【广井星歌】雨

全文共7部分 Pt1 雨从黑色的天空洒下。 她又一次孑然一身地走在雨中，漫无目的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知道，至少在这一刻，世界属于她。 即使不抬头，她也知道已经到了，这样的肌肉记忆对于贝斯手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口痛饮，夹杂着雨水，将酒精灌下，食道一股热流涌进，胃中一阵沸腾，细胞欢呼雀跃，这是熟悉的感觉，令人安心的感觉，生活借此得以继续。 广井菊里站在熟悉的门前，用力一拍，向屋内的人宣布自己的存在， “学姐……我来惹哦！快把门……打开呐！（呕-）” “真烦人……这么晚了搞什么啊” 伊地知星歌私语着，并没有马上去开门。 “让那家伙反省一下，绝对又是一身酒味。” 分针走过一个直角，门外竟渐渐没了动静。 “这家伙……怎么不闹了啊，不会是走了吧？可是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啊啊啊，真是烦死了” 门就这样打开了，门外是紫色的头发和通红的脸。 “跟我想的一样呢，学姐真温柔啊，好喜欢……” “///闭嘴///” 星歌上当了，这家伙以前有这么多心机吗？星歌急得只想关门，广井却熟练地迅速钻了进来。 “学姐啊，我又无家可归了……今晚，呃，就小小地在学姐家留宿一晚吧” “无理，拒绝，再见” “竟然秒答？怎么这样……学姐最好了嘛，就一晚嘛，我用贝斯手的尊严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呕-）” 星歌正要开口，广井却早就溜进了浴室。 “这家伙……还好这几天虹夏他们有演出，要不她估计真得睡水床了” 如今的结束乐队，声名雀起，常常忙得几天回不了下北泽。 一个人的日子变多了，星歌竟也慢慢厌倦起来，对于starry的工作逐渐地定式化了。 要说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插曲，也许就是那个时不时来造访且喝得烂醉出言不逊的贝斯手了，啊，原来她还是自己的学妹来着。 “学妹吗……” 星歌扶着头，蜷在沙发上，她听见窗外的雨声，浴室里的水声，时钟的转动声，自己的呼吸声。 回忆还没来得及涌出，便传来了一阵令人不快的声音： “学姐！我好像没有换的衣服！拜托了！” 洗了澡的广井似乎清醒了一些，话中带着几分难得的拘谨。 “好烦呐……” 星歌本想给她找件睡衣，但好像这几天生活过于疏懒，没有能够替换的了。星歌眼前只有一个选择。 挑好衣服，递进浴室，水汽弥散，广井躲在门后，露出半个头，迟疑片刻后夺下了衣服，啪地关上了门。 “这家伙怎么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了……也难怪，毕竟是那样的衣服，谁都会有些疑惑吧。” 浴室里的水声消失了，雾气散去后，出现在星歌眼前的是穿着学生制服的广井菊里。 广井不如平时的大大咧咧，竟目光四散着有些不知所措，脸颊依然是通红。 “学姐……竟然还有这种癖好吗……” “///闭嘴啦，真的只是因为没有衣服了才给你我自己的制服的！///” 广井愈发地不安与躁动，青春洋溢的制服也好，与星歌独处的气氛也好，她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我果然还是要喝酒……” “酒吗，已经被我扔了哦，在我的地盘可别想着撒泼。” 雨声突然显得十分地大，广井只觉得心中莫名地刺痛，制服对她意味着另外的东西。 Pt2 很多年前在某个没有阳光的一天。 广井拖着蹒跚的影子在路上挪动，湿漉漉的头发与制服，天空却并无雨滴，鲜红的伤疤，脸上，手上，腿上，还有她的心里。 广井今天没有流泪，也许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或者是流泪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每一天的醒来于她而言都是新的地狱的开始，她痛恨自己的学校，痛恨自己的家庭，痛恨这个世界。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座平矮的建筑物，她到家了，也许这不是家，她只是不知道该去哪而习惯性地走到了这里。 推开破旧的门，她看见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满地的血迹与呕吐物，发丝零落在四处，桌椅随机倒置在肮脏的地板上。那两个人今天也依旧痛恨着彼此。 广井不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恨深一些还是他们的互相厌恶更胜一筹，应该是自己更讨厌他们吧，广井每回都会这么想。 广井小时候生在一个普通而没有冲突的家庭，但那样的日子留给她的回忆少之又少，现在她想起家，只有胃中的翻滚感。不知是从哪一年的哪一月的哪一天开始，自己血缘上的父亲与母亲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对立，他们侮辱彼此，嘲笑彼此，家里的日常事务也常被抛之脑后，三人经常处于食不果腹的状态。广井有时也想打工，但她的性格无法与人正常交流。 客厅依旧在聒噪着， “去找那家伙去啊！你当初既然把钱都给了她，就去好好给她当狗啊！” “你这贱东西！非要我把你在外面浪的事说出来你才肯认吗！你不知老子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回到家还要面对你和那个废物！” 要是那个女人当时把自己打掉就好了，广井常这么想。 今天也被学校里的人欺负了，泼水，刀割，涂画，威胁等等，广井已经放弃了反抗，也不再去深究里面的原因，她只觉得这样就好，有些人生下来就应该活在世界的阴暗面。 广井躺在地板上，简单舔了舔伤口，这就是她唯一的处理，毕竟家里没有什么钱去医院。肚子不时也会发出怨言，但她只是不理会，每天一个苹果，这就是她的三餐。 在黑暗的房间中，广井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她想离开了，自己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人在乎的吧，朋友？没有这样的存在呢。 “朋友？” 广井笑了，好像自己以前是有过“朋友”来着。 小学的时候，广井放学经常一个人去公园里荡秋千，她也想和大家一起在一起欢笑，但她见到陌生人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大家便也渐渐和她拉开了距离，把她当做另类来取笑，甚至还有人叫她哑巴。她总趴在课桌上暗自落泪，即使这样，周围的笑声还是不断向她刺来。 那一天，广井像往常一样坐在秋千上，秋千这种东西，一个人是荡不起来的。 已经很晚了，依旧不想回到那个家，广井便继续坐着，双脚稍稍前伸。 突然她的面前走来了一个女孩子，是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活泼可爱，绝对不会是来找我的吧，广井这样想。 “你好！是广井同学吗？” ！！！ 广井想说话，却说不出话，只能瞪大了瞳孔点头，呛着咳嗽。 “来做朋友吧！我一直都在关注你！” 广井彻底傻了，她感到夕阳好像停住了，想多照耀这个世界一会儿。无法拒绝，她不住地再次用浑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那，我来帮你推秋千吧！” 就这样和一个开朗的女孩成为了朋友，广井从未这么高兴与激动，抓住秋千的双手都在不停颤抖。 “开始了哟！” 一下，两下，三下，第一次看到了高处的景色，广井感觉自己坐的已经不再是秋千了。 四下，五下，六下，秋千越来越高。 “那个，差不多可以了哟？” 七下，八下，九下，秋千高速荡起。 广井这时已经慌乱，这样的速度摔下来足以残疾终身，就连自己的灵魂也追不上身体，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要停的样子。 “求你了！请停下来！” 已经不知第几下，少女逐渐崩溃，广井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摇晃着的身体频频压迫着她的大脑皮层，只留下恐惧和悲伤。自己好像要抓不住了，她感到每次自己都在向天堂飞去，但很快又落入地狱，广井哭喊着，忽然几个小孩从草里冒了出来， “看呐！她飞的可真高！” “就是呢，就让她多飞一会吧！” 这样的速度对一个年幼的少女太凶残了，离心力，下压力，摩擦力，五脏六腑如同被搅拌着，她要吐了，但如果这样就真的抓不住了，广井犹如窒息一般，已经喊不出声来。 “请停下啊……呜呜……怎么……这样……” “喂！怎么不叫了！” “真没意思啊，我们还是走吧。” 孩童们作鸟兽散后，广井一直在流泪，只是无法哭出声来，动能耗尽后，秋千停下，她不知在盯着哪里，久久没能做出反应。 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色彩。 抓住秋千的手依旧在不断颤抖。指甲嵌入肉中，微渗出红色的液体，好像晚霞一般的红，只是太阳已经下山了。 从此少女再没有接近过秋千。 想起这些，广井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湿了，门外依旧传来客厅刺耳的嘈杂声。 片刻后，她猛地站起，夺开门向外冲去，她只是跑，用尽平生的力气去跑，没有终点地跑，摆脱一切地跑。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少女在雨中奔跑着，她突然感到雨很温暖，比世上的一切都要温暖。 因为，在雨中，是没有人的世界，是分不清泪与雨的世界，在这里，幽灵唯她一人。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大学。广井自作主张变卖了房子，得到了一些钱，至于那两个家伙，他们早已抛弃自己离开了。大学的生活依旧如故，没有交流，没有阳光，没有未来。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大二的一天。 “钱……不见了……” 天台上有风，还有一位紫发的少女。 故事在这里就结束了，就好像真的结束了一样。 Pt3 “我不希望再次来到这个世界。” 在双脚失重的那一刻，广井看到了神明。生命最后时刻的天空，好像和荡秋千时看到的没有区别。 ……神明，确实存在。 好像时间静止般，广井并没有坠落，而是被一股力抓住了，再突然地一下，她就被拽了回来。双腿早已麻木的她瘫坐在天台上。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广井稍稍抬头，正好看见那金发赤瞳。凶狠却不失温暖的眼神，刺进了少女的心。 那是伊地知星歌。 “为什么……救了我的你才是罪人啊。” “随意放弃生命，我只是讨厌这样的事而已。” 星歌无法释怀自己母亲的离去。 “我没什么能报答你……而且，我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我这样的人只有死了才好吧” -啪。 猝不及防地，广井挨了一个耳光。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挨过多少次耳光，但她现在却觉得这一耳光分外的重。她感到疼痛。 “那你就去死给我看！在我的面前！去啊！” 广井又埋下头，没有什么反应，就这样沉寂了一会。 “能借我钱吃顿饭吗？”广井站起来说。 吃饭的时候，星歌大致了解了广井的状况，知道那些事后，平时高傲的冰山也不由得向她展示出了难得的温柔一面。 “打工吧，去我打工的地方。” “我不擅长和人交流……” “……这个给你” 还沾着水珠的罐装酒，很有大人的感觉。 “喝了它，怎么也应该有点干劲了吧。” 自那以后，广井就开始了自力更生，一开始的打算是锻炼好了过后就尝试着不依赖酒，结果广井很快发现自己已经戒不掉酒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学姐在身边……总是很在意而不能安心啊” 就这样，广井每想到星歌就会想到酒，最后就酒不离身了。 广井也常常注意到星歌的吉他， “学姐……是乐队的吉他手吗？” “兴趣而已” 兴趣吗，自己要不要也去找点感兴趣的东西呢，要像那个学姐一样，闪闪发光的。 Pt4 伊地知星歌是唯一知道广井过去的人，无论多少次回想起，她都会不自禁地唏嘘。 屋外依旧是雨。 “怎么，没有酒就不会说话了？” “不……只是这种感觉很微妙……” 星歌的眉头皱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又好像是几分钟。 “……睡觉吧” 广井点点头，两人的脚步声在深夜的房间中格外地突兀，雨声好像变小了，逐渐地隐匿在远方。 “……你在那里干嘛，不是说了睡觉吗” 广井习惯性地扎在了沙发上，抓着被子的手还没有安置下，和她的思绪一起在空中静止着。 “不是一直都让我睡沙发的嘛……” “……不来就算了！” 星歌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原因，广井上了床后空间似乎就有些局促了，没喝醉的广井并没有在床上兴风作浪，呼吸声只是一前一后，一张一合，你来我往，对方在这时听得很清楚。 “学姐……今天不用睡沙发了吗？” 星歌将头扭过， “///把外面弄脏了，虹夏可是会生气的///” “真是体贴的姐姐呢。” 广井也别过头去， “你为什么从不躲雨？” 在星歌的印象中，只要是雨天，无论大小长短，广井总是会湿透地出现在某地某处，脑子更从没有将她与伞联系起来。 “……雨多么难得呀！总是待在阳光下，不是太无聊了吗？” 星歌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她其实并不完全理解这种似乎带有弦外音的腔调，但她知道，这样的话，这样的行动，所有权向来归属广井，而对广井的了解，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 “以后给我少喝点酒，现在身上都还沾着酒味啊” 真相是，广井会喝酒全都离不开星歌的点拨教化。广井这么想着，身上又热起来了，一点点地，从里到外扩散到皮肤的每一寸。 “我会尽量啦。” 星歌不知道，有些事必须喝了酒才能办到。 夜气渐渐压下，吞没了呼吸趋于平稳的两人，她们背对着背，什么东西都很安静，只有雨还模模糊糊地砸在窗上，凄清的一两声。 是朝阳。 “你这家伙，快起床啊，我今天也得忙starry啊！” 广井嗜睡依旧如初，星歌见喊不醒，正打算强制开机，双手却在伸到广井的面前时突然不动了。 她看到广井微合的双眼，时开时闭的唇中气流来回穿梭，匀称的红颊下是半露的玉颈，锁骨在下方如宝石般明灭可见。 她一时竟入了迷。 “不行啊，必须得叫这家伙起来……” 于是星歌掐着广井的脸，不知不觉就把它当成手柄玩弄着。这方法属实有效，广井很快就在扭曲中醒来了。 “赶紧洗漱出门去，你今天也有live吧？” “唔……啊……嗯……” 玄关前，广井换回了昨天的衣服，有些犹豫地将制服叠好还给了星歌。手里还拿着一盒熟悉的日本酒。 “果然是藏这的啊（小声）——学姐，那，那我就先走啦” 之后出门的星歌，永远不会想到，这几分钟足以改变她的的一生。 这一次广井的细胞们没有为酒精而欢呼。 Pt5 闪电般地，少女感到一阵剧痛从右腹部流出，宛如一把利刃探入了自己的身体，四处翻转着，有一种如坐秋千般令人作呕的感觉，且很快这痛感就蔓延到了全身，好像各处的肌肉都在狠狠地断裂，将自己七零八落地撕开，没有完整的一块。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很多的声音，有外面世界的嘈杂声，有一个熟悉的呼喊声，还有昨夜的雨声。 阳光下倒下了一个少女，她叫作广井菊里。 在新宿flot, “诶？今天的live取消了吗？” “好像是广井有事来不了啊” “真少见啊，她这种人也会忙于乐队外的生活呢” “听不到广井小姐的贝斯我要死了啊” 在starry, “今天闭店吗？” “也是呢，今天也没有结束乐队啊” “sick hack的live也取消了呢” “今天是音乐的黑色星期五啊” 窗外这时不知怎的已经细雨蒙蒙， 一张病床旁围满了许多人，雨中的气压好似变得十分的大，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广井睁开眼，手抚着依然在隐隐作痛的右腹部，眼前是许多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她却无法抬起头，似乎带着几分羞惭。 在场的有sick hack的全体成员，大槻悠悠子，PA小姐，还有伊地知星歌。 “啊大家，今天真是不巧啊……不用那么在意也没问题的喔……学姐，今天不用忙starry吗？” 死寂的空气，没有任何的气息。 伊地知星歌向她甩去一张皱巴巴的纸，广井楞了一下，用微颤的手抖开了诊断书， 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肝癌晚期吗……已经喝了这么多年酒了啊” 雨声变大了。 “广井，你这家伙怎么搞得啊？” 志摩与依娜丽莎不禁抱怨道。 “广井姐姐……一定是检查出错了啊！” 大槻眼眶已经微湿。 “没想到有肝比我还烂的人啊” PA把袖子抚在嘴前。 “不用在意啦……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真的啊，大家，大家，呜……对不起……” 广井想了很久，这句对不起用尽了她平生的力气。 “后藤一里她们明天才能回来，姐姐……你一定要坚……” 大槻已经说不出话来。 “伤脑筋的家伙……sick hack不会到此为止的吧？” 志摩挠了挠头。 “我们可不会帮你还钱的哦” 依娜丽莎笑着说。 “还想继续看你和店长的日常呢。” 广井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脑子里流淌着很多东西：每个自己演奏出的音符，自己曾经的伤疤，世界上下过所有的雨，与生命有关的一切，还有一位金发赤瞳，全都搅在记忆的河流，一起向悠远的地方缓缓地流去，不时激起几片水花。 突然，一直一言不发的伊地知星歌传达出了话语， “要弹吗？这里有你的贝斯。” 广井抬起头，就像当初在天台上刚刚见到星歌的时候， “医院里，可以吗……” “贝斯是例外的啦。” 星歌莞尔，广井接过熟悉的伙伴，试着拨了一下弦，沉重厚实的声音，宛如生命一般。 广井继续抚弦，乐声从两手之间泻出，漂浮在潮湿的空气中，雨声这时竟也更加喧宾夺主起来，与广井配合得十分默契。听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清醒状态的广井自不必说，夹杂着落雨声的贝斯演奏让大家都沉浸其中，更把星歌带回了多年前的starry。 多年前的starry并不如现在般火热，在livehouse刚刚建立时，常常是一周仅有几次live。尽管星歌始终认真地工作，妹妹伊地知虹夏也天天练习，陪伴二人的也只有空旷的舞台。 星歌看着虹夏一天天长大，梦想却依然遥遥无期，有时也只能对着天边失神地叹气。 突然有一天，starry收到一个陌生乐队的演奏申请。 “sick hack？这什么乐队啊？算了，有就是好事。” 星歌不知道，sick hack在另一个城市早已是座无虚席的人气乐队，其中的贝斯手广井菊里的演奏更是让观众欲罢不能。 “学姐！我来了喔！” 广井换上绯红的脸，一见面就抱住星歌。 “你……是你小子啊……怎么现在一身酒味？” “有什么关系嘛-我今天可是来live的啊！” 星歌当时只觉得她喝多了，自从自己大学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了，没想到自己的学妹现在变得嗜酒又疯癫。 之后发生的事让星歌瞠目结舌，那一天starry第一次挤满了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就连身为店长的星歌都不得不在店里帮忙。 “今天就到这里了！感谢大家！也感谢这个名为starry的livehouse让我们相遇！” 自那以后，就有了现在starry的故事。虹夏和星歌眼里的光又回来了，这一次，是广井扮演了神明。 而广井正在演奏的，正是那一场live的曲目。 四弦一声如裂帛，四周又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拍在窗上，打在每个人的心里。 Pt6 “大姐姐……” 结束乐队的全员都聚在了同一张病床旁。 “哟！波奇酱！好久不见啊！还有小虹夏……” 广井就这样与结束乐队寒暄着，她已不需要为这支乐队操心什么，那位粉头发的吉他手也让她倍感欣慰。 之后过了几个小时，像是有意般的，又只剩下广井和星歌两人。这两天，星歌没有离开过病床旁。 “学姐……starry不用在意了吗？” “虹夏会帮我看一段时间的，笨蛋，也关心关心你自己啊，早就让你少喝点酒的啊……” 广井微笑着，她最清楚喝酒的原因，却毫不后悔。她又躺了下去，两眼望着天花板，但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 “学姐啊……我不确定在我离开的时候，学姐会不会哭出来，我知道自己的肝迟早会这样，但那时我的想法是无声地离开，理由就好像被讨债的人抓走了这样” “……” “这样的理由，就连我自己有时都会相信，但我还不想走，因为学姐的梦想还没实现啊” “说什么梦想……” “我早已有了这样的决心，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不是很帅吗？贝斯手就该默默付出嘛” 夕阳透过窗沿洒在床上，将纯白的被褥染成一片金黄，广井的世界又有了色彩，是眼前的金黄色，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 “医生说的什么？反正我也不久了吧……” “怎么会……还……” “我知道的哦，学姐，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 星歌的泪腺终于决堤，悲痛与无力交织在一起，如绳般勒着星歌的心脏，让少女发出痛苦的嘶吼，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啊！明明相处的时间这么短……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呜啊啊啊……” “学姐……” 广井也怔住了，她感到自己的鼻子也酸了，泪水早已在眼眶打转，一滴两滴，在没有伤痕的脸上划下。 广井向前猛地一挪，伸开双手搂住了星歌的脖子，嘴唇不知何时已经与对方的嘴唇相接。 “！！！” 两人都不清楚这次接吻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离开了。 “最后的时刻，姑且允许我叫你的名字吧。我啊……喜欢星歌哦，虽然以前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但星歌好像都不在意呢，我只好用这样的方法了，不然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笨蛋……我一直都知道的啊……” 金发少女微微低下头去，指尖卷弄着自己的发梢。 “没有酒果然还是很难说出口啊……那么，学姐，你怎么想的呢？” “……” 星歌没有说话。 星歌不想说话。 而是直接吻了回去，垂下的发丝撩动着广井颤动的心。 “噗哈……记好了……我也是……喜，喜欢……” “喜欢谁？” “广……当然是菊里你啊！” 两人分开，广井又笑了，又一次躺了下去，呼吸稍稍加速。 “哈……坦率的学姐也很棒啊……还记得我发的誓吗？我已经不会在你家留宿了哦” “我总是行走在雨中。但学姐你啊，是你告诉我，每个人都能生活在阳光下的啊。也同样是你告诉我，每个人都能在风雨兼程的过程中获得幸福。此时此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星歌也解开紧锁的眉头，两人十指相扣，感受着彼此的温暖，这一刻她们永远不会忘记。 今天窗外没有雨。 Pt7 一年后，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starry开始了一天的繁忙， “店长今天也背着那把贝斯呢。” “今天也要练习啊。” 我会一直弹奏属于你的歌曲，献给你，独一无二的幽灵。 “有点怀念下雨的日子呢。” 幸福闪烁在悲伤的河里，宛如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