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祐希《合理的不可能》概率上不可能三（中文渣翻）

三

下个星期天，大辅早上九点半来到本藤家。按下玄关旁边的门铃，本藤从小就在的家政保姆吉野民子出来开门。

民子知道是大辅来了，露出笑容打开玄关门。

穿过能看到日本庭院的长廊，走向主屋偏间的榻榻米储藏室。本藤家是由古老的日式房屋改建而成的纯和风的房子。在广阔的土地上，有主屋和偏屋，偏屋的旁边建有年代久远的储藏室。

买下房子的上一任和夫。

和夫喜欢古董，他一有空就把旧货商叫到家里来。从陶瓷开始的收藏品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因为收纳困难，最后甚至买了带储藏室的房子。

本藤和上一任不同，对古董不感兴趣。但是，休息日在家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在储藏室度过的。喜欢电影的本藤，改造了储藏室，提升了音响效果，作为个人享受的家庭影院使用。

墙上的大型屏幕、最先进的影音设备、地板上铺着的波斯地毯和大型意大利会客套装，加在一起，据说不下两千万。

本藤非常喜欢这种中西合璧的储藏室，经常在这里接待客人。在储藏室的榻榻米前，民子隔着隔扇向里面打招呼。

“新井先生来了。”

“哦，进来吧。”

里面传出本藤的声音。民子打开隔扇。本藤坐在红葡萄酒色的真皮沙发上，在大屏幕上欣赏着西方电影。画面上，著名的演员正在拼命地逃避追捕。本藤关掉视频，用手催促他坐在自己的斜对面。是离入口最近的下座。

“休息日把你叫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他嘴上说着道歉，脸上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样子。相反，他还一脸得意地说“我们可以一起看有趣的东西了。”

本藤喝着民子端来的茶，开始讲起刚才看的电影。这是一部去年在美国获得票房冠军的大作，本藤热烈地讲述了演员的技巧和巧妙故事结构。但是，大辅根本顾不上电影，满脑子都是即将来到这里的来路不明的人物。比起电影，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库房里即将开始的杂耍表演上。

在约定的五分钟前，高原寺出现了。

在民子的带领下进入了储藏室，气氛和在银座见到时完全不同。在银座的俱乐部穿着做工讲究的西装，今天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和灰色的羽织。不像一流的企业高管了，而更像著名的陶艺家了。

“欢迎光临，请到这边来。”

本藤邀请高原寺坐在桌子对面的座位。他的语气充满了挑战，仿佛在说，你来了就别想逃。

民子给高原寺端茶出来后，本藤开门见山。

“请您尽快兑现前几天在莱加纳的约定吧？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高原寺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托上，微笑着点点头。

“当然记得。”

本藤说着抱起了胳膊。

“请在这里展示一下你的特殊能力了。”

“嗯，当然。”

高原寺笑着，嘴角充满了自信，但还是装模作样地环视储藏室。

“话说回来，这真是个好宝库。”

储藏室由前面十五叠他榻榻米大小的上层房间和里面十二叠榻榻米大小的下层房间组成。在上层之前和下层之间的横梁上，从前面开始是牡丹，另一边可以看到是山茶花图案的雕刻。

之前听本藤说过，这是和昭和六年开业的目黑雅叙园同一位雕刻师完成的。天花板上的横梁是榉木，有一米多粗。只要是有兴趣的人看到，就会忍不住发出赞叹吧。

“承蒙您的夸奖，实在不敢当，比起储藏室，我更感兴趣的是您不可思议的力量。”本藤急忙说道。

高原寺对本藤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兴致勃勃地环顾四周。

本藤一脸失望地伸手拿起茶杯。大辅很清楚本藤已经快失去了耐心。本藤啜饮茶的声音在储藏室内回响。于是，高原寺默默徘徊的视线停在下层中间的一点上。向本藤询问。

“那是什么？”

高原寺所说的“那个”是上一代收集的古董山。

下层房间的墙边堆满了储藏室和壁橱里放不下的古董。

装在木箱里的轴承和陶器都被盖在上面的唐草花纹的大方巾覆盖着。

听本藤这么一说，高原寺凝视着堆积如山的古董，语气沉重地说。

“那里面隐藏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可思议的力量？”

本藤皱起眉头。

高原寺说了一声“方便吗？”便站起身，走到下层的房间，也不听本藤的回答，把挂在古董上的布取下。

高原寺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本藤，仔细端详着，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说着把头伸进了古董山。

本藤回过神来，站起身示意高原寺不要乱动，高原寺高兴地回过头来。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箱子，这个箱子蕴藏着神奇的力量。”高原寺回过头，手里拿着一个古老的木箱。大约有A4笔记本的一半大小，厚度有十厘米左右。

“什么箱子？”本藤喃喃自语。本来就对股东不感兴趣，所以也没碰过。

高原寺手里拿着木箱回到座位上，接着放在了桌子上。

“用这个箱子作为展示我能力的工具吧。”

大辅大吃一惊。

今天，再来本藤家的路上，我想如果高原寺想骗人的话，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呢。有共犯的话，或者在这做什么手脚。但是，如果是一个人去的别人家里，那也不行。唯一能做准备的，就是小道具了。

带着事先做过手脚的小道具，使用它。虽然不知道小道具是什么，但是作假的方式也就只有那个了。大辅这么想。

但是，预想被打消了。高原寺不可能对本藤储藏室里的木箱动手脚，听说仓库里戒备森严，在保安公司不注意的情况下潜入，应该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就无法作弊了。

“那我现在就来展示一下我的力量吧。”

高原寺看向窗边的六十英寸电视。

“那个电视有卫星转播吗？”

卫星转播和木箱，高原寺到底想干什么？

本藤似乎也猜不透他的意图，一脸不可意思的看着高原寺。

“嗯有的，因为我喜欢看电影，所以为了随时都能看电影，都装有卫星的。BS就不用说了，CS和天空放送也都可以播放，但是，这和你的力量有什么关系？”

高原寺没有回答本藤的问题，继续问道。

“现在有没有播放比赛之类的节目，自行车、赛马、骑车，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录播，必须是现场直播。”

本藤困惑地打开电视。画面上显示出节目表。正好天空放送正在播放赛艇比赛。是多摩川的划船比赛。

“这样可以吗？”本藤把频道调到赛艇节目，问道。

大概是春天刮风，信号有点影响。

高原寺满意地点头，慢慢地看了看本藤。

“我知道比赛的顺序。”本藤倒吸一口气。

高原寺用眼睛示意桌上的木箱。

“我现在就把即将举行的比赛结果写在纸上，放进这个箱子里。比赛结束后请打开箱子，确认纸上的结果。从第一名到第六名，应该都准确无误。”

本藤挑衅地看着高原寺说。

“你很有自信啊。”

高原寺微微一笑，看着本藤。

“不是自信，是确信。”

高原寺从工作服怀里取出记事本和笔，打开笔记本，撕下一页。高原寺把撕下的纸给本藤和大辅看。

那是一张随处可见的普通便条纸。电视上，多摩川的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

“我把现在开始的比赛结果写在这里，放进箱子里。”

高原寺用笔在手边的纸上飞快地划了几下，打开盒子放了进去。接着说。

“我们把盒子放在电视机旁边，这样我就不无法作假了。”

本藤看着高原寺的举动，问道。

“如果比赛结果不准，怎么办？”

高原寺露出从容的笑容说。

“我预想的未来不会有偏差。”

比赛开始了。指令枪响，小艇齐刷刷地驶出起点。

本藤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他看向高原寺，只见高原寺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抱着胳膊。

小艇绕过了第一圈和第二圈，进入了最后一圈。

没有人说话。

房间里只有实况转播比赛播报员的声音。

六只艇的小船以微弱的差距达到了终点。

第一名是第二栏的小船，第二名是第三栏，接下来依次是六栏、一栏、五栏、四栏。

比赛结果后，高原寺慢慢抬起头。用眼睛催促着本藤确认结果。

本藤走近盒子，打开盖子，慢慢取出条纸。他来回看着限时比赛结果的电视画面和纸张。本藤的脸，眼看着涨红起来。面对凝视着纸条凝固的本藤，大辅很客气地说。

“社长，怎么样？”

本藤什么也没说，把纸条递给大辅。

大辅眼睛扫着数字。

“2-3-6-1-5-4”

纸上手写的顺序和刚刚比赛的结果完全一致。怎么会这样——大辅脑子一片混乱。

不可能，他想。

“难以置信。”本藤喃喃道。

高原寺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

“我能预知未来，怎么样，您相信我了吗？”本藤的脸变得更红了。

他瞪着高原寺，压低声音说。

“世界上总有奇迹般的偶然事件，我不能说这次比赛的结果不是奇迹。”

“原来如此。”

高原寺为难的笑着，点了两三次头后说。

“那么，我们也来预测下一场比赛吧。如果你想要的话，下一场比赛，下下场比赛。今天举行的所有比赛，我都可以预测。”

不可能做到的。本藤好像也怀疑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大口吐气，闭了一下眼睛。本藤睁开眼睛，毅然决然地接受了挑衅。

“嗯，就这么办吧。你说的特别的力量，，请再多给我看看。”

应要求，高原寺预测了第四到第八场的比赛。

比赛共有十二场。但是，本藤在第八场比赛结束时，阻止了正要预测下一场比赛的高原寺。

大概是觉得不需要再确认了吧。

从第三场比赛到第八场比赛，高原寺准确无误地完成可比赛预测。

本藤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混乱的画面瞬间消失，本藤喝了一口凉茶。手在颤抖。大概是被眼前发生的奇迹事情撼动了吧。一直盯着事态发展的大辅也同样受到了撼动。正如本藤所说，如果只是一场比赛，也可以说是偶然。概率是6×5×4×3×2×1，是七百二十分之一。

但如果连续六场比赛都猜中，概率是726的六次方，是个天文数字。

从概率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高原寺想使用花招，却是空手而来的。那个木箱原来是储藏室的。本藤深深叹了口气说。

“你的力量是真的。”

高原寺微微一笑。

“您明白了吗？”

本藤伸直膝盖，用热切的眼神凝视着高原寺。深深地低下头。

“看到这么厉害的奇迹，我现在很激动。请原谅我曾经怀疑过你的能力。”

高原寺摇了摇头。

“人一旦遇到超乎自己想的事情，就很难相信。你怀疑我的力量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能原谅我的失礼吗？”本藤猛地抬起了底下的头。

高原寺平静的说。

“原谅也好什么都好，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你的行为是理所当然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介意。”

本藤绕过了桌子，拉起高原寺的手。

“老师，请允许我现在就这样称呼你。”本藤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跪在高原寺面前，手放在地毯上。

这样发展下去就麻烦了——大辅着急了。

“老师您也知道，我是经营公司的。我想把公司做的比现在更大。因此，希望您能帮助我。”本藤站起身，再次握住高原寺的手，双手用力握住。

“请和我商量一下公司的运营好吗？”大辅忍不住插嘴。

“社长，这么重大的决定，现在在这里做出……”

本藤瞪着大辅。

“你也看到老师的力量了吧？如果能借助老师预见未来的能力，公司就能安泰了。”

本藤将实现转回高原寺，松开握着的手，双手撑在地毯上。

“拜托了。我需要老师的帮助。我会付钱的，请老师把力量借给我吧。”

说着额头扣在地毯上。

高原寺挽着胳膊闭上了眼睛。他好像在考虑应该接受请求还是拒绝。

隔了一会，高原寺睁开眼睛。松开交叉的手臂，放在膝盖上。

“好吧。如果我的力量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就帮帮你。”

本藤抬起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啊，谢谢！”

本藤带着感激的表情，爽快地站了起来。

向惊慌失措的大辅发出指令。

“现在马上告诉吉野准备午饭。饭菜最好是吉祥庵的。让她准备那里最好的饭菜。当然，酒也是。”

本藤弯下腰，观察高原寺的脸色。“老师，您的时间没问题吧。”

高原寺笑着点点头。大辅站起身，抱着无法释怀的心情，向民子传达本藤的指示，走向主屋。

隐约感觉是地主家的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