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快穿/病娇]养boss死遁又穿回来后,小可爱冒黑气了(A1)
水龙头的声音发出空洞的回响,哗哗啦啦,狭小的盥洗室里已浸满了闷热与潮湿。
嗓子仿佛锈刀划在烧红的炭上,干涩得要命,槐黎咳嗽几声,抬起头,怔怔地盯着面前的镜子。
浑浊的玻璃上是少女那张熟悉的脸。
惨白的脸颊旁躺着几绺凌乱的乌黑发丝,小巧的耳朵藏在其中,耳垂正泛着薄红,就像胭脂落在松软的雪上,有一种虚无飘渺而又惊心动魄的美。
“系统,系统,什么情况……”槐黎压低声音,小声地呼唤道。
短促的电流声在她耳边响个不停。
几秒后,一阵只有她能听到的机械音冷冷播道:“任务失败了,您现在在您脱离世界的出租屋内。”
“失败?”
槐黎蹙眉,咀嚼起这个对她来说相当陌生的词语,手指轻轻揩了揩镜子上的水雾:“这是……哪个世界?”
作为一个优秀的pl(调查员),她完成的任务已数不胜数。
除了极少数复杂的情况外,她都是以干净利落的风格完美达成指标而在部门里闻名。
系统没有多费口舌,以一声提示音结束了对话。
“您封存的记忆已传输。”
槐黎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脑袋昏昏沉沉,像是浸在了冷水里,一涨一涨几乎要炸裂开来。
“我早就反馈你们要改进这个功能……”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模糊的视野里似乎溅满了血,又像是汗,又像是一块又一块凝血的神经,顺着鬓发滴答坠落到台盆的凹槽里,旋即便被漏水孔吞噬而去。
这个“真假千金”世界是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故事的背景是一个烂俗的真假千金的故事。
任务目标名叫夏榆,当时的任务很简单,使夏榆足以成为boss即可。
原本应该是饱受欺凌的“真千金”夏榆身份真相大白后,经历的痛苦已将她的心理扭曲,从而使她报复社会,与主人公们作对,最后自杀身亡的皆大欢喜剧情。
但问题就出在了“黑化”这一关键进程上——夏榆比部门想得还要坚强,她所经历的,经过推算,不足以推动故事发展。
于是槐黎接受了这个烂摊子,作为自己的新手任务。
换句话说,她当时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十几岁的夏榆“黑化”。
与同事们恶毒女配亦或是幕后黑手的方法不同,槐黎选择走“爱情”线路。
身为“假千金”的她转入了夏榆的学校和班级,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迅速出击,而是默默地给自己营造一个“单纯,善良,又带着一点小叛逆”的人设,和班上人处好关系,连带着一直被边缘化,被欺凌的夏榆。
接着,在班上的其他女生当着夏榆的面劝阻她不要接近那个脏家伙时,她再主动接近,这样既符合人设,也有助于她更好地掌控主动权。
槐黎主动放弃了几个增加黑化值的机会。
她为夏榆解围,给她送早餐,帮她的伤口包扎,送她生日礼物,在每个冬夜晚自习为她准备暖宝宝,以补习为名义送她钱财,让她可以摆脱酗酒父亲一定的支配,给她鼓励,给她支持,一点点软化了她,让她觉得世界上还有善意,还有救赎,还有希望。
“这是救赎吗?”系统忽然问道,话语里罕见地透出一丝疑惑。
“也许,她觉得是就是。”槐黎小蒲扇一样的睫毛微敛,看不出神色。
等到第一个剧情点,也就是夏榆被锁在厕所里一整晚时,她刻意晚到了一小时。
她不知道那一小时里夏榆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她只知道,当她“不经意”发现夏榆,隔着门安慰“脏家伙”时,夏榆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门被打开过后,夏榆紧紧抱住了她,像是拥抱着全世界一样,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校服上。
从无所有到所有,应该很不好受吧?
她想着,把脑袋枕到了夏榆的肩上,一边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一边看着脑海里“黑化值1%”的进度,露出了微笑。
好感度刷够了。
夏榆对她暗生情愫,她假装没有看见,反而稍稍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为后续留有余地。
高一的尾梢,在一个盛夏的午后,黄昏还未溶尽归鸦的翅膀,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暖暖的焦味,夏榆再也按捺不住,向她告白了。
温柔的大小姐眨着眼,安静地望着对面的她,轻声应答了一句“好”。
少女对这份天降的幸福显得兴奋而又惶恐,进一分怕僭越,退一分怕疏远,只好傻愣在原地,口中说着笨拙的情话,心爱的女孩见状歪头笑了笑,上前抱住了她。
两人相拥在夕阳下,珠颈斑鸠从头顶掠过,曼妙的钢琴曲自广场上断断续续飘来。
「阿黎,阿黎,阿黎,阿——!黎——!」
少女一遍遍呼唤着爱人,如此亲昵。两人的额头碰了一下,夏榆又退了几步,单膝下跪,把纯洁的大小姐的手掌牵起,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喜欢你,阿黎,永远永远永远……」
「还要说多少个永远呀?」
「说到世界毁灭为止。」
槐黎感到少女热烈的眼光正落在她的心上,像那早晨阳光中的沉默落在已收获的孤寂的田野上一样。
随着脑内一声“叮咚”,黑化值清零,一切都顺理成章。
下面几个月,她帮助夏榆彻底摆脱家庭,和夏榆一起搬了出来,开始了同居生活——她几乎完美地成功接近了反派。
“以退为进,真是新颖的思路。”系统冷不丁说道,声音没有一点波澜。
槐黎的神色一瞬间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不过她很快扯起嘴角,笑了笑说:“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再悲惨的厄运也比不上失去,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的反差足以使目标疯狂。
槐黎心里默念起教学书里的句段,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人类最糟糕的两大发明就是火药与浪漫爱情,不觉得这样有些残酷吗?”
“任务而已,而且,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荒诞了吧。”
她草草应答了一句,便继续沿着记忆看了下去。
“所以您是怎么重新刷黑化值的?”
“我?”槐黎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pua目标呗,甜头给完了就开始冷暴力,但即便这样黑化值也堪堪稳定在30%。
接着第二个剧情点,她被质疑作弊,我没有帮她,而是让她的朋友恰巧撞见我雇佣欺负她的人,她当然不相信我是那样的人。
等第三个剧情点,她被按在厕所里踩头,我卖了个破绽,路过厕所门口时大声和其他人嘲讽她的性取向,说她脏,说她恶心,黑化值就升到60%了。
她觉得是她的问题,拼了命地想要挽回,我故意激怒她,逼她扇了我一巴掌,让她觉得是自己把我推远的,然后我就再也没回到那座房子里。
后来我生日,她送了我亲手织的围巾,我当众羞辱了她,却收下了围巾,等她觉得一切都有转机的时候,再把围巾丢到了垃圾桶里,黑化值直接飙到90%,如此往复。”
“仅仅一年就把黑化值刷到了新高度,快刷新速通记录了。”系统平淡无波地夸赞道,“但数据显示,您在99%停留了一个月,最后您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槐黎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地扭了扭手腕,那里残留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像是条蜈蚣撕咬着血管,把组织揉碎成一滩剧毒的烂肉。
“我把她的身份告诉她了。”槐黎目光不知投向了哪里,她停顿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
“当时业务生疏嘛,人设什么的崩了也没想过维持一下,也有点急,所以我附带了一张割腕图片,还有一句‘对不起’。”
她亲手彻底毁掉了女孩对幸福的奢想,梦碎了,女孩连质问与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希望是娼妓,有意向天真的少女卖弄风情,蛊惑她销磨完一切珍奇的事物,便将她无情地抛弃。
也许幸福,大抵都是这般残酷的吧。
“任务完成了就好。”
少女抿了抿唇,扬起脸,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拉出了一个温柔却虚假的笑。
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也没人猜得出,现在的她究竟是在开心还是难过,恼火还是愧疚。
系统一时无言,连电流音都变得粗躁异常。
良久,它像是吐出来一口浊气,感慨道:“您的业务能力……真是无比出色。”
“但恐怕,就是这句‘对不起’导致任务失败了。”
“黑化值掉下去了?”槐黎问道。
“不,世界出错了。”
?
槐黎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
“目标黑化了,但她的目标从报复社会转变成了……报复您,但您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打个简单的比方,世界这台精密的仪器找不到您这个关键零件,却仍要运行下去,于是仪器坏掉了。”
“那这次我穿回来?”槐黎追问道,心底已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任务:修复世界。”
果然……
槐黎轻叹一声说:“……怎么修复?”
“您可以选择把反派纠正回正确的轨道,也可以消除掉反派的执念,亦或是杀死反派,取决于您的选择。”
槐黎弓下身,细白伶仃的手臂移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上,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选择吗?呵。
“如果我有选择的话。”
她无奈地笑了笑,神色肉眼可见黯淡了下去,像是一枝脆弱的莬丝花疲惫地同宿主一同奔赴盛大的死亡。
“报酬已提前支付到您妹妹的医疗账户上。”
“谢谢。”
她洗了把脸,刺骨的冷水拍在她发热的脸上,仿佛溺水的人,一股窒息感让她忍不住颤栗。
“现在剧情走到哪儿了。”
“由于您的离家出走,槐家已提前与夏榆相认,夏榆休学一年,已经逐步掌握了槐家的资产。”
一年……槐黎打开手机,下意识地输入屏保,一阵震动和红色的“失败”跳到她的眼前。
她的目光闪烁着,转瞬,她又输入了另一串数字,解锁成功。
系统那边还在喋喋不休,大抵是夏榆的如此如此之类,反派做出什么成就她都不怎么在乎,毕竟那可是有着光环的反派啊。
而她,只在乎任务能否成功。
微信里消息快被挤爆了,无一例外都来自夏榆。
满屏幕单调的黑白像是琴键交错,有痛骂,有求乞,有哭诉,有怒斥,长的数十行,短的几十字,一齐诉说着女孩复杂的、不希冀回应的感情。
毕竟她已经“死”了。
“宿主,您笑了。”
“没有。”
槐黎放下手机,白皙秀气的双手纠缠在一起,活像两只不安的小兽紧张地弓起了身子,互相推拒着,指部的关节跳弹起来,咔嚓作响,发出核桃开裂的那种脆声。
“可我的数据明明检测到了。”
“数据都是骗人的。”
槐黎摇摇头,视线锁到了最近的一条,今天下午,一小时前。
“您想好怎么行动了吗?”
“她现在在哪?”
手突然分开倒下,仿佛两头野兽同时被一粒子弹打个对穿。
系统把地址传入她的脑内,槐黎肉眼可见地愣了几秒,夏榆现在……在她们同居的房子里?
还未熄屏的屏幕上,那条消息在缝隙中幽灵般闪动着:
「我好难受」
“把情感屏蔽关闭,痛觉和疲惫屏蔽调到最低。”
槐黎呼出一口气,熟稔地调整参数道。说着,她大步走出了盥洗室。
游戏开始了。
系统没有说话,默默在思维的高空里注视着少女。
它扫视了一眼整个出租屋,紧凑的空间被少女努力装饰得很温馨,甚至有些精致,美中不足的是,角落里悬挂的那条破破烂烂的围巾格外扎眼。
数据……真的是骗人的吗?

投票看了一下,既然都有想看的人,那我都写就是了,无非就是先后罢了,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