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彳亍】短文五篇

卷首

花开如火，也如寂寞。——顾城

【一】朦胧最美

  淅沥的小雨真讨厌——一半衣裳早已经染沉，而另一半却还是干巴；滂沱的暴雨也讨厌——短暂的河川浸透了脚丫，倾盆的浊流打湿了头发。唯是那不期而至的烟雨，不紧不疏地落着，在或素或锦的雨伞上蹦哒，在或快或慢的脚步下旋转……半空中氤氲薄薄的雾，呼吸一下便足以沁人心脾。

  朦胧，是隐隐约约，是如梦似幻，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时候，在那酣醉的眼里，朦胧是永远温柔，却，爱而不得。

  在没有烟雨的日子，也可以对着透明玻璃哈一口气 ，直愣愣地望着水汽对面，自己的喜爱的倩影。朦胧，最美。

【二】卧看青空

  我明明一直紧盯着天空，可还是不清楚那一片乌云何时出现、何处飘来……

  一串口水顺着嘴角猛地滴落，无力的左手还未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因为左脚仿佛早已无法动弹。黑暗是光明的预演，就像黎明时最后一抹黯淡，旭日东升，终将失去那月光的温柔。

  我已准备好未来的某一天，面目狰狞，左手瘫在腹部，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只是还未准备好，我是否还能孤独地去寻找你。你是我藏在风中的宝贝，我却从来没有触摸过你……

  只是期盼着有一天，我滚下轮椅，躺在草地上卧看青空。那飘荡的白云，还能幻想出你曾经的笑靥。       

【三】窥见半树

  那是老旧的公寓，阳台的窗槛已经生出厚厚的铁锈，几乎打不开，甚至有一部分的玻璃已经不知所踪。

  弦月悄悄地撒下冷辉，不见一点星光，没有霓虹流光，也没有闹市喧哗，深深的夜，寂寂的街。恍惚间，我从无法打开的窗户窥见了一棵大树……半棵大树——因为一部分玻璃的破碎，我没看见大树的尖是否枝叶繁茂，更没看见大树的根是否拔地而起。所以，我不过窥见窗外的半棵大树，刚好看见那粗大的主干一分为二然后继续向上生长。

  于是，我听见蝉鸣却不故意看树尖，望见叶落却不故意看树根。也许，鸣蝉在其他的树上；落叶在其他的树根。我欢喜美好，更害怕悲伤。冥冥中玻璃只破碎了一角，我刚好窥见了半树，又何必去追逐树尖、去探究树根。

  缘起缘落，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风的颤抖

  枝叶微微颤抖，便知风也在颤抖。

  夜深时分，星冷，月冷，风最冷。它孤独，而寻常巷陌留不住她，繁华大道留不住她。路灯的光照在小小的水氹上，水氹却发寒起皱。它涩涩而过，扬起一丝涟漪，顺把月影带走。它孤独，而我的一时兴起留住了她。

  一打开窗户，还未来得及拉起窗帘它就一涌进来，掀飘窗帘，顺把阑珊的月影留下，与窗帘共眠。她久久不离去——我欢喜她，她也欢喜我；所以我拥抱她，她也拥抱我。这柔情，就像白昼的雨滴滑过你的指尖，乘风而归，穿梭晚霞送予我你的温存。

  谁也不知道我养了一阵风，颤抖着身躯，去轻抚你的脸颊。你是否也细细体会， 我的温存？

【五】不敌天气

  我不过路边的野草，经不起狂风的摧折，受不住暴雨的冲刷，可你一直在路上望着我，我便忍下去——因为你的眼里含泪。我害怕，却要学会坚强起来。

  也许我忘了你，但在宁静的夜里星辰却拼出你的模样；在和煦的春里微风却带来你的声音。我尝试着捡起记忆的碎片回想起关于你的一点一滴，意料中成了痛苦的愧怍。

  我从不想明天，可你还要走很远。我仍在念过去，可你早已经抛弃。只愿一把业火将我烧烬，还有尘埃陪你绽放，作一丝温存，悄然无声。

  即使再强壮的胸膛也不敌天气，再长情的守望也不敌造化。天地沧桑，待到你绽放风华时，还记得那路边的野草——许你一生有情有梦。

卷尾

埋了一座城，关了所有灯。——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