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 第一百六十九章 高潮（2）
在高高堆放着各种设备的仓库中拼命奔跑的克罗诺·法比乌斯突然感到困惑。
（我现在在干嘛？）
——他正在逃跑。
为什么要逃跑呢？
——因为魔鬼。
自然而然，克罗诺产生了疑惑。
（我要这样活多久？）
他又能逃多久？也许这次他躲过一劫但之后呢？
那个魔鬼永远不会放过他的。
克罗诺回想起过去华丽的豪宅、听命的士兵、对他肃然起敬的侍从。
（我，我为什么要跑？）
他停了下来。
「唉。」
尽管很害怕，但克罗诺还是咬着牙回身看向埃斯梅拉达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嗯？」
埃斯梅拉达侧着头看着似乎放弃了抵抗的克罗诺。
「不跑了吗？现在就放弃还太早了吧？」
但他满脸愤怒的表情让她预感他还在挣扎。
「有遗言就说吧，我还是很仁慈的。」
她的挑衅更让他怒火中烧。
「够了！」
「什么？」
埃斯梅拉达没想到他的遗言这么简单。
够了？什么够了？是他跑够了还是在说她够了？
「你到底要让我崩溃多少次才满足！你赢了！法比乌斯家族再也无法崛起了！」
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吗？
被逼到极限的法比乌斯脑海中浮现出的情绪并非悲伤而是愤怒。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现在的他就如流浪汉一般，曾经美丽的金发已枯槁无光，遍布血丝的双眼下满是黑眼圈，而面部的胡须更是杂乱不堪。
（这还是伟大的法比乌斯家族的家主吗？）
克罗诺愤怒地质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确实下令杀了很多人，但那又怎样呢？
——他只是对那群试图反抗他的人给予了正确的惩罚而已。
（如果他们一开始乖乖让我带走她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迄今为止遭受过的所有痛苦化为了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
「都是因为你！」
克罗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听到他的话的埃斯梅拉达脸色僵硬。
「因为我？」
她无法无视克罗诺的疯言疯语。
「你怎么敢......」
——「一切都是因为你！」
埃斯梅拉达在噩梦中不断听到的话语。
——「每个人都是因你而死！」
在梦中无数次听到的诅咒与克罗诺的痛苦重合在一起。
「不......」
埃斯梅拉达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注意到她状态不对的克罗诺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不可能！」
「——！！！」
一团火焰瞬间吞噬了所有。
（糟糕了。）
路德格皱着眉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尽管灭火系统有在运作但蔓延的火焰却反而逐渐扩大。
进入仓库深处的路德格发现了全神烧伤且昏倒的克罗诺。
（埃斯梅拉达在做什么？）
路德格困惑地看着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但他没有行动，毕竟除她之外还有一个压倒性的存在盘旋在她身边。
「卡西莫多。」
听到他声音的火焰巨人火红色的岩浆眼睛紧盯着他。
而它的凝视瞬间让路德格感觉到皮肤炽热。
（埃斯梅拉达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单纯从她没有杀死克罗诺就让路德格感觉到不对劲。
（复仇是她的唯一目标。但她现在这样肯定是因为精神创伤。）
他突然想起过去在绘画世界中见到的场景。
（创伤......）
周围的模样可能让她回想起过去了。
（那么。）
路德格为了不惊动卡西莫多而小心翼翼地走近她。
火焰巨人依旧凝视着他。
（卡西莫多。已经超越灵魂的聚合体。）
即使主人已经失去理智但它还是保持正常。
靠得越来越近的路德格感受到热量逐渐升高，但他还是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我是谁对吧？卡西莫多。」
[人类......]
「我很抱歉。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我犹豫。」
路德格试着说服他。
「我是你的主人的同事，没有必要和她发生冲突。」
[......]
没有回答的卡西莫多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它是接受了吗？
（笑得真瘆人。）
也许是因为它的面部是由岩浆和火焰构成的，即使是见过许多面相不好的人的路德格也被它的微笑弄得毛骨悚然。
（但它好像没有怀疑我。）
路德格自然地启动了装在左手的装置，麻醉针瞬间飞向埃斯梅拉达的脖子。
然而它却被火焰阻挡了。
（什么......）
它注意到路德格要攻击了吗？
（什么时候？）
卡西莫多仍然以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
它的微笑也只是为了欺骗他。难道说它能够脱离主人的命令擅自行动吗？
火焰巨人的笑脸逐渐扭曲。
（危险......！）
因愤怒而挥舞的拳头像锤子一般落在路德格原先站着的地方，炽热的火焰散发出的热量甚至差点点燃路德格身上的外衣。
尽管他早已准备好了各种防火装备但热量依旧穿透了他的身体。
（虽然那时候体验过，但它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然，那时候的卡西莫多是由媒介召唤的。
（那这次......）
【坐标指定术式】
注意到魔法的卡西莫多马上予以回应，一团火炉般的火焰在它嘴中蠕动。
【圆月舞曲】
化为翅膀的阴影带着路德格飞上天空，但周围的火焰也化为了触手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近。
（它不想给我施放魔法的时间。）
自上次交手后卡西莫多就学会了如何对抗他。
它炽热的拳头向路德格挥来，而阿泰尔也随之变成了巨大的盾牌挡住了攻击。
借助反推力快速落地的路德格拉开了距离。
（不好对付。）
【圆月舞曲】对火焰及光明的抵抗力极差，阴影中的阿泰尔也仿佛是在哀嚎似的摇曳。
「......我懂得。」
他被迫从内衬口袋中拿出药丸放入嘴里。
而尽情吞噬着他溢出的魔力的阿泰尔的阴影再次膨胀且狰狞起来。
「可别给我光吃不做啊。」
阴影形成的怪物在路德格身后形成并冲向了火焰巨人。
而路德格趁着阿泰尔缠住卡西莫多的时候再次试着向埃斯梅拉达发射麻醉针。
但炽热的火焰这次直接扭曲了空气阻挡住他的视野。
（想让我看不见她而无法使用【坐标指定术式】吗？）
卡西莫多比想象中的还要狡猾且聪明。
（这就是黑色黎明一序的力量。）
Boom! Boom!
阿泰尔和卡西莫多的碰撞引发了冲击波，与此同时仓库内蔓延的火焰也越来越失控。
（要再次借助真正的魔法吗？）
但路德格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个魔法准备时间太长又难以控制，一旦松开缰绳会让整个地区都被摧毁。
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情况下他不想制造更多悲剧。
（放弃突袭吧。）
两个怪物之间的战斗在碰撞时就已注定，无论注入多少魔力都不可能战胜卡西莫多的力量。
阿泰尔再次回到路德格身上。
「你连一分钟都撑不到吗？」
阿泰尔的影子就像是在抗议似的颤抖了一下。
但路德格也没有时间发脾气，卡西莫多的下一次攻击紧随其后。
一团黏糊糊的火焰再度被喷出。
「启动DT-3000。」
马形态的魔傀立刻变形为人形。
「咚！咚！」
魔傀大步走到路德格身前并交叉双臂摆出防御姿态。
接住火焰的它的表面因高温而变得炽热。
「增强耐用性、耐热性，形状恢复、材料加固。」
《变形》与《炼金》系统的魔法将因融化而倒塌的魔傀再度恢复了原状。
路德格再次吞下一粒药丸。
溢出的魔力再度流入魔傀体内，但永无止境的火焰将一切都燃尽。
卡西莫多爆发的火焰将仓库内的所有事物都融化，徒留下钢筋的仓库比以前更为旷阔。
火焰巨人的凝视甚至使路德格感到肺部中的氧气在燃烧。
「唉。」
路德格对它真心想杀死他的举动叹了口气。
现在已经没法从远处瞄准埃斯梅拉达了，但是也很难击败卡西莫多。
（被将死了吗？）
到底有没有办法压制卡西莫多呢？
（剩下的药......）
路德格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打算确认还剩多少药了。
（必须尽力而为。）
卡西莫多更加警惕地看着他从怀中掏出的东西。
「别慌，你就不能放松一下吗？」
他拿出的是一枝黑金色、里面装满了毒药粉末的烟斗。
正要摸出火柴的路德格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他微笑着将烟斗伸出。
「借个火。」
漂浮在空中的火星点燃了烟斗。
嘴里叼着冒出白烟的烟斗的路德格轻轻吸了口气。
闭上双眼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在享受悠闲时光的瞌睡虫。
但他睁开的眼眸却染上了深蓝色的魔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