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5-4

2020-03-23 21:21 作者:IzayoiMichael  | 我要投稿

第五天 5-4

“可能我们都疯了吧!怎么会在意大利区突然出现恐怖袭击?!”

“恐怖分子数量高达二十人,正在和我方部队交火!我方损失惨重,重复,我方损失惨重!”

“为什么这些天杀的怪物皮这么硬?!难道他们不死么?!”

无线电中一片混乱,惨叫声不绝于耳,血流为本就是红色的砖地面增添了一份可爱的色彩。军队正在和阿列西奥的傀儡们交手,然而实力差距悬殊,后者完全压制了前者,为阿列西奥与米迦勒的冲突创造了条件。

此时时间是十一点五十八分,一发狙击枪的子弹击中了别墅的窗户,却被刚体一般的窗玻璃击碎了,可除了米迦勒和阿列西奥,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一细节。

军队内部已做出决定,如果对方依旧顽强抵抗,便使用非常规武器进行打击。

子弹依旧在空中飞窜着,士兵的血依旧在流,在与超人类的对抗中,人类必然会占下风。

不过,就在军队使用爆破物前的一刻,一位士兵突然冲进指挥所,为将军带了口信。

几乎所有的敌对势力消失,少数在逃。

纤维化,在空中消散。

争执,确信。

士兵跑出指挥部,将军掐灭了烟头,他看着远方的天空,冰凉的日光照耀在大地上,让他脚下的、地面上的血液凝固了。

他妈的,这个世界变了。

 

所有人都死了。

男人撞进巷子里,他反手开枪,打碎了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的位置他都记得,因为那曾经是他们的眼睛。

很奇怪,居然没有人发现我。

男人健壮的身躯似乎要将他蓝色的外套撑开来,他强劲而矫健的动作表明他不止是一个愚蠢的机器,更是一个拥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人,他带着面罩,苍劲的蓝瞳中本该刻着完全的坚毅,此时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恐惧。

男人并没有名字,准确来说,他不需要名字。当他被创造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名字,他是被遗弃的人中的一员,仅仅是因为需要牺牲而被创造,他拥有了他所需要的一切知识来杀戮,他和他们并肩作战,他能看见他们所看见的,也与他们的思想一致。

那人给他们命令,他执行;那人给他们目标,他完成。

难道说在个体的思想都一样的情况下,‘人’会需要名字么?

他从来没有这么思考过,但是从某一刻,也许是他身旁的自己——和自己长相不一样的自己被子弹击穿之时,亦或是他的子弹击穿某个无辜之人之时,他感到了一种复杂的思想萌发了。

就像是基因突变似的,他与模板不同了。

从那时候开始,男人便无法再看见其他人所见的事物,但是从他觉醒——他称之为“觉醒”,到其他人死去,也不过几分钟几秒钟罢了。

他不敢说觉醒是一件好事,但是从那之后,周围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奇怪的色彩。

总的来说,就是和他自己一样的色彩吧。

男人靠在巷子拐角的墙边,一名士兵跑过他的身旁,他听着脚步,单手瞬间将后者拉入巷子,按着士兵的头,撞在墙上。那人一下子就晕倒了,他——我们暂且称那男人为他,扒掉了那人的军服与设备,穿在了自己身上。

男人摸了摸那人的喉咙,发出了几声“啊”来试音,最后他凭借对于那人声带的触感大概的模仿了士兵的声音。他把那人丢进垃圾箱中,他看了年轻的士兵的脸一眼,将垃圾箱的口留了一些缝。

男人打开通讯设备,调至美军的固定频道。

“报告总部,在逃嫌疑犯已被我击伤,但是仍然在逃。”

“中士,报告你的位置。你的定位装置打开了么?”

“被恐怖分子打中了,算是那玩意救了我的命啊,”男人说着,将胸口的一个小东西用手指捏扁,“嫌疑犯跳进下水道时被我击伤,由于下水道里的情况不明,我没有追击,请总部对意大利区的下水道进行全面搜查。”

“总部收到,你没有伤势么?”

“没有,”他说,“我会继续在地表巡查,沿巡逻路线搜索。”

“好的,做的不错,中士。”

通话结束,男人摁掉通话机的按钮,戴上军队的遮面面罩,走出巷子。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消除我的嫌疑了。

周围空无一人,连房子里都没有人,看来军队的确也在之前的行动中受到了打击,变得谨慎了不少,估计早就把周围的居民撤走了吧。

男人想,搜索了身上的所有口袋,找到了士兵的身份证明,他便将信息背了下来。

接着应该干什么?

如果是所有人一起消失的话,代表“阿列西奥”已经消失了。而我们的敌人也不知道去向如何,没想到那人居然那么强大...不过最要紧的是那栋房子里的那位女子,她才是我们需要保护的人,不管她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我都得尽快到她身边。

于是男人便向着那栋房子走去,绕过小巷,他依旧小心翼翼地警戒着,不希望被真正的军队撞见。

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车辆的声音,估计是搜查已经开始了。

男人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全,他贴着街道的边,视野搜索着周围的一切,自然且突然地,他雷霆般地拔出手枪,枪口对准了前方的巷口。

“出来,”他说,“不然你就死定了。”

沉默,男人的眼旁落下一颗汗珠,他强有力的双手紧握着枪把,似乎要将手枪捏碎了。

过了几秒,他听见一声猫叫,然后一只黑色的猫从巷口战战兢兢地逃出来,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但是男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蓝色的瞳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明明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到底是在哪里...

这时,他的余光向地面一扫,地上的影子表明,一个人正站在他上方的屋顶,正要向下跳,男人条件发射地避开,同时手枪转向头顶,扣动了扳机。

那是一个士兵的尸体,从屋顶上掉下,带着一副惊骇的表情和被长刀刺穿的胸口,子弹只能徒劳增加他的伤痕,却无法改变他早已死亡的事实。而在男人被尸体占据注意力的同时,人影已经从屋顶跳下,出现在了他的背后,那人手上拿着一把匕首,这本是为男人的心脏准备的。但是男人用超人的力量扯回双手,比那人更快地转身,他毫不犹豫地——或者说是没有思考余地地扣动了扳机。

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的目光交接,那要杀他的人和他一样,一脸冷酷——即使是腹部被刺穿了也是如此。

男人瞬时便明白,这是他原来的同伴,但刚刚后者将他错认成了敌人。

无言。

那人的腹部绽开一片血花,他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过了几秒,尸体突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雪白的细纤维从皮肤中迸出,那人的躯壳一下子化在红色的街道上,消失在风中。

男人有些茫然,他想要继续行走,但是一种奇怪的情绪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眼角突然湿润。

也许这家伙和我的想法一样,都是要去保护那女子,但是却死在了我的手下。

男人没有去抵触那种情感,他只能带着这份奇怪的情感继续前进,因为牺牲是他们的宿命。

即使是在筛选的路上,也是如此。

之后,男人绕过许多巷子与封锁线,他便再次见到了那栋房屋,他看见一群士兵躲在防爆盾后,他们聚在屋子门口,似乎正在准备突破。看到这,男人急忙地冲过去,甩了甩手上的步枪,示意他们停下。

“我传达总部的命令,”他说,“总部要求我作为特定委派人员率先进入指定地区,”男人顿了顿,“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听从我的指示。”

士兵们没有说话,他们迫不及待地让出一条道路,装模做样地将枪口瞄向门缝。其中一名士兵将防爆盾递给男人,但是后者拒绝了。

“不必了,你们离远点,”男人说,掏出手枪,“离得越远越好。”

说完,他从门缝进入了屋子,他的身躯碰到了门,让那门轻轻的动了动。

屋子里一片死寂,他一进门,就看见被白色长枪穿刺的阿列西奥的遗体。

男人对于阿列西奥可能没什么感情,不过出于对一名战士的尊重,他将长枪徒手折断,将阿列西奥放在地板上。那人自然地僵硬,脸上却带着微笑——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瞟了瞟周围,却并没有发现那人的尸体。

一瞬间,男人冒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那人到底去哪儿了,但照这样看,他的确有可能还活着,并且还在这间别墅中。

男人握着手枪,用手抹掉眼旁的汗水,一步一步地走向卫生间,他轻轻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只有水龙头滴着水,发出如同丧钟般的响声。

接着,男人又走向正对着客厅的另一个房间,他的目光滑过墙上的蒙德里安的奇怪画作,一阵本能的心悸传遍全身。

他握住门把手,猛地扯开门,却也没有那人的踪迹。

那么,理所应当地,男人的目标锁定在了那最特殊的房间。房间外是贴满镜子的走廊,男人轻轻地走过那奇幻的地带,走廊像是输卵管一般的将他的身影幻化。

而就在门外,他隐约听见那房间中有抽泣声,似乎是一位女性正在哭泣,他当机立断地拉开门,手枪的枪口先于他的视线对着房间里唯一的生物,而他差一点就因为紧张而扣动了扳机。

幸好,男人并没有这么做,不然他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女子。

女子正趴在床边哭泣着,房间中除她以外无一人。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映在她银白的发上,在她的脊背上舞蹈。

“把我杀死,好么?”

她说,无力地抬起头,蓝色的眼中渗出骷髅的死寂。

“我是来保护你的人,”男人摇了摇头,“你绝对不能死。”

“你是...军队么?”

女子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她眨了眨眼,略带了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是,我是阿列西奥的继承者,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我知道了,你是幻觉,阿列西奥也是幻觉,大家都是幻觉...”

说到这,女子又不自主地啜泣起来,她一下子瘫软在床边,而男人毫无办法,只能抓住女子的手,硬生生把她从床边扯起身。

“听好,我会说你是目击者,我们要赶紧逃出封锁线,然后找个地方躲开‘他’,”男人指着卧室窗户上的破洞,“‘他’是从这里逃跑的么?”

“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就没看见他了。”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待太久,不然军队肯定会把你带走,到那时我们就完了。”

说完,男人扶着女子,找了一件白色的大衣为她披上,不可思议地,女子觉得那人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就像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一般

他们走过镜子的走廊,踉跄地来到大门前,男人一脚踢开门,让外面的士兵们吓了一跳。

“这位是目击证人,快让开,我要把她直接送到市中心去!”

男人叫到,他推开士兵,急匆匆地行进着,而女子紧跟在他身后,她有些不安地离开了别墅。接着,二人向着封锁线走去,一路上,士兵们都注视着那女子,似乎她有一种魅力——或者说气质在吸引着他们。

但还没走出多远,一位穿着军服的官员就挡在了他们的行进路线上,那人正叼着烟:“士兵,停下。”

男人站在了那人面前,女子则躲在男人的背后。

“有什么事,将军?”

男人瞄了眼那人军服上的军衔,问道。

“这个女孩是谁?”

“是目击者,躲在那房子里的,”男人说,“我有责任护送她去政府机构。”

“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做这些事情了,士兵?”那人将烟头随手一丢,“你受谁的指挥?”

“我...这是...机密。”

男人将手放在裤缝旁,准备掏枪,他的小臂紧绷,随时就能化为闪电击出。但出乎他意料的,女子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好像是折叠了几次的纸张。男人大概也明白那纸能让他们脱离险境,于是他将文件展开,递给了将军。

“请您看一下这个。”

将军狐疑地单手接过了文件,不屑地翻了翻那张纸,但是当他看见纸上的内容后,也不得不严肃些了。他迅速阅览了文件,然后将其还给男人,敬了个军礼,让他和女子离开了。

“那是什么?”

在街道上,男人问她,两人靠着街边隐蔽地走着。

“那是总统的调查令。”

“那是什么?”

男人没有明白,他的知识储量不够用了。

“就是总统亲笔签名的一张纸,可以让事情变得方便不少。”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以前存着的,现在才有机会用,”女子叹了口气,眨了眨眼,“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好么?”

“如果有那种文件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留在纽约。”

“但我不能离那房子太远了,”女子停下步子,男人转过身,用有限的情感看着她,“我必须得留在这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是什么?如果我认为这不重要的话,我就会强行把你带走。”

女子并没有说什么,她抬起头,用清澈的蓝色眸子注视着男人。

“的确,‘他’没有死,”她说,声音绝望地颤抖着,“‘他’还活着。”

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列西奥死后,他去了哪里?”

此时,一辆装甲车驶过,男人拉着女子闪进街角的一栋空房里,躲开了士兵的视线。

这空房女子应该是相当熟悉,她皱了皱眉,本不想回到迈克尔这令人恶心的餐厅,但她也没有理由离开,所以只能勉强呆在这里了。

“‘他’消失了,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也许受创了,但是他还会回来...”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是米迦勒曾经说过,在第七天,他要摘下魔鬼的面具,随着雷霆与太阳一并降临,他要掀起洪水,还要向世界宣判人的罪。”

“你和他呆在一起多久了?”

“嗯...算上今天的话是第五天,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在后天出现。”

“只呆了五天就对他的话这么熟悉,那个米迦勒经常跟你说这些事情么?”

男人将手放在手枪上,他看着女子的眼,似乎要将她看透了。

沉默,女子的蓝瞳中闪过一丝哀伤,她发觉自己好像越来越接近那人,不禁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在他手中我们都是棋子,也许他早就在我的脑中生根发芽...”

说着,女子崩溃地抽泣了起来。

“那要消灭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杀了你,”男人说,将手枪抽回腰间,“但是我只能选择保护你,因为我没有名字,我是盾牌,现在我失去了我原来的主人,我只好完成他的遗愿。”

说完,男人摘下战术头盔,扯下面罩,顿时,他的面庞暴露在女子的面前,女子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吓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我真没想到,我们的命运居然会如此的交织,”她喃喃道,“上帝啊。”

“怎么了?”男人问,他迷惑地看着女子惊讶的表情,他皱了皱眉,“是我长得很不像人类么?”

“不...不,只是你和我的一位朋友很相似,”女子苦笑道,她的手无力地提起,然后又无力地放下,“如果允许的话,我称呼你为‘彼得’好么?”

“我无所谓,名字是无用的...”彼得说,“你确定他明天会出现么?”

“的确是这样,”女子说,“他和我们的唯一距离就是时间,如果他不去死,我再也无法活着,反之亦然。”

沉默。

“万一他要利用你做什么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我就会想办法把你杀掉。”

彼得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街道,警戒着,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一丝疲倦,反而却有一丝欣慰,只要女子还在,他们就有希望。

而女子则看着彼得,微微地笑了笑,她靠在房间的椅子上,在这种时候,她竟慢慢地入睡了——只因有使徒在保护着主,主便能在需要安眠时安眠。


5-4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