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CP乱炖】此生幸相逢（八）
“一言难尽啊，我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根本没有足够的奶水喂给孩子吃。天时冷时热，大人还能扛得住，这孩子衣衫单薄的，哪里经受得起。再没有药吃的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真是造孽啊，那帮畜生居然还敢落井下石，简直没半点人性。对了，宋老师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点点面包糠，你多少吃点吧。”
“这怎么能行呢，你还有两个孩子呢，还是留给他们吃吧。”
“宋老师，我和弟弟还不饿，你先吃吧。宝宝没有奶水吃的话，会哭的啦。”
“你们、你们，呜呜呜，谢谢，谢谢了。”
“老师你别光顾着哭啊，快吃吧。要是被坏蛋看到了，肯定又要来抢了。”
“真是好孩子。”
宋老师伸出空着的手摸了摸眼前这两个其实已经饿到咕咕叫的孩子，平日里是任性淘气了些，却也实在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因他们的父亲林大海是个目不识丁的厨子，续娶的又是个离婚带娃的女人，所以班里的同学少不得拿有色眼镜看待他们俩兄弟，背后更是没少说闲话。她虽然三令五申不得歧视同学，可学生们还是阳奉阴违，没给他俩使绊子。自己纵使不满，对于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只能乖乖闭嘴，否则他们告状到校长那里，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只会是自己。
不知道是饿了太久，还是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人的感谢，宋老师吃了几口便呛着了。她用力咳了几声却无济于事，反而自己脸涨得通红，看起来非常难受。直到面前伸过来一瓶水，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下了，打开后大口大口地喝着。她渴极了，完全像是在沙漠中走投无路的人一般，顾不得这水有没有问题，能解渴就成。当她理智开始占据上风的时候，她才想到这水不是林厨师给她的，忙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抱歉，我不是……”
“无妨，你喝吧。”
“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还能留给需要的人。对了，这位小兄弟，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你们三个若是也渴了，尽管喝便是了。”
“真的吗，大哥哥？”
“嗯。”
得到允许后，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接过宋老师手里的水瓶开始喝起来，兄弟俩倒是挺和谐的，你一口我一口，没谁霸着一直喝，最后还剩下一部分留给了他们的父亲。对于这样心存善意的人，杨羽欢并不吝啬分享。越是在艰难的环境下，这样的人越是稀罕，也是最容不下的，众人皆醉我独醒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杨羽欢还有另外一方面的考量，这瓶水已经让很多人惦记了，与其便宜那些黑了心肝的家伙，倒不如给那些绝望的人最后一点希望。即便真的无法改变结局，至少能让他们走之前少一些遗憾。
杨羽欢注意到宋老师手指间有密密麻麻的出血点，似乎是被什么刺破了手指。联想到她苍白的脸，心里也能猜到她为了孩子做了什么。母爱很伟大，可惜在他自己身上却没有感受到多少，而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却体会到了。也许他现在还不明白，也等不到明白的那一天，可好歹拥有过，光是这一点就让人很是羡慕了。其实他面对这样的场合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冷静自若，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从来都是被边缘化的那个人，他的看法意见也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久而久之他选择将一切都放在心里。
“大哥哥，谢谢你给了我们水喝。妈妈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可我和哥哥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就只有这个手链，是我和哥哥做了想送给妈妈的，可是现在……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
“怎么会嫌弃呢，做得很精致，我、我收下便是了。”
这是杨羽欢头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没有想过要拒绝，因为他心里真的很想要。看着那孩子清澈纯真的眼眸，他知道对方是真心实意不掺杂一丝算计的，如此他更是不敢亵渎这份谢意。杨羽欢小心地收好这条手链，对着两个孩子稚嫩的容颜露出了来这个世界第一个笑容，也算是作为回报。他这张脸吧算不上有多惊艳，但是笑起来的话会让人觉得非常舒服，所以当初他即便后来捏了那么多张脸型，还是独爱这一张。
“大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呀，为什么要冷着脸呢，多笑笑才是。”
“我、我自小不怎么讨人喜欢，笑与不笑又有谁会在意呢？”
“怎么会呢，我就很喜欢大哥哥你呀。大哥哥你人美心善，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一定是眼睛出了毛病，哥你说对吗？”
“就是就是。大哥哥你不要听那些人乱说，你就是最好的，不比别人差。尤其是刚才笑的时候，我觉得真是好看极了。”
“嗨，我这两个儿子说话没遮没拦的，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您可千万别跟这俩小兔崽子计较。”
“没事的，小孩子说话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童言无忌。”
“哎，宋老师，你是不是困了，要不先睡会吧。”
“嗯。”
两个孩子扶着宋老师躺下，她似乎是心力耗尽疲惫不堪，人也憔悴到了极致。若非为了孩子，她可能不会坚持到现在。林大海替她盖上破旧不堪的毯子，堪堪遮住了她的上半身，一大半还是盖在孩子身上。真是可怜见的，一家三口就剩下宋老师和生了病的孩子在苦苦煎熬着。饶是林大海这样一个粗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宋老师是难得的好人，遭了难不但没人接济，还要被那些狗腿子羞辱，差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老天真是不公呐，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又在哪里呢。
林大海为宋老师抱不平，杨羽欢却没有说什么。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公理道义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横死，沉冤待雪之人了。再多的感慨也不可能改变现实，不如想法子让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些。他不想成为那么自私的人，可无私也不一定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就比如他给梁锦年他们送来了水，可他们的回报却是一份想要自己命的食物。想到这里，杨羽欢想回去看看有没有不要命的人敢来偷拿这份食物。却不想林大海将他拉到了角落里，还让两个孩子把风，似乎有要紧的事说。
“可以放手了吧。”
“抱、抱歉，我是个粗人，没注意到，哈哈，对不住了。”
“有事请说吧。”
“你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不然也弄不来这么多的水。”
“若你还想要水，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真的没有了，就分到那么一瓶。”
“果然，那群龟孙子独吞了那么多就只给你一瓶。这种缺德事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干，我一点都不意外。”
“听你话里的语气，似乎对梁锦年和他手底下的人很是不满。”
“不满？那群杀千刀的玩意，劳资恨不得生撕了他们，就没过干一件人做的事。”
“哦，此话怎讲？”
“你别看他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心可黑着呢。原本这图书馆里没那么多人，当天正好学校里搞啥漫展，这里只有来自习的学生。谁成想突然出了这事，乌泱泱的人涌了进来，把里面原本的学生还有图书管理员都轰了出去。”
“鸠占鹊巢。”
“可不是嘛，他们还舔着脸说给大家分配位置，以免哄抢。可好地段全让他们给占了，我们呢，巴掌大的地儿还要跟边上的人抢。”
“我刚才转悠了一圈，并没有看你和你的孩子们，难道说……”
“这事说来更晦气了，我不过是跟他们抱怨了几句，就被他们赶到厕所边上了。那味儿真不是人能受得住的，可也没有别的地儿让我选，只能带着孩子们凑合着过。不止是我，还有几位暴躁老哥也被他们驱逐过来了，完全是不讲道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没少做这种缺德事，还美其名曰为其他人争取位置。我呸，真是臭不要脸。”
难怪这一路上都是说他们好话的人，不好说话的人原来都被处理了。像林大海这样只是过过嘴瘾的也许没有真正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可一旦出现能动摇他们位置的人，那必然是欲除之而后快，根本不会留情面。林大海既然拉自己来这种地方透对方老底，看样子必有所求。不妨听他说说，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自己答应他也没关系。有所谋求必有所付出，何况比起外面那些人，林大海说的或许更加靠谱些。
“那你和孩子们平时都吃什么？”
“哎，有什么便吃什么了。起初的时候他们还送些吃的来给我们，到后面就推说食物不够了，得优先供应去外面搜寻物资的人吃。这话原也不错，我们也没有意见，毕竟他们吃不饱没力气的话，怎么可能从怪物那里抢回物资呢？可是后来我们发现，有好东西他们都偷偷私藏了，给我们的都是些边角料，也顾不上我们能不能吃饱。也有人闹过，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而闹事的人也没了踪影，我想着多半是被那些人给处理掉了。”
“梁锦年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小兄弟，你可千万别小看那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所有人中数他心最黑了。你大概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群人狼狈为奸的，我可是打听到了。他自己跟着那些人出去寻找物资，原本就不多，被他们盘剥了一通后，到了我们手上的便寥寥无几了。这还不止，他们还跟那些地痞流氓达成协议，他们出去找物资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人由那些地痞流氓看管着，谁要是敢闹事，直接扔出去喂怪物。”
“难道他们不怕这些人堵住门不让他们进来吗？”
“那怎么可能呢，你看这些痞里痞气的家伙，除了会对我们横，别的啥也不会干，就是一欺软怕硬的怂货。要是没有梁锦年的物资支援，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所以每次他们寻了物资回来，这群龟孙子可是摇着尾巴欢迎呢。”
“攘内安外，面面俱到，是个人物。即便我不认可他的做法，但他绝非泛泛之辈。”
“小兄弟，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让你多防备他们一点，别被眼前这点小恩小惠给骗了。”
“我心中自有打算，多谢忠告。”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自然也有我的目的。这里终究是靠不住的，那些怪物是越聚越多，撞开大门也是迟早的事情。若非我还带着两个孩子，早就不受这份窝囊气自己出去闯了。”
“为何不等待救援呢？”
“换作是你，你会愿意等吗？”
“……”
“原先乱起来的时候，我也想着外面会有人来救我们。可是一天天过去，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这些怪物非常难缠，很难杀死。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很快也会变成它们那副模样。我可是亲眼看见它们将一个活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那光景可是太惨了。与其坐着等死，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想要试一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也得为这俩孩子寻条出路，也算是对得起他们死去的母亲了。”
“！！！”
“别这么惊讶，在接到我家婆娘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她说了没两句就喊了起来，电话也挂断了，之后打过去再也没接。多半是遭了毒手了，早知道应该带着她一起来的，也不至于在那种环境下只能眼巴巴地等死。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这两个孩子。”
“你说吧，想怎么做。”
“我和其他几个都有这种想法，但我们好几顿没吃上了，根本提不起力气，遇上怪物多半会死，所以想找个得力的帮手。目前我们开不起任何条件让你加入，也不敢跟你画大饼，只是希望你看在我们都想活下去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我得考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