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kien]【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原著向】第239章（220916）BY:非故
第二百三十九章 魔君再临
若说乌姆巴尔是水汽弥漫不宜人居的闷热之地，那么这里，就是酷热炙烤的人间地狱。
不，这里并不是远哈拉德内陆的沙漠地区，而是一处山腹。
——末日火山的山腹。
岩浆之河里漂浮着一个个大小不一挨挨挤挤的亮红色鼓泡，转瞬破裂时随轻微炸裂声响，灼热的岩浆和浓黑的毒烟犹如此起彼伏的烟花般不断喷溅而起，随着岩浆缓缓流远。
远处是铁，石与火的巨大工坊。
兽人身上也遍布了大大小小丑恶至极的鼓泡，所不同的是里头并非包裹着亮红的岩浆，而是恶臭有毒的脓液——这是这些黑暗造物诞生伊始便背负的可怕诅咒。他们会在箭矢铸成之后用锋利的箭头戳破那些脓包，以便让箭头沾染上剧毒的脓汁。这样晾干之后的箭矢就连箭杆也是漆黑的。中洲的自由之民称之为“魔多黑箭”。中者除非得到精灵的医治，否则万难活命。
半兽人工匠仿佛不知疲倦的挥舞着巨大的铁锤，熔岩的高温可以轻易融化任何金属，震耳欲聋的敲击声在火山内壁的嶙峋岩石间往复震荡。在那难以忍受的高温和噪声中，一把把钉锤，链枪，巨斧，铁棒，弯刀，黑矛，成捆的毒箭，甚至还有铠甲头盔甚至战车所需的金属部件源源不断的被打造出来。兽人的造物自然毫无美感可言，做工也跟精细毫不沾边。但结实锋利，厚实沉重，战场上却也颇为实用。
令人惊讶的是，末日火山山腹内，这如人间地狱般的工坊里也有人类活动。他们大多数是有着深棕色或黑色皮肤的哈拉德和远哈拉德人，但也有一些淡色皮肤，身材高大的努门诺尔后裔，想来应是从刚铎掳来的奴隶。
这些奴隶负责将打制好的兵器盔甲码放整齐，再用独轮车推到跟火山山腹相连的特定仓库中存放。除了运输和给半兽人工匠打打下手，人类奴隶在这里还有另一个作用——供给食物。
这里所谓的食物，不光是从魔地南部努尔恩地区运来的，由大量人类奴隶耕作所得的谷物，更是他们本身。比起谷物兽人天性更喜爱肉食，但努尔恩地区能够提供的肉食非常有限，只有兽人里地位较高的几个首领可以享用。寻常兽人工匠饥饿难耐时，它们选择从旁边随意拖过一个瘦骨嶙峋的奴隶来满足自己永远躁动的食欲。吃剩的残肢是不多见的，毕竟一个奴隶被撕咬时散发的血腥味会引发周遭数个兽人的争抢，最后连地上的碎骨和鲜血都会被舔的干干净净。但即便如此，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在高温的炙烤中也叫人难以忍受。但诡异的是所有奴隶仿佛都已经麻木了，他们见怪不怪熟视无睹。有人猜测他们大概是因为吸入了过多火山山腹中的剧毒气体而神志麻木不知反抗。但即便如此，被生吞活剥的痛苦也让那些不幸被当做食物的奴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只是偶尔响起的惨叫声早被巨大的，轰鸣着的敲击声所掩盖，根本传不了多远。
在末日火山的下部，最邻近岩浆巨池的地方有一块不算太大的石坪，一个戒灵带领一队兽人守卫在这里。石坪上没有矿石也没有铁料，没有兵器也没有盔甲，石坪中央平放着一个巨大的，犹如黑塔般的巨像。
不。
这并不是塑像。
尽管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那突兀着尖刺的恐怖头盔面罩，还有包裹全身的，如同某种有毒生物覆盖全身的厚重甲板一般的黑色盔甲，无不显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正是索伦，那个堕落神祇的另一副躯壳。
一副凝聚了所有黑暗与恶念，只能用来恐吓，震慑和杀戮的肉身。
魔君肉身。
但这副躯壳现在静止不动，或者应该说，死气沉沉。尽管它的模样恐怖但此刻它并不能被称为一个生命。因为，它没有灵魂。
或许只有此刻套在如同地底岩洞中倒垂的石笋一般的手指上，那个游弋着金芒的指环能够提醒所有生灵——
这副躯壳的主人并没有消失，而且很快就会回来，重新用这可怖的肉身行走世间。
末日火山的岩浆仍滚沸着，从高温的内里不断涌出新的液泡。突然，一个眼尖的兽人发现熔岩滚沸的程度突然剧烈了起来，就像一锅煮沸且黏稠的粥。不时迸溅出的滚烫岩浆甚至有一部分喷溅到了石坪上，落在那个兽人脚边，发出不间断的，被烧灼的滋啦微响。
片刻后，在半兽人找不到丝毫人性和感情的，浑浊的棕黄色兽瞳里，映出自那不知多深的岩浆湖中冲出的一道刺目光亮，伴着一声犹如雷暴般的巨响，亮光没入了石坪上那副无知无觉的躯壳。
巨大的响声和随之而来的震动让上头工坊里所有兽人工匠和人类奴隶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这座石坪。
他们看到那副黑塔般的躯壳忽然自内部迸发出了光亮，光亮自每一处漆黑厚重的甲板缝隙里透出来，犹如蜿蜒其上的熔岩。于是红炽在一片混沌上勾勒出了诡异妖冶的花纹，像图腾，又像是一个跟邪恶和憎恨，血与火有关的诅咒。在那红炽光亮透出的同时，戒灵注意到，不，应该说是他那早应化作虚无的手指上圈着的权戒感应到——
魔君躯壳手指上的那枚至尊权戒也迸发出了耀眼的金芒，内圈和外圈铭刻的文字如同熔岩流淌般次第显现。几乎就在同时，低喃声…阴险地，邪恶地，魔咒一般噩梦也似地萦绕在每一个灵魂的耳畔。如蛊惑，又似是命令，逼迫闻者屈服，却又勾引着狂暴的杀戮。
Ash nazg durbatuluk
Ash nazg gimbatul
Ash nazg thrakatuluk
Agh burzum-ishi krimpatul
（魔多黑语：至尊戒驭众戒，至尊戒寻众戒。至尊戒引众戒，禁锢众戒黑暗中）
魔君躯壳上，圈着至尊魔戒的手指久违地抽动了一下，一个兽人不知死活的凑过去查看。电光火石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五根铁爪般的手指不费吹灰之力便戳入了兽人丑陋的脑袋。兽人喉咙中挤出嗬嗬的干响，但它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余四肢无助地抽搐。某些腻糊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已从指头和头骨的缝隙黏腻的挂了出来。就在这时，自魔君头颅那魔鬼一般可怖的面罩下，在漆黑幽深的该是眼眶的位置骤然迸出了熔岩的炽光。魔君手臂一扬，半兽人那颗长满了疥疮毒瘤的丑陋脑袋就被从腔子里生生拔了出来，连着后头挂着碎肉的狰狞脊骨和骤然喷射而出的腥臭黑血。这副魔君的躯壳在时隔千年后终于重新恢复了生机。他甩掉手指上插着的，犹自大张双眼的兽人头颅，摇摇晃晃的从石坪上站起来，透出岩浆红炽的钢铁面罩挡不住他声嘶力竭的嘶吼。
一时山摇地动，石块砂土纷纷滚落。
人类奴隶早已捂着耳朵哆哆嗦嗦蜷缩成一团，而凶残野蛮的兽人工匠，包括石坪上那些本来负责守卫的半兽人卫兵末日降临般的慌忙逃窜。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跑的结果他们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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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埚洛斯平原，巴拉督尔邪塔。
其时应已近黄昏。
但这方被黑云，浓烟和灰烬覆盖的荒漠上却看不到夕阳西斜的美景。
从巴拉督尔这座由铁和黑色花岗岩搭建的高塔上望去，能够看见西面不远处那座大火山欧洛朱因正在猛烈地喷发，灼热红炽的岩浆随着轰隆的巨响甚至被喷上了几百米外的高空。灰黑色的有毒浓烟随着岩浆一起涌出来，不断汇入上头盘旋翻卷的黑云之中。黑云里是不时妖冶而起的紫色电光，还有隐约透出的，如同快要凝固的鲜血般的暗红颜色。
那簇如血般的暗红，仿佛也凝结在了魔君可怖的钢铁面罩之下，那本该是眼睛的位置。
他终于完全恢复了其在阿尔达的实体形态，重新进驻了这座前去努门诺尔之前就已建造完成的邪黑塔中。而曾经那副至美肉身早已同土崩瓦解的努门诺尔一起永远地被埋葬在了永寂的深海海底。
索伦…是的，只拥有这副魔君躯壳的他再也不能自称为安纳塔了。
索伦甚至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会丢弃了那副属于安纳塔的美善肉身。
但栖息，或者说是被禁锢在这副恐怖的魔君躯壳里的索伦却能清楚的在自己的灵魂里感觉到一块前所未有的空洞。
肉身躯壳对于本为迈雅的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件衣服，但显然在那副肉身被丢弃的时候，有一些什么也从他的灵魂中被剥离了。某些记忆，某些情感，某些能力…索伦不确定。
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从降生一刻起就眼盲的人永远无法知道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索伦只知道那一大块无法忽视的空洞让他狂躁，让他饥渴，但问题是（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饥渴什么。
显然这副魔君的躯壳并不具备…除了发号施令或是战斗之外的其它功能——它被创造出来，原本也只是一个应对武力战争的装甲而已。
索伦前所未有的迷茫了。而这迷茫让他愤怒，灵魂的那一片空洞中不断滋生的，似乎永远也无法消解的饥渴之于这愤怒的烈焰无异于火上浇油。
或许他渴望的是鲜血，是杀戮，是死亡。
——索伦在狂怒中思考着。
或许，还有这片令他憎恨的中洲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