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世纪 第五十五夜-女仆之命与吾刃回归
“你，到底！”
一脚踏落稳住身形，所握的枪传给了受伤的左手，十六夜咲夜原本无懈可击的攻势却将自己完全送进了对手的攻击范围内。脚尖稍一偏转避开破绽百出的直刺，金发女仆高抬的右手业已轻轻地搭在了咲夜的后脑上。
“现在，是我的‘时间’。”
沾满血迹的手套爆发阵无法理解的波动，置身空中的银发女仆长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便被那怪力狠狠按进了车顶，巨大冲击让整节车厢瞬时塌陷了数公分。单手抓住咲夜的后领将她的整具身躯拽起重重砸落，金发女仆本想松手补上一拳彻底击碎她的身躯，四周的景象却顺应后者的心意再开始了流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喘息空间顺风一滚躲开对手的攻击，借着挂在车厢两侧的人偶丝快速起身，十六夜咲夜俯身握住了手中的银刃。
“诶，受到这样的攻击还要选择站起来啊。”
随手将左臂上插着的银剑拔下，炽热的恶魔之血溅了自己一脸。看了眼全身肉体几乎散架的银发少女，金发女仆无表情的面容映入了十六夜咲夜仅剩的一只眼睛中：“面对有着天然时空间抗性的我，你那类似‘时间操纵’的能力可不起作用。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底牌，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么。”
“少自以为是，不过只是介肮脏的恶魔……”
“那又是什么给了你战胜我的自信，破破烂烂的劣质人偶躯壳？还是说被这肉体束缚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的残魂？”歪歪头，金发女仆的瞳孔中流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明明只是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而已吧，凭什么。”
“同为女仆，你不可能不明白的吧。”声带亦在刚才的冲击中损坏严重，银发少女原本清脆的嗓音如她的躯体般残损不堪，“此身即为利剑，哪怕被人操纵也无所谓。我愿献上我的生命，我的信仰，我的灵魂。只求——”
“为大小姐扫清一切障碍！”
“那真是不好意思，虽然穿着这身衣服但我压根就不是什么女仆，你的执念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从衣兜里夹了根注射器随手丢给摆出进攻姿态的十六夜咲夜，“喏，这是可以强化肉体的‘恶魔之血’。虽然有着一定副作用但现在的你应该没心情在意这么多，陪我再玩会儿呗。”
微偏头，甚至都没有看那被风卷走的药剂一眼，女仆长抓住了那铭刻着自己名字的银质刀刃轻蔑一笑：“堕落成像你这样的家伙吗，呵……”
“恐怕你只能在梦里想想，然后连同这毫无意义的自尊心一起被我碾碎，再没有别的可能。”平抬枪口，金发女仆被血染红的精致脸庞上显出半分不耐。
“不过一具早就无法称之为人类的尸体罢了，可笑至极。”
甩出一排飞刀被金发女仆所抓着的银剑轻易挡下，枪火连鸣，银发少女的抵抗已显得相当力不从心。在时间暂停无效的现今，十六夜咲夜大多数的攻击全然没有原本的威胁性，绝对精准亦在完全碾压的情景下失去了意义。
“你以为手握银质武器就有胜算吗。”银剑破风连斩砍断了固定咲夜身躯的两根丝线之一，急忙躲闪的后者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狂风吹拂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连通肢体的人偶丝在向着自己发出最后警告，挺直胸膛，十六夜咲夜的袖中滑出了一柄匕首。
叮——，金属相撞的嗡鸣声荡开了混沌的黑暗，目及其后，枪膛中射出的子弹准确命中了那颗拉环脱落的手雷。极近距离炸开的震荡冲击使时间短暂静止了一瞬，扬起脸，银发少女几失却原本模样的面庞上嫣然绽放一抹笑容：
“祭以这永恒的温柔……”
银闪，月光反射无数灿烂的金属色彩照亮长夜，时速两百码狂风加持下的银色风暴撕裂天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肉体的重量，行渐崩坏的双手已然没有了知觉，又怎么样呢？只要这副身躯还能甩出刀刃，那我……
已经是失去过一次生命的人了，因此，我无惧死亡。这如同泡影般的第二次机会，我，十六夜咲夜，定将用自己的双手紧握！
无言，射出所有子弹的手枪终是哑了火。撇了撇嘴，金发女仆只得一面单手换弹一面试图用左手剑挡下迎面而来的刀刃风暴。恶魔的鲜血自不断增加的伤痕中溅出，回复力被渗入体内的银削弱，强如金发女仆不禁也显出些许力不从心。一剑将最后的刀刃打开，她舔了舔手背上的猩红，看着缓缓跪倒身躯随狂风破碎的银发少女开口道：
“这就是最后了。”
“是啊……”
“嗯？”无形的气息悄然荡开，被击飞的所有匕首皆在不经意间停留在空，彼此传递的奇异共鸣交织成了难以想象的牵引洪流。银发少女用尽最后的气力轻轻握拳，一如攥住了某人小小的手心。
“吾刃回归。”
千刀万刃悬浮在黑色的穹顶之上，借由先前掷出所有匕首所构成的全方位杀阵，亦是身为人类的十六夜咲夜舍弃一切创造出绝无死角的空间。仰望漫天闪烁的金属光芒，置身最中央的金发女仆自开战始第一次感受了些许威胁。
……
咲夜，你，还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啊啊，是的，大小姐，非常抱歉。真奇怪，为什么，我会睡过了呢？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么多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我，必须。
大小姐，敬请稍安勿躁。属下十六夜咲夜，马上就去往您的身边。
……
静静仰起头，注视着天穹那轮红月，瞳孔中的火焰彻底沉寂。束缚己身的人偶丝应声断裂，千疮百孔的身躯失去了最后维系，被车顶狂风裹挟着消失在列车两侧的无垠黑暗中。陷身剿灭万物的杀阵中，沉默注视着这一切，金发女仆摇摇头，死水般沉寂的心泛起了一丝波澜。
“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