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逢凶
平羌水急洪雅旁,青衣夹江龙游上。
眉嘉二州穿江带水遥相呼应,多有巨富名贾往来行商。藉着水流便利地势高低,江边更是十步一船百步成旅,无非是运些丝绸茶叶白瓷漆器沿途贩卖。虽是夜半时分仍有渡船破江南下,纸灯盏盏江水悠悠彼此相映,好似荧虫纷飞碎玉点点。
暮雨一行人虽未走水路但仍靠江而行,一是乘船遇险无路可退,二来江边人马多为盐帮名下可得依仗。是以众人自胴山赶路至平羌水旁时,赶马的金文棠便循着旧时盐帮记号寻得一处偏僻渡口。芦苇荡荡荇菜丛生,偶有惊鸟乍起迎晨飞渡。
恰逢货船暂歇人声鼎沸,便有许多赤膊汉子跑动拉绳卸货搬袋,好一副热闹景象。几人见得便勒马停步,船只停泊处必有野店炊食,夜半行路至此也合该进饭歇脚。
果然在渡口近处林前便有炊烟乍起,袅袅烟散随风飘至。曦寒烟翠芳草萋萋,日暖江清碧水涟涟,倒添农家野趣。众人打马循烟觅路,见得小小野店内草盖藤桌、木筷竹碗摆放齐整,虽是破败野店但胜在整洁清爽。未等暮雨一行人束马寻坐,早有布衣女子满脸堆笑掀帘前来服侍,“客官可是要用饭?有刚出笼的蒸饼馍馍,还有汤饼麻糕苇叶粑粑。”
瑛瑛暮雨自要了些草糕饼子,罗青便只点了壶清茶,待要出口相问车夫,他赶路饥饿早自厨后捧出蒸饼大嚼大咽,旁若无人自得其乐。那女子送食倒快,手脚麻利不过一会儿便将糕茶奉上,持钱退去。
罗青取茶润喉,粗茶入喉苦涩难咽便皱眉放下,忽闻一人爽朗大笑道:“真是孽缘!不想在此遇得浪笔罗青。”
他疾身抬眼望去,原是草垛旁藤桌前坐着位五大三粗的和尚,因是法衣浅黄恰似干草一时竟未觉察。这和尚生得粗眉大眼满目凶光,却干干净净身着法衣僧服,连串佛珠挂脖绕怀倒添匪气。罗青见得此人面目倒是心中一喜,提步进前拱手道:“原是永昌大师,值此一遇也是有缘,罗青在此谢过了。”
“你这小子浪荡天下,要得一见倒也不易,可是前去龙游奔丧谢礼么?”
罗青闻言浅笑道:“大师消息倒也灵通,罗某正是与燕伯有恩必要祭拜,不知师傅可是?”
“这燕淳千里传书与我师,说是爱子停棺船中已久,择了六月三十吉时诵经破土,偏要我师前来祷告祈福,奈何他老人家正入定禅坐,便是贫僧来顶替。”
“虽是其子丧事但竟求淳明大师出山,此间必有蹊跷还望师傅小心。”永昌闻言颔首称是,偏身见得藤桌旁少年少女嘻声打闹,心生奇意便问道:“罗君向来孤身闯荡毫无牵挂,怎地今日倒有许多同伴相随,当真奇事。”罗青闻言倒也苦笑不语,起身陪着永昌移座前来。
那瑛瑛正与暮雨说笑分糕食饼,忽见得个大块和尚有如乌云压顶、高身体宽瞪眼相看,自是心中一惊。罗青轻笑手拍永昌肩膀,对着二人笑道:“姑娘不必惊慌,此人便是少林门下永昌师傅,因缘际会遇得罗某便要叙旧相谈。”
少年本自垂首捏饼,听得“少林”二字便抬眼望去,他未戴帷帽正与永昌眉眼相对。永昌见得少年面目心中大骇,待他翻掌露相更是冷汗顿生。
“小郎君,可愿借掌与贫僧一观么?”
少年闻得此言倒也无话,只将那玉掌一伸任他细瞧。永昌落座抬掌划纹细看,口中捏数细语道:“面若好女,童子颜、杀神心、昙花命......”
永昌不愿泄露天机低声自语,旁人自是听不得其言。便有好事者如罗青近前问道:“永昌师傅,罗某此友面相如何?”
“不可相告...不可相告。”
语罢永昌拂袖拭汗,竟将众人撇开不闻不问,转身便回座放钱提囊出店,糕饼未动行步匆匆甚是可疑。
“师傅不与我等同行么?”
罗青飞身追出店外,那永昌早已步至渡口,合手相望不闻其语。他见得此景倒也无奈,转步踱回店内颓唐落座而已。
“当真怪事,永昌师傅一向心直口快,怎地如今也学起些闭口不言的坏习!”
“许是师弟面相大富大贵,他见得便艳羡不已跑路登船去罢。”瑛瑛笑语打过,用布帕包了些饼子食糕,灌茶提壶起身前去马车。那阿雪身份不便下车食饭,她便与暮雨约定轮流送饭添食以保性命。徒留桌旁二人默然相对,倒也无话。
恰逢一双眼透过草帘缝隙悄悄窥探,正是野店端茶送水的布衣女子。在她身旁还有位老者,瘦小身材蜷缩在灶台旁翻动蒸碟汤饼,裸露肌肤皱褶丛生干裂嶙峋,不似江边水乡人家。
“你我夫妻二人久不入中原,果然已无人识得鬼爷愁姥名号,当真惭愧。”先前服侍食客端茶送饭的布衣女子闻言身姿微顿,随即转脸对着老者笑道:“这可未必。”
“哦?方才几个毛头小子吃饼喝汤毫无禁忌,怎地可有破绽?”
“那和尚嗓门颇大喊得姓罗这小子,老身观他言笑之间只饮了清茶数杯,竟未动筷,可见也是个老江湖。”
“茶里未放鱼沫散么?”老者闻言喘声相问,已生躁意。
“尽数都被鸦儿拿去,自然未放。”这布衣女子言辞泼辣毒意乍显,哪里还有方才农妇淳朴模样,但提及“鸦儿”二字面上终究带了笑意,收拾碗筷间便喃喃自语道:“不知他可否安好,偏生要闹得自己一人前去......”
“若不是你这毒妇执意要跟着鸦儿,他又怎会发狂将这野店匹夫农妇杀却,又裹了你我二人钱财趁夜奔走。待了结这几人性命夺得坐骑便可追上,你可千万记着莫要逼他。”
布衣女子默声不语,起身从屋外草垛抓起把干草回屋,俯下身来添草吹火熏得老者泪流气喘甚是狼狈。但他倒也不恼,反倒桀桀奸笑畅快至极。
但见灶台火苗跳跃,似有焦炭人形明暗难辨。
暮雨几人食罢埋单骑马赶路,食饭未久便缓缓前行。他少年心性见得江水悠悠潮平岸阔格外欣喜,便纵马狂奔惹得旁人惊呼不已。
江阔水平船影已远,柳垂燕低草地萋萋。玉龙马蹄飞踏疾驰追日,晨露湿身更觉畅意随心。行至兴处少年便停马留步,等人稍候任马食草。洪雅龙游间三百里路程,岂是行路所至,若无奸人阻碍便可改走水路,以赴三十之期。
暮雨俯身捏草细嗅,清浆黏指凝露入怀。此间芳草垂柳临江美景,若非他身怀要事必定躺地赏云、不知归去。他正神思物外畅游天地,忽觉唇边似有垂涎滑落。少年伸手一摸,这唾沫竟隐约带血腥气可闻。他又羞又恼间翻身下马,行至江边捧水漱口。他值此发愣已有半柱香功夫,身后几人竟仍未跟上。莫非咫尺之遥已有变故丛生?
少年正欲挣声唤人,忽觉头晕目眩身轻腿软,一时竟跌入江畔不知生死。
罗青瑛瑛等人见少年纵马疾驰奔去,倒觉可爱便也未加劝阻。草地湿软马车难行,便由他二人前行探路以便车辇。
“罗君可知燕伯家底,奴怕逢人不知惹得笑话便是失礼。”少女玉手持缰转脸笑问青衣君子,龄月剑身随马微颤似有剑鸣。
“这是自然,燕伯本名燕淳,水性极好喜居船上。他老人家与刘堂主已是结拜兄弟,如今堂主功成身退,那一应行货便由龙游盐帮顶上空缺。可惜他育有三子二女,偏偏是这聪慧无匹的燕荣长逝。这便是福祸相依难得两全...“,罗青言谈间颇有不忿,惹得少女明眸回望倒也无话。
“燕伯不比堂主仅有发妻王氏一人,他自水客发家便有许多外室,露水情缘更是无数。长子燕荣乃是发妻严氏独子,二房谢氏育有一子二女,便是燕荀燕莲燕萤兄妹三人。三房陈氏无子无女,四房陆氏才娶未久便有燕英一子。姑娘别怨罗某多嘴,早有许多水客闲谈言这燕英并非燕伯所出,诸此种种各言所辞罢了。“
瑛瑛闻言沉思不语,良久方回神悠悠叹道:“如此大户人家未有旁事已是勾心斗角,如今长子遇刺身亡不知要闹到几时才能安息。”
“正是此理。”
罗青轻笑颔首,待要出声细谈却忽闻马嘶鸟鸣,他转身回首望去,方才野店似有火烟四起。莫非店家烧草不当,竟将草棚点着焚屋遇难?瑛瑛顺眼望却也是心惊,二人彼此点头示意后便扯绳打马转势回店。
“文棠兄弟,你只管赶马前行,我二人前去野店一探火势究竟。”
车夫见二人忽地赶马归去旧路自是好奇,闻言便挥鞭赶路不再多问。小店夫妇经营生意劳累辛苦,若是遇火逢灾无人帮衬,那便衣食无保求生无路了。瑛瑛罗青二人虽行远赶路萍水相逢,遇此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瑛瑛挥鞭吆喝胯下乌马,疾驰间忽觉腹内有如刀绞肠鸣清晰可闻,几步内已是玉面流珠冷汗顿生。少女本愿忍痛赶路,岂知这痛竟涌上心间悸跳难平,待要开口已是吱哑难闻:“罗君留步...奴忽地腹内绞痛难忍,莫非吃食不净......”
“嘘!姑娘收声下马,似有人来往此处,小心行事。”罗青本自闻言一惊,但见远处风吹草动似有人形,无奈只得翻身下马抱得瑛瑛躺倒在地,附耳细语道:“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少女听言身颤微动,便屏息憋气不再出声。
杂草高及腿腹茂密丛生,是以二人躺倒也是权宜之计。但见坐骑仍在近处等候,罗青便向着三鬃马挥手示意,那马颇通人性便顺着江道缓缓离去,一旁乌马见此亦是蹄踏跟随。罗青见得瑛瑛仍是疼痛不已,便伸指揉捏肩背穴道以阻毒发。他正欲发功推力,耳畔已闻窸窣草动应是来人已近。
“若是下得多些,也不必追到此处。”
“你便知足罢!了结了这几个小子便夺马赶路,免得误了正事。”
那灶旁老者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哪里还有方才老气横秋模样。但见他右袖空空荡荡已无手臂,左手却挥舞铁鞭敲打杂草。这长鞭上铁环首尾皆附有钉刺,是以遇物便可撕扯留痕,甚是狠毒。
他自在前开路寻人,一旁女子却束手旁观紧步跟随。这二人行至江畔方见马匹,不知过客身在何处。
“准是毒发口渴难忍,栽入江中已成水鬼。”
“哪里就有这般容易。”老者闻言似是不满,默然挥鞭开路后忽地回身发力抽向布衣女子,口中怒喝道:“你这淫妇,可是看上方才那青衫小子才如此心软?”
女子轻巧避让铁鞭,冷言道:“那是自然,莫非要老身夸赞你这臭皮囊么?”老者本是古怪多疑自高自傲,听闻此言更是青筋暴起胡须皆颤,良久方按捺心中怒火道:“好!你爱他俏面身段,若是我寻得此人必得将他斧钺汤镬,骨肉皆流!”
罗青此刻栖伏丛中,距此二人不过数十步,是以此番谈话清晰入耳。那老者挥鞭破风之声飒飒,已知他虽是身残左臂仍力大无穷。用鞭之人便怕相较短长,且罗青所用笔鞭乃是玉石之物,如何能与老者所持铁鞭相较,自是要避其锋芒。他心急如焚逃战两难,一旁瑛瑛已是毒沫上涌动弹不得。
好在那二人见马匹无人看管肆意奔跑,情急之下顾不得搜查仔细便飞身追马,待他二人走远罗青方得喘息,起身为瑛瑛发功驱毒。
不好!若是方才野店夫妇心怀不轨投毒饭菜,眼下瑛瑛已然毒发坠马,幸而罗青在旁可得庇护。那暮雨纵马奔去孤身一人,若他毒发再遇恶人岂不难堪?
鬼爷愁姥发力狂奔,于岸旁跟上两匹骏马。那马儿无人看管悠闲食草,见得来人仰脖长嘶以示警惕。
但见鬃毛齐整浮光溢彩,云鞍衔珠玉缰金踏。
鬼爷绕着马身细看详赏,又出手试探脾性,果然马儿撇唇露牙踏蹄甩尾霎是不平。他暗赞良马难得名驹无双,一旁愁姥已然烦闷难忍,拽住缰绳便要上马。
“且慢!”
老者挡住愁姥缰绳,自然又是一番争论。只闻愁姥尖声笑骂道:“你这死鬼可有旁事,为何不能上马?”
“看过那马车,夺些钱财再上路。”
原来赶马的金文棠方才肚饿难忍,进了柴房同老者手中拿了蒸饼吃食。鬼爷本就要夺人马匹,见他送上门来岂有不下药之理?是以他同罗青二人辞别不久便毒发晕倒车前,所驾车辇自然停步不前。
马车停靠之处距少年坠江之地已然甚近,只是不见玉龙驹所在,是以这鬼爷愁姥二人也未觉异样,便牵住乌马三鬃马朝着车辇一同赶来。但见锦盖帛帷金丝银嵌,坠绸薄幕熏香其间,赶路之人竟用如此华贵车辇护人前行。老者疑心车中人身怀武艺,便屏息憋气提步靠前,左手挥动铁鞭猛然发力掀起车帘。只见得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惊慌难抑红颜失色,双臂被缚缩在席间不敢直视来人面貌。
原来阿雪心怀秘事胃口不佳,便未用饭。她虽觉马车停步已久仍未行路,只当暮雨等人商谈要事稍作停靠,不想忽被此人揭帘露相唬得一颤。
待她看清来人面貌更觉可厌,此人皱皮枯面嘴歪眼斜,稀毛疏发污垢横生,已知他定非所求同门之人。
“好一个娇姐儿!”
只见一女自旁忽现,持帘细细端详阿雪面貌。这女子风华已逝容貌衰减,如今面容更是半老半僵、满面疲态。她鹰眼扫视少女周身,忽地轻轻叹息一声。
她是否也曾明眸皓齿、方桃譬李?
阿雪犹自出神构想女子面貌,那老者却探手进来一把握住少女下颚,口中啧啧叹道:“真是个美人!好在未食毒饼,你若死在在荒郊野岭岂不可惜,随爷去罢!”语罢老者便发力一推,阿雪只觉身轻微颤,已然被他推至辇架入处。
鬼爷见此佳人便欲收入囊中,全然忘看一旁愁姥神色,他只顾转身行至车前抱得佳人怀中细赏,一时疏忽大错已成。
这台车辇本应只需良马一匹,不知何时架前已是两匹骏马。且其中一匹毛发银素如锦似缎,端的是与众不同。待鬼爷觉察不妥退身避让,他胸口已然银光乍现入肉有声。
竟有人埋藏马腹之下屏息待人,若无防备一击必中。但见此人一击得手翻身上马,勒绳奔走避让铁鞭。
竟是少年暮雨!
他食饭纵马毒发最快,便自蹀躞带内寻得门派秘药送水服下。虽非对症下药但仍可解此鱼沫散毒。待他自江边挣扎起身便望见文棠毒发落马,便循车而来喂人药丸。少年听及文棠吃饼腹痛便筹谋设计,待听及铁鞭破风之声更是计上心来。文棠装死地上盖以诱敌,他则栖于马腹寻机出剑,一朝得手便纵马撤开以防鞭及。果然老者胸口中剑待要出鞭,那少年已然纵马远退鞭长莫及。
“好小子!竟对爷使此阴招,这就教你纳命来!”
鬼爷怒喝一声扑身前来左手铁鞭如蛇吐信,只朝少年要害处奋力挥去。但见少年不退反进纵马一跃,那铁鞭便轻巧避让,反倒是鬼爷险些被蹄铁马尾掀翻在地。
若非少年与其坐骑心意相通彼此配合,又怎能如此轻易逃脱钉鞭威胁。鬼爷此鞭落空待要发力挥鞭,那玉龙驹早已喘气奔来打断挥力。鬼爷难攻难守甚是尴尬,一时竟也无可脱身。
“老婆子!还不过来帮手!”
原来自鬼爷出手相看口中轻薄,那愁姥便再也未动半步。待此刻听及老者呼唤求救,女子方似如梦初醒姗姗来迟,自辇旁缓缓踱步前来。她却束手旁观迟迟未动,鬼爷见此情形焦急万分,一时疏忽肩背已然被踢且刺。但闻骨裂肉摧之声,不见女子哀色半分。
“你若死在此处,老身也不必唤作‘愁姥’了。”女子见他败势已成身负重伤,喃喃自语道:“况且这名号真是粗鄙难耐,奴竟忍了这些年。”
玉龙一踢正中左肩,那鬼爷本就仰仗左臂发力挥鞭伤人,值此蹄踢已然伤及骨髓疼痛不已,更是难以自保。暮雨见状乘胜追击连刺数剑,剑剑入骨辗转剜肉。少年玉面溅血如珠落玉,见老者已然无力抗衡便翻身下马,提剑步步逼近。方才一役不过瞬息之间,是以彼此还未看清面貌已然分出胜负。
鬼爷瘫倒草间血水横流,但见来人莲步微动翩翩而至,他欲抬首看清少年面目,已是血亏气损昏暗难辨。
“可有毒物解药,交出便饶你不死。”
少年冷声发问间已提剑挥至老者鼻尖,他只觉寒气逼人周身发颤,便连声道:“婆子可有解药!快快交予这人保爷性命。”
暮雨回首望向一旁女子,她见少年相望便默然摇首以示无药。少年见此回应便扭转剑尖顺骨分肉,竟活生生将老者左臂砍下,利落至极不似常人。鬼爷毫无防备残臂被斩,痛呼一声便晕死过去不省人事。
那女子见状方踱步上前,抛开断臂用铁鞭将老者残躯缚住,便要拖拽离去。少年见此出声语道:“若要前往龙游何必大动干戈下药夺马,且看那渡口往来船只尽数附有盐帮金腰燕纹饰,随便上得便可。”
女子闻言眸动唇启,似有万般疑虑只待相问。但她终究还是启唇问道:“敢问阁下何门何派,得罪已久还望相告。”
少年唤马上鞍衣帏微动,扯缰攆驾疾驰奔去。清影已远话音方落,但闻声如贯珠珠落玉盘,听罢女子丢魂消魄,恍若气绝。
“银扇阁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