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档案》优香来到我身边 3.你不是老师

早晨七点，我顶着黑眼圈，从酒店床上爬起来。 这床偏软，但被子又厚又硬，实在睡不习惯。 当然，这些都不是失眠的主因。 昨晚自卑心爆发，想法来不及过脑子，就开始强硬支配我的行动。 事后想想，真是令人恶心，因此整晚都在自我厌恶。 同时对于优香来到家中这件事，又感觉非常美好。 事态超展开，很像那些无脑又无聊的龙傲天网文。 同时，优香身上似有若无的少女气息，不断萦绕在我脑海。 我差点就要抱着某种激动之情，向基因发射器伸出罪恶的右手。 还好紧要关头使劲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行压下这个念头。 但色色乃人性本能，又岂是那么容易掐灭的？ 因此前半夜就在罪恶边缘反复横跳。 折腾来折腾去，也不知经过多长时间，总算迷迷糊糊睡着。 “哗啦啦！” 酒店卫生间，我将龙头打开，双手捧着水向脸上泼去。 一次性牙刷和洗脸巾不怎么好用，但只能勉强将就。 其实原本准备偷懒，但一想到优香在家里，还是决定乖乖洗漱。 收拾干净后准备回家，户外阳光打在身上，顷刻间燥热难耐。 深夏时节，清晨开始，温度就居高不下。 同时气候异常干燥，上次下雨好像还是半个月前？ 我微眯着眼，手背抵住脑门，抬头看去。 想到要回家，我忽然发现，太阳好像变得可爱了一些。 无意识露出无声的笑，我低下头，保持弯腰驼背的姿势，缓缓走在街上。 佝偻身子，并非有什么隐疾，只是单纯不习惯待在人多的地方。 不想被别人看见脸——尽管压根儿没谁认识我。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路过理发店时，我将头埋得更低了。 随后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公寓。 站在家门口，我颤巍巍伸出右手，想要敲门。 随后又猛地缩回去。 害怕——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猛地将我吞噬。 根源可以说是优香，也可以说不是。 自惭形秽——无论在脑海中幻想多少遍都市网文剧本，我也明白那绝对不可能发生。 哪怕这世上只剩我和优香也不可能。 这么想着，强烈窒息感使我呼吸困难。 内心悲哀惆怅、同时又有些放松，复杂难明。 “叩叩叩。” 提起勇气敲门，随后退开两步。 有些好笑，这明明是我自己的房子。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房东的。 不过，等了一段时间之后，里面却始终没有动静。 （奇怪？） 优香不可能会睡懒觉啊。 你知道的吧？那可是优香啊！ “叩叩叩！” 伸手再次敲门，继续等待着。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优……优香，你在吗？” 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至少房间内如果有人，是绝对听不见的。 （优香难不成离开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心脏一阵阵抽搐。 像我这样性格扭曲，将生活弄得一团乱的人，与她心目中的老师，实在是天差地别。 会因此失望透顶，选择直接离开才是对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茫茫人海，我要到哪里去找她？ 一念及此，我下意识抬头望向走廊顶部，那微微发黑的白炽灯。 紧接着又想，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又或者优香回去了？） 这里指的自然是回到游戏里。 可能性最大，也是最靠谱的猜测。 优香可不是从呱呱坠地的婴儿，随着时间长大成人，在这个世界生活至今的。 而是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出现在我家中，毫不遵循任何物理规律。 因此，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支撑着她，但想必也是某种“能量”。 所以，也许优香就是能量耗尽，回到游戏里也说不定？ 我背靠墙壁跌坐在门口，掏出手机。 游戏里，那让我魂牵梦萦的紫发少女，依然露出微笑…… 手指轻轻摩挲，不断重复听着优香的好感度语音。 我想，我大抵是病了。 虽然原本就病得不轻，但真的让我看到一丝希望，又将它踩灭。 神明未免太过残忍了吧？ “老师？” 天使的声音从过道尽头传来。 我一个激灵，随后倏忽起身，向一旁看去。 优香俏生生站在电梯门口。 她眼睑有遮不住的黑眼圈，神态疲惫。 “……优香。” 我径直踏出一步，双臂微张。 好在动作还没有完全做出来，我就从恍惚状态回神。 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直接抱上去了。 然而，优香仿佛知道我要做什么。 她脸色微变，直接向后退开一步。 嗯，果然还是有点伤人。 但一晚上过去，我早已想明白。 优香比起我要更加可怜。 这么说可能有歧义，因为我没什么好可怜的。 优香就不同，莫名其妙被扔到这个陌生世界，所谓的老师又是一坨烂泥。 不安、焦急、担忧等情绪肯定一直占据她的心。 因此，即便我不能很好地帮助她，也不应该再伤害她了。 “咳咳。”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我刚刚还以为你回去了……” 优香闻言，沉默一会儿，缓缓摇头。 “我想去买点食材和日用品，但……” 话音未落，她脸上浮现丝丝红晕。 像夕阳透过漫天云彩，染出的片片晚霞。 “……我没有这里的钱。” 很少见优香如此尴尬的模样。 那因为不好意思，所以稍显扭捏的身姿和娇俏脸蛋。 可爱——不需要再使用其余形容词，简洁明了最好。 而我的目光在被她吸引之余，内心也不知不觉放松。 （原来不是因为讨厌我而离开。） “……一会儿我带你去买。” “嗯……” 语毕，相顾无言。 优香拿出钥匙，我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到她的肌肤，伸手接过。 随后打开房门。 和以前相比，经过清扫后的房间实在太过干净，太过耀眼。 恍惚中，我还以为跑到了别人家里。 这样整洁又温暖的地方，我能进去吗？ 这和在一锅新鲜美味的鸡汤中，扔进一颗老鼠屎有什么区别？ 双腿打颤，心跳也不禁加快几分，我下意识就要向后退去。 “老师？” 优香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定定神，我终于勉强鼓起勇气，走进自己家里。 薄荷香气率先涌入鼻腔，那是空气清新剂残留的味道。 往日酸臭冲天的刺鼻气味儿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也已经极淡。 猛地深呼吸，我感觉身心通透。 果然只有干净整洁的环境才宜居。 从冰箱里取出两盒牛奶，以及剩余的几个面包。 （该补充粮食了。） 一边吃一边思考，待会儿该买什么日用品。 既然优香还在，那么餐桌和沙发就是刚需。 随后想起今天还有工作，虽然仅仅只是手游代肝。 算了，优香的事比较重要。 吃完早餐，一起出门，她亦步亦趋跟在我后面，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遛狗——嗯，我是狗。 “优香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回头看她，这时我才注意到一件事。 “对了！你的光环！” 那么大个光环就顶在脑袋上，她早晨出门的时候就没被路人发现吗？ 还是说被当成cosplay了？ “啊？没事，没关系的，这个……” 优香愣了愣，随即开口解释： “他们好像看不见。” 所以说这个设定还真是方便啊，神明意外的体贴嘛。 “那就好。” 然后，我们又回到沉默。 在优香面前，我努力想要昂首挺胸。 但总是过不了多久又变回那畏畏缩缩的丢人模样。 额头渗出许多虚汗，我能肯定那不是因为天气炎热。 “老师。” “啊？！” 原本就很紧张，优香在后面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怎……怎么了？”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敢回头去瞧。 只能听见一声长长地叹息。 “唉！——” 这语气中蕴含的愁绪，让我难受。 优香忽然紧走两步，来到我身边。 “老师，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啊？” 我有些疑惑，挠了挠脸：“我的什么事？” “嗯……” 优香伸出手指绕弄发梢，脸上升起淡淡笑意。 “就是有点好奇，老师的生活。” （家中那堪比猪圈的情况还看不出来吗？） 这话只能在心里吐槽，万万不敢说出口。 不过，我确实应该告诉她一些基本情况。 “嗯……我用优香能理解的例子来说吧。” “我的生活……就像小桃写的游戏剧本。” “这么糟糕吗？” “……说是这么说，其实更多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下意识离优香远一些，手心在裤腿上用力擦了擦。 “现实和基沃托斯没啥区别，底层人士无论在哪都不会缺少。” “说白了都是钱闹得。” 优香静静听着，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很坚强。” “毕竟日子总得过下去。” 优香的侧脸同样可爱，我一时间看愣了神，并没有继续说话。 “那老师你呢？” 对于这个提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网络流行语来说，我就是只下水道的老鼠。” 估计是这个形容太不中听，优香轻蹙眉头，诧异地瞟了我一眼。 “老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 我估计大多数人在不如意时，也都曾扪心自问过：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解释太多未免自欺欺人，根本原因不外乎家庭、社会，以及自身。 很幸运，我三个全占，堪称顶级开局，黄金体验。 这也是我这辈子中的唯一一个大奖。 “也没什么，学习成绩差没考上好学校。” “再加上不愿意被老板当狗一样使唤。” “父母怒其不争，就将我赶出家门了。” 我尽量装作语气平淡的样子，事到如今这种事也并不值得过多言说。 略微侧过脸偷瞄优香，发现她只是很认真的在听。 这样挺好，我不希望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更不希望她抱持同情。 深吸口气，我下定决心，想要将事情摊开说明白。 “从昨晚的情况也能看出来，我把生活过成什么样了。” “抱歉，我是个失败的人。” “早早就被现实压垮，脊梁也弯了。” “所以，我真的不是……” “老师。” 优香有些粗暴地打断我的话。 “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是啊，对于学习成绩优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香来说，很难理解吧？我这种情况。 嗯……体先放一边。 “没有贬低自己，我说得都是事实。” 内心毫无波澜，这种安慰的话我听网友说过不知道多少遍。 甚至它们还能编出一大堆比我更惨的故事。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编的。 “生活很艰难，这我也是知道的。” “但尽管如此，老师不还是撑到现在了吗？” ……住口啊，这种毫无意义而又空洞的鸡汤。 难不成真的有人会因为被不疼不痒地鼓励几句，就成功改变自己，奋发向上吗？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甚至，我还能猜出她下一句话是什么。 “我觉得这已经非常了不起。” （我觉得这已经非常了不起。） 看吧，只有标点符号的区别而已。 淡淡的呕吐欲在胃里不停翻滚，我微不可察地撇撇嘴，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恰好此时，终于到达商场。 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岔开话题，询问优香想要买些什么。 优香表情复杂，再次发出叹息。 走进商场，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耀花了我的眼。 优香反而没什么感觉，更多是对现实中的东西感到好奇。 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 天天宅家，在那之前又是备考和打工，几乎不出门，导致我已经与社会脱节太久太久了。 上一次逛商场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逛商场的时候。 幸好，穷人对于金钱的自制力非常强。 这应该是我唯一能让优香满意的地方了。 找到区域划分标示图，发现家具城在三楼，我们直接向目标前进。 按照房间大小，买了一张双人沙发，和独坐的懒人沙发。 总共350元，付款时我的心在滴血。 幸好有优惠活动，店家赠送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小餐桌。 挺好，不需要再额外购买。 委托家具店员工12点前送货上门，我便带着优香去买衣服。 千禧年的制服很好看，质量也没得说。 但问题是，现实中基本没人这么穿。 再加上换洗用的外衣和内衣，全部加起来至少要买三套。 不过那就只能让优香自己去和店员交涉了。 让我进内衣店，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将手机支付密码告诉优香，教会她用法之后，我就坐在门外的休息椅上等待。 脑子里转过无数纷繁念头，但总体来说，我还是很开心。 优香没有消失，更没有离我而去。 虽然无论站在什么立场，我都没资格、也没能力照顾好她。 但仅仅能够待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更进一步，要说没有幻想过，鬼都不信。 但作为底层死宅，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等优香习惯这边以后，再看看是想办法送她回去，还是就此好好生活。 “老师。” 正思考着，优香就已经买好衣服，走出店门。 她将长发扎成单马尾，干练的束在脑后。 上身是淡蓝色的女式T恤，有些宽松，非常休闲。 下身则相反，牛仔裤将紧致双腿完美包裹，臀部的诱人曲线展露无疑。 这极富青春气息的少女穿搭，再次让我看傻了眼。 心脏砰砰直跳，鼻子发热。 “老师！” 优香俏脸绯红，有些羞赧地叫了我一声。 如梦初醒，我讷讷低下头，强行安抚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咳咳，走吧，去买菜。” “嗯。” 优香将制服和其余衣物一起放进购物袋里。 我原本想帮她提着，但总是不敢接近，只得作罢。 拿回手机后，我看了一眼付款金额，大概700元。 心再次痛得滴血，这直接顶我一个月房租。 难怪都说不要谈恋爱，这消费真不是普通人能负担的。 网友诚不欺我！ 来到商场二楼，角落就是生鲜超市，刚进去就能闻见新鲜蔬菜的泥土味以及生肉腥味。 我很讨厌这种味道，闻过后会有些头晕。 但看着优香镇定自若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退缩。 令我没想到的是，和买衣服相比，挑选食材的优香要干练许多，而且更加精打细算。 会和摊贩老板讨价还价，还会通过颜色判断是否新鲜。 简直比中年妇女还要中年妇女，生活气息拉满。 最后，优香心满意足的买了一大堆鸡蛋、小葱、豆芽、白菜、猪肉、豆腐，以及各式调味品若干。 我在旁边付账，顺便帮忙提袋子。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我们是一对恩爱情侣。 幻想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我只能尽量保持平静，将思维专注于食材上。 然后又想，中午就能吃到优香亲手做的饭菜。 此生足矣。 回家路上，优香显然情绪不错，甚至哼起了歌。 因为她开心，所以我也很开心。 这份喜悦一直持续到，街边突然有位老奶奶摔倒为止。 年事已高的老人，不知是何原因，就这么软趴趴晕倒在地。 距离较近的路人唯恐避之不及，快速跑开。 更多人则是装作没看见。 优香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就要上前。 我暗道不好，急忙抓住她的手腕。 “老师？” 优香回头，表情很是疑惑。 我非常想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但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于是只能摇头。 “千万别去，会有大麻烦！” 优香惊愕，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 那眼神很怪，似乎很陌生、似乎非常失望，随即又有几分释然。 “放开我。” 优香表情转冷，头一回语气如此生硬。 我理解她的想法，毕竟现代人的良知又不是一开始就没有。 但绝对不能放，无论是从我自身，还是从优香的角度考虑，都会有大麻烦。 我不想让优香讨厌我，但我更怕麻烦。 情急之下，语速也不禁加快几分：“别去！优香，真的不能扶！” 然而，这份焦急心情没能传递给她，优香手臂用力，轻而易举就挣脱出去。 我都快忘了，学生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太多。 眼见事态即将无法挽回，幸好此时，那位老奶奶的家属及时赶到。 优香见状，才没有继续上前。 我长舒一口气，没有引来大麻烦，真好。 至于优香的误解，到家再解释吧。 “没事了，走吧。” 我带头向前，优香沉默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里，我将食材放进厨房，然后洗了把脸。 打开空调，享受着冷风拂面，总算感觉重新活过来。 如果不是陪优香，这种天气我绝对不会出门。 随即启动电脑，坐在椅子上，准备开始工作。 “老师。” 就在这时，优香突然幽幽地叫了我一声。 一拍脑门，我想起还没和她解释刚刚的事。 “优香，你听我说……” “我以后，不会再叫你‘老师’了。” 优香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低下头。 明明是代表娇羞的少女姿势，却散发浓烈疏离感。 “……” 我张张嘴，原本想好的说辞重新吞进肚里。 “你果然，不是老师。” “老师的话，无论有什么麻烦，都会去帮助他人。” “原本，我真的认为虽然辛苦，但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 我面对优香，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 同时上身前屈，就这么死死盯住她。 我看不清她的脸，她也注意不到我的表情。 但逐渐冰凉的四肢和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将我不平静的内心，彻底出卖。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还好有老……有你在，其实还算安心。”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仿佛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优香蓦地提高音量，不再低声细语。 “尽管和老师一模一样，但你只是个自私的胆小鬼，绝对不是他！” 话音刚落，她抬起头。 眸中隐含热泪，拳头攥紧，牙齿轻咬下嘴唇。 “……我好像，不止一次强调过。” 很意外，尽管心脏要跳出胸腔，但我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我不是老师。” 我从电脑椅上起身，双眼直勾勾盯着优香。 和欣赏她身材时候不同，我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奇怪。 或者说扭曲。 “即便如此，看见有人需要帮助，也应该……” “不是你撞得你为什么要扶？” “……你说什么？” 优香原本漂亮的娥眉，因为这恶心到极点的反逻辑话语深深皱在一起。 同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之情。 “这句话，出自一位法官之口。” “真正的加害者逃之夭夭，帮助受害者的好心人却被判罚赔偿。” “至今为止十年过去，各种讹诈事件层出不穷，导致好人近乎绝迹，能够打一个救护车电话就已经难能可贵。” 随着解释，优香的表情从憎恶逐渐向震惊过渡。 她的俏脸黯淡下去，似乎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惊世骇俗，丧尽天良，这就是对此类事件最好的概括。 在基沃托斯，大概从来没见过，做好事也要付出代价。 “如你所言，我是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 “是下水道的老鼠。” “……” “是被赶出家门，因为生活不如意就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的下作东西。” “老师……” “我不是老师！” 突如其来地嘶吼，吓了优香一跳。 她有些害怕地看着我，眼泪簌簌而下。 我脑子里轰鸣作响，好像有根弦儿绷断了。 尖锐嗡嗡声吵得我头疼欲裂，同时各种情绪在胸中疯狂翻涌，导致浑身颤抖。 愤怒、悲哀、自我厌恶。 我尝试通过深呼吸压制越来越上涨的怒气，却没有任何效果。 “我为什么要得到你的认可？” （快闭嘴，不要再说了。） “你又了解我什么？” （继续说下去，只会更加伤害优香。） “仅仅凭你站在云端，俯视苍生般的那句‘我知道生活很艰难’吗？” （这又不是她的错，快住口吧！） “那你知道这所谓‘艰难’，到底有多艰难吗？！” （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和优香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啊！但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TM就是个废物！） （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极端自信又极端自卑。） （自以为比同龄人聪明、自以为比社畜更自由、自以为过上了还不错的生活。） （然而你什么都没有，如你所言，你就是老鼠！） （不。） （比老鼠还要烂，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迟早有一天死在阴暗角落里，也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垃圾！） “哈！哈哈哈……哈哈……” 我颓然地坐倒在地。 不知不觉间，眼泪肆意流淌。 使劲抽了抽鼻子，我抱着膝盖，将脑袋埋进去。 “呜啊啊啊啊啊……” 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任何生物，比我还要令人恶心了。 如同马戏团的小丑。 不，不对。 小丑尚且能通过滑稽表演，给观众带去欢乐。 而我什么也没有，只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别人。 我活在世上，只会给他人带来痛苦。 如此说来，也许我不是废物？ 有个词语叫“变废为宝”，换句话说，废物也是有一定市场，在特殊情况下也是有人需要的。 所以我应该是——灰尘。 对，没错，就是这样。 我叫林尘，灰尘的尘。 不得不佩服我的父母，原来从出生起，他们就已经将我看透。 多么令人兴奋啊！从此刻起，我不再是废物了。 还有比这更棒的事吗？ 哈哈哈！我不再是废物了！ 我不再是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