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迫上君王榻(五十二)帝王湛X体弱多病羡
“不必了,朕在这儿等着他便是。”
蓝湛语气淡淡的,却带了一股不容反驳的威势。
温宁闻言一惊,求助似地看看陈掌事,二人又一齐看向总管。
总管心下叹气,亦是束手无策。陛下既开了金口,他还能如何。
蓝湛挥退了宫人,让他们各自去做事,不必在这冷风口跪着。
重鸾殿的宫人对望一眼,不敢抗命,唯唯诺诺地散开。陈掌事对温宁使了几回眼色,温宁方明白过来,入殿内回禀魏婴。
重鸾殿中,仿佛是春暖花开之季。知道魏婴畏寒,殿内的炭火供得足足的。殿中点了沉水香,魏婴身旁的小几上,摆着几样从南境运来的新鲜瓜果,还有几碟他素日爱吃的糕点蜜饯。
见温宁搓着手入内,魏婴吩咐人倒了杯热茶给他。温宁却没接,结结巴巴回禀道:“主……主子……”他一直便是这样的性子,越是着急,话越说不利索。魏婴无奈地摇摇头,问道:“人可走了?”他问的,便是蓝湛。温宁似是一下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主……主子,陛下没走,说是要在外头等您……总管同陈掌事都没法子,求您给拿个主意……”
魏婴下意识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层云密布,马上便要降雨雪。
他原本立刻便已起身,却又慢慢坐了回去。魏婴端起一旁的茶盏,故作镇定道:“他愿意等,便让他等着。”雨雪将至,想来蓝湛也等不了多久。温宁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魏婴合上书,下意识地避开去看门口,道:“我乏了,要睡会儿。”
温宁低头应了一声,蓝湛和魏婴间,他还是更偏向自家主子。魏婴向来说一不二,宫人不敢有违,取来他素日午憩用的薄毯,又放下半数的帷幔。魏婴在软榻上睡下,殿中剩下的两三名宫人恭敬守在殿门口。怀着心事,魏婴脑中无数念头闪过。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外头已经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似是要将这世间装点成一片洁白。宫人为蓝湛撑起伞,又见蓝湛仍没有离去之意,愈发心焦。
怀中的手炉已然冰凉,蓝湛伸手,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于他掌心,很快便化于无形。
这般美好的事物,留不住。也从来,不属于他。
蓝湛苦笑,蓦的想起自己同魏婴在御书房初见的那一夜。
那时他做了什么?
以江家为饵,迫魏婴低头。
如召幸寻常妃嫔般,赐魏婴沐浴。
魏婴体弱,被他折腾得病了几日。
那般傲气的一个人,也不知他们的第一夜,魏婴是如何熬过。
就像魏婴质问他的一样,他是君王,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心爱之人选择的权力。
蓝湛垂眸,他从一开始,便错了。
地上已然积起薄薄一层雪,洁白纯净,仿佛能抹去人世间一切脏污。
……
魏婴蓦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不知睡了多久,眼下反而愈发累。
外头黑沉沉的,看不清天色。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唤来温宁,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温宁道:“主子,快要申时了。”
魏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竟已过了一个多时辰。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又道:“陛下可回去了?”
温宁不敢抬眸,一五一十道:“主子,陛下还在殿外,未曾离去。”
魏婴手中的宁神茶跌落在地,有绒毯垫着,瓷器未碎,滚了一小圈,停在榻角。
外头天寒地冻,蓝湛他……
顾不得穿靴,魏婴取下一旁的斗篷,下意识便往外跑。
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
雪下了小半日,蓝湛一袭白衣,似要与这天地融为一色。
魏婴骤然出现在面前,蓝湛的眼中亮了亮。
魏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脱口道:“你疯了?”
堂堂的君主,怎么会如傻子一般,站在这雪中生生受冻?
蓝湛并未答话,反而见魏婴衣衫单薄,微微蹙眉。
魏婴无法同他理论,顾不得宫人诧异的目光,跨出殿外,握住蓝湛袖下已经僵硬的手,强行将人带入殿中。雪水渗入裤袜,一阵透心的凉。
殿门在他们二人身后合上,挡住了寒风。
殿中温暖如春,蓝湛身上的雪化了些,沾湿了衣裳。
魏婴一时顾不得自己,从柜中翻出蓝湛的一套衣裳,替他换下了湿的衣袍。他吩咐外间的宫人,将炭盆推得近些,又让宫人去熬姜汤。
他难得如此手忙脚乱,蓝湛却按住他的动作,示意魏婴先将自己的湿袜换下。
魏婴怒道:“你给我闭嘴!”
殿中有片刻的寂静。
外间的宫人齐齐低头,不敢听里头的动静。
魏婴却不管这些,在雪地里站了半日,蓝湛的手冻得发红。魏婴话语中虽发狠,却还是细细地蓝湛暖着手。
蓝湛身上有了几分暖意,他看着面前认真替他暖手的人,心中酸楚。
他的羡羡,总是对人心软。
无论何时,他总是能记得旁人待他的好,忘记那些不好。
就连对自己,也是一样。
如何不让人心疼。
蓝湛眼眶微红,忽而抬手,将魏婴拥入怀中
魏婴想要推开他,挣脱两下,反而被抱得更紧。
他听见蓝湛轻声唤他:“羡羡。”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