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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Like The Sun 壳卷篇3|HCY水仙文

2023-09-05 17:06 作者:前火星疯人院护士长  | 我要投稿

往后的日子无论是惊心动魄还是平淡安宁,卷儿都有些轻飘飘的,好像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医生说他心脏不好,没有力气笑是正常的,可他的喜怒哀乐都变淡了,好像变成了和断一样死气沉沉的人。他们又辗转换过几个地方,为了彼此努力地活着,生活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疲于苟活,却依然存有对兄弟的牵挂而不能放手,这让他们在被政敌抓住的时候竟然能感到平静和解脱。

 

断作为王储自然是敌人的重点折磨对象,经过数轮严刑拷打,对方很快发现断的求生意识很弱,还数次故意激怒行刑者。这种一心求死的态度让敌人抓狂,他可不甘心让世仇家族的后代这么容易就死掉。

 

“多漂亮的两个孩子啊。” 陌生的声音引得卷儿睁开眼,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扒在铁笼外盯着他们看,老头的笑容夸张得近乎疯狂,卷儿吓了一跳,把怀里失血过多昏迷的哥哥抱紧了些。“听说二殿下的心脏不好,我可以让你变得健康,只要你能告诉我大殿下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老头笑起来,卷儿更害怕了,抱着哥哥缩成一团不敢继续和老头对视。他活在充满谎言和恶意的世界,那老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更不可能做出有可能会伤害哥哥的事。

 

就这样被放置了几日,卷儿和逐渐转醒的断都有些纳闷,政敌这些天怎么没折腾他们?每天还有水和食物,还有人看着不让他们自杀,是要干吗?两人身份特殊,或许敌人需要他们活着,利用断流亡储君的身份做些什么。会做什么呢?据说他们还有一位叔父幸存……又或许,在故国领土上谋害两位王子的影响过于恶劣,要送他们去其他国度再处死?

 

最黑暗的那段日子即将开始,他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卷儿一直忍着没哭,因为不知道面前的祭坛是做什么的,直到他眼睁睁看着那披着兜帽斗篷的老头把哥哥的心脏挖出来攥在手里。鲜红血水顺着祭坛流下,朝夕相处的亲人开膛破肚瘫在祭坛上一动不动,惊惧和愤恨让他死后依旧面目狰狞,布满血丝的双眼睁得老大。强烈的反胃感逼得卷儿跪趴在地上呕吐,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哥哥死不瞑目,而他是下一个。

 

老头拿过一个精致的陶罐,打开盖子将里面一滩浓稠的黑色液体倒入被挖去心脏的位置,那液体似乎有腐蚀性似的,胸腔内部接触到后迅速焦化,而表皮部分的血肉却再生愈合。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从血液浸染的脆弱的咽喉中发出,上下排各有两颗牙齿变得尖利而长,紧接着卷儿看到哥哥的尸体开始抽搐扭曲,连捆绑的铁丝都被挣得松动脱落。

 

除了那老头,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断也是,他刚复活,还没搞清楚状况,身上只有铁丝勒着的地方有点疼,还有难以忍受的饥饿,除此之外,身上的新伤旧伤都痊愈了,连疤痕也消失了。“大人,这就是您要的,王子殿下将作为怪物,永远供您取乐,永远受您凌虐。” 老头的语气抑制不住骄傲,说完便拿起祭坛上的匕首在断一条手臂上划出深深的口子,疼痛惹得断闷闷低吟一声,手臂皮开肉绽,又在几秒钟后慢慢恢复如初。

 

霎时间,围观的贵族公子们争相涌上祭坛,将短刃拔出腰间镶嵌宝石的刀鞘,一个个带着疯狂的笑容向祭坛上的人扎刺。哥哥的声音听上去痛苦又虚弱,泪水终于涌出来弄湿了脏兮兮的脸颊,卷儿捂住嘴巴也堵不住惊恐的尖叫。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轻信了那个看似可怜的小女孩,他就不会被诱骗进敌人的圈套,哥哥也不会为了保护他而放弃逃生束手就擒,遭受所有这些不幸。要是他死了该多好,没有了牵绊,哥哥就不会被抓住,就能活下去了吧。

 

不,真正该死的,是贪得无厌邪恶肮脏的人。在长达近百年的折磨摧残下,卷儿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生命得以无限延续和重置,这样伟大的能力本可以支持他成就一番伟业,可他却被关在牢笼中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杀害,被迫承受男人们对他做他最抵触的事。他抵触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他曾被一个非常信任非常喜欢的人骗了,那人伪装成单纯美好的样子骗他卸下防备,然后对他做了这件事。

 

人类,果然,都是邪恶肮脏的魔鬼。

 

时局一直混乱不堪,前一天还和太子一起把卷儿按在餐桌上享用的贵族第二天就掉了脑袋,不过也多亏了这些风云诡变,兄弟二人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还没安生几天,老巫师就来带走了断,“走吧,长公主殿下点名要你去。” 长公主从前没有传召过他,断不清楚她的路数,略显紧张地看了卷儿一眼。

 

毕竟以前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默认只有老国王和皇太子才有资格传召他,让老巫师在众多贵族的观赏下将他残忍地折磨死,亦或是押到国王或太子与近臣的私密聚会上供人虐待取乐。卷儿不仅要承受这些,还会被其他贵族随意拿去泄欲,而断与生俱来的特权让他免受了屈辱,至少卷儿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几天后,他稀里糊涂地逃了出来,又从年纪尚轻的小公主那里得知了真相。

 

 

长公主传召那日,侍女在寝宫门口仔细打量这位传说中的王子,她没资格观看行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人嫉妒的青春永驻的男人。断身上木质的枷锁有大量凝固的黑血,破烂不堪的衣服布满破口,有的能看出刀刃尺寸,有的是典型的鞭笞留下的痕迹,那布料已经被血一遍一遍浸染,深浅不一的红盖住了衣料原本的颜色。血腥味让侍女满脸嫌弃,她拍了拍手,一些仆从便围上来带他进入一间豪华的浴室。

 

在牢笼之外的地方卸下全部枷锁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仆人们手法粗暴归粗暴,但被按进浴桶好一顿搓洗,断仍然有一瞬间恍惚,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仆人伺候他沐浴,大概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浴室空间大得离谱,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精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长公主的浴室,而躲在屏风后面偷窥的大概就是长公主本人吧。断闭上眼,装作没发现屏风后面有人,任由仆人摆弄他的身体,暗暗用力让肌肉线条更饱满。末了,仆人们为他换上价格不菲的宫廷礼服,类似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只是用料有点少,胸口的扣子都系不上。

 

乌黑的长发整洁干净地梳在脑后,华丽的衣着衬出他不凡的气度,断慵懒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左手小臂搭着椅背,右臂放在小圆桌上,指间夹着一枚棋子,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轻敲桌面,盯着桌上棋盘的眼神晦暗不明,棋子敲击桌子的频率变慢,反射出他心怀对策的从容。

 

房门被推开,听脚步声来者不只一人,“见到长公主殿下怎么不行礼?” 是那个对他颐指气使的侍女,断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打量面前两个女子,一个是侍女,另一个他在受刑时见过,与太子一起分别坐在国王两侧欣赏他痛苦的表情。断朝长公主笑了笑,身体一直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侍女急了,想要斥责他一个囚犯竟然这般无礼,长公主及时制止并打发了她出去。

 

侍女走后,断从椅子上站起来,步伐悠闲地走到圆桌对面拉开空椅子,以幼时所学的最标准的姿态请长公主坐下。大概是先前被断完美的身材吸引,也可能是因为这套失传已久的绅士礼,又或许是刚刚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彻底勾起了脑内一些不恰当的想法。长公主就坐后断回到原来的座位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足够长公主看清衣领下窝陷的锁骨和两块胸肌之间形成的沟壑,但仍保持着安全距离,不可触的距离。

 

修长骨感的手指明晃晃地勾引,长公主的目光落于男人手中的黑皇后,“你喜欢后?” “后能将死王。” 断平静如水的嗓音很动听,温柔又充满磁性,而她之前只听过凄厉的惨叫。极力掩饰的惊喜在同样受过严苛的宫廷教育的断眼里展露无疑,看来长公主很喜欢他的声音,他单手执棋推倒了棋盘对面的白王,由黑皇后替代了白国王的位置。“但你需要一个支持你王在身后,才能实现死亡之吻。” 断拿起黑国王替换掉了黑皇后身后的白子,“和光同尘这么久,殿下终于准备开局应战了?” 断放下棋子优雅地倾身靠近,一只手肘撑在桌面手掌托脸,微笑着盯着面前的女人看,尽量多地释放魅力,逼她露出更多破绽。

 

“小心你的用词,否则我会禀告国王说你企图挑拨我们王室的关系。” 断闻言哈哈大笑,然后继续用那种无懈可击的笑容盯着她。“只有国王和太子才有权力召见我,如今殿下越权不正是在传递应战的讯号吗?” “想要将死国王的办法有很多,象和马同样可以配合皇后杀王。” “有了象和马的参与,一旦走到那一步,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弃后,自己吃掉国王。但我不会,因为王不能杀王。” 

 

“恕我直言殿下,您在国王和太子斗法的节骨眼上插一脚实属不太明智,您能选择的盟友不多,那些有资格观看我受刑的王公大臣我在国王和太子的私人聚会上基本都见过。” 长公主愣了一下,在原本的印象里,断只是囚鸟困兽,想不到已经把自己的目标和困境全部猜透,眼前这男人真是不容小觑。“我本不想参与,可我那同父异母的兄弟欺人太甚,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破绽百出的谈判,断暗想,这就是从未被考虑作为王储的皇女吧,安逸日子过久了,交谈时字里行间流露出脆弱和软肋。断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在长公主惊慌的注视下弯腰靠近,单手撑在椅背将人圈在自己的领域内,另一只手轻轻挑起女人的下巴,迫使她的脸靠近自己,那微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眸尽收眼底。“那就和我联盟,” 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抓住猎物的注意,“置之死地而后生。” 

 

 

关于那场颠覆性的政变卷儿了解的不多,更不知道断也参与其中,他在一次贵族的虐杀游戏之后复活,眼中看到的是万里晴空。老巫师怎么没把他扔进那间湿冷狭小的牢房?身下的硬板颠簸起来,卷儿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牛车上,周围有些干草堆,牛车出了城,慢悠悠走在麦田里。他坐起来警惕地观察,四周全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唯一的人类是赶车的老人,看上去干瘪瘦弱,不像是折磨他们兄弟的老巫师,耳朵好像不太好,卷儿叫了几次都没反应。

 

他自由了。可是,哥在哪?

 

卷儿饿了,咬死了老人吸干了牛血,然后又被老人伤口散发的味道吸引继而吸干。身体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他感觉自己充满力量,乘风而起的冲动袭来,他跃跃欲试,在下一阵风来临时飞进了麦田。这是他第一次从生物身上直接摄取血液,以前都是喝老巫师给的装在桶里的血,估计是加了料,抑制了他们本该拥有的力量。

 

初尝过鲜纯人血的小吸血鬼被原始的欲望侵占了理性,双眸的红光鲜明如血,飞行技巧逐渐熟练,他要寻找最近的村落,尝一尝年轻人的血会不会更鲜美,男人和女人的血有何不同,小孩子会不会更甜。生前因心脏疾病不能剧烈运动,后来被困住剥夺了行动自由,如今身体里蕴含的能量远超常人,卷儿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是拥有健康体魄的肆意洒脱。

 

后来卷儿漫无目的地过了一阵子潇洒日子,虽然担忧哥哥但是又沉浸在吃人的快乐中,每次一吃上就会失去理智无暇去想断的事,血沾上唇又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骂他小白眼儿狼了。

 

小吸血鬼洗劫了几座偏远地区的城堡,都是贵族休养狩猎使用的,平时只有寥寥几个仆人看着,卷儿会飞,来去自如,趁着夜色一会儿就把金库搬空了。长大以后还从来没有挥霍过呢,卷儿大摇大摆走进一家家高级商店,量身定做了好几套华丽的服饰,又一头扎进他以前消费不起的酒馆点了菜单上所有的酒菜。衣料昂贵加上出手阔绰,穿的比较凉爽的女人纷纷靠过来,讨好地钻进这个漂亮小男生怀里搔首弄姿,不过这些行为让卷儿想到那些贵族强迫他做的事,他只觉得恶心。

 

“滚!别碰我!还有这菜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叫你们厨子出来!” 然后,不出意外地,卷儿血洗了整个镇子。

 

等恢复了理智之后,卷儿开始觉得空虚了,吸血鬼尝不出香料的味道,不能吃香喝辣,美人在怀也无福消受,纨绔子弟还有的坏毛病他是玩不了一点。算了,还是去找哥哥吧……

 

为了躲避那个法力高强的老巫师,卷儿夜里飞回曾被羁押的城市外面,躲在城墙上偷听守城士兵的对话。经过几日的探索,哥哥果然没有逃出来,还被老巫师关在地牢里,每天晚上都会被女王叫去侍寝。

 

女王???侍寝?????

 

子夜时分,卷儿飞到皇宫寝殿的窗外偷偷往里张望,几根蜡烛把房间映照成暧昧的暗黄色,一张大床看起来柔软干净,床上侧躺着一个穿着凉爽的女人,咦这不是长公主嘛?她就是女王?她不是没有继承权吗?

 

“你以前很主动的,怎么现在连碰都不碰我了?” 长公主的语调委屈得有些做作,卷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房间一隅是堆满文件的书桌,断正坐在桌前阅读。他没有接话,继续阅读,并在文件上批注。“你先前那么勾引我,不就为诓我放了你弟弟嘛。现在我履行承诺了,你也该好好报答我才对。” 见男人还是无动于衷,长公主有些气急败坏,“我明天就下令全国通缉你弟弟,让老巫师把他抓回来,你一天不和我睡我就杀他一次,直到你同意为止。” 

 

断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头看了看床上,“我们是盟友,陛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关系。如果我之前有什么行为让陛下误会了,我可以道歉。” 断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优雅得体实则冰冷淡漠,卷儿甚至能看出厌恶,他还是没太看明白个中关系,什么盟友?哥瞒着他干了什么?

 

“好啊你!一句盟友就想打发我?” 长公主暴怒,跳下床大步走到断面前,抓住栓在脖子上的铁链用力拉扯,把断从椅子上拽下来摔到地上。丁零当啷的巨响把卷儿吓了一跳,他哥身上的枷锁束缚多得不合理,腿上的木枷让他无法迈步,脖子上的链子与双膝之间的锁拴在一起,让人无法直立,只能蜷缩着或者躬身而立,手肘绑在身体两侧,只有小臂可以自由活动。

 

层层拘束让断倒地后没能顺利爬起来,他挣扎几下又被女人踩住,带钩刺的长鞭毫不留情地反复鞭笞,很快衣料就被打烂,长鞭上染了斑驳血迹。断咬紧牙关坚持没叫出声,他才不像这个蠢女人,轻易暴露弱点,在动物面前流露脆弱不会获得同情,只会被吃掉。打了好一阵女人终于累了,“你就宁愿回到地牢,被那老头折磨死,也不愿意爱我吗?” 她蹲下来想抚摸断脸上正在飞速愈合的伤口,被断扭头给躲开了。“你若对我没有兴趣,为何还要费劲扶我上位?我现在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你送上刑场!明明,我和皇兄无论谁继位,或者由我那父王继续执政,于你而言,都不会有太大改变。” 

 

“你父兄暴虐,我得替子民考虑。” 断的回答依旧波澜不惊,以温文尔雅回应歇斯底里,这样的距离感显然让长公主恼羞成怒,她扬起鞭子怒吼,“跟我下了盘棋,还真把自己当王了?你的王朝早就覆灭在我先祖手上了!你不过就是个亡国奴!” 

 

窗外突然传来呲啦啦的巨响,房间里两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窗外,这时老巫师带着侍卫闯进来,看到长公主脚踩吸血鬼正欲鞭打的景象,老巫师还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跑到窗前向外望去。原来老巫师为了防止断逃跑,不仅加大了食用血里用于抑制吸血鬼能力的的药量,还给他多上了好几道特殊材质的枷锁,想不到竟然还在女王的寝宫窗外布设下针对吸血鬼的结界。卷儿看到哥哥遭受毒打和辱骂,终于忍不住想要破窗而入救哥哥出来,结果碰到了窗口的结界。

 

好疼啊,浑身无力,像被雷击中一样。卷儿像纸片一样掉落在城堡后花园里,使不上力无法飞行,用尽全力站起来又头昏脑胀。高墙之外有侍卫在向这边集结,城堡内那老巫师正启动天罗地网搜捕他,马上就要筛查到后花园了。卷儿只好翻窗跳进一间房间,城堡内住着众多权贵,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躲在某个贵族的房间里,老巫师大概不会很快找到他。

 

要等到体力恢复才能飞过城墙逃出去,卷儿在城堡里东躲西藏,意外地在壁龛里碰见一个逃避学习的小姑娘。小姑娘衣着华贵不比长公主差,年纪不大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和长公主一样独特的墨绿色眼睛让他想起四十年前,当时的国王也是这样的绿眸。

 

这小女孩是长公主的亲妹妹,她们的妈妈是四十年前那个老国王的女儿,和盟国亲王联姻生下她们。不过亲王在联姻前就和情人育有私生子,王后诞下小公主时不幸去世,亲王就迫不及待立私生子为太子,也就是之前热衷于折腾他们兄弟俩的国王和太子。两人架空长公主的权力,开始肆无忌惮剥削人民,专注于奢靡挥霍的贵族生活,卷儿也能察觉出来,自从太子开始坐在老国王身边,他和哥哥的受难表演频率就变高了。

 

而哥哥协助了长公主发动政变,主导太子的刺杀行动,推翻老国王的霸权统治,长公主继位后还辅佐她治理国家,竭尽全力让久经战乱的人民得以休养生息。人们感念女王陛下的仁慈,可没人知道他们享受的福利都是断在女王那里争取来的。他能利用的只有女王对他的爱慕,可他根本不能兑现承诺,他不会爱她,一拖再拖不愿松口去做女王的男宠,与生俱来的清冷和高傲逐渐耗尽了女王的耐心,两人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盟关系早在政变成功后就变得摇摇欲坠。

 

女王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她在刑场上见到断的第一眼就被他孤傲的王族气质吸引,联盟后的深入接触更是让她着迷于这股独特的传统和守礼,她难以自拔地爱上了这朵高岭之花。政变的余波逐渐平息,她想剥夺自己给予断的权力,让他重新以奴隶身份服侍自己,把花朵折下来强迫他绽放在深宫的花瓶里。对此,断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推脱,并牢牢把持治理工作的制定和实施,偶尔出卖一些色相,但从未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事。

 

这些都是在壁龛里抓到的小公主告诉卷儿的,小丫头似乎不学习干啥都开心,就连被卷儿掳走困在深山某个悬崖上的洞穴里都很兴奋。卷儿惊讶于自己这平日里木头一样的亲哥竟然瞒着自己偷偷搞事,竟然还是用的美人计上位,不过更多的是心疼。哥哥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既救了他又救了故土之上的黎民百姓,他才应该是受人爱戴的王,现在却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尊严被肆意践踏,稍有不慎就会遭受虐打和辱骂。

 

这样的日子不比从前好多少,卷儿写了封信趁着夜色放在女王近臣的马车车座上,第二天全城都陷入了恐慌。吸血的恶魔竟然绑架了活泼可爱的小公主,以此威胁尊贵的女王释放另一只肮脏的怪物。卷儿混迹在人群中打探消息,听到人们议论说陛下为了表明自己绝不向恶魔低头的决心,将宫里关押的怪物钉在城堡大门前示众了。

 

疯了吗???她不关心她妹妹的死活了吗???

 

卷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起飞,降落在能看得到城堡大门的高塔上,看见他哥被绑着双手吊在一根木桩上,肩部的关节软榻得夸张,大概是两条胳膊都脱臼了。断身上插满了长剑,每一把都刺穿了身体,有数把剑深深插进木桩,将受刑者与木桩固定。汨汨鲜血从长剑造成的伤口流失,由于凶器留在了身体里,无数贯穿伤口无法愈合,身体承受着持续性的伤害,断的神情难掩痛苦,身体时不时出现痉挛,口中不停有黑血涌出,呛得他呼吸艰难。有些血液顺着穿刺的剑锋或剑柄滴滴答答掉在地上,更多的是染红衣物,又汇聚于无力垂下的鞋尖处,潺潺流淌到木桩根部的污水渠。

 

女王站在城堡露台上冷漠地看着,看着她垂涎的男人痛苦挣扎直到血液流干而死,身旁是紧盯围观人群的老巫师,他还指望能刺激那只小吸血鬼出现,然后重新抓回来当他的摇钱树。“你说,究竟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进他的心里呢?” “他没有心,陛下,他的心被我挖掉了。” 

 

木桩周围可能会有结界,卷儿不敢硬闯,虽然比这更残酷的刑罚他们都受过,可女王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他浑身颤抖。他明明亲眼见到女王试图强迫他哥上床,也听小公主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女王是多么爱慕他哥,为什么她还要以这样恶毒的方式对待他?对她而言,断既是她倾心的人,也是可以重复使用的工具,只不过长得帅气点,但她心里压根儿没尊重过断作为人的感受吧。

 

卷儿魂不守舍飞回山洞,落地不稳跌倒在地滚了几圈,他爬起来可身体依旧在止不住地发抖,有绝望,有无措,还有幽怨和愤怒。

 

呵,人类,世上最邪恶最残忍的生物。

 

山洞里,小公主吃光了卷儿留给她的食物和水果,正好奇地这戳戳那看看,卷儿滚进来的时候愣了半天,然后踉踉跄跄朝他跑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卷儿当时正沉浸在悲愤当中,没注意听这小鬼滋儿哇乱叫些什么东西。

 

“……小花苞?” 这是卷儿唯一听清的几个字,他猛地将小女孩扑倒,又尖又长的獠牙如恶虎,双眸泛起致命的红光。“不准!这样!叫我!” 

 

断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地牢里,他忍不住咳了口黑血,声音惊动了老巫师,“醒了?女王陛下召见你。” 比以往更多更紧的枷锁戴在身上,断行动有些不便只能小步挪动,又要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路过地牢狭长的走廊,断紧张地向走廊两侧的牢房瞥去,还好还好,卷儿没有被老巫师抓回来。

 

断跪在皇宫中央,周围全是手持武器的侍卫,特殊材质的刀尖对着他,仿佛他是一头随时会发狂的野兽。“你弟弟杀了我妹妹,你说这事怎么办?” 女王的语气听不出丝毫失去亲人的悲伤,更像是获取了什么筹码,占据了道德高地,对他进行虚假的审判,实际上只想要他答应那些下流的要求。

 

卷儿杀了小公主?断皱了皱眉。“我很遗憾。” “今天早上有人看见你弟弟把我妹妹从城墙上扔下来,她体内一滴血都不剩了。我的人民很愤怒,现在正聚集在城堡外要我杀你报仇。不过我可以不把你推出去,只要你同意用身体侍奉我,我保证你再也不用经历像昨天那样的事。” 断沉默不语,上位者暴跳如雷,“来人!押去刑场斩首示众!不,烧死他!烧慢点!” 

 

女王不再听取断在政务上的建议,她一门心思折磨这个欺骗过他感情的男人,国事上疏于管理,虽然表面勉强能够维持断曾经苦心经营出的局面,但实则已经从统治阶级开始瓦解冰消,很快便由外来的新政权所取代。

 

朝代更迭并没有让断解脱出来,老巫师总能找到方法剥削他,卷儿救兄心切,不小心掉进了老巫师的陷阱。断感觉得到,在外漂泊一圈回来的卷儿比从前更加憎恨人类,他变得脾气暴躁,眼神中总是充满凶恶。

 

“卷儿?” “哥,你放心,老巫师会死,巫师的寿命只有三四百年,等他不能再困住我们,我就杀了所有的人类。” 断不知道弟弟经历了多少事,最终会变成这样,也可能卷儿是对的,经历过这些苦难之后,仍然对人类抱有幻想的断才是不正常的。“这群不知感恩的生物不值得你再为他们做任何事了,哥,等出去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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