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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的列车

2018-08-16 12:38 作者:悠焱晓麟  | 我要投稿

     正午时分,时钟和往常一样,敲了12下。火车慢慢的启动了,就在这时,一位男子迅速的跳上最后一节车厢,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车厢里挤满了乘客,他决定为自己找一个座位。哪怕一寸宽的地方也行。眼下他经精疲力竭,不能这样一直单站到终点站。因为他知道这次的旅途是漫长劳累的。他看见有个座位上放着一只手提包,想先去抢座,免得给别人占去。他从站在过道上的人群中用肩头艰难的为自己开路。终于走到了那座位前。他将手提包拎起,问也没问旁边的姑娘一声就将手提包塞到座位底下。

坐在他对面姑娘大声的嚷起来:“你要干什么?”

他冷冷的反问道:“这是你的包吗”

“是我的!”  

“那好,位置是给人坐的不是用来放提包的”     

说完他便仰靠在座位上,然后带点歉意地向那姑娘微笑。姑娘把脸转到一边,没理他。

不一会儿,检票员来了。所有的乘客们都纷纷拿出自己的车票,这个男子买的是到终点站的票,引起了姑娘的注意。这么说,他俩是同伴了,她将和她一起坐到终点站......

噢,要改变改变对他的态度才行。姑娘以女人的眼光把这个男子。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是个布满三十岁的青年,脸上还没有皱纹。长的还挺不错,棕色的皮肤;穿着上看是个从乡下来的人,领得像根绳索一样套在脖子上。更可笑的是领带还是蓝色的,西服却是棕色的。

就在这时,他也用男人的眼光。把这个姑娘的上下巡视了一番:她是个二十四五岁的美丽的姑娘,皮肤白皙晰细嫩,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穿着入时,但却并不昂贵。他她的目光和行动都说明他她对自己十分欣赏。看来她是很高傲的.....她实在长得很漂亮,不能使人对她不在意或不去看她。他在想能用什么办法吸引她。他掏出香烟盒点燃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却在。想着他。她也不时偷眼看他。一会儿烟雾呛入她的鼻子,她一边儿用手扇开烟雾,一边儿使劲咳嗽。他赶忙把烟熄灭。将烟头扔出窗外,并向她致歉。她面带愠色的大声指责他。要他注意周围的人。火车上不能只顾自己的嗜好,不顾旁人。她说话的方式使他感到很恼火。便挑衅性的回答道:我?爱怎么抽就怎么抽,别人爱怎么讲就怎么讲。说完他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并有意的把烟雾朝姑娘方向喷去。尽管这样,姑娘并没有发怒。而且似乎并不在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表现出对他这种小动作的鄙夷。他没有抽完就把掐烟灭了。

一小时后,火车在下一站停车,一些乘客下去了,同时也上来另外一些乘客。检票员过来查票,他站在一位乘客的面前说,停下来,要他下车。因为他的票已经到站了。那乘客回答说:

“不,先生!我买的是到终点站的票!”

“所有乘客的票都是到终点站的。但每一站都必须有些乘客要下去给新上来的乘客腾出地方。”

“你为什么偏偏要我下去呢?”

“这不是你的事,我说了让你下去你就得下去!”

“真是怪事,世界上没有一列火车会发生这种事,乘客应该自由的上下车。”

“我们这次列车有自己的规定,你必须下去!”

“票呢?”

“作废!”

“我说过,我的票没有作废,他是到终点站的。”

“对你来说,这一站就是终点站!”

“先生......我求求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或者我能理解你。”

“听着,假如你再不下去,我就命令城管把你从窗口扔下去,听见了吗?”

“等等,那我再买一张票。”

“你的票已经结束,没有新票卖给你。”

“我付钱......”

 “一个乘客只有一张票,票一作废,他就必须下去,明白吗?,请吧。”

“可是……”

“你是有意在浪费我的时间!”

检票员对身后的四名乘警示意,让他们把这个乘客从车窗扔出去。

没有一个乘客敢相信这是真的,大家都愣住了,直盯盯地望着那乘客和那些警察。说时迟那是快,乘警像闪电般扑向那乘客,迅速抓住他,把它他从窗口扔了出去。一会儿火车便开动了,离站台越来越远,那乘客凄惨的叫声也渐渐消失。检票员和乘警在乘客的惊惧中离开了车厢。

他看了看姑娘,禁不住和他攀谈起来。姑娘由于刚才的惊恐,也希望有个人和自己说说话,减轻一下刚才目睹的事情给他造成的心理影响。

“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怎么了,难道我们做错了车?车上都是些魔鬼?”

“不知道”

“可是,这事可能发生在我们任何人身上!”

“不知道!”

“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姑娘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说:

“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是事实……”

“那就让我们忘掉他,用不着费心去思考。就把它看做是一场噩梦,如今已经清醒。……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

“对,任何人都有名字的。”

“可这儿不是说名字的地方。”

“我们一块儿在这可恶的火车上,这就至少应该使我们相互认识。”

“可我不了解你……”

“那好,让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然后你再介绍自己。我叫麦斯,是个农业工程师教过书后来辞职不干了。现在我到终点站去领取分给我的土地,我要在那儿耕耘播种,成家立业。你看,这不是比干公职强的多吗?”

“那么说是处女地啦?”

“是啊,我将改造它,使它变成我的财产,我将成为土地的主人……难道这不好吗?”

“这就是说,你要在那土地上度过一生?”

“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土地是我的。”

姑娘感到失望,转过脸去,淡淡的说:

“总而言之,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明白她的意思,赶快亲切的说道:

“我?我必须……为什么?”

“我是指……让我向你解释……我肯定是正确的。我将去迎接的生活是值得为之做出牺牲的。在开垦的土地上,我将近建造一座小屋,你明白它的含义吗?在城市里,人们找不到一寸土地,一所空屋,住的房间已经成为解决不了的危机,城市的拥挤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相信我,新土地上的生活将是极其美好的它将成为天堂的一部分,特别是……如果有一位妻子陪伴者……”

“妻子?你指的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你不跟他一起走?”

“我还没有结婚呢!”

姑娘感到有点尴尬,但他力图不朝这方面想。

“你说的对,一开始你必须把全部精力用在新开垦的土地上,最好不结婚,以免婚后生活影响你……”

“不不不,正相反,如果没有一位妻子,新生活将是单调乏味,过不下去的,有了妻子,她才是美好的。我们将在浓郁的树荫中营造新居,在肥沃的土地上耕种庄稼,我们可以养鸟、养鸡、养鸭、养鹅……我们还可以建一座搭棚养鸽子,我很喜欢鸽子,你喜欢吗?”

他的问话打断了他的遐想,问道:

“你说什么呀?”

“你喜欢鸽子吗?”

“哦,好极了……”

“那么,你的意见怎样?”

“我的意见?”

“我已经谈的够多了,我把我的名字、工作、理想都告诉你了,现在该轮到你了,我想知道你……”

“知道我不会使你感到多大愉快。”

“正相反,我感到好像从生下来那天就认识了你。”

“我是从城里逃出来的。”

“逃出来?”

“城里到处是,腐臭、垃圾……背叛……”

“这是什么意思?”

“我曾经和一个青年相爱结婚,我曾认为他是一位天使……谁知还在蜜月中,他就背叛了我。”

“在新土地上不会发生背叛的。”

“我想到遥远的荒无人烟的岛上去生活。”

“一个人吗?”

“一个人!”

“这不是等于自杀吗?”

“在跟另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才是自杀。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摆脱那个不忠的丈夫。在证实了他的不忠后,我和他离了婚。一次经历就够我受的了,我不想再重复一次。”

“假使你的丈夫不是这个背叛者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愿意过独身生活?”

“可他是个背叛者!……”

“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男人都是寡情薄意的,有许多妻子也是不忠的,但这不能说所有的女人都不中忠。总之,在新开垦的土地上是不会发生背叛行为的,因为她是处女地,干净,纯洁,没有受到城市中,你我争夺和工厂烟囱的污染……请问芳名……”

“我的名字?”

“到现在你还没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呢。”

“我叫娜娃”

“真是我心中的娇娃。”他这么想着,不觉两眼向她表了过去。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天上的仙女。那个人怎么会背叛她?男人还会梦想到比这更美好的妻子吗?

“你在想什么呢?”

他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哦!”他赶忙笑了笑,以应对这窘境。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竹篮子,满脸堆笑地对她说:

“你不觉得饿吗?我这儿有烤鸽肉。”说着就要伸手拿竹篮,姑娘拦住他:

“等等,我这有吃的,在这小提包里。”她打开放在腿上的提包,取出几个三明治带着甜蜜的微笑借给他。”

“鸡肉夹心……”他伸出手,呆呆地盯着他,忘了接三明治。“请、请拿着……”

“他没来得及接过三明治便被停车的声音惊醒过来。他心头一紧,看了看四周,用带着惊惧的声音低低说道:

“火车停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还要做好长一段,我和你都会到终点站的。”

检票员走了过来看了看姑娘:

“请把票拿出来。”

姑娘心头意境三明治从他手里掉了下来,她想起了前一站发生的事情。麦斯打量着检票员,看着他那脸就像勾人魂魄的死神,阿兹拉伊尔,他想减轻一点他对她的恐惧,对她说:

“把票给他看,你的票不是到终点站的吗?”

“哦,是的,票在这。”

她战战兢兢免强堆着笑,把票递给检票员,嘴里不住的说道:

“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是吧?”

“对不起,你的票到此为止!”

“你说什么!麦斯忍不住喊了起来,“不,这不可能!”

“请你下车!”

检票员向他投来冷峻带威胁性的眼光:

“这于你无关……!”

麦斯一阵战栗,喊叫声变成了咕哝声。他结结巴巴差点哭出来说:

“我是说……我是说,您仔细看看她的票,也许您弄错了……”

“我们决不会错的,先生。我们列车上的一切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她的票到次此为止。请下车吧,太太!否则我将命令乘警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不!”他惊惧地喊了一声,“我自己走下去。”

她从座位上站起。麦斯也站起身,对她说:“我和你一块下去,娜娃,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检票员用力一推。把麦斯推回座位上。,冲着她吼道:

“我们不允许任何人下车,除非他的票已经到站。”

“我能和她一道下去吗?”

“你的票还没到站!”

“可是……”

在检票员那严峻的目光,麦斯恐惧的浑身都像融化似的僵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姑娘离开了座位,手提包和其它东西都没带走。麦斯仍然呆呆的坐在位子上,目送娜娃走下火车,泪花在眼睛里翻滚娜娃消失后,火车又慢慢启动了。

麦斯的眼泪忍不住簌簌流了下来。这时又过来了一位姑娘,请她允许她坐在他面前的空位子上……他长久地凝视着她,发现她是个活泼的姑娘。

她注意到她那含泪的僵滞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于是焉然一笑说:

“为什么哭的眼泪汪汪的,我又没搓洋葱头”说罢,便坐了下来,讲个不停:

“你想象不出,我哥哥最怕的就是洋葱头,只要一提到他,他就流眼泪,其实洋葱头对健康很有好处,我最喜欢吃洋葱头拌沙拉。人们都说洋葱头内含有生命之水,和洋葱头气味一道流出来。眼泪是污秽的,污秽的眼泪流完后,你的眼睛就会变得明亮……瞧,你的眼睛已经变得明亮了……你用镜子照照……你有镜子吗?我有,给你,你照照……”

麦斯瞧了瞧镜子,发现他的头发已经突然变白,脸上全是皱纹,他像大梦初醒,发现车厢几乎全都空了,大部分乘客已经下车,姑娘望着他爽朗地笑着说:

“嘿,老大爷你的泪水已经干了,眼睛已经变得清澈明亮,该笑笑了,跟我一起笑吧,老年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哭的,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他就跟你一个样,我非常喜欢他!老大爷,你要上哪儿去呀?”

“到列车的终点站……姑娘……我的票还没有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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