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一丝念望罢了。
我收藏了一根头发。
一根不怎么起眼、些许斑白的头发。
不是很长——也不算很短。
这根头发很有意义吗?我想也未必。
毕竟她不属于我的至友,亦不属于我的至亲。
但我就这么放着。
说到头发,我就想到梳子。
我曾送给一个人一把梳子。
不怎么精致,也不怎么好用。
但是也是用檀木做的,算是挺金贵。
我用我并不是很长的头发测量过。
我的头发没有梳子主人这般多,便只能叫她亲自试试了。

我已经不太记得事情发生的前后了。
但我能确定她每天都会提着书箱去学堂。
再回她父亲开的面店铺买上些许糕点,
分给围绕着她的孩子们。
想必是个老师吧。
那时候我老着急出门看她,
连家院子里那颗大树都见不着。
成色很好,但我想着我总有一天要把它挖了。
有点碍事,我额头上的淤青容易被她调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
后来我就没再见过她,或许是我的梳子不太得它心意。
是梳齿不够密吗?梳不开她如瀑般的青丝。
是手柄不趁手吗?衬不上她如玉般的纤手。
或许已然很完美了,但就是不符合她的心意。
也许我要精进一下手艺了。

这家店开到我头发都白了。
我总是对顾客这么说。
他们都说我很敬业,不怎么离开这里。
其实确实付出了不少心血。
有一天一个戴着棉线帽的人走进来。
叫我修缮修缮她的木梳。
我说,
这个我修不了。
她没有了头发,但是叫我修理梳子。
这个人有些许怪。
或许她喜欢收藏梳子。
我不好议论陌生人的东西,
但是这把梳子的确十分粗糙。
或许仅能赶上我第一次制梳子的手艺。
若是连木蜡都忘了上,也早就发霉无人要了。

我记不得什么了。
人老了是这样的。
我稍微记得这个有点奇怪的顾客。
戴着棉线帽的老人,和我年纪也差不太多了。
或许比我小几岁。
但她比我体态优雅的多。
实在是不舍得叫她老人。
我记得不太多事了。
一辈子栽在梳子上了,哈哈。
那天她给我带了几本书和糕点。
还有一个用小玻璃罐子装着的发丝。
这位顾客确实是有点怪。
但我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说。
毕竟也是一位优雅的女士。

我收藏了两根头发。
我觉得怪怪的也不错。
所以我现在决定收藏一根自己的。
我现在收藏了两根,分别放在两个罐子里。
这样就不会交织,打结了。
或许是件好事吧。

我收藏过一把梳子。
不过我送人了。
应该算是送了吧。
毕竟修这把梳子费点时间。
可能那个时候我就剩一根头发了。
至于那个人——或是至亲、亦是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