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伴

（酒吧的背景音，略嘈杂）

（响指声）hi，我可以坐过来吗？

（坐下的声音）

（杯子放下的声音）哈，刚刚直接说不行，也可以吧。

一直不说话，我以为是可以的意思呢。

等我真地坐过来了......这么紧张？

怕我是个骗子吗？

（轻笑）放心好了，我只是今晚无聊。

所以想找个人聊聊天。

（轻轻叩几下酒杯的声音）干喝酒，没什么意思啊。

我看你在这发呆好久了。

酒都没有喝。

不如一起聊聊天？

我知道你不想聊。

（轻声、轻佻）.......但是我无聊啊。

（笑）不用这个表情，你想说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吧？

你的表情，还写着......这个骗子，离我远点。

哈哈哈。

不过，我不强求你喝酒、不强求你转账、不要求你给我买单。

以及，我不要求你留任何的联系方式给我。

只是纯聊天，还是坐在（轻轻敲桌子的声音）酒保能一眼看到的位置。

这样呢，也不行吗？

（沉默片刻）好啊，你问。

哈？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笑）哈哈哈算了。

我想想。

这个问题问刚见面的人，有点奇怪。

（沉默片刻）不过，大概因为第一次见面，所以才容易开口吧？

我想想怎么回答。

唔，感觉有点复杂。

这样吧。

我们来假设一下。

如果我，我是说......（重音，笑）我这样的男人，想玩个“游戏”。

会怎么开始。

唔，要先确定一个玩伴，当然会有一点好感，才会选她。

不过，这点好感也不那么重要。

毕竟我需要的只要“玩伴”。

当然了，为了减少游戏的难度，可能也会稍微挑一下。

（轻笑）比如，我问她可不可以坐在她身边，她都拒绝不了的。

没别的意思哈。

拿到联系方式，一开始嘛当然只是聊聊天。

早安，晚安什么的。

她开始回应我的时候，我就会开始一些关于我自己的话题。

吃了什么，今天做了什么，明天想去哪。

怎么和朋友相处，喜欢做什么。

等再熟一点，话题慢慢转移到你身上。

吃了吗，睡地好吗。

如果你说你要去忙，我会说好的，不打扰你了。

但是过两个小时没有收到你的消息，

我就会问，那......你现在忙完了吗。

你回复我，我们就继续聊天。

你不回复，那我过两个小时再问一次。

过一阵，我还会迟疑地问你，你上次，是和谁一起出门的。

几次一来，你每次去见别人，就会想到我。

（笑）你会开始主动跟我报备行程。

然后，我就可以安排一两次偶遇了。

也会有一两次特意的联络。

送到你公司楼下的咖啡、你朋友圈发过的喜欢的玩偶什么的。

能见到你面也好，见不到也没关系。

再之后，关于你的问题，我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随意。

答案不重要，但是我会一直问。

因为你回答也好，不答也好，

答非所问也好，岔开话题也好，都是回答。

我不在乎跟我打球的人是谁，

只要我的球......有方向飞出去。

所以在这时候......（打响指的声音）嗨嗨，发呆了？想什么呢？

还要听吗。

（笑）好。

（打响指的声音）这里续杯。

（倒酒的声音）好，谢谢。

要继续听啊？

（笑）好啊。

前菜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我会开始不间断地请你帮点忙。

帮忙的内容嘛，看看我想要玩什么游戏了。

如果是图钱，这里就也可以开始。

（轻佻的笑）唔......想要别的嘛，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时候，不会一开始就提很麻烦的要求。

底线，是一步步降低的。

现在，我只会提一点小事。

不很大，不麻烦。

但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一点精力。

你不会拒绝，一开始没有拒绝，现在更不会。

（笑）你必须在一件东西上投入成本，他才会变得重要。

东西是这样，人，也是一样。

而且，人只会记住她帮过的人。

对于帮过她的人，她才不会在意那么多。

不用急着否认，这只是人共同的劣根性而已。

你帮了我，才能让羁绊越来越深。

有了这个羁绊，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向你敞开心扉。

我会告诉你，我为什么只能拜托你来帮这个忙。

为什么别人都无法相信，但是我能相信你。

无依无靠的人，需要你。

这个世界这么大，只有你。

（轻声）......你会怎么想？

（嗤笑）哦对了。

然后，我可以说我要谢谢你，郑重地。

顺理成章地，我会给你正式的邀约啦，出来吃饭，见面，约会。

当然啦，一开始是一群人的见面。

然后会变成两个人的见面。

见面的频次不用太多，但是会一直保持。

确保我开始参与你的生活，变成你分享的对象。

我会要求你跟我交换秘密。

我对你的了解越深，你越无处躲藏。

你对我袒露的秘密越多，就越会习惯我。

人只会顺着惯性做事。

没有当头一棒，人这种愚蠢的东西，

永远不会把脑袋从河水里面拔出来，好好地看一看四周。

一条路走到黑，才是最好走的路。

（笑）还可以说点若有似无的表白，不用太直白。

因为你会自己补全剩下的，我没说的那个部分。

比如说，偶然聊天的时候。

确保你在时刻盯着手机，等着我回复的瞬间。

我会发给你一句似有若无的承诺。

确保你看到这句。

然后，（带笑、语气轻蔑）咻......（轻声）撤回。

再若无其事地和你聊别的。

（沉默片刻）

（轻声）你脸色发白了。

这个流程，很熟悉吗？

那让我猜猜后续啊。

“游戏”到此，应该到下个阶段了吧。

甜蜜期不会持续很久的。

那个人不再有问必答，不再有求必应，不再永远都在线了。

他会冷下来，会时不时消失。

很久不回信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不再约见面。

但是呢，偶尔呢，会在每个你快放弃的时候出现。

比如，喝醉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呢喃几句。

很晚的时候分享歌单给你。

偶尔提前约你，然后临时毁约（响指声）......继续消失。

在我消失的时候，你就会不断地想，不断地问，不断地等。

（轻声）......花时间，会花精力。

对方再也不用找理由，找借口。

因为你潜意识会为他解释的。对吧？

如果他这时跟你提出别的要求，但凡你能，你都会做，是吗。

你同意他的要求，他会短暂地热情一点。

但是过一段时间，这个过程，会不断循环。

你哭你闹，他不会回复。

甚至很有可能，你的冷漠，他都不会承认。

有什么关系。

你们有确定关系吗？

他有给你什么承诺吗？

而且，慢慢地，不用他提要求了，你会自己想，你能为他做什么。

你还有什么。

你会在赌桌上不断加码，你会不断为他打破底线，然后.......（沉默片刻）

（打响指）你什么时候下桌，取决于他什么时候，找到下一个“玩伴”。

对吧？

（沉默片刻）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游戏，经常来这的人，每个都会玩。

男主角，和女主角，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啊我今天真是日行一善，才会过来跟你啰嗦这些。

但你问得没错。

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

大概就是因为，像我们这种人，时间多的是。

（递过抽纸声）就像刚刚坐在你边上的那个人。

（轻声）你意乱情迷地想去吻他的时候。

他好像，一次也没闭上过眼睛啊。

大概是因为，他也觉得......你沦陷的样子，好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