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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年前的回忆

2023-08-30 00:51 作者:居良居影  | 我要投稿

今年七夕,本来和往年一样,约好和两个朋友出门感受感受节日的氛围。可谁知他们一个快要实习,一个马上开学,也就不得不作罢。我只好自己窝在家里。 想起两年前的七夕,还是这两个朋友。那时我也常和他们一起闲逛。去的地方无非就那几处,中午吃个饭,下午打个台球,唱个歌,然后各回各家。 那天在KTV里,我们点了一堆情歌。其中一个朋友——我们习惯叫他洋哥,点了首刘若英的《后来》。我说,这歌我唱不太好,就把话筒递给他俩。他俩轻轻松松地唱完了。 之后,我们又唱了许多歌。唱完,在车站送走了离家最远的朱姓朋友,我和洋哥骑共享单车一边往回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天色渐暗,我感到有雨滴了下来。我俩便不再说话,各自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我比他先到家。打开QQ后,我发现洋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二中。那是我们这里的一所高中。我和朱有些不解,因为我们都是一中的同学。不过我们没多想。 洋哥拍了张校门口的照片,发到了我们的同学群里。里面人不多,都是些要好的朋友。朱也在里面。我这时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他上一任女友读过的高中。 在群里,他说,希望在座各位都能遇见双向奔赴的爱情,哪怕晚点也好。 他说,把感情当成习惯是会出大问题的。 “我才知道洋哥去二中干啥。” 我给朱发消息。 “原来洋哥还有这种往事。是那首《后来》让他想起了这些吗?” 朱回复说。 “但他不是有对象吗,怎么…” “把感情全部投入到一个人身上后,对下一任的感情肯定会变淡的。”我说。 朱好像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刻回复我。我们之间沉默了一阵子。 我抬起头,窗外的雨已经很大了。 “我想起来了一个过去的故事,你想听吗?” 我和朱说道。 “想啊!很想啊!我可太想了! “先让洋哥自己冷静冷静,你快说吧。” “我也有过一段很长的恋情。” “…” 朱又沉默了。 也难怪,毕竟他当时已经认识我三年了。可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这码事,他感到意外也很正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给我回了消息。 “你竟然! “你瞒我好久——” “也不算瞒吧,我就是不爱和别人说罢了。” “不愧是你,那你讲吧。” 我说,话得从16年开始讲。 16年的下半年,我沉迷于玩一个电脑端的MOBA游戏。那把我选了个ADC。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疯狂往中路游走,前期把对面法师抓得惨不忍睹。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突然目标明确,开始发了病一样追着我锤,我跑到哪他们追到哪,把我追的半死不活。半把下来,感觉自己像是在玩黑白游戏。 我一寻思,肯定是对面法师干的好事。我就在全体聊天狠狠问候他。他也没闲着,一边还手,一边还嘴,边打边回,妙语连珠。最后不出所料,那把游戏我输了。 本来我气就还没消,游戏结束以后,我倒收到了他给我发过来的好友申请。把我给气够呛,我寻思这不是来找茬的吗! 我立马点了同意,跟他友好交流。没想到说着说着,发现我们俩竟然还挺聊得来。打了半天字,气也消了。我俩一合计,还等什么呢,直接双排去吧。 我俩在游戏里聊了大概半个月,后来,他提议我们加个QQ好友。毕竟游戏不能长期在线,想聊天也不太方便。我答应了,加上了他发来的QQ号。 直到看见资料卡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人原来是个女孩子。 我俩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认识了。 “等会儿,16年?咱们刚上初二啊!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 “她那时候多大呀?” “这个嘛,我后面再细说吧。” “行,那按你思路走吧。” 我就接着讲。初二那会儿我中二病特严重,所以在游戏里,我逢人便称自己是高三生。 “和俺一样,看番看多了,当年总幻想自己是高中生。 “没想到现在都已经上大学了,呵呵…” “所以,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说她比我小两岁。所以——” “她实际上比你大。” “对。比我大两岁多吧。” 之后,我们经常在QQ聊天,没事儿就一起打游戏。但当时出了个状况。 众所周知,玩MOBA游戏的女生不多,所以经常有男的在聊天框勾搭她。我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某天,她突然说想让我帮个忙,大概意思是“如果有人再这么干的话,你就装成我男朋友吧。这口黑锅就让你背了。”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尽管是在演戏,我们的关系倒切切实实拉近了。一到周末我就和她打游戏。就算不是周末,我们也每天都在闲聊,甚至连平时的称呼都改成了情侣间的称呼。我们聊得很多,一直到了年末。 元旦的前一天正好赶上周末。我们和往常一样,在一起打游戏。 可我总是心不在焉,操作也比较变形。她没说什么,和我开了一盘娱乐的模式。 那是一盘流程极长的游戏。等游戏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的11点多。 我们便不再开新的游戏,直接转战QQ聊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一会儿盯着手机屏幕,一会儿看看旁边的时钟。上面的秒针正一刻不停地旋转着。我看那秒针看得出神,动不动就把她的消息晾在一边。有时直到过了四五分钟,我才回过神来,赶忙给她回话。好在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介意。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分针逐渐靠近了表盘的最高点。我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不一会儿,12点到了。 “新年快乐。” 我看向手机,发现她抢先一步,给我发了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 我也回给了她一句祝福。 “那什么…” “嗯?”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是…” 看着聊天框里打好的几个字,我头一铁,心一横,啪地一声摁了发送。 “我挺喜欢你的。” 然而,她回复我的内容,我的印象已经不深了。可唯独有一句话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喜欢我会很累的,你确定吗?” 我连自己的回答都已经忘了。不过当时的我一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吧。 就这样,我和她成为了情侣。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激动啊,朱朱。 “我甚至还和她吹牛B说:‘我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哈哈。” “笑死,你小子那会儿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啊。 “那你和她见过面吗?” 我不知不觉中扬起的嘴角突然凝固住了。 “我倒是想见她。 “可她是云南人,咱们在河北,搁现在我也未必凑得出去云南的钱。” “这…” 朱朱的回复明显迟疑了一阵子。 “那后来呢?” 我就和他讲了很多很多那时的事。 “和她聊天聊多了才发现,她原来没在上学。” “怎么回事?” “白鹿原看过没?你把她带入白孝文那个地位就行了。” “大概懂了,说白了就是当地族长的孩子,是这么个意思吧?” “差不多,你这么理解就行。” 我说,那时她特爱和我讲族内外大大小小的琐事。我很爱听。但我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说话风格好像变了。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特别开朗,说的话也很直快。可慢慢地,她的话变得越来越平静持重了。 嗐,成长本来应该是个好事,可我的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痛苦。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本来不应该有这样的成熟,但各种各样的责任压在她的肩上,让她不得不舍弃了许多感情。我很心疼她。 尽管她的语气可能有变化,但我明白,她对我的感情一直很深。同时她也特别用心,送了我许多亲手做的礼物。我真的很感激她,所以我对她的感情也毫无保留。 那时我每天都盼着夜幕降临。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和她聊天,她回得很快,很少拖沓。举着手机看着她给我发来的一条条消息,我的嘴角能扬到天上。连家长都不再过问我的学校生活过得如何。毕竟我那个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在学校遇到烦恼的样子。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中考前夕,我不得不放下手机,和她中断了几天的联系。临别时她竟哭了出来。我狼狈极了,拼命想要安慰,却怎么都止不住她的眼泪。好在中考发挥正常,我如愿以偿地考进了一中,迎来了目前为止最长的一个暑假。这个假期发生了很多事,有军训,有出行,但我随身装着手机,努力不再和她中断联系。这样的生活让我沉迷其中,每天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都让我相信,还有更加幸福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但这时,我升入高中了。 按我骗她的人设来讲,我早就该上大学了,时间本应该更宽松才对。 可事实正好相反。我不仅没了双休日,平时在家的时间也变得更少了。 “尤其是到了高一下学期。” 我和朱说道。 “我记得,当时你在我隔壁班吧。那时候咱俩刚认识,还说不上几句话。” “没错,不知道你对我们班有没有印象。” “嘶,好像印象不深了,你说说吧。” 说实在的,我不愿意回忆那段日子。 平心而论,我的高中生活过得很快乐。唯独高一下学期,是那三年里难熬的时光。 那时刚刚文理分科,我当上了班长。我的班主任是个性格随和的年轻老师,这照理来说本是好事。可我们偏偏遇上了一个全年级最难看管的班级。由于班主任没什么威信,维持纪律的任务就安在了我的头上。和那帮能说会道的学生对着干,对内向的我而言实在是过于烦心。但要是放任不管,班里吵吵闹闹,被在走廊巡视的年级主任撞见,又免不了被训斥。 这样一来,我的神经时刻紧绷,而相对的,我的学习落了下来。 我的成绩退步到了让家长担心的程度。他们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但也帮不了我什么。 我的每天都在紧张与恐惧中度过。到了家里,我都是往床上一躺,在对第二天上学的抗拒中渐渐睡去。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随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回她消息。 几百天的畅聊之火灭了,友情的巨轮消失了。看着她头像旁边红色的消息提示,我竟然产生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让我越不回她消息,就越不敢点开她的头像,进入与她的聊天界面。 整整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从未和她说过一个字。 每晚躺在床上以后,我都打开手机,点开QQ,看见好友列表第一行那红得扎眼的圆形气泡,却迟迟不肯点进去。我按住气泡,把它往屏幕外一划,让它消失不见。随后关上手机,闭上眼睛,为第二天的上学白白焦虑。 或许对于她来说,这三个月也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吧。 因为这三个月里,她每天都在给我发消息。最开始,她还在跟我说日常的琐事。可当她发现我有一阵子没有回复后,她开始猜测我的去向。她去玩我之前玩过的游戏,尝试和我找新的话题;她去逛庙会,给我发她自己的照片;她试探地问我,想问出我不说话的原因。她不断和我分享她的点点滴滴,尽管得不到我任何的回应。 可她唯独有一种话没有说过。 “她没说过什么话?” 朱急切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他两个字。 “责怪。” “…” “三个月以来,她从没因为我的沉默不语而责怪我。甚至连一点带有这种意思的话都没有。她就这样,像是面对一个树洞一样,不断地倾诉着自己的感情,甚至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惹我不高兴的事。 “可她唯独没有责怪过我,说过一句我的不好。” “你…你这…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他妈脑子里想什么呢?人家或许只有你一个朋友你知道吗!” “你尽管骂吧。我他妈也想骂自己,放着对自己好的不管,为了班里那点儿破事儿没黑没白地操心,也没见讨个好,成绩倒是差了不少。你说我图个啥呢?” “你说你,为了你们班那点儿事儿,你… “唉,真的是…” “你还记得高一那时放了几天高考假吧?” “知道。” 那天下午,我刚从外面回来,准备去洗个澡。 可刚打开水龙头,我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有人来电话。我一接,是她的声音。 她喝了很多,已经醉了,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和我倾诉着什么话。然而长途电话信号实在太差,我根本没听清几句话。 一听到她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不想让厨房里的家长听见这里的动静,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让水声盖住她和我的声音。 我知道,她的酒量大到离谱,平时吃饭的时候都是她替她家长挡酒。可她那天却喝醉了。 我们认识了两年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给我电话。 我真想告诉她,我的身边发生了一堆什么烂事。我真想拿出一整晚的时间什么也不做,尽情和她倾泻我的压力,坦白我这个学期到底经历了多少难过的差事。 但我一句也不能说。因为我他妈应该在上大学,大学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为了个小谎变成这样…” “那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甚至没有去安慰她。我的家长都在家里,我不敢让他们听见什么,她突然的来电也让我有点儿恍惚,竟连最基本的体贴都给忘了。我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她自己不断说下去。 “从那开始,我才和她恢复联系。” “你就没回应为啥你好几个月没理人家?” “后来跟她解释了,理由都是假的。” 我继续和他说。之后,她好像完全忘了我晾了她三个月的事,对此只字不提。她对我的感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心知肚明,这件事对她的伤害是弥补不了的。但它不是最大的问题。 上高二后,我觉得心里有愧,所以在平时聊天的时候拼命把自己的感情传达给她。那时只有这一点我能够保证不掺杂任何谎言。 不久后的某一天,她说,她父亲帮她推掉了族里的事,她终于可以正常上学了。 我高兴得几乎要落泪。之前想过的许多种关于我们二人的未来,都曾因为她的身份难以实现。现在挡在她面前的唯一一道坎也不复存在了,我真的很为她高兴。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于是从QQ划到了桌面,想要打开什么程序。 可下一刻,我的手指却僵在了屏幕外。我的内心突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它让我两手冰冷,甚至连衣服都被冷汗打湿。 因为我想到,曾经她被束缚在族里的时候,我还有不和她见面的理由。可从今往后该怎么办? 我现在才刚刚升上高二,还有整整两年我才能从高中毕业,可她已经等了我快两年了,我还能让她等我多久?而为了让她不来见我,我又得撒多少个谎,再骗她多少次? 别看我那时候大大咧咧的,其实我那时候特别没自信。 她真的太出色了,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她几乎拥有一个完美的女孩需要拥有的一切。我区区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学生,我拿啥去配得上人家? “嗐,哪有什么出色不出色的,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soul。” “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才明白,当时的她是不会在意的。他愿意接受我,不论我是什么样子。 “但当时… “一直以来,她都盼着能见上我一面。 “我又何尝不这么想!看着她发来的照片,每天睡前我总是祈求能在梦里和她见上一面,可我从没梦见过她。而当她说起自己被猫咖的猫咪蹭了满身的毛时,当她提到今天坐过的出租车颠簸得她头疼时,当她抱怨前一阵子在街上碰到了什么奇怪的场景时,我竟连店员、连司机、连路人都嫉妒起来。连他们都能见上她一面,怎么偏偏我就不行! “他妈的!为啥中国这么大!我咋就生在了河北这破地方! “我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云南啊!” “中国很大,大到两个人可以无法见面;中国很小,小到两颗心不能彼此分开。”朱说。 “…你说的好。” 不知何时开始,话题有些跑偏了。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回想下一个时间线的故事。 “高二秋天的时候,她寄来了两封信。 “不对,是高二秋天寄来一封,高二夏天又寄来一封。 “第一封是告白信,她在心里说了些关于日后生活的想法,表白了她的心迹,等等。 “信里她说,最早到第二年的两三月份她就能和我见面了。我在和她聊起这封信的时候略过了这句话。她也就没和我再提过。 “这第二封,就是她寄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高二夏天,我正好放假,那封快递就在这时寄了过来。 看到寄件人的时候,我就全明白了。 曾经她说过,她相信我说的所有话。可我相信那时她自己也明白,我的话里到底几分假几分真。我连谎话都难再编下去了。有些说给她听的近况,就连我自己都不信。可她从没戳穿过。 在那之前,她已经渐渐开始说起自己的缺点,谈起自己的不好。尽管我每次都极力否认,可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现在想想,恐怕是那时她已经对我失去了安全感吧。 那封快递,我没有第一时间拆开看。我怕看了以后会没日没夜地记挂着它,怕你们发现我不对劲。我就把它放进了仓库。 好不容易熬过了期末考试,我逃也似的跑到家里,打开快递里的那封信。 我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我也忘了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那封信的哪怕一个字,我现在也回想不起来了。 直到读完那封信我才明白,几年以来,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感情就是我们之间的一切,有了感情就什么都能做到,有了感情就什么都可以被包庇。 把信放回快递盒,我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我意识到,是我亲手毁了我们的感情,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耽误了她整整四年,让她为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白白浪费了四年的时间和情感。 她爱上的根本不是我,不过是我用谎言编织成的,徒有我外表的另一个人罢了。 或许我就不该认识她。 我想和五年前电脑桌前的自己说,别去点开那局游戏,别去认识任何游戏里的人。 我想和四年前的自己说,别去和那个女孩告白。 我想和一年前的自己说,在接到她的电话时就和她结束吧。 可我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们结束了。 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当年她接受的那个人,不过是个刚刚读上初二的孩子,她至今也不知道她为之倾注几乎一切感情的人,竟然是一个只会开空头支票的懦夫。 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不止一次为我掉过眼泪。我不敢想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怀着怎样的心情。每当听到手机的另一侧传来抽泣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想告诉她有关我的一切,我有多想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哪怕只能给她一个拥抱也好。我但我每次都只能紧紧捏住手机,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她那最后一封信,让我想起在收到她的第一封信的时候,我就想写回信。为此我练了很久的字,在备忘录里写了一篇又一篇草稿,却总觉得词不达意,一直没有寄出去。 “原来你练字是因为… “但你也拖了太久了吧!” “我曾经写出来过一篇。并且买了个小礼物,想给她寄过去。但那时我没有身份证,我跑了三个邮局都不肯寄。想给她买东西,又没有银行卡,不能付款。 “直到分手,我连一件东西也没给她寄去过。” “…” 朱的回复停顿住了。 “要是你能早点告诉她你的年龄,要是你能晚点再认识她的话…” “或许吧。 “洋哥说的对。我们这个年纪就不该随意处对象。感情的重量不是谁都能掂量得起的。” “你看得挺透。” “都是她的功劳。” “你有很多事放不下。” 朱话锋一转。 “做人啊,要潇洒一点。” “呵,谢谢你,河北张国荣。 “不过我倒是觉得我早就放下了。你看,我要是不说,你肯定不知道我谈过恋爱。” “你瞒得太深了。我现在怀疑你是果党派过来的间谍。” “哈哈,怎么会,我爱党爱国…” 这时候,洋哥的故事也说完了。他为了自己的女孩,放弃了市里高中,选择了离她更近的一中。放弃了擅长的理科,选择了文科。他为她的女孩付出了太多。一向给我们成熟稳重印象的洋哥,今天竟发了一段又一段的语音消息,他滔滔不绝,说到动情之处甚至连声音都哽咽起来。 夜色已深,雨不再下。那年的七夕节已经结束了。情侣的灯光融入了万家灯火,给已经略显凉意的夏夜带来了本属于白天的温馨与光芒。 洋哥的故事在耳边结束了。看着窗外的灯光,我的心里挤满了一种不知该如何描述的心情。 相比之下,我为她做过什么呢? 今年七夕乌黑的夜空里,我连一颗星星也找不见。人们都说牛郎织女相思苦,可我一直羡慕他们。毕竟每到七夕,他们总能相会一次。而七年以来,我和她连哪怕一面也没见过。 自她走后,好像什么也没变。高三的我,照样每天忙于学习,每天和朋友嬉笑打闹。上大学以来,也不过是和一帮新的朋友打闹罢了。 但我知道,我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似的变了。初中时候的我,孤僻、阴沉、邋遢,除了小学的发小,从没有人和我主动搭话。除了泡在网吧和房间,我的课余生活从没有其他去处。升入高中以后,我的人缘好了起来。放假时,总有不同的朋友约我去不同的地方走走,电脑不再是我课余生活的全部。虽然算不上阳光开朗,但我的性格的确更加外向了。我的生活也变得不再枯燥乏味,即使有过痛苦的时候,有过困难的时候,我也从不把高中看作是自己人生经历中的噩梦,反而及其怀念那段时光。那是我最有活力,最有朝气,也是最有梦想的年纪。 这很难没有她的功劳。 如果没有她帮我敞开心扉,如果没有她告诉我,在这世上除了亲人以外,依然能够有人这样在乎自己,或许我的高中生活会和初中一样灰暗无光。 我为什么没早点注意到呢。 当年的分手,其实是我提的。是我于心不忍,不想让她继续被和我有关的感情折磨。我现在仍不知道那个选择是对是错,如果她能因此解脱,倒也未尝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只是奈何,我却迟迟不肯忘记。高考结束后的几年里,随着时间推移,它没有被磨平,而是渐渐扎根。就连在路上看见一个相似的背影,我都会觉得心头一颤。 两年前的七夕节过后不久,我把上面和朱的对话写成信件寄给了她。她给了我回信,说她从来没想过责怪谁,说朋友也好。 的确,现在除了朋友,我还能充当什么角色呢。 可我依旧没有忘怀。 我想见她一面。 什么身份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和曾经的她一样,多年以来我一直的梦想就是能和她见一面。可直到分手我也没能实现我们的愿望。 如今疫情结束,我终于有了能够远游云南的能力。 我又该如何开口,让一个本应该把我给忘记的人同意见我一面呢。 “嘀嗒。” 清脆的机械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看向旁边的那个时钟,它的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指向了表盘的最高点。 今年的七夕节已经过去了。 忘了哪一年的什么节日,她曾为我放过一盏孔明灯。 我就把这闲言碎语也当作孔明灯放飞出去,让它代我翻山越岭,去看看那片我还没有见过的景色吧。 几许欢情与离恨,今宵都到眼前来。 诚知此恨年年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于2023年七夕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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