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洛丝的炼金学习录·青栗之年》 第十八章 帕拉蒂斯
第十八章 帕拉蒂斯
两天之后，蜜洛丝按照约定的时间独自一人来到纯白蔷薇铁匠铺。
“蜜洛丝，欢迎你的到来，手杖即将完工，只差最后一步……嗯，今天穿上炼金术士服装风你，看上去比上次更像一个炼金术士了呢。”
哈亚兰正站在工作台前方，她看上去格外认真，和之前第一次见面闲聊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辛苦啦，哈亚兰小姐。”蜜洛丝来到哈亚兰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往工作台上望去。
那根手杖静静躺着，工作室的集束灯打在杖身正中央，反射出炫目的色彩，那并非色散显现的颜色，而是多属性魔力于现实中的映现。
它通体长三尺有余，给人的第一个印象便是澄澈。杖尾清碧，仔细看去，内里竟是无数相联结的立方。这是金属再结晶化的特征，而会在结晶后呈现纯立方分布的只有一种材料——泰拉结晶。
传说泰拉钢内蕴大地母亲的祝福，与人亲和性高的同时不失坚韧之质，一如母亲的臂膀，用来制作见习者的用具更要比高它一级的材料合适，只是太奢侈。它的制作难度不逊于那些强度更高的材料，更遑论泰拉结晶的获取难度要再上一层楼——却在地元素之外元素的传导性上逊色太多，给见习者已足够，却不能支持复杂度更高的活动。
它与其它材料的相容性极佳，只与少数几种活性超标或与混沌魔力相关的材料不容，好像笨拙的母亲挑选孩子的玩伴。
在其能够相容的诸多材料当中，水属性的材料似乎总受母亲大人的青睐。清碧的晶质体在离尾端七寸许处悄然转变为流动的蔚蓝。那是黯流明，将流明祛魔的产物所制，不同的是普通的黯流明会失去一切元素适性倾向，对所有元素一视同仁；但眼前的手杖中蕴含的物质尚保留了它对水元素的偏爱。
哈亚兰见到这份黯流明的时候不由赞叹那位大炼金术师的手艺，她向来对那些说贝露尔阁下其实是个不太聪明的笨蛋的流言嗤之以鼻，在她看来这样的流言还不如近年来的政坛新秀一直在利用职务之便压榨贝露尔阁下来得可信。
后者就够荒谬了不是吗？
此刻的黯流明在集束灯光下不显光华，只缓缓地循环流淌——流明与黯流明会持续流淌，从它诞生的一瞬，直至时间的尽头。
这样的蔚蓝一直延伸到杖身中心，那里的强光晃得人快要睁不开眼睛，所以让我们先来看看杖首的样子。
在那里，双翼拱卫着相伴的星与月，那颗微星整个被拥入弦月的怀抱，一同显现出仿佛月色凉薄的皎白色。那双翼同星月皆为翼独角兽之木所制，伴以宏伟之木树芯揉成的线勾勒。传闻独角兽是纯洁的象征，其中的带翼者则是一族中的长者，由其赐福的银树便称翼独角兽之木。
银树本身就由其优异的魔导性质与元素适性，还有令人发指的增殖能力显得十分珍惜，其中受赐福者更是寥寥。受赐福的翼独角兽之木会逐渐孕育出高度的心智，于其一生中栉风沐雨，一些个体还会选择迁徙，想从它身上取得材料的难度可想而知。
相较之下，宏伟之木不过是十年长一寸，这样简单的获取难度便不值一提了，只需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来，终有取芯揉线的那一天。
顺着状若树根的树芯线向下，那里空若无物的所在只微微显出一点淡金色来，那是升华后气态的恒星金属。由于其过分夸张的的不稳定性，鲜少有人知道这种几乎和无引信天国之星为同义词的金属其实会不断奏响某种韵律。
哈亚兰不知道贝露尔阁下是怎样做到让它稳定下来的，但她见到这份材料时，这风与火的代名词就静静地在瓶中奏鸣——她不会承认她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这东西要炸了的。
没办法，这样过分稀缺的东西，她能认出来就已属不易，若非贝露尔阁下附带的说明书，她可不敢拿这东西开玩笑。
她没意识到的是一般人见到说明书也不会敢拿这种炸弹做手杖的。
“蜜洛丝，麻烦你帮我把集束灯关掉，制作手杖的最后一步即将开始。”哈亚兰拜托道。
“好的！”蜜洛丝顺着哈亚兰所指的方向，连忙快速地把灯关掉。
集束灯光敛去的一霎那，二人的瞳孔还没从光线的减弱中适应过来时，“叮——”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随后气态的恒星金属和液态的黯流明开始纠缠，哈亚兰清楚那里是什么——一颗元始珍珠，万物中和之心。有这种东西在，什么泰拉钢的弊端都将不复存在，但她明明看到贝露尔阁下还在说明书中表达了没搞到更好的材料的遗憾，她已经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东西了。
那颗元始珍珠破碎的同时，几种材料开始震颤，而几乎是转瞬之间，清碧、蔚蓝与淡金的三种颜色呈螺旋状纠缠着向杖身两端延伸开去。它们在尾端相交于原本泰拉晶体的顶点，而在另一端分别与一根树芯线相连。
这时蜜洛丝才看清，杖身最外层还有一层透明物质，那是银珀，知识的白银，魔力的黄金。
……
许久过后，这把全新的手杖终于完成，望着工作台上的手杖，哈亚兰松了口气，将目光转向蜜洛丝：“现在，它属于你了。”
蜜洛丝兴奋地伸出手，当她拿起手杖的那一瞬间，一阵冰凉的感觉在手上绽放开来，在尝试着挥舞几下之后，手杖那意想不到的轻盈感觉让她觉得很顺手，就算自己只用三根手指也能轻松地将其握住，毕竟，这可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手杖嘛。
“虽然我对炼金术的了解还不算深，但我确信，这一定会是一把最适合我的手杖。”蜜洛丝对它爱不释手。
这两天，在手杖完成之前，贝露尔并没有教授蜜洛丝新的调合方法，所学到的东西主要以理论知识为主，贝露尔将蜜洛丝中学时代所学到的基础知识以自己的方式整合过一遍后，再用全新的理解诠释给她，这简直让她对炼金术有新的理解。
“机会难得，不如为它起个名字吧？”哈亚兰提议道。
蜜洛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恕我学识浅薄，这么重要的手杖，由我来命名的话可怕会很糟糕，要不，哈亚兰小姐您来命名吧。”
她从小就不擅长文科，这些年若不是米莎蕾儿帮忙补习，恐怕是要不及格的，更不用说给一个可能会相伴一生的物品起一个有意义的名字这种重要的事情。
“使用委托方提供的金属锻造的物品，铁匠是没有命名权，这是我们的行规。”
哈亚兰婉言拒绝道：“要不，让贝露尔阁下来命名吧？”
蜜洛丝有些犹豫，通过这两天和贝露尔的相处，她已经见识过老师的起名风格，老师管各种颜色的中和剂叫做“小红”、“小绿”、“小蓝”，管金属块叫做“块块”，甚至自己的手杖都能够叫做“越越”和“宇宇”，让老师来起名的话，自己的手杖恐怕就要叫“杖杖”咯。
贝露尔平时起名的风格确实非常敷衍，但蜜洛丝不知道的是，贝露尔这一辈子，还是认认真真地起过很多名字的，两把手杖的全名就是贝露尔亲自命名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原创的炼金道具，以及两个特别的人名…
“话说，你的这身炼金术士服装，颜色很多却不杂乱、布料的分布恰到好处，具有炼金术士特色的同时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哈亚兰开始注意蜜洛丝身上的服装。
“这是尼洛西里亭的媞兰妮姐姐为我定制的专属炼金术士服装——碧鸯霓裳。”
蜜洛丝回答道，此时此刻，她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特别的想法：“有啦，不如请媞兰妮姐姐来为手杖起名字吧。”
哈亚兰开始回忆：“尼洛西里亭的店主啊，我也曾去那里买过衣服，她是一位温柔的女性，还有她的女儿，也超级可爱。”
“原来哈亚兰小姐也觉得爱媞可爱呀！”蜜洛丝顿时两眼放光。
哈亚兰又连忙否认：“嗯…其实也没有那么可爱啦，哎，你不是说要找她起名吗？那就快点出发吧。”
蜜洛丝和哈亚兰挥手告别，一出门便朝着尼洛西里亭的方向飞快跑去，这一路上，她的回头率很高，那身华丽的炼金术士服装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手杖，将她本就美丽又可爱的外表衬托得淋漓尽致。
“媞兰妮姐姐，我来打扰啦。”蜜洛丝轻手轻脚走进尼洛西里亭，并放低声音，生怕打扰到可能在睡觉的爱媞。
“是小蜜洛丝呀，穿上这身衣服的你比以前更漂亮啦，这把全新的手杖看上去很适合你呢。”媞兰妮一手抱着怀中的爱媞，一手拿着故事书，她方才刚刚给女儿讲完一个有趣的故事。
“姐姐！漂亮！”爱媞高举双手，脸上笑容灿烂。
“但这把手杖，还没有名字呢。”蜜洛丝走到媞兰妮和爱媞的面前，轻轻揉了揉爱媞的脸蛋：“那个…所以，我想拜托您，媞兰妮姐姐，请为我的手杖起一个名字吧！”
“那我得认认真真地考虑一下啦。”媞兰妮将爱媞抱到一旁，顺手戴上眼镜，然后走到后方的书架上取出几本书看上去很古老的书：“说不定，可以从荷米小姐和维塔蕾小姐留给我的书中找到答案。”
蜜洛丝凑上跟前，看着书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的文字，顿时眉头紧蹙：“这是…什么文字呀？”
“我猜测应该是古凯尔尼亚文吧，这些文字我需要借助可以用于翻译的炼金眼镜才能看懂。”媞兰妮轻轻推动眼镜，眉头微微皱起。
两人精挑细选了十几分钟，却还没有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时，爱媞探出脑袋，伸出手来随意指着其中一个单词说道：“妈妈，姐姐，这个！”
“我看看爱媞指的是……嗯？我觉得这个词很不错诶。”
媞兰妮回过头来，向蜜洛丝解释道：“这个词的读音是帕拉蒂斯，大概的意思是——薪火相传，这把手杖是哈亚兰小姐使用小贝露尔用调合出来的金属锻造而成，最终成为小蜜洛丝你的手杖，在我看来，这正是炼金术传承的体现，当年小贝露尔的第一把手杖，也是由她的老师赠送的哦。”
“帕拉蒂斯，真是一个美丽又蕴含满满心意的名字，谢谢你，媞兰妮姐姐，我很喜欢！”
蜜洛丝顿时两眼放光：“不过，我还真想知道贝露尔老师的老师是谁呀。”
“你喜欢就好，嗯…小贝露尔有三位炼金术老师，一位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是古代炼金术的百宝箱，一位顶天立地、视死如归，是艾洛黎世王国的大英雄…”
说到这里时，媞兰妮突然停顿下来，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这剩余的一位老师，在她们两位的对比下显得平庸，这位老师在小贝露尔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却伤心欲绝选择离开，最终还选择放弃炼金术士的身份，但小贝露尔从来没有忘记她那微薄的恩情，时至今日依旧称呼她为老师，这三位老师的身份，就等小贝露尔以后自己告诉你吧。”
“我相信在贝露尔老师的心目中，最后提到的那位老师同样很重要。”
蜜洛丝微微一笑，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啦，媞兰妮姐姐，我要回去啦，我以后还会再来打扰的，和姐姐还有爱媞聊天真的很开心。”
“欢迎小蜜洛丝以后继续来打扰哦。”媞兰妮望着蜜洛丝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
几分钟后，尼洛西里亭的大门再一次被推开，来者是一位桦茶色长发、身着炼金术士服装的女子：“亲爱的，我回来啦。”
爱媞迫不及待地起身，踉跄地小跑着扑进她的怀抱，险些摔跤，媞兰妮紧随其后，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眼前的女子，正是媞兰妮的爱人、爱媞的另外一位母亲——艾美拉曼·菲西立斯，大家都喜欢称呼她为艾美茜丝。
“艾美。”
“妈妈！”
“真的好想你们呀，小媞，爱媞。”艾美茜丝轻轻抱住两人。
相拥过后，三人围桌而坐。
艾美茜丝忽然想起：“对啦，小媞，我刚才看见一个可爱的孩子从尼洛西里亭出来，她身上的那身，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你做的炼金术士服装，以及，炼金手杖，她看上去面生，是先前没有见过的炼金术士呢，王都有哪位又收徒弟了吗？”
“艾美可以猜猜看哦。”媞兰妮故意卖了个关子。
艾美茜丝追问：“是约翰家的？还是马莲家的？看上去都不像吧。”
“当然不对啦，她可是我们家的孩子哦。”
媞兰妮高兴地告诉艾美茜丝：“这孩子的名字是蜜洛琳·谢丝埃尔德——小蜜洛丝，她啊，是小贝露尔的徒弟！目前她在艾洛黎世大学的炼金术士班就读”
“小贝露尔居然收徒了！真是不容易的事情呀！”
艾美茜丝一脸惊讶，她张大嘴巴，开始回忆起蜜洛丝的长相：“不愧是小贝露尔，眼光简直和当年的我们一模一样，真是可爱的孩子，有时间我一定要去逗逗她。”
“你呀，别用以前的那套去和那孩子交流比较好，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样说不定会被讨厌哦。”媞兰妮连忙劝告。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过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吧。”
艾美茜丝的脑海里已经有了绝佳的主意：“小媞，今天你早点打烊，我们好好聚一聚。”
“好啊。”媞兰妮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又是充实的一天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