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篇】晕房症（38）

　　“张叔，你怎么来了？”我拉开门让他进来。

　　“哎，今天来就是要找你，”张叔还穿着睡衣，看样子才起来不久“前线部队已经找到了你们被俘虏的四支队伍，现在他们全都被解救出来了。”

　　“真的？”我不太敢相信“怎么昨天刚说来着，今天就找到了？”

　　“实际上昨天半夜就找到了，因为俩地儿，给我发来电报，我高兴得都睡不着，想着赶紧告诉你们，但看见你们都关灯了，所以今天才一大早跑来告诉你们。”

　　“那部队现在该在返回的路上了吧？”

　　“是，三支部队已经在路上了。”

　　“那就好，大家肯定都……三支？”

　　“三支。你们队长说，大家不愿意撤离，要上城里找你去。”

　　“你没和他们说我回来了？”

　　“我回完第一封电报时，他们发来第二封说已经动身了，所以没来得及说。”

　　“那赶紧再发啊。”

　　“我想，这份电报就不发了。他们是自愿去的，多一份力量多一份保障。”

　　“可他们都两年没有训练了，哪还有力量？再说了，上战场得有枪吧？我们的枪都被没收了，没法打仗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新一批武器很快就到前线。”

　　“那我也跟着去。”

　　“那哪儿行，你要是去了，他们还去干什么？”

　　“那别让他们去不就行了。”

　　张叔表情变得冷下来，声音也严肃了：

　　“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面临什么？是咱们城外人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是百姓的疾苦啊。这种问题上你和我扯这些？”

　　“这关百姓什么事？生死存亡的不是前线的士兵？”

　　“那你可知道，这仗为何要打？”

　　“为了饮水和土地。”

　　“你知道还在这儿和我胡搅蛮缠？”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饮水土地问题，那么多区都和城内签了协议，不都活得好好的？”

　　“你要是只能喝发涩的苦水，只能吃酸皱的苹果，连米饭也是干瘪的，你还从何说这些话？”张叔一下子冒起火气，把我拽住按到沙发上。妈妈见了跑过来推开他，喊：

　　“你搞什么！咹？发疯了？”

　　“姐，你这儿子二十岁活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可读过书？他可种过地？”

　　“我怎么没读过书？”我站起来，瞪着他“我有一句说错？”

　　“当兵的不为着人民，要当兵的做什么用？”

　　“那当兵的一个个不是人？我不是人？他们不是人？凭什么他们牺牲了你搁家里躺着？有没有天理？”

　　“牺牲？要是没有牺牲，哪儿有未来？”张叔插着腰，鼻子一张一张地呼吸“咱们不能和城外比，科技不如人家发达，只能拿人堆，要是人不堆上去，怎么维护主权？今天吃涩果子，明天让你连果子都没得吃！”

　　“可现在我看着就是你就是要把这城给攻下来，”我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想统治世界吗？你疯了？”

　　“怎么和你张叔说话的！”妈妈反而伸手打下了我指头，狠狠瞪我一眼，推着张叔出了门，又说些“小孩子”“别和他一般见识”的话去了。我跑过去想再说，妈妈把门关上了。

　　他俩讲了有十来分钟，妈妈又回了屋，说：“吃饭。”

　　“吃不下去了，气饱了。”

　　“就那三眼两语能给你气成这样？你张叔意识强，别老和他硬碰硬。人家说得对你得听着。”

　　“他哪句对了，他要是说得对了我也认啊。”

　　“咱们吃的这米，不都是地里种的？地没了，米可从哪儿来？”

　　“那些区怎么来的，咱们就怎么来。还不就是从城里人手里买？城里米我可是吃过了，比咱们自己种的还好。”

　　“吃饭吧。”妈妈笑了，拉着我又坐到饭桌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