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荒原之上
在那片荒原之上
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碎石滑落声中,漫天弥漫的棕黄尘土中,冲出了一位披着灰袍的秀丽青年,袍子的帽子在碎石的剐蹭下早已破烂不堪,几处浅浅划破头皮渗出的血渍,把几处灰发浸染,显得深沉而黯淡。这位倒霉的旅人,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误入了巨兽母亲的巢穴,在他升起火堆准备休息的时候,地面的震荡,尘土的飞荡,让这位秀丽的旅者不顾形象的奔逃着。 很不巧的是,这片荒地之所以会成为巢穴,不仅仅是因为洞穴的隐蔽,更是因为地形的易守难攻,山洞出来一段距离,绕开一座小山丘便是一道深深的沟壑,冲到这道沟壑边的灰发青年的几缕帽子在大风的吹拂下滑落,一头灰色长发洒下,碧绿的眼睛闪烁着绝望的光芒,身为天生会飞的鸟类,他却没有能够飞翔的翅膀,连眼前的沟壑都无法通过。他心想:“本就是因为没有翅膀才离开家族,现在又要因为没有翅膀而丧命了嘛,我真是没用,就算是脚力远超族人也不及飞翔的实用啊。大地,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无情嘛……”青年在巨兽与沙尘面前缓缓闭上了眼,接受了他不公的命运。 但一股更为强劲的风浪定在了青年身前,在青年睁开眼的那一刻,一根刻满字符的木质手杖定在了他的前方,漫天的尘沙如同受到强大引力一般轰然落地,连那巨兽都后退了半步,硬生生止住了前进的势头,在一切静止的时刻,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远处闪烁而至,随之一只厚重的龙爪就提起灰发青年的衣领,将他朝沟壑的对岸扔出,灰发青年错愕中连尖叫都忘记发出,伴随着尖锐的风声从耳边穿过,他很快的穿过了沟壑,在一股风尘的缓冲下不轻不重的摔在了对岸的地上。愤怒的巨兽回过神来,巨大的利爪伴随着穿金裂石的力量向这位白发的龙族砸来,这位白发龙族轻巧的把身形一闪,不知何时已归到手中的手杖淡然一挥,尘土如同潮水一般凝结其上,伴随着一声声轻响,化作一柄坚实而沉重的岩棍,与之一同,像是一股强风吹拂沙地,周身尘土飞扬,连视线都被遮挡,巨兽挥动的手爪就像是在水中划动,处处受到了阻碍,只有这位白发龙族迅捷依旧。巨兽对身周疯狂的挥舞利爪,宣泄着怒火,那震天的怒吼让尘土都在空中颤抖,略微凝结的土块都被震散,化作更为细碎的尘沙弥漫在巨兽的视野里,白发龙族的身影依然忽闪不定,远近不知。只听一声闷响,一块岩石骤然破碎,那巨兽的利爪登时拍打在响声之处,却只是击飞了一块岩石。巨兽庞大的头颅的侧边,一柄长棍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只听一声闷响,那岩石化作的长棍应声破碎,那岩棍的碎块伴随着一股压力,凝结在巨兽的侧脸上,白色的身影也借力拉开距离。在那巨兽的脸上,原本应该出现伤口的位置却连一丝血都无法流出,根根岩刺嵌入,不断的侵入它的血肉,那不断浸入,阻断神经与肌肉骨血的疼痛使得巨兽的行动更为疯狂。夸张的行动,不顾代价的进攻,总是难以躲避且无法防守的,这位白发龙族却缓缓地挥动手杖,漫天的尘土在一刻间沉寂,向着白发龙族的手杖上奔腾,一股沉重的压力登时覆盖了他的身周,完全化作龙爪的右手中,一柄厚重古朴的岩枪凝结,在压力下几乎结晶化的部分在黄昏过半的暗淡中,发出着沉重而厚实的光芒,此时远处的灰发青年才堪堪站起,远处渺小的白色身影面对着庞大的巨兽,那本该悬殊的气氛,却在白发龙族的架势下逆转,白发龙族将枪一甩,沉重的气势让周围的山石噤若寒蝉,摆出的上刺架势让他身周不堪重负的岩石也碎裂浮空,那白发龙族注视着巨兽的碧绿的眼眸中散发着默然的波动,那手中完全凝实的长枪伴随着一声惊天怒吼,从身后挥舞向上,伴随着巨大的声势,一道向天的惊人金光,携带着漫天的岩石碎块,将那巨兽的冲势硬撼而止,猛烈的气浪将漫天的岩石碎块都粉碎,在一道开山裂石般的通天巨响后,那巨兽的下颚被巨大的力量掀起,溅射而出的血液如同雨点倾洒向大地,那巨兽的身体后仰倒地,口中的鲜血如图泉涌一般不断流淌着,浸润着干燥的土地,那庞大的下颚更是粉碎,使它彻底昏死了过去。那喷洒的血液也在干燥的尘土中被吸收消逝,连落到地上的机会都没有。如若没有那惨烈的巨兽躯体,这片土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很快恢复了它亘古不变的模样。那白发龙族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长枪一舞一甩,如同抛下沉重包袱一般,附着其上的岩石碎裂滑落,在半空化作尘沙挥洒回荒原的大地,随之那根手杖又重现显现,他轻拍衣物,抚平褶皱,转身就轻易越过那本就算不上天堑的裂隙,急切的走到已经痴呆的灰发青年身旁,打量着他的面容。 “你小子,在荒原上作什么死,找这种不快。打断了我观赏黄昏的好心情,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白发龙族在注视灰发青年一会后,闪烁的目光重新稳定,似乎极为不快的说着。 “前辈如此生猛,且有如此声势,还是白发绿眸的龙族,想必您一定是那位白墨尘前辈了吧。”灰发青年似乎没有听出龙族的不快,激动的说着。 “你小子找我有什么事,我赶路,没有什么闲工夫陪你玩。”被唤作白墨尘的龙族冷漠的回答道。 “我是枯木岭出生的羽默,从那位商人老者那里听闻前辈想要前往森林,可否带我一程。我是没有翅膀的鸟儿,想要在森林求一个答案。”自称羽默的秀丽青年的眼神闪动着,似乎并没有什么信心。 “看在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的有八分相像的份上,我也不驳了那老家伙的面子。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带你一同也无妨。”在短暂的沉默后,白墨尘淡淡的说着,心里却有着另一个原因:默笙曾与我约定,如若在前往那片荒原森林的路上遇见同行之人,切不可拒绝。 “一切都听前辈的,二人一同,相信前辈也能少些孤寂。”羽默说着,心里有些忐忑,他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定,只是在迷茫中抓住了那老商人建议的稻草。或许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位白发龙族的吸引力是从何而来,光是从商人那里听闻名号的那一刻就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寻找。 “既然一同,那便少些客套话,我不喜欢。我布置一下营地,太久没有和别人同行,不知道手艺是否生疏。”白墨尘的脸色缓和不少,已经算是温和的接受了羽默的冒失。 在太阳几百次起落后,他们已经离那道沟壑走出了几座山的距离,二人之间已不再那么生疏,羽默这才发现,原来这位中年龙族并不像初见那般冷漠,常在夜晚的火堆旁与他交谈,讲述故事,他能看的清楚,在倾诉那些言词的时候,白墨尘的眼神愉悦而放松。于是他也放心大胆的和白墨尘交谈,二人很快熟络的连辈份都给遗忘。他们的故事也就此展开。 在这片荒凉的平原之上,在那片深邃星空之下,在那明亮而活跃的火焰照耀之中,不知多少旅人在叹息。正如那无数的平凡旅人一样,白墨尘只是静静地擦拭着自己那刻满字符的手杖。荒原的夜晚,风是极大的,他挂在腰间的羽毛护符摇摆着,就像是迎着火光跳跃的鸟儿一样。 白墨尘盯着在火光下已然发亮的手杖,细细的抚摸着那一段段字符,轻轻的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灰发黑瞳的少年,对着火焰缓缓吐气,在火光和夜空的映照下,观察着那在寒冷下吐出热气而产生的白烟,白墨尘起身,把手杖缩小别在腰间,把自己的袍子披在了脸已经冻的通红的清秀少年身上。 “今晚你守前夜,我先休息了,从这几天的天气来看,快入冬了,实在冷的受不了,就早点叫醒我,我没那么怕冷。”白墨尘在帐篷边说道 “今晚没有故事环节吗,昨天的故事都还没有讲完诶”灰发少年搓了搓手,笑着说 “哪里是我没讲完,明明是你睡着了,害我守了一整夜。”白墨尘无奈的摇摇头 “好吧,那早上继续走的时候,一定要给我讲啊,这一路上可无聊了。”灰发少年说 “嗯,好的,今晚风大,注意些动响,以免生变。”白墨尘淡淡的嘱咐道。 前半夜的风声很大,羽默只是静静站在火堆与帐篷之间,他知道,他的帐篷遮光隔音并不好,强烈一点的光和略微大的声响都可以将里面的人吵醒。他缓缓抬起手,将自己的力量释放,笼罩了帐篷小小的范围———他让帐篷静默了。可力量的波动也让还在细细端详手杖的白墨尘指头微微一颤,那末端尚未成型的符号微微发光,给他一种火热而熟悉的感觉,他眉头微皱,思索再三无果,还是沉沉睡去。 当早晨的微光扑撒向大地,早已熄灭的火焰还在灰烬下闪烁着,白墨尘用一个小球收了些火星和灰烬,递给了羽默。 “你也真是能熬,说好的早些叫我。”白墨尘说着又把羽默的背包递给他 “这不是想听你讲故事嘛,不让你欠我点人情怎么能行。”羽默接过包,笑了笑 “今天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你有耳福了。”白墨尘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昨晚的异状,精神也不那么集中了。只是沉默着一边思索一边前行。 白墨尘在羽默前面走着,早晨的荒原是安静的,广阔的土地上只能听见手杖与地面接触发出的轻微响动。白墨尘看了看背后的羽默,那有八分相像的面孔,让心中的疑惑逐渐化解,他苦笑自己的迟钝,摇了摇脑袋,慢慢减速,与他并排走着,解开疑惑之后的他又变得健谈起来,讲起了之前没有讲完的故事。 “年轻的孩子,今天就和你讲点我的事情吧。在几百年前,我出生在这片荒原之上,生自荒原四聚落之一处于南方的尘族,通过家族的传承拥有着和大地更高的亲和度,也借此拥有了强大的天赋,也因此我们无法飞翔,在四聚落中是扩张最为缓慢,但最强大的一族。但我出生时,第一眼看见的夜空,早已深深刻入了我的心里,渴望能飞往高空,想要成为能飞翔的龙便成为了我的梦。所以在我400岁时,自认强大的我觉得那些同辈的孩子天真愚蠢,只能活在家族的保护之下,没有自己的理想和执念,而成年后的我能力强大,在外闯荡更是肆无忌惮。”白墨尘把背包的背带轻轻收紧,以贴近背部,似乎是感受到了些许的不适。 “而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从那几个一直与我家族不合的北方三族那里,听到了关于我家族的秘密,原来我们曾经与他们一样,拥有飞行的能力,而在我族先祖之后,便再无后辈能够飞翔,具体不明缘由。而冲动的我在知晓这件事后与父亲交谈,继而放弃了继承族长的职责,出乎我意料的是,父亲没有生气也没有挽留,而是平静的对我说,也好也好,那温柔的目光仿佛在说,他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任性追寻梦想的我,选择了离开世代居住的聚落,在寻求答案的路上闯荡,途中自然遇见许多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人,而生性开朗健谈的我很快与商人打成一片,从那些商人口中得知,荒原上传说有一片森林,在那里,能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还能实现一个愿望。”白墨尘停顿了一会,他的手杖在地上发出规律的触碰声,和羽默的挂件撞击水壶的声音一同,演奏着令人愉悦的旋律。 “于是啊,年轻的我便决定启程去森林,一边收集情报,一边摸索着寻找。而不巧的是,在我离开人多的聚落市集之后没多久,我便被北方三族的族人屡次偷袭,我以强悍实力,用龙爪硬撼死几个之后,反而促使他们的偷袭愈演愈烈,按理来说,那时我应当回族寻求庇护,可自傲的我觉得那是丢了面子,倔强的继续前行,在多次生死边缘徘徊后,我意识到,我需要一次凌厉的斩首行动,来杀鸡儆猴,否则这样的烦扰是不会停止的。我相信那一次次失败而归的族人,和带回去的一具具尸体,已经足够他们把我的威胁定在相当高的位置上了。所以,我在流浪商人的协助下,在其中一族首领出行打猎之时,将他用强大的力量撼倒,然后在混乱的局面中将其打成重伤,想必是活不成了,但我低估了这位虚荣的首领出门打猎所带的族人数量了,尽管事发突然且我实力强悍,但仅凭一双龙爪,我最终被逼的落荒而逃,一次次躲藏,反扑,一次次尝试凝结脆弱的岩枪作为一次性的武器偷袭,但没有补给且缺乏休息的我,最后还是体力不支,连枪都无法凝结的我,用最后一根且加倍催弱的棍敲断那群追兵最后一人的腿骨,摇摇晃晃的我倒在了山谷的尽头,那厚重而令人绝望的山壁挡在我的面前,我吃力地靠着它,在背后有依靠的安心感里,昏迷了过去。我原本以为,那便是我生命的最后影像了。”白墨尘的眼眸里流淌着几尽消失的愤怒,如同未宣泄就燃尽的余灰。 “但等我醒来,眼前的景象截然不同,我居然在这片荒原上,看见了森林,那种在宗族记载中也从未被提及的存在于荒原上的词语那只存在于流浪商人传说里的地方,居然真的存在。浑身剧痛的我挣扎着爬起,在这片翠绿的森林的边缘,我看清了一位美丽少女的身影,她一身洁白,黑色的头发像是夜空,就像我出生那一刻所凝望的那片深邃而略显黯淡的天空。无论是水中的倒影还是她本人,都如同一尘不染的仙子,纯粹而体面,与我这狼狈的旅者截然不同,她仿佛没有注意我的苏醒,在翠绿的树枝上坐着的她,缓缓摆动着她的小脚,与她所吟唱的旋律一致。那歌声如同清泉一般澄澈,但不空灵,就像能包容鱼儿的池塘,虽然洁净,但能包容万象。在她看向我的那一刻,澄澈而悲伤的眼眸如同一位琴师,拨动着我的心弦,那份隐藏心中的愧疚与疲惫彻底击垮了我,我想起了父亲和同辈的玩伴,想起了那些被我丢在脑后的使命,我再次躺倒在地上,静静的聆听她的歌声,将我的疲惫一点一点剔除,再将那些苦恼一点点掩埋,我身上的血污痛楚在一点一点洗净,而一股淡淡的悲伤也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不自觉地替她感到难过。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恢复体力的我来到她的身边,向她询问了那个传说,这位少女暂时隐藏了她眼中的悲哀和怀念,带着她外表应有的天真与顽皮,与我讲述了那些我从未听说过的历史,她说,她是最后一位森灵了,自从她的母亲为了这个遮蔽森林的法阵而穷尽生命之后,无论她如何努力,这里的泉水也依旧在荒原的破败下逐渐枯竭,森林也逐渐枯萎,而她的母亲郁郁寡欢到最后,那久久凝望的方向,就被她设做了森林唯一的入口,我这个冒失的家伙机缘巧合跑到这里,连她也吓了一跳。万幸的是,我只是一位无恶意的旅者,没有对这里再增添什么破败。我看着她眼里闪烁的伤感,就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那份踊跃的好奇心与激情在我的心中再一次流淌起来。”白墨尘的嘴角上扬着,露出了羽默平日里少能见到的温柔。 “我没有许愿学会飞翔,而是希望她与我同行。或许是对外界新事物的好奇,抑或是作为森灵的使命,这位同样健谈但孤独的少女答应离开她一直生活的森林,与我踏上旅途。她在久久凝望那广阔但开始有些模糊的森林,怀着几分犹豫踏上了荒原,我能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就像是抛弃了什么不管不顾的孩子,就像当年离开家族的我,我想帮她拭去泪水,可她却握住了我的手,那柔弱的手掌,像是激动的颤抖着,又像是害怕的战栗着,湿润的掌心就如同我面对父亲时我的手掌一样。我想要回头再看看那森林,可看着她的泪水,我忍住没有回头去看,因为我知道,那片并不真实的森林,或许便是她能向最后一位来客展现的体面了。为了能够安慰她,我化作更为瘦小更为像脆弱人类的人形,以此与她保持着我所能做到最小的差距,我们放下了那些理想和偏执,丢掉了前半生的一切。等我们离开森林很久很久以后,她恢复了初见时的天真与活泼。我们漫无目的的享受着旅途,她说,她喜欢大地,喜欢充满厚实气息的我,我说,我喜欢天空,喜欢拥有夜空之美的她。在那个夜晚,我为没有名字的她取了名字,叫默笙。我与她一起,用纯真的好奇来探索世界。我们嬉笑打闹,就像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是那种我曾经不屑的,并不智慧的,普通的孩子。或许正如她告诉我的,当旅途的终点不再重要,我们才能享受旅途本身。” “如此你满意了吗,羽默?”白墨尘拍了拍羽默的后背,表示今天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你还是不愿意讲完嘛,墨尘。”羽默的的眼眸泛着些许波澜 “故事的话,到此结尾就好了。”白墨尘侧过头,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想她嘛,那只鸟儿。”羽默盯着白墨尘 “是她支撑着我继续走在这片荒原上。在她说出那句享受旅途的话时,我在心里偷偷说:终点也是产生旅途的原因,可享受旅途却需要忘记终点。”白墨尘的水壶已经在一天的旅途中喝干了,他盯着空洞而黑暗的水壶口,等待着羽默的回应。 “作为生在高山上的鸟儿,母亲告诉我,只要到那片荒原上的森林,我的疑问都会得到答案,这也是与你同行的原因,如果不是那位曾与你交涉过的老人指点,我也不会找到你。”羽默吹了吹手里储存火种的小球,确保火星依旧燃着。 “我想,与其他人一同旅行,把注意力放在人的身上,才是忘记终点的原因。” “我享受的是与她一同的旅行,而不是因为我们漫无目的,你说的很对。我记得与她一同走过的每一片土地,也记得自己的每一份承诺。”白墨尘攥紧了自己的手杖,直到骨节发白才放松下来。 “你不像我见过的那些龙,你很特别。甚至可以说独一无二。” “你也不像同族那样胆小,作为鸟儿,对我却毫无戒心。如果说我对你没有戒备是有恃无恐,那么你就有些天真可爱了。” “我待在你身边很安心,就算当初第一次见你,你那刻意装出的凶巴巴的样子,也瞒不住我的眼睛。一头刻意装坏的龙,怎么会是坏人呢” “而且我还是少有的知晓森林在荒原存在的龙,是嘛?”白墨尘戏谑的调侃着 “是啊,森林在荒原可不是什么常见的词语,更何况是寻找一片在荒原上的森林?” 白墨尘将水壶取下,加了些许盐的水让他舌尖略微颤动,收缩了两下,因为喝水而落后在羽默背后的他,默默的看了羽默许久,淡淡的说道:“希望你也能在这场旅途里,寻找到意义。” 对于白墨尘来说,这是一场或许没有终点的旅途,早已无依无靠的他,遵循着自己的承诺,行走在这片荒原上,在这场漫长旅程中,他和他的手杖,或许早已成为了荒原上神秘的传说…… 在二人各怀心事的时间里,时间悄然溜走,在山的轮廓已经一眼望不到边时,他们停下了脚步。白墨尘看了眼地势,无奈的摊摊手:“羽默,今天走到这就好,要想最快的走到那片森林,我们应当直穿这座山,但今晚入山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你在这里收拾一下,我看看周围的环境,捡一下柴火。” 白墨尘用手杖轻轻敲打地面,微微的震荡使得附近的昆虫毒蛇都悄悄逃走,薄薄的尘土扫过不平整的大地,似乎一切如旧。他叹了口气,这片饱受折磨而疲惫的土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回应了。自己的祖辈就在这样的沉默里矗立了千年嘛?白墨尘无奈的摇摇头,将附近的枯树枝收起,扭头看见了坐在石头上,看着远方落日的羽默。 荒原上的晚风吹拂着羽默的灰色的长发,他是出生就无法飞翔的鸟,是不被同族认可的,贪念土地温暖的鸟儿。他无法在家族里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与其说是逃出家族,不如说是被赶出了家族。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感到安心呢……”羽默轻轻的说着,逐渐落下的太阳让他感到几分落寞。 “想什么呢,羽默,黄昏可不是用来悲伤或者胡思乱想的,太阳最好看的两个时刻,就是日出和黄昏,日出是新生的希望,黄昏是时间的佳酿,因为有日出,我才能在夜晚安心睡下,因为有黄昏,我才能抱着期待的心情渡过一天的旅程。”白墨尘将背包放下,将一路上收集的柴火堆放在一旁,羽默将织布裹在木棍围成的框架上,经过简单的加固,构成了最简易的帐篷。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搭帐篷的,你看我都没带这种东西。像你们这种脆弱的鸟儿,照顾起来麻烦得很。”白墨尘说着将帐篷的木棍调整了距离,用自己的手整平压实了地板,铺上了一层枯枝,再铺上了被褥。 “荒原上这样长短的木棍可不好找,我以前只能把布铺在地上,放上被褥才能睡着。”羽默笑了笑。 “你还好是遇见的我,换个没耐心的龙,遇见你这样贫嘴的鸟,早该把你吃了。”白墨尘没好气的说着,敲打了两下羽默的头。 收拾好驻扎的地方,太阳的光辉已然将沉默的山给浸透,如同石英一般的云朵懒洋洋的躺在天空中,直到荒原与天空被落日的余晖融为一片。白墨尘和羽默静静地看着太阳彻底进入山的怀抱,大地与天空一同陷入黑暗中安眠。 白墨尘将火种放进助燃的干草中吹燃,伴着太阳最后的余晖洒进了搭好的火堆,火星点点,像是太阳摔碎成月亮,那碎屑化作的点点星尘一般,扑闪扑闪,让人留念。白墨尘一如既往的擦拭和端详着自己的手杖,指尖轻点过那些字符,还能浮现浅薄的光,当白墨尘的手掌抚过那些字符,那微弱的光就静静地消散,只留下白墨尘的一声轻叹。羽默能清晰的看清,白墨尘在火光映照下的头发,又苍白了几根。他不想打扰白墨尘的沉思,只得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不久便在温暖的火堆旁睡着了。 做完一切维护和收拾的白墨尘拍了拍缩成一团的羽默,无奈的发现他早已睡熟了,自己的袍子被他紧紧的裹住,根本脱不下来。白墨尘只能将他抱起,轻轻放进了帐篷。站在火堆与帐篷之间,白墨尘轻轻将手杖定在地上,四处的风尘便安宁了不少。他站在这荒原之上,眺望着一个遥远的方向,眼中的遮盖不住的疲惫,直到羽默的呼噜声打断了他的眺望,他温柔的笑了笑,对着帐篷轻轻地说道:“孩子,祝你好梦。” to be continue… 是龙企的文,可惜龙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