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麻衣想要平静生活（六）
从月咏小萌老师处逃走几分钟后，上条才想起应该让她离开混混聚集的是非之地才是，毕竟大部分人不可能透过外表看到本质，让小学生模样的她独自穿梭于此，实在令人不放心。不过那些人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此吧，上条尽可能往好处想。
不知不觉走到了不良据点的入口，上条麻衣环顾四下。头顶斑驳的遮阳板和遮阳布挡住了来自各处的自然光，以及闹市区的人造光，宛若要营造出黑暗环境中进化的生物生存条件。
如同碎布拼接手艺的挡板、脏布是无能者武装组织用来躲避城市卫星拍摄布置的，横在上条面前，堆积在道路入口的杂物则是阻挡警备机器人——简单粗暴，但确实有用。
上条轻车熟路地判断正确的前进方向，不良们躲藏的方式大同小异，稍微跟他们其中一个人多沟通两天就能在眼前这些即将拆除的旧街区中畅通无阻。她以前认识一个不良，还挺照顾她。
“如果你创造的和谐能延续的话……”上条一面想着黑妻绵流那张睡不醒的脸，一面低声喃喃。
那个男人曾经依靠压倒性的武力，和一颗温柔的心，为像老鼠一样生活的人们创造出了充满希望与和谐的环境……就算不是他们之中的人看了，也会情不自禁感叹：那真好。
不过，大概黑妻绵流才是异类，眼前的黑暗才是不良们正确的归属。
梦想。
上条的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联系性不算太强的词语——黑妻不会谈论梦想吧。
穿过杂物堆积如山的入口，走不多远，上条看到了亮光。按理说这一块在规划图中已经是无人区，水电、煤气之类的生活必备资源早就已经切断，会有声音和亮光表示肯定有人非法占用房屋，但没人会在乎就是。
偷电？不对，应该是小型发电机。白天不良武装分子使用的，类似大型音响的机器看上去耗电就不简单。再走近些，耳边能清晰听到五光十色的狂躁音乐同痛苦挣扎的光亮一起逃出微张的门缝。这群人精力正好，她想。白天忙着袭击能力者，晚上还能活力四射的聚在一起彻夜举杯狂欢。
解下扣在腰间的鸭舌帽，拢起头发，戴上。帽子也是顺手在精品店买来的，价格不输新买的鞋子，上条当时吓了一跳。后来还是食蜂执意掏钱买下，送给她的。
不良集团占据的屋子是间仓库，屋顶很高，墙壁不算厚，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嘶吼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敲碎外墙。上条不再轻手轻脚，她都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里面的人更不会发现。大摇大摆接近仓库外强中干的薄铁制大门，正想着怎么出场能让里面沉浸在结界一样欢乐世界的人们注意到，有人偷偷推开门，猫腰走了出来。不知道是受不了内部环境，还是想要放水。上条对贼眉鼠眼的男子想要做什么不感兴趣，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只能说他不幸了。
上条嘴角一歪，三两步加快速度。不容悄悄关门的男子发觉，便以来到他身前。
“敲敲门。”
男子还没听见话，意识就在剧痛来袭的瞬间飘远。
——没人想过，就算想象过，也不会相信能成为现实。
并肩的铁门一扇躺在地上，凹陷处镶嵌着不起眼的翻白眼男子，另一扇靠生锈的活页苦苦支撑，嘎吱嘎吱摇摇欲坠。
头戴鸭舌帽的闯入者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嚣张红唇的上翘嘴角。
所有人屏息凝神，仿佛陷入了时间静止的领域，一动不动，只有活跃的音乐声看不懂气氛般独自舞动。
身为不良组织，其成员比很多生活在平常世界中的学生更加具备一个常识——电影中英雄一个人单挑一群人的画面在现实中从来都不潇洒，真正打过架就会明白，双拳难敌四手是多么睿智的总结。
所以他们很多人没想过，想过的人也不会相信——真的会有人孤身只影闯入他们的大本营，还是人员齐聚的狂欢之夜。
还没有完全被烟酒，音乐和色彩侵蚀掉思考能力的少数缓慢转动思绪，为此时世界上最孤独的身影配上合理的出场原由……总不会真是来砸场子的吧？
轰隆隆的音乐声里，双方根本无法交流，当然一开始他们就不清楚该说什么。此时一个呆然过度的鸡冠头男子手指夹着的烟头滑落，不偏不倚掉在了大腿上，堪比杀猪的痛苦嚎叫再次为青春能量过度的音乐注入激情，众人条件反射转移视野的前一刻。闯入者表明了立场——她竖起右手中指，嘴角狂妄的嘲讽甚于喧嚣。
有文章说过，人类交流的百分之七十可以依靠肢体语言，不限国籍。不过无关任何学术著作和人文习惯，至少在这个国家，人们对竖中指的行为理解高度统一。
上条麻衣认为她已经充分表达来意，便不再继续无意义的“木头人”游戏。迈开脚步，活动脖颈与双臂，调整呼吸准备展开“杀戮”之旅。
一部分的人们的注意力遵循惯性继续看向被烟头烫到的男子，而更多的人全程目击到他们的同伴宛若玻璃酒瓶般飞向后墙。坐在屋子靠近中央区域暗红色沙发上魁梧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首领。上条飞起一脚踢飞的不良正从他身侧呼啸而过，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暴怒，接着几个同伴像是棒球发球机里面的棒球从各个角度与他身后的墙壁零距离接触，仓库发出惧怕的声响。第一次，他与闯入者视线接触。
上条趁众人失神抢得先机，但战斗才刚刚开始。对方粗略计算接近三十人，就算站着不动，也得花上大几分钟收拾。况且他们多少都参加过打斗，除了少数几名女性成员失声尖叫，更多的人则是怒吼着，由左右上前，对上条形成合围之势。
前一刻还沉浸在精神世界满足的人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夜他们还有一场比拟电影场景的续集，唯一不够美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们都是陪衬。
欢乐的音乐继续洋溢，不良们乱叫的欢呼声变成惨叫。虽然他们很快就达成默契，将上条前后两个方向也分配了兵力，却还是没有改变他们变成自杀式炸弹，撞上墙壁昏厥的命运。有些后来者浅显知晓战力有差距，拿起空酒瓶、棒球棍，掏出折叠匕首，电击器，狂吼着冲向目标。得来的结果只有被反过来夺走武器，虽然大部分改变了撞墙的命运，但他们并不像用脑袋接酒瓶，后背撑棒球棍，电击器伺候……好歹匕首都被折回去丢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