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代录 第二十卷「不死」
「……大姐姐，你没事儿吧？」
少年带着惶恐的眼神向眼前的人搭话道。
不，说到底那是「人」吗？
虽然离自己所住的村庄很近，可这也已经算是在森林里了。
这里是野兽、运气不好的话连妖怪都会出没的场所。
在那边的树下面，她背靠着树干坐在那里。
从头到脚披在她身上的羽织外套已经破破烂烂，而在那下面的则是一张脏兮兮的脸。
脏兮兮的不仅仅是外表。那对瞳孔也是，充斥着混入泥土一般的污浊。
感觉她简直不像是活生生的人类，而是从墓穴里爬出来的亡者一样。
不过，至少她的身形还算是个人类。
而且，还是个女的。少年在那白色长发的隙间中窥视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光景——
她的长相、有着那种即便被弄脏也丝毫无法掩盖其本质的美丽。所以少年才会不由自主地去搭话。
「你迷路了吗……？」
对别说是说话了、就连扭头都做不到的那位女性抱有担心之情的，不仅仅是少年一个。
躲在少年背后看起来应该是和他同龄的少女，探出头来，看向那女性，
「已经差不多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哦？」
「如果入夜的话，你说不定会遭遇妖怪的。」
少女和少年，在对对方并不了解的情况下，带着纯粹的好意如此说着。
那位女性总算是将污浊的瞳孔暂时转向两个小孩，可很快她就像失去兴趣般闭上了眼睛。
从始至终，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讲。
「……怎么办？」
少女询问少年。
对小孩子来说这是无法处理的状况。
但是，无法将她就这样置之不理也是两个小孩的共识。
就在那时，旁边的树丛猛烈的摇晃起来。
对那个动起来的东西，孩子们连感到危机感、不安的闲暇都没有，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那里蹿了出来。
是野兽。
对年幼的二人来说，那是什么种类的野兽他们并不能理解，总之，是有着尖牙利爪——同时还渴求着血肉的饥饿野兽这点他们还是能明白。
「——！！！」
瞄准最容易获得的猎物，也就是两个因为突然事态而呆立原地的小孩，野兽咆哮着袭击了过去。
理所当然的，连像样的抵抗都无法做出来。
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声音，鲜血四溅。
「唔……啊啊啊……！？」
少女哑口无言，少年也只能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
野兽的牙齿深深咬进了脑袋。
但是，不是那两个小孩的脑袋，而是之前还瘫坐在那里的女人的脑袋。
从那女人的嘴角溢出血沫。
然而那女人的表情就像是他们最初见到的那样，对现状没有任何感慨、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后，正在慢慢吞噬她脑袋的野兽，突然之间失去了力气。
拿着不知是趁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小刀，那女人刺穿了野兽的腹部。
在野兽袭击二人的瞬间，那女人挡在了中间，
死去的野兽落到地上的同时，女人的身体也随之倒下。
「大姐姐！」
少年在慌乱之中，颤抖着流出了眼泪，
倒下的女人所流出的血，是鲜红的。
在小孩子的眼里，那是绝对无法救治的伤势。
「……」
像是要说什么一样，那女人张开了嘴，然而就像是感觉那很麻烦一样，吐出一口气后，她阖上了眼睛。
然后，她的呼吸停止了。
「怎么会……」
少女微弱地呻吟着。
少年为自己的无力咬紧了牙关。
——但紧接着，马上就有了变化。
女人头上被咬过的伤痕，突然之间开始燃烧起来。
在两人震惊和悲鸣中，不明原理的火焰覆像是要盖住了所有的伤口一般盛燃起来——然后，那火焰消失的同时，伤也全部都消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理所当然的，伤口全部消失的那个女人，和之前一样睁开了眼睛。
「……怎么，你们还在啊？」
和被野兽袭击时不同，少年和少女感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冲击、他们第一次听到那女人的声音。
那是比想象之中还要年轻的女性声音。
虽然从破破烂烂的外表和气场来说是难以联想得到的事情，但实际上她可能应该还处于应当被称作少女的年龄。
只不过，这也理所当然般的没有被那两个小孩在这种情况下觉察到。
毕竟在死人复活的现象面前，他们除了互相抱着发抖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快点回到你们的家里去」
而对于他们的反应，这个死而复生的女人却是浑身散发着疲倦的气息。
她浑浊的瞳孔，没有望向之前拼死救下的两人。
有的只是，就好像刚刚那只是单纯的反射行动般，对周围环境丝毫不关心的漠然。
她站了起来，然后在靠着之前那棵树，慢慢地坐了下去，和之前一样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她可能就算到饿死也会一直保持那样的姿态吧。
时间在这片沉默中悄然流逝。
不可能有能死而复生的人类。
而且死去的野兽尸体就在旁边，缓缓流出的鲜血所散发的腥臭味逐渐弥漫在这个空间。
如果是大人遭遇这样的事情，现在肯定也早就逃回家了。回到家中，把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当做是一场恶梦来欺骗自己。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少年和少女有所动作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她本来是准备确认两人是否安然无恙的来着。
「那个……」
「……啊？」
可在视野里映照出的，却是比起刚刚离这边更近一些的两人。
虽然那两人都脸色苍白，不过还是执着地看着她。
「谢谢你……」
这句话…… 到底是少年还是少女先说的她已经记不清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理解过来自己被感谢了的这一事实。
在迷途竹林，有了在这几天才成为日常的光景。
早晨，妹红因为嗅到了气味而醒来。
那是掺杂着味增的汤的气味。
还有烧盐的气味。
——和饭的气味。
「……早上了啊。」
睁开眼，不是对任何人、她自言自语地说了。
暂时无法思考眼前的事态，总之因为这奢侈的闹钟，她离开被褥起来了。
不是之前那个用到又薄又脏的被褥，而是睡起来很舒服的新被褥。
用同样是新入手的水瓶里的水漱口后，妹红出门了。
虽然说从几天前就开始改建，但睡的地方还是那个破烂屋子。因为只有一个房间的大小，并没有能进行料理的空间，
所以一直都是在外面进行料理的。
「早上好。」
从加出来后，就看到了一大早就在准备早饭的两人。
是和以前相比稍微变化了的早上的风景，不过最大的变化还是要数这两个人在这里的这件事情、妹红是这么想的。
「早上好、妹红。」
「早啊、妹红。」
慧音和先代回以问候。
建议地用石头围出一个生火的地方，然后烤鱼、煮味增汤。米的话是惯例的饭团。
那两人配合相当的默契，先代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为慧音提供辅助支援。
——这是不管多少次看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光景。
全身心都感受到这平稳早晨的到来，妹红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了苦笑。
和偶然遇到的先代交流，然后不经意地做了再会的约定。
然后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约定在第二天就履行了，并且不知为何慧音也在那里，然后这样的日常就开始了。
虽然还有些不能释怀，但不过……感觉并不坏。不如说，很开心。
「早～上～好，现在是给受恩宠的小朋友们，幸运的白兔施予慈悲的时间咯！」
「……早啊，帝。」
在那样的日常中，帝也理所当然地混了进来。
虽然妹红的嘴角有些抽动，但还是相当有大人范地打了声招呼。
毕竟现在，让妹红生活环境得到改善的最大功臣就是她了。
毕竟无论是身上穿的和房子的改建，都是围绕着帝的食材和资材供给为中心而展开的。
为什么她要帮助到这种程度的理由妹红想不明白。
虽然想不明白，比起烦恼那种事情，自己的确能享受到实惠，所以妹红也就不再去想了。
今天是带着厨具来的。她背上的包裹相当大，并且还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一直在想，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带来的？这样子的水壶我可是从未见过啊。」
「嗯？也不用那么在意这些东西的出处啦。只是把捡来的东西稍微修理一下或者擦一擦而已，那个水壶也是从无缘冢捡来的东西。反正，大概也是从外界来的吧。」
妹红拿起那个在壶嘴处有一个盖子的水壶仔细打量起来。
现在慧音在使用的菜刀，也是帝带来的东西。
本来还以为那把刃口上有洞的刀是残次品，但是据说这玩意儿切黄瓜的时候不会粘连很便利——的样子。而且不知为何是先代说明这一点。（注*1）
在妹红一边尽心尽力地帮助先代和慧音，一边和帝斗嘴的时候，琪露诺也来了。
「师傅！慧音！妹红！兔砸！早上好——！」
「早上好、琪露诺。」
「早上好啊。真有精神啊。」
「早上好。有好好地记住了到这里的路啊。」
「话说，还是再叫我兔子吗！？倒是把名字给我记住啊笨蛋！」
「谁是笨蛋啊！」
「喂喂、不要吵架。马上就要吃早饭了！」
「是～」
「好啦好啦……」（注：原文是へいへい，发音是heihei……就是那种很敷衍的回应）
「帝、要回答‘是’哦。而且，也只需要说一次就行了。」
「……是。还有老师。我姑且比起你们也算是年长的一方，连妹红对我也是用敬语，为什么总觉得你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来对待？。」
「别在意啦。这只不过是单纯根据印象的职业对应啦。」
「我是坏小孩的那种不良学生吗？嘛——好像无法反驳——」
曾经只有一个人的地方，现在却是混杂了妖怪和妖精的五人，正围坐在餐桌旁。
这是，最近出现的日常光景。
『――原来如此。事情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也会同行的。』
那一天，从迷途竹林回来的我和慧音谈了妹红的事情后，她的回答。
不允许有任何异言一般，慧音一声令下。
因为在永远亭所发生的纠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从诊疗室出来迎接我的慧音生气了。
唔嗯……至于为什么慧音会在我的家里等我，这种事情就先放到一边。
那之后，被当做迟到的小孩一样呵斥，在一通说教之后，我也没有余裕去疑问什么。
都几岁了还被「夜晚的外面很危险！要早点回家！」这样训斥的我到底……
不，以慧音的年龄来说这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事情。
总而言之，本来还想要保密一下随便找点借口敷衍的我，却因为真切关心着我的慧音，最终把去哪里发生了什么全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句话。
没有因为危险而阻止或者制止应该说是幸运吗。
嘛，该说是托了认定妹红是救命恩人的服呢，还是包含了我心情的劝说的服呢。
事到如今我才反应过来，现阶段的慧音和妹红意外地还不认识。
也就是说哦，和我同行去见面是她们的初次见面。
应该受到二次设定影响太深的错，对于强加于慧音是妹红的理解者这种印象的我来说，为了让那二人进行邂逅，果然再次拜访迷途竹林的约定是必须履行的。
『做到那种程度也要彻底隐藏自身存在的永远亭——稍微感觉有些不妙啊，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我也要尽可能地来协力你。』
结果，变成了在寺子屋休息的日子里，只要是慧音方便，就会来协助我。
和外界的义务教育不同，本来只是不定期要进行授课而现在有了宽裕时间，但现在却要夺走慧音这为数不多的时间，我感到难过。
但是对于她本人来说是能够进一步帮助我的事情，还是不要拒绝为妙。
且不论是因为担心我而提出同行的慧音。至少和妹妹红的会面是确保了。
嘛、因为交情还尚浅，，自然而然使用敬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个人是希望能够稍微更加没有隔阂地交流啦。
那方面的事情，就在今后的交往中
就按照这样的感觉，我已经忘了最初的目的了。
已经完全是撮合见面的亲戚的老奶奶这样的感觉了。
总而言之，除了说出『让我来锻炼妹红！』这句话的我，和新加入的慧音，琪露诺，还有不知为何也混在一起的帝，这五人的聚集，开始了。
——那么，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博丽流·入门级·露营要开始了！
很好，首先要做训练前最重要的事情。
「吃吧！」
修行的第一天，也就是说，慧音和妹红的初次见面
我拿出便当并打开来，以不容拒绝的气势催促着妹红。
「……要吃、这全部？」
「是的！」
「不，虽然看起来是很美味……这么多？」
「全部吃掉！」
我回答得就像烈海王（注：刃牙道里面的角色）一样坚持。
顺带一提那便当里面，无论哪样都是我早上用心做出来的。
虽然也做了琪露诺她们的分，但即便如此依旧是相当的量。
呼呼呼，久违地大展身手了。
「好哇——！师匠做的菜——！」
「先代亲手做的料理啊……还真是久违了。」
「呀，不好意思，连我的分也准备了、哦！好吃！」
和陷入疑惑的妹红不同，其他三人嬉笑着开始用饭。
来吧、快点吃啊。
可以的哟？不需要顾虑也没关系的哟？
虽然还不到喜欢做料理的程度，但我也喜欢看到亲近的人吃了我做的料理而变得开心。
最近才意识自己居然如此好管闲事。是因为上了年纪吗？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妹红，你也吃啊。」
「啊，嗯。多谢……不是说好要训练我的吗，为什么连吃饭都要管啊。」
妹红边苦笑着，一边也开始吃了。
……嗯，看样子味道是不错。
正好，趁着都在吃饭决定就把这次的训练计划告诉大家。
「虽说是训练，但首先提升基础体力是必要的。」
「提升体力？」
「是的。妹红，说白了，你很弱。」
「咕……！」
「噗呼~」
「帝，你别笑！」
嗯，说的稍微有点直白过头了。
抱歉呢，没能说得更柔和一点。我，语言的机能稍微有点弱。
但是，我所说的内容毫无疑问是事实。
妹红是不会变老的蓬莱人，换言之，就是年轻。
……话是这么说，也太过年轻了吧。
恐怕是固定在喝蓬莱药时的年纪，体格也按照幼小样子原封不动，毫无成长。
这在单纯的身体能力方面是不利的状态。
实际的年龄且不论，身体还是少女的妹红，体力甚至还在标准之下。
与生俱来的体格和女性先天的影响。像我这样的身材反而是比较稀少的。
这是被不可思议的的蓬莱力量所影响无法发挥出力量的体格，回想前些日子她倒下的时候，就只有外表看上去的纤细力量。
相反，作为对手的辉夜那边，可是有着能投掷天花板的力量。
投掷天花板是怎样的蛮力啊。
「虽然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法能够驱使火焰，但如果把那个技能去掉的话，妹红的战斗力就一下子降到低下。」
「……嘛啊，确实。因为这个力量太过便利，反而不知道普通的战斗方法了。。」
望着手中翻腾不已的火焰，妹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说在原作游戏中作为EXBOSS登场，但实际的战斗力意外的不靠谱啊。即使是不死之身，妹红到底也还是人类
顺带一提【妹红很弱】的说法，其实是我在考察了原作之后预想到的事情。主要表现在其过于依赖复活以及不禁打的弱点上。
总而言之，在正式训练之前，首先必须要让妹红的体力达到普通的水准。
也就是——首先是吃！然后去动！最后进行超恢复！！
起码我是这么打算的。
「吃饭然后运动身体」这样单纯普通的健康生活，却难以用这个基准来要求妹红。
「但是，提升体力到头来可能会没有意义啊……」
妹红带着抱歉的表情小声说道。
好像有什么隐情——但，没问题我。已经大概能猜到妹红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
「每一次，复活的话身体状态就会被复原对吧？」
「——唔！为、为什么会知道……！」
面对我的指摘，妹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感谢前世的知识。
复活能力这种东西，意外地被各种漫画所使用，同样是复活却有着各种各有的方式，且对身体的影响也有所不同，
但是，对蓬莱人来说，复活的进行是从灵魂开始的。
死亡的同时就像脱壳一般消灭原来的肉体。也就是说，复活对妹红来说就是获得新的肉体。
Reset（重设）意味着，那之前刻印在肉体上锻炼的成果也一同失去。
从妹红的反应可以印证这个考察是正确的。
「……真的，被你了解到这个程度了我都感觉有点害怕了，
不过你明白的话也就好说了。不管怎样锻炼身体，只要死一次，就会付诸东流。会变回原本贫弱的我。单纯锻炼体力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妹红。你想要先代帮你做那种训练呢？」
慧音在旁边提出疑问，
「记忆还是能保留下来的，因此技巧还是能够学到的，只要知道具体的方法，之后再适当地……」
哈哈哈！是「只学窍门就好了」这样典型的堕落想法啊！
首先，那个因为自己是不死之身所以凡事都考虑自己要死的想法，这个前提可不能允许！
居然会有这种软弱的思考方式，吃我一记Iron Claw！
「哎！好痛————————！！！」
「妹红，不要小瞧修行了啊！」
我微笑着往手指上面施加力气。包含着愤怒一起。
妹红啊……在锻炼身体的时候呢，可不允许找借口哦，要更加直接地……怎么说呢，要让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么做才行呀。
「这样不行啊妹红。我告诉你一件好事情吧。」
对从Iron Claw之中解放，已经开始泪目的妹红，琪露诺挺着胸膛说道，
「努力不一定能得到回报，但成功者必然是努力的！」
从琪露诺嘴里说出的话语，带着一点也不像是她的信念，让在场全员都为之震惊。
我也吓了一跳。
好……好帅气的台词啊！
不管听几次都好。从谁口中说出都行。我可以说、你也可以说的名台词啊。不愧是会长。
我好像也被唤起了当初修行时的心情。
「这是、我从师傅那边得到的教导！」
「先代……不愧是你。直指真理的语言，真令人感动！下次，我也想把这句话教给寺子屋的学生们！」
「啊啊，说了不错的话呢。刚刚我都稍微心动了一下。」
慧音尊敬之意满溢而出的瞳孔在闪闪发光，帝也朝这边露出了叹服的笑容。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也和你们一样被这句话感动了啊。
无法说出真相的我，只能默默接受那两人的视线。
妹红则像是为了咀嚼这句话一样，再一次自言自语般说道，
「努力……吗？」
她那假装不在意的一句话，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感觉我不得而知。
人によっては陳腐に感じるかもしれない理論だ。
对某些人来说，这也可能是会让他们觉得陈腐的理论。
但是，作为相信那句话的我——
「这都是为了明天。」
「诶？」
我很自然的，又说出了一句拳击漫画的名台词。
这也是一句相当不错的台词。
或者说，在我修行初期连具体为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却还是用刺拳的练习方法磨炼自己的拳头。
「是为了明天啊，妹红。」
「为了……明天？」
不过，像灰一样燃烧殆尽可不行啊。
以妹红的情况，不能以这个来比喻实在是很困扰。
「——明白了！我、也会努力的！修行，就拜托你了！」
对于已经坚定了信你的妹红，我回忆强有力的点头。
呼呼呼，对自己以外的人教授修行除了灵梦以外还没有过呢。
而且因为是灵梦的关系，内容都是由紫决定的，真正由我自己来进行指导这还是第一次。
当然，我以前实践的东西已经不是针对上级者的内容而是针对笨蛋的内容了。
但是，如果是力量和技巧的话还是能修行的！
只是提升体力的话，方法的要多少有多少。
从理论上不讲道理的修行到有科学依据的训练都有。不过对于初心者的妹红来说还是后者吧。
很好！总算要来了哦妹红！
从现在开始在脑内播放『Eye Of The Tiger』的BGM吧！
“欧拉欧拉！跑起来跑起来！”
“咕……！帝……你、之后，给我做好……觉悟！”
“很好，看起来还有注意这边的余裕，那么再追加一圈！”
因为帝的宣告，妹红内心变得苦涩。
作为提升体力训练的第一步，先代先是下达了跑步的指令。
“话说，妹红你啊，仅仅这种程度就喘成这样。实在是不行啊，体力太差劲了。”
“……！”
“是那个吧，虽然外表看起来年轻，但本质还是个老人吧？迄今为止不健康的生活作息，日常运动也只不过是在竹林间漫步。这样子肯定是赢不了公主大人的。而且就算是教养，你也比不上吧？”
“……！！”
“按长年注意健康的我来看……妹红炭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啊。
这样啊，因为是不老不死所以就不需要去在意健康的问题。啊，你慢点跑也没关系啦？做出很痛苦样子的演技来骗我也可以哟。”
“……吵死了！！！！不要叫我妹红炭！！！！”
“很好，原来还留有体力。那就再跑一圈~”
虽说是为了让对方跑到极限为止而出言煽动，但帝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乐在其中。
当然，妹红也应该注意到了，无论是在前面跑着的帝轻松的表情，和即使抱着必死的觉悟也无法拉近和帝的距离这两件事儿。
以愤怒和不甘作为燃料，咬紧牙关地跑着。
然而不幸的是，两者之间实力相差太大，无法在短时间缩短距离。
结局是，在妹红力竭倒地之前，都一直在跑。
“痛痛痛痛痛……！！”
“忍着。”
“要死啦！真的要死啦！”
“安心啦，这种程度死不了人的——大概。”
“大、大概！？啊、好痛啊！！！”
看着已经泪目并且不断悲鸣的妹红，心理想着这会不会太残忍的先代，压着她背的手力道却是没有减少半分。
在坐着的情况下把脚拉开到极限，也就是所谓的“劈叉”。
“至于那么痛吗？我、很轻松就能做到哟。”
“是因为个人差别啦。要我和琪露诺和帝那样是不行的！”
“话说回来，妹红的关节也不是那么僵硬，索性一口气做到位？”
“那样的话会损伤韧带。”
在叫唤着的妹红周围，其他人也效仿着坐下来开始劈叉。
慧音的两脚可以完全分开。
而在那个的基础上，还能把胸口和下巴压到地面的是琪露诺和帝。
相较而言，妹红那感觉都要听到生锈音的身体柔软度不够啊。
“柔软关节在防止受伤方面可是很重要的。所以柔软一点是好事儿。”
“这、这样子会受伤的吧！一口气压下去是不行的吧！”
“不用怕，我会看着你的。而且疼痛只有最开始的时候会。”
“呀！？”
对着和平时一样铁面，平静地压上体重的先代，妹红是真的恐惧了。
ちなみに、不自由が無かった頃の先代は、両足を左右の段差に引っ掛け、地面に接地していない状態で開脚していたと慧音が語っている。
顺带一提，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先代将两腿架高，在没有接触到地面的情况下做着劈叉，并且还和慧音说话。
为了身体僵硬程度在想象之上的妹红，才进行了这项运动。
为此，一时之间竹林里少女的悲鸣不断响起。
“——话说回来，只听声音的话觉得很工口啊。”
“什么是工口？”
“帝，不要让琪露诺说奇怪的话！”
遭受了慧音头槌的帝，一边笑着一边吐出舌头。
而妹红则只能一边泪目一边偷瞄那边和平的三人在进行互动。
“那……那个，还需要吗？我觉得……柴火应该……足够了……”
在呼吸有些混乱的妹红旁边，先代还在捡着。
已经是像山一样的柴火堆积在她背后。
让妹红用斧子砍下木柴，然后由先代将那些木柴捡起来，用绳子绑到妹红的背后。
“这……到底是要用来煮多少饭啊……？”
和当初没此剧烈锻炼相比较觉得砍柴没什么的妹红，现如今已经是疲惫的状态了。
呼吸已经开始时断时续妹红的，用恳求的视线望过去。
“而且，已经有这么多木柴的话，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再需要来砍了——”
“这是今天一天要使用的分量。烧完洗澡要用的水之后，剩下的就拿到村子里去卖。”
先代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妹红无言以对。
洗澡是指，用从无缘冢那里拿来的金属制的铁桶——也就是先代所说的“油桶”——来洗的吗？现在，慧音她们正为此努力的打水。
不，说真的，洗澡什么的怎样都好啦。
更让妹红在意的是，现在还要砍柴，而且明天还要继续这件事情。
“呀啊，话说回来，先代的修行实用性还真是高呢。”
看着妹红被操练成那样子的帝，不行于色地说道。
琪露诺是理所当然一般对先代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疑问，即使是慧音也只是回了句“是那样吗？”，然后歪歪头而已。
“砍柴是生活中所必须要做的事情，全身的肌肉都要用到，自然能够达到锻炼的效果。
特别是能够锻炼到背肌这一为腕力提供支持的肌肉。这样一来出拳的时候威力也会更大。”
“原来如此，不是单纯的锻炼身体，而是和最初的目‘为了胜利而作的训练’密切相关。不愧是先代。”
“慧音怎么老是说那句话呀——嘛，虽然大致上是那样的感觉啦。
虽然我觉得是从自古以来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的巫女所流传的更加古风的锻炼方法，但这也太令人吃惊了吧？”
“总而言之，也就是说师傅她是最强的咯？”
“……啊，嗯。对你们来说，先代就是那个等级的啦。”
帝就像是呆了一样叹了口气。
“——额，今天的修行是捉这玩意儿？”
“是的。”
在先代的授意下，妹红用手把前面笼子的盖子打开。
从里面能听到骚动的声音。
也就是鸡的声音。
“怎么说呢……这是不是稍微有些简单过头了啊？”
“你真那么觉得的话，不妨去试试吧。”
先代单手从里面提出一只鸡。
难道是因为抓着的方式有要领吗？和在笼子中的时候不同，鸡变得老实起来了。
要抓这个的话，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吗——
等妹红准备好后，先代就蹲下来，把鸡放到了地面。
“啊……！”
真的只是“啊”一声的时间。
从她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鸡就跑走了。
“诶、等等！”
妹红慌慌张张地追了过去，结果是别说抓住，连追都没有追到。
渐渐开始抱着必死决心的妹红，在想明白自己抓不到的理由之前，恐怕是不会停下的。
“挺熟练的嘛。”
看着因为周围围着的栅栏而逃不远的鸡，帝笑了。
“我是觉得还很差劲啦。”
“不是说妹红啦，是说这个修行的内容。”
和满脸疑问的琪露诺不同，慧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
“妹红要去抓鸡的话，自然会演变成弯着腰的体势。”
“正是那样。为了抓住在地上奔跑的鸡，势必要弯下腰。
以那样的体势来行动，自然会增加脚和腰的负担。嘛，这也正是这个修行的目的吧。”
“买的时候选择自然放养的鸡，也是为了这个吧。”
“真的，一环扣一环都考虑到了呢。而且，还考虑到了季节。
先代你真的，之前就没有锻炼过其他人吗？比如说现在的博丽巫女，那可是你女儿哦？”
“关于灵梦，先代已经是把代代相传的博丽之术尽数教授了的样子。而她自身的武术，好像是没有传授。”
“呼嗯。可能是因为意外地有教人的才能吧。”
“教人的才能……吗？”
“你想让寺子屋变成道场吗！？”
“我……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在慧音变得狼狈的时候，帝一边看一边享受场中怀着必死决心朝着地面猛烈飞扑的妹红的样子。
“呜哇~好舒服~”
“还真是有够蠢的脸。”
“少啰嗦！什么都不要说啦！”
对于妹红这脱力之极的反应，帝也只能苦笑以对。
那一天修行结束后，洗完澡，趁着慧音准备晚饭，先代帮妹红的身体进行按摩。
到此为止，一天就算是过去了。
用平时在诊疗所锻炼的技术，为了不让疲劳残留到第二天，所进行的肌肉按摩。
妹红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间。
有种严苛的修行没有白费，一天的辛劳终于得到回报的安心感。
“看起来很舒服啊……真好，我也想要来。”
“琪露诺又没有积累疲劳。就算是整骨也没有意义咯。”
“切。我也能和妹红一样修行吗？”
“妖精也要锻炼身体吗？”
在进行指压的先代旁边，琪露诺和帝在拉拉杂杂地聊天。
就像是要睡着了一般，半梦半醒间，妹红听到了周围平和的吵闹声。
有些发硬的身体那边，也因为疲劳已经使不上多余的力气了。
而周围，能听到除了自己之外许多人的声音。
感觉真不错。
这里、是自己真正的家了吗？
在前不久还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而现在的自己却是正在体味着。
“——先代、妹红。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也请差不多就结束咯。”
“好诶！吃饭啦！”
“今天的菜是，修行所使用的鸡。这也算是狩猎的一环吗！？”
“好，结束了。去吃饭吧妹红。”
以琪露诺领头，全员都到了外面。
天气好的时候，就在外面的篝火旁边吃饭。
天气坏的时候，就挤在家里面，以能够肩碰肩的距离吃饭。
“——嗯、马上就来！”
回应先代的呼唤。
仅仅是这样的事情，就感觉心底有股暖意。
那是很久以前有过，但直到最近都被忘记的什么感觉。
那个‘什么’具体指的是什么东西，暂时还想不起来。
但是，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的，肯定能——
吃完后，稍事休息，也就要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帝要回永远亭。
琪露诺则是要回雾之湖。
慧音则是和先代一起，要回村子里。
而最后大家都要说的，就是理所当然一般的“明天见”这个招呼。
变回一个人的妹红，则是在做了先代教的柔软体操之后，就上床了。
因为很疲倦，睡意很快就造访，赶快睡吧——然后，和她们再会的明天也一定会到来。
人类容易迷路的竹林里面，有变成了日常的光景。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看到那个的话会怎么想呢。
那里有的是，在了解她们的事情后，会因为预想外的回答而吃惊也说不定。
——战胜痛苦和疲劳，锻炼自身。
——为了不被目标战胜，咬紧牙关忍耐。
为了达到那个目的而进行的修炼，但谁都不会觉得那样是悲壮和痛苦的。
至少在那光景中，流着汗水、呼吸紊乱的妹红，脸上挂着的是健全的笑容。
在开始早上互相之间的问候之后，围在饭桌边，在激励和斥责声中跑着，互相笑着，最后约定再见后分别。
那个光景，毫无疑问是名为人生的日常——为了明天的人类的日常。
上白泽慧音个人在村子里运营了一个寺子屋。
虽说只是她一个人在运营，但学生的数量并不少。
全部都是些贫穷家庭的孩子。其中也有些被舍弃的孩子，寺子屋的一部分也作为他们的宿舍使用。
虽然幻想乡的文明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要来得落后很多，但实务教育的重要性还是肯定的。
富裕的家庭，会自己教授孩子们各种各样必要的事情。
没有那种余裕的贫苦家庭，就是慧音为他们提供学习的场所。
但正因如此，大半的学生是交不起学费的。
而寺子屋的运营是需要资金。
提供那份资金的，也就是所谓‘赞助商’的——雾雨屋。
“——慧音，你在吗？”
早上，雾雨造访了寺子屋。
是学生们还没来上课，住宿的孩子们还在睡觉的时间。
但，慧音已经整理好着装。
“这不是，雾雨的店主吗？早上好。”
“早。抱歉呐，这么早来打扰。”
“不，请不要在意。请进，虽然出了粗茶之外没什么可招待的。”
慧音也高兴地应对了这早晨的访问。
要说原因的话，肯定是因为雾雨是寺子屋的资助者。
也有对方人品过关的缘故。
再加上，两人成为朋友是从这个寺子屋建成开始就一直持续至今的。
“那么，今天前来是有何贵干呢？”
“啊啊、唔嗯。嘛啊……也是。”
一边喝着招待的热茶，雾雨像是在思索着怎么开口一样支支吾吾。
对慧音来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比较意外的。
虽说已经衰老了一些，可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大胆并单纯明快的家伙。
像这样子踌躇犹豫，还是从未看过。
“……是想说先代的事情吗？”
慧音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然后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雾雨被嘴里的热茶轻轻呛了一下。
“嘛、嘛啊。就是那个。”
“原来如此。是因为她最近经常远出的事情吗？”
看着和因为时间而变得老练起来的外表不太相宜，脸上些许慌张的雾雨，慧音强认真不露出苦笑的表情。
“虽然以前她外出的频率就很高，但最近在那基础上，是连回来的时间都变得更晚了。而且，还听到了她离开村子后径直前往迷途竹林这样的传闻。关于这个……我有点在意。”
“你的心情我很明白。
最初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我也很不安。所以后来有时也会和她一起出去。”
“唔嗯……嘛，有你陪着的话。安全方面我是放心了。”
“如果是和先代外出理由有关的话——比起来我来说，去问她本人不是更好的吗？现在的话，她应该还在诊疗所的。”
“是嘛。今天也要外出的意思吗？”
“嗯，我也会跟着。”
即使是被慧音催促着，雾雨也只是暧昧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想用刚刚的回答来说服自己。
果然，和平时所了解的他，这个态度有着很大的违和感。
不去直接问先代，而对慧音也是如此含糊的态度。
本来的他可是心直口快的明快性格。
如果在意的话就会直接去问本人，如果理解的话，还有可能会笑着说上句俏皮话、如果不能认可的话，就会怒骂或者质问回去——像这样稍微有些扭曲的男人。
虽然觉得那样很麻烦的人不少，但于慧音来说，那笨拙的部分反而是这个男人的美德。
至少，他和先代的关系是已经好到能够包容那个性格。
慧音不明白，为何他现在却是在迟疑。
“……前些日子，先代到我那里来了。”
从慧音的话里感觉到了困惑和疑问，雾雨开口了。
虽然笨拙但绝不是优柔寡断的男人。有着能够读取到对方情绪微妙变化的洞察力，是他作为商人能够成功的的理由之一。
“之前，在外出的时候，好像还专门送了点心，以及道歉。是个很守律义的家伙啊。”
“先代很有修养的。”
“虽然在重要的地方比较迟钝啦。久违的见面，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真的，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还是那样美丽啊。”
雾雨在最后那句‘美丽’里所蕴含的情感，简直呼之欲出。
那句话，让慧音感到了难以言喻的不安。
虽然对有好感的人得到了正面评价这件事感到开心。
但是，从现在眼前这个男人那里听到赞美能算是一件好事儿吗？
“那个，店主，你看……”
“我呢，年轻的时候可是被那家伙迷住了呢。”
虽然很努力地用不经意般的语气说出，但其中所包涵的认真却是被慧音感觉到了，所以她没能够继续说下去。
“不、就算是现在……到底怎样呢？不清楚。”
“请问……那个是……”
“哈哈、我明白的。安心吧，不用想奇怪的事情。”
从慧音那里觉察到了比较，雾雨笑了起来。
充分地明白她所担忧的事情。
但以前和现在是不同的。
雾雨现在是大商店的主人。当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结婚了。
还有着虽然现在已经断绝了关系，但终究还是血脉相连的女儿，并且还和先代的女儿成为了朋友。偶尔也会到村子里来。
人们在相互来往的时候往往会将自己摆在一个相对的位置上，根据彼此之间的关系有着可以说和不可以说的话。
而雾雨的告白，意味着所有人的关系都会因此产生改变。
“……虽然很失礼，但我能问一下距夫人去世过了几年吗？”
小心翼翼的，慧音极其注意地问道。
雾雨的妻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病逝了。
她真的很年轻啊。在那时候，就和已经快四十岁有着不小年龄差距的雾雨结婚了。
为什么雾雨到那个年纪为止都没有迎娶妻子对于当时周围的人来说是一个谜——是那样的吗？也就是说，是那么一回事儿吗？
慧音停止了脑海中隐约要出现的不好预想。
“不要再想有的没的了。我是因为爱我的妻子才和她结婚的，而且到现在也还爱着她。”
雾雨瞪了一眼慧音，然后清楚直白地断言道。
那个反应让慧音吓到了。
大体上男人都不擅长将自己的心情通过言语表达出来，特别是，当提及自己妻子的时候。
他笨拙的部分，倒是在这样的时候发挥了好的一面。
慧音也因此放心了。
“我知道你所不安的事情。
但是呢，那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如果真要做那种不知耻的事情，在那之前我会先把头发剃光出家的。”
“……可现在，你也是在考虑着先代的事儿吧。”
慧音已经不再担忧，直白地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稍微花了点时间，雾雨才回答道，
“和最后见到她的三年前时一样——那家伙和我记忆中的一样，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但是，也是用拐杖支撑着身体艰难行走的燕子。虽然已经相处了相当长的时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也才有到那家伙也是人类的实感。”
先代之所以外表能保持那样，是她自身锻炼的结果，这种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在现役时代的她，几乎每天都会负伤、流血，然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不断前进前进，向前进。
“我呢，一直是将她视作耀眼的存在来仰视。”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实力和所处的职位，更是因为她在某些领域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存在。
虽然对自己擅自产生恋慕的情绪有所自知，但那同时也有着尊敬和憧憬的感情，也下意识地知道自己怀着的是不可能实现的情感。
“我肯定会在那家伙之前死去。这是从以前就毫无疑问明白的事情。
所以，抱有期待的同时，其实也放弃了念想。那家伙，和我这样普通的人类不同。是注定要选择更加特别道路的人啊。”
雾雨因为自己所说的话，脸上浮现出苦笑。
“就在前段时间，我之前去找她了，在那时候我无意识地考虑了那样的事情吧
——脚已经成那样了，还要经营着诊疗所，那样一个人生活肯定有着诸多不便吧？既然如此，不如就到我那里当个食客也挺好的。
然后，剩下的人生也悠闲地度过。那种程度的话我还是能照料的。毕竟从以前就是青梅竹马。而且也算是对巫女过往功绩的褒奖，谁都不会觉得不自然，也不会有怨言——”
“……那些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吧？”
“是啊，我也是内心迷茫。实际上也什么都没说，从今以后也没有打算说的意思。就算说了也只会让那家伙为难的吧。
但是，我想的也都是事实吧。姑且不论因为动摇而无意识考虑的那些事情，我还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对那家伙的感情。”
感觉和那家伙见面很痛苦的原因也是那个吧。似乎是感觉说了很可笑的事情而想要笑出来，但在慧音看来他是失败了。
雾雨的脸上，不是自嘲也不是后悔，有的只是苦涩的笑容。
“……人类这种生物，可是会因为年龄而变弱的啊。”
雾雨，将自己的真实感受用疲惫的叹息倾吐出来。
“对妻子的感情至今没有变化。不想背叛这份感情也是真的。
但即便如此，和那样的决意不同，我在别的地方涌现出了别的感情。那自然会让我在压制那份情感的同时也在内心质问自己‘我真的没有背叛吗？’——就像这样，心生动摇。”
“虽然由半兽的我无法清楚明白的说，但那不正是作为人活着而有的烦恼吗？”
“也许是那样吧……我也常常在想，人类和妖怪最大的区别，应该是对于生死的观念吧。
随着岁数的增加，越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变得衰弱起来。每当想到一个人走路都会很辛苦、想要依赖谁的时候，就会有种不安感。
当在人生的道路上用尽力气而变得不能再行动的时候，是很可怕的事情。
在那种时候，即便是那样还想要靠自己的脚再次前行的，是那个先代啊。但是，大部分的人类都没有在那种时候做出继续坚持决断的坚强。”
对慧音来说，已经理解了雾雨话语中所蕴含的痛苦。
同时也在脑海里回忆起来自己在春学异变时所犯下的错误。
“我、先代，和霖之助——如果以前三人一起的时光能够一直持续的话就好了。
但是，时间还是无情地在流逝。随着年龄的增加，和身体一起变老的，还有我的心。决意开始变弱，意志也不再坚定。真是……没办法随心所欲啊。”
“……”
“人类，还真是没办法随心所欲的生物啊。。”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十年。
距离妹红和那两个孩子相遇，已经过来那么久的时间了。
那时候的两个小孩子，少年成长为健壮的青年，而少女则是变成了美丽的女性。
而这个成长过程，妹红至今为止都看在眼里。
“什么、那是真的吗！？”
听到那两个人所通知的内容，妹红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打心底里感到了喜悦。
“是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青年的脸变得通红。
和小时候一样，陪伴在他身边的女性脸上要更加的红。
但是，两个人都是笑着的。
妹红忍住了差点就显露出来的笑容。
“是这样啊……不，那还真是要好好恭喜一番呢。”
妹红发自真心地祝福道。
和两人相识已经有十年。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从两个小孩成长到看起来和妹红同年龄。就算是成为夫妻也不会不自然的年纪了。
从旁边看来，那是幸福的婚姻。
并不是由父母强制指认，而是两个人相互之间情投意合才结婚的。
在那个小小的村庄里面，两人的家庭也算是比较富裕的，但还不到名门的程度，所以也就没有名门那样对于婚姻的严格控制。
是能够自由平稳的生活，可谓是受到恩惠的环境。
但是，唯一值得在意的，应该是女方的身体比较虚弱，不过——
“那么从今往后，两个人相互之间如果不更加支持对方可不行哟？”
“是的！这家伙，从今往后就由我来保护！”
“我、我也……会努力的！”
在这十年里一直见证两人成长的妹红，自然知道那是多余的担心。
从小时候起，少年就一直保护着少女，而少女也一直支持者少年。就算是成为夫妻，那种关系也不会改变的吧。
妹红也稍微有了点时间流逝的感觉。
“那么，结婚仪式的话……”
“嗯？啊啊，请不要在意。”
对说到一半而表情变得苦涩的两人，妹红努力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要让我出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让好不容易的喜庆气氛变味可不行。”
妹红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这个迷途竹林，和两人相识了十年。
对于两人来说，从以前开始容貌就没有因为时间而有所变化的妹红，是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可靠的大姐姐，如今更是能够平等对视的友人。
然而，对于村里其他的人来说不一样。
正体不明，且过了十年却没有任何衰老迹象的她，怎么想都不适合在人前出现。
不过不能表现出明确拒绝和排斥的态度。
但是，妹红很清楚自身的立场，也没有和二人以外的人类有建立关系。
村子里的人知晓妹红的存在。但，也是绝对没有接纳她的可能。
“抱歉。但至少，想要第一个通知你这件事情。”
“也想最先从妹红桑这里获得祝福……”
两人的牵挂，对于妹红来说是比什么都要来得高兴的。
正因如此，才不希望他们担忧。
就像是从自己这里得到的祝福一般，也希望他们两个能得到周围人真心的祝福。
那肯定是，比什么事情都要来得令人开心。
“好啦。那么我就在没有人的晚上，稍微露个脸……嗯？等等、”
“诶、怎么了吗？”
“……啊，抱歉。仔细想想的话，在结婚仪式之后来造访也太不解风情了吧，这还真是失敬。没能够注意到这个。”
“——！妹、妹红桑！”
“诶……额、啊！说的原来是那个啊……等、等等！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对着故意说了俏皮话的妹红，脸都变得通红的两人顶撞道。
一边像这样嬉闹的交流，妹红也一边品味着这份幸福。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连时间的流逝都能感觉到温暖。
——在那之后二十年。（应该是指距最初相识的时间，下同）
“对不起，妹红桑，还让你这样偷偷摸摸地来拜访……”
“不用在意啦。是非要来看望你的我不好啦。”
对着躺着的女性，妹红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双亲都已经年事已高。担心无法她得到充分看护的妹红，才偷偷摸摸跑到她家里来。
“如果我没有这个样子的话，那个人也就不会这么辛苦。”
“你是想说那家伙会因此感到辛苦吗？在我看来，可是没有感觉到他有一点的痛苦哟。”
已经成为女人丈夫的青年，为了买药而离开了村子。
毕竟是小村子，为了体弱的妻子，他要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买药。
离开家门前和回到家门后，青年肯定是面带笑容的。
“……还记得吗？我和你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在不知正体的我的面前，一边保护你，一边和我对峙也毫不退缩的那个好男人，也就是你的丈夫哟。”
“嗯……”
对于妹红的说辞，女人有些踌躇地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吗？”
觉察到她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妹红担心地追问道。
“我……很不安啊。和我结婚这件事儿，对于那个人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负担呢……”
“那种事情……”
“非常抱歉。但是……每次看到妹红桑的时候就会感到更加的不安。
你不像我这样身体孱弱。而且一直都很漂亮、很温柔……那个人真正喜欢的，其实应该是你吧……！”
“……”
“真的很抱歉。我、是丑陋、而且很过分的女人……！”
“……那种事情，并没有哦。”
带着温柔的微笑，妹红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仅仅是身体，连内心也变得脆弱，这份痛苦妹红清楚地理解了。
从她的话语中，有着对于自身没有的东西而诞生的无力感产生了共鸣。
“对不起……”
“不用道歉啦。没关系的，马上就能变得健康起来。”
妹红半是祈愿地安慰她。
从家里玄关那里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很快就伴随着一阵骚动声接近了。
“我回来啦！稍微有些迟，久等了！啊嘞，妹红桑也来了啊？……额，你为什么在哭啊。是因为等得太寂寞了吗？”
两人将视线落在在咋咋呼呼地脚步声中毫不考虑地将门打开青年脸上，听到他在暂时的呆愣后脱口而出的话语。
而之前沉重的气氛，也因此不翼而飞。
有着生病的时候，也有着健康的时候——
原来的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毕竟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苦难。
但最终，也都把那些苦难给跨越过去。
妹红，也在他们身边，静静地守望着。
——在那之后三十年。
“……是吗。已经相当糟了吗。”
“是，一直在这里卧床不起。”
在许久不见的青年脸上，除了疲倦之外还能看到衰老的痕迹。
不如说，实际的年龄已经不能被称作是青年了。身体也已经开始衰弱，是刚刚开始变老的男人。
双亲也已经逝去。
随着岁月的流逝，人类也会变老，随之而来的，是他本来身体就弱的妻子，更是彻底失去了健康。
“总而言之，去村子里买的药虽然还有些……”
“十分感谢，总是这样特地来送药。
不过，已经不是有没有药的问题了。不管是我还是家内，都已经上了年纪。”
在他的声音里，混杂了疲惫。
妹红回想了一下十年前他的样子，在现在这个有些虚弱的他身上感到了违和。
但是，和自己的所想的不同，在心里面的某个地方其实已经正确地理解了这个事态。
已经，过去了十年。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会普通老去的时间跨度。
对于不老不死的妹红而言，感受到了累积起来的岁月的无情。
“……这个家也，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了呢。”
可能也有着老化的原因，环视周围变得萧条的房间，妹红忍不住嘟囔。
结果，两人并没能生下孩子。
应该是明白女方的身体无法承受得起孕育一个孩子的负担所以才没有生的吧。
男人的担心使得这个家没能够增添新员，而在双亲都死去后，在这里居住的也就只剩下两人了。
再次造访这个家，因为失去了以前所能感受到的人气，妹红觉得有些许微妙的寂寞。
“药我就放在这里。如果还有其他什么需要的话，也尽管说别客气。”
和已经变老的两人相比，自身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妹红根据长年的经验而理解到了这份不同会影响到了相互之间的关系。
肯定，对于二人来说不是一件能够感觉愉悦的事情——这样想的话，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经常性的反问了。
对那两人的想法没有改变。
正因为如此，确实让他们平添了一些不必要的负担。
“那个、妹红桑……！”
男人一把抓住了要转身离去的妹红的手。
因为惊讶而回头所看到的，是仰视着这边的男人的瞳孔。
“请无论如何，要……要再来啊。拜托了。”
“唔、唔嗯。那是当然的啦。”
对于这不如说是恳求的语言，妹红也只能点头答应。
从那边投来的动摇视线，和被抓住的手所感到的意外气力，让妹红产生了微妙的不安。
——那之后四十年。
结果，她的身体没能够好起来。
身体和年龄一起变得衰弱的同时，健康方面也是每况愈下。
不如说，已经是无法从床上起来，无法自己吃饭、就连上厕所都没办法做到的程度了。
如果没有谁来照顾的话，肯定无法活下去的状态。
而作为她照顾者的丈夫，也因为长年的看护而变得更加衰老。
他如果倒下的话就糟了，所以勉强还维持着那样的状态。
在那样沉重的岁月里，妹红无法忍受只有自己一个人一直泰然自若。
但是，要她坐视不管也不可能。
在这里离开的话，只会留下之后就会死去的两个老人。
妹红想要做些什么，直到他们的最后为止。
但是那个‘什么’，到底要做什么才算是最好的办法，她也完全不明白。
会变老的人类和不会变老的人类。三人的关系，最终会变成这样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知道，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吧？
在四十年前所预想到的事情，正在眼前发生着。
而妹红，除了看着，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没什么。”
妹红和久违见面的她所进行的交谈，仅仅只有这两句话。
她，已经不年轻了。
实际的年龄已经超过五十岁。但因为疾病的缘故，看上去要比实际来得更加苍老。
头发花白，皱纹遍布，已经完全看不到从前的影子了。
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年轻和美貌，已经是非常久远以前的事情了。
这里有的是皮肤和死人一般的青灰、身体虚弱到皮包骨，被褥上还散发着尿骚味，已经将近暮年的老女人。
而坐在她枕头边的妹红，依旧和四十年前一样，年轻貌美的样子。
妹红自觉对于现如今的她来说，自身的存在或许是一种忌讳吧。
不够即使因此被骂也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还活着，就无法舍弃已经无法自由行动的她于不顾。
只不过，自身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变成一种负担这件事儿还真是残酷。
妹红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拼命地照顾她。
“……妹红桑。”
突然，年老的女人开口了。
“你啊，如果能稍微让人讨厌一点的话就好了。”
“……诶？”
那声音，并没有注入恶意。
只是，充斥着无力和悲伤。
“你如果是会在年老的我面前炫耀自身的年轻美丽的人的话，就好了。”
“那种事情……”
“但，你却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即使过了四十年，心灵也没有因此变质，还是那样的美丽。”
妹红因为她的话而陷入了踌躇。
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是责骂。那应该是一件好事儿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不断地流下？
“所以……会被那个人爱着也是没办法的吧。”
那个人——是在说她丈夫的事情吧。
妹红仿佛因为这冲击性的事情而滞住呼吸。
如果说这是完全预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在说谎。
在这十年间不断积累的不祥预感，在现在以这种形势实现了。
“……我知道的。那个人已经很累了。都是我的错。”
“不对！那……那种事情是……”
——是不是不要在接近这两个人比较好呢？
——不要在出现在已经衰老的两人的眼前，不去打乱他们平稳的余生会更好的吧？
妹红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考虑着像这样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只要还能派上一点用场，还有被一点期望的话——像这样想着，妹红还是持续地来这里。
对于妹红的来访比谁都要来得期待的，是她的丈夫。
妹红有注意到，即便是再疲惫，他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也能够重焕光芒这件事情。
“我已经老了。”
“……不对。”
“而你还美丽。”
“那家伙，不是那样的男人……”
“如果是没见过的其他年轻女人的话，或许不会那样。
但是，对象却是你啊。和记忆中的原因，美丽、温柔——永远不会褪色令人憧憬的女性啊。
而像这样变得衰老、心灵也变得丑陋、还嫉妒着你的我，他的心从这个已经彻底改变的我身上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种……那种事情！”
然而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在一种要杀掉自身的厌恶感的驱使下，妹红站了起来。
“其实，在四十年前，他就已经对你——”
无法忍受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妹红就像是逃跑一般跑出去了。
不，其实那就是逃跑。
她想不到除了逃跑之外的任何选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