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科普】古希腊:雅典公民是怎么来的

先说一下概念性的东西吧。
公元前450年通过了加强公民出身要求的伯利克里公民法,规定了雅典公民的父母都应该是雅典人。尽管ethnic group不是我们现在意义上的民族——也就是nation,首先这两个概念是需要区分,尽管在我们这里经常会把它们都翻译成“民族”,但是在外文文献里这两个单词指的是不同的,尽管此二者也有许多共同点,他们的定义都是基于对共同祖先的信仰与特定领土的联系,也都会采用亲族关系的观念来描述个人和一个更大的集体之间的联系和义务。
然而,二者的差别在于ethnic group强调共同血缘的因素,nation通常优先于国土的归属,只是领土归属通常以亲属关系表示,例如说这是先辈的土地,在某些情况下还考虑公共和政治机构之类的。
希腊文献上会出现一个东西叫ta hiera,这个东西也是非常泛泛而谈,大体的意思说的是为诸神准备的东西,但是除了各种各样的献给诸神的祭品以外,这个词还包括祷词、赞诗和歌曲、舞蹈、音乐与体育比赛之类的东西,也包括小块地产、建筑物和金钱。
说某个东西是“hieros”,这个就意味着它是一个永久性保存的东西,不过目前也没有证据表明“hieros”这个词表示的东西是去神圣化的东西。特别是地产,因为“所有权”这种对财产和收入的控制权,是城邦和诸神之间以一种不是我们现代这个所有权概念的方式分享的,城邦只是管理这些财产,而所有者是神。名词hieron可指圣所,ta hiera也可以指祭祀神祗的过程,因此这个词是古希腊语在里最贴近于宗教的词。
ta hiera所包括的各种活动,尤其是祭祀,是大项目,虽然不是所有的希腊宗教的活动都在城邦内发生,但至少大多数都是那样,而这些宗教行为所产生的的共同性涉及到城邦和附属团体,而对于这些希腊宗教而言,城邦实际上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中介,它决定一个宗教观念是否是特定的, 也就是说它会决定某一特定宗教概念在它内部是否拥有存在的权利——至少是在城邦能够影响范围内。 同样的,誓言对于城邦而言也尤为重要,而誓言正是将社会关系建立在hiera上,违背誓言就是损害人神关系。
最早的一些希腊神很多都不是像宙斯或者阿波罗这种在整个希腊世界都有广泛信仰的,而是属于家族或者氏族之内供奉的神和祖先之类的。只有这个家族或者氏族集体内部的成员才能够祭祀这些神,外人不能参与祭祀,也不能参观祭祀,并且这些祭祀往往是由男性进行的,女性在这个祭祀的过程中起到次要的地位。同样的,孩子也要经过仪式才能被父亲以家主和先祖的名义接受之后,才能算集体内部真正的成员,出嫁的女性也一样,也要经过一种象征性的仪式,然后才是被一个新的集体所接受为正式的家庭成员,所以这个也是为什么婚姻这个概念对于希腊人如此重要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一个雅典私生子的父母即便都是雅典人,也没有公民权的原因(up注:但是呢,deme这个概念出现之后,一些私生子甚至养子如果能够被父亲和父亲所在的deme接受,那么也可以获得公民身份,这个传统可能就是来自这里的),包括奴隶,埃斯库罗斯和阿里斯托芬这两位古希腊剧作家的戏剧里都写了奴隶也要经过参拜家火和家神的象征性仪式。
那么从氏族社会往后退,说回到后面来,雅典公民这个概念的雏形什么时候出现的,是立法者德拉古公元前622年颁布的雅典的第一部成文法,它第一次使用了“Athênaios”来指城邦内部成员,并且也第一次用这种书面的方式强调了这群人比外邦人有更好的法律保护,诞生了一个概念,也就是polis ethnic。
而Hoi Athênaios不仅仅说的是一个ethnic group,也是雅典国家的仪式实质性术语。德拉古的负债法里Ethinikon Athênaios是把雅典人称之为公民,这一点也可以接受,因为就德拉古那个时代,公民是作为城邦的一员产生的,可以叫ethnic group,德拉古的负债法里Ethinikon Athênaios是把雅典人称之为公民,这一点也可以接受,因为就德拉古那个时代,公民是作为城邦的一员产生的,可以叫ethnic group,也就是城邦的一员,而他也使用了阿提卡居民来指代居住在这片阿提卡这片区域的人们。
这就是早期公民概念,而现在大家所熟知的雅典公民的这个概念,或者说教科书上关于公民的定义,是梭伦时产生的,梭伦也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立法,而他立的一些法律都在暗示雅典人的身份特征和公民之间的联系,例如废除债务奴隶制,实质上是保证雅典内所有的奴隶都不是雅典人(up注:雅典公民多少是基于许多个比较当中的,如果说当性别成为了公民身份的最高指标的时候,女性就是外人,而男女差异有助于加强男性之间的团结和共同性。自由人和奴隶也同理,那么还有另一个概念,那就是外邦人。通过与外邦人的对比,也能够确认什么是雅典公民。在公民这个概念真正被确立之后,无论是被释奴还是移民都不可能成为雅典公民,雅典很欢迎外邦人来到他们的城邦,但是外邦人无论如何都成为不了真正的雅典公民,他们想要和雅典公民一起生活每个月就需要缴纳额外的一种被称之为metoikion的税,另外他们还需要找一个雅典公民作为他的监护人,这个被称之为prostatês。但即便如此外邦人和公民仍然是不同的,他们不能在雅典拥有土地,也不能拥有房产,他们可能会被要求服兵役,但并不能参与政治。如果一个雅典公民被谋杀,那么凶手就在雅典的最高法庭阿雷奥帕古斯进行审判,凶手要被判处死刑以及没收财产,但如果是外邦人被杀,那么凶手只在帕拉迪翁审判,而且只是流放),另外他也坚持把在国外卖为奴隶的雅典人赎回来。
同样的梭伦的立法还有其他方面,但总之他改变了城邦的组织形式,过去的社会身份组织的依据是是否是自由人,而现在梭伦将正统性作为城邦和家庭的正式成员的要求,重新规划了现有的文化和亲族关系的模板,以便通过集体化、民族化以及身份认同一个新的公民集团。
然后就是克里斯提尼用十个地域部落来取代时个血缘部落,重塑了雅典的部落,赋予了这个城邦一种新的民族身份,雅典的公民开始和其他的希腊城邦的公民有了不同的身份意义的。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雅典人开始通过宣扬本土神话,比如强调雅典人和当地的神祗或者英雄——例如刻克洛普斯和埃雷赫修斯之类的,把他们联系在一些,比如塑造成共同祖先,来更加强烈地强调他们的公民团结。
另外,克里斯提尼的改革里有一个叫deme的概念,总共139个,雅典公民是按照这个东西被授予公民权的,在这上面登记了才叫公民,并且要严格审查,有没有成年,父母是不是都是雅典人,是不是合法婚姻所诞生的孩子而不是私生子(UP注:其实私生子的公民权这个问题可以再延伸讨论,如果被父亲的deme但在这里就不提了),不过deme这个东西也不是非常准确,经常被篡改。
在把视角转回到宗教这个方面来,氏族社会被公民社会取代,原本的家神也必然被另一群神给取代了,那就是奥林匹斯诸神。
克里斯提尼用地域部落取代血缘部落的同时,宗教神庙也在积极地推动着雅典社会的发展,因为这种祭祀就打破了过去那种仅限于家族和氏族之间的内部行为,而是作为一种公共身份参与到祭祀当中,这就是一种非氏族的聚集方式,而且又是因为到神庙来参加祭祀的人都是这片地区附近的居民,所以这种活动也有地域性,让不同家族的人们也具有了对于他们生活的地区也有了认同感,能够结合成一个非血缘的团体——公民团体。
另外希腊人也有圣地这个概念,就是我们一开始说的hieros嘛,hieros自然也是希腊人宗教生活的中心,然后通过宗教祭祀来增强凝聚力之类的。hieros可以在城市里,也可以在边界,除了作为城市守护神的雅典娜以外,基本上其他的奥林匹斯神离城邦中心都挺远的。
为什么这样呢?其实还是得从希腊人的观念那边出发,希腊人觉得自己是文明人,他们生活的文明是有序的,野蛮人是暴力的,他们的社会是无序的。hieros就是分割文明世界和野蛮世界的一道屏障和界线。
另外就是hieros也加强了这种宗教共同体,虽然表面上来看hieros的分布可能比较分散,但是在祭祀仪式的举办中也增强了彼此的认同感和凝聚力,那么借助这些分布在城邦的城市与村庄的各种宗教场所,能够一些从中心至四周的祭祀仪式的路线,那么整个城邦的居民们都能够参加这些祭祀活动,也为居民们提供了社交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