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毛泽东选集》第四卷 关于建立报告制度 关于工商业政策 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
目录
第四卷
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
23、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关于重行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训令
24、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25、关于建立报告制度
26、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
27、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
28、在不同地区实施土地法的不同策略
29、纠正土地改革宣传中的“左”倾错误
30、新解放区土地改革要点
31、关于工商业政策
32、关于民族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问题
33、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
34、关于情况的通报
23、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关于重行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训令
(一九四七年十月十日)
一、本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实行多年[1],其内容各地各军略有出入。现在统一规定,重行颁布。望即以此为准,深入教育,严格执行。至于其它应当注意事项,各地各军最高首长,可根据具体情况,规定若干项目,以命令施行之。
二、三大纪律如下:
(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三、八项注意如下:
(一)说话和气;(二)买卖公平;(三)借东西要还;(四)损坏东西要赔;(五)不打人骂人;(六)不损坏庄稼;(七)不调戏妇女;(八)不虐待俘虏。
注释
[1]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毛泽东等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为中国工农红军制订的纪律,其具体内容在不同时候和不同部队略有出入。在红军初创时期,就已提出部队对待群众要说话和气,买卖公平,不拉夫,不打人,不骂人。一九二八年春工农红军在井冈山的时候,规定了三项纪律:第一、行动听指挥;第二、不拿工人农民一点东西;第三、打土豪要归公。一九二八年夏提出了六项注意:一、上门板,二、捆铺草,三、说话和气,四、买卖公平,五、借东西要还,六、损坏东西要赔。一九二九年以后,毛泽东又将三大纪律中的“不拿工人农民一点东西”,改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打土豪要归公”改为“筹款要归公”,后来又改为“一切缴获要归公”。对于六项注意,增加了“洗澡避女人”和“不搜俘虏腰包”两项内容,从而成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些纪律,曾经是红军以及后来的八路军、新四军、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的重要内容,对于人民军队的建设,对于正确处理军队内部关系、团结人民群众和确立人民军队对待俘虏的正确政策,都起了伟大的作用。
24、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 这是毛泽东在中共中央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至二十八日在陕北米脂县杨家沟召集的会议上的报告。这次会议除有当时能够到会的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以外,还有陕甘宁边区和晋绥边区负责同志参加。会议讨论了和通过了毛泽东的这个报告和他所写的《关于目前国际形势的几点估计》(见本卷第一一八四页)。关于毛泽东的报告,会议的决定指出:“这个报告是整个打倒蒋介石反动统治集团,建立新民主主义中国的时期内,在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带纲领性的文件。全党全军应将这个文件联系一九四七年双十节各项文件(按指一九四七年十月十日公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中国人民解放军口号》、《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关于重行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训令》、《中国土地法大纲》和《中共中央关于公布中国土地法大纲的决议》),进行深入教育,并在实践中严格地遵照实施。各地实施政策中如果有和报告所指出的原则不相符合的地方,应即加以改正。”这次会议的其它重要决定有:(1)中国人民革命战争应该力争不间断地发展到完全胜利,应该不让敌人用缓兵之计(和谈)获得休整时间,然后再来打人民。(2)组织革命的中央政府的时机目前尚未成熟,须待我军取得更大胜利,然后考虑此项问题,颁布宪法更是将来的问题。会议还详细讨论了当时党内的倾向问题以及土地改革和群众运动中的几个具体政策问题。讨论的结果后来由毛泽东写在《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见本卷第一二六七页)一文中。从本篇起,直到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日《关于情况的通报》止,都是在陕北米脂县杨家沟写的。
一
中国人民的革命战争,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转折点。这即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打退了美国走狗蒋介石的数百万反动军队的进攻,并使自己转入了进攻。还在一九四六年七月至一九四七年六月此次战争的第一个年头内,人民解放军即已在几个战场上打退了蒋介石的进攻,迫使蒋介石转入防御地位。而从战争第二年的第一季,即一九四七年七月至九月间,人民解放军即已转入了全国规模的进攻,破坏了蒋介石将战争继续引向解放区、企图彻底破坏解放区的反革命计划。现在,战争主要地已经不是在解放区内进行,而是在国民党统治区内进行了,人民解放军的主力已经打到国民党统治区域里去了[1]。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在中国这一块土地上扭转了美国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匪帮的反革命车轮,使之走向覆灭的道路,推进了自己的革命车轮,使之走向胜利的道路。这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这是蒋介石的二十年反革命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这是一百多年以来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由发展到消灭的转折点。这是一个伟大的事变。这个事变所以带着伟大性,是因为这个事变发生在一个拥有四亿七千五百万人口的国家内,这个事变一经发生,它就将必然地走向全国的胜利。这个事变所以带着伟大性,还因为这个事变发生在世界的东方,在这里,共有十万万以上人口(占人类的一半)遭受帝国主义的压迫。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由防御转到进攻,不能不引起这些被压迫民族的欢欣鼓舞。同时,对于正在斗争的欧洲和美洲各国的被压迫人民,也是一种援助。
二
从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战争的一天起,我们就说,我们不但必须打败蒋介石,而且能够打败他。我们必须打败蒋介石,是因为蒋介石发动的战争,是一个在美帝国主义指挥之下的反对中国民族独立和中国人民解放的反革命的战争。中国人民的任务,是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日本帝国主义被打倒以后,在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完成新民主主义的改革,实现国家的统一和独立,由农业国变成工业国。然而恰在这时,在反法西斯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地结束以后,美国帝国主义及其在各国的走狗代替德国和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地位,组成反动阵营,反对苏联,反对欧洲各人民民主国家,反对各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人运动,反对各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民族运动,反对中国人民的解放。在这种时候,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国反动派,和日本帝国主义的走狗汪精卫一模一样,充当美国帝国主义的走狗,将中国出卖给美国,发动战争,反对中国人民,阻止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前进。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表示软弱,表示退让,不敢坚决地起来用革命战争反对反革命战争,中国就将变成黑暗世界,我们民族的前途就将被断送。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解放军坚决地进行了爱国的正义的革命的战争,反对蒋介石的进攻。中国共产党依据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清醒地估计了国际和国内的形势,知道一切内外反动派的进攻,不但是必须打败的,而且是能够打败的。当着天空中出现乌云的时候,我们就指出:这不过是暂时的现象,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即在前头。当着一九四六年七月,蒋介石匪帮发动全国规模的反革命战争的时候,蒋介石匪帮认为,只须三个月至六个月,就可以打败人民解放军。他们认为他们有正规军二百万,非正规军一百余万,后方军事机关和部队一百余万,共有军事力量四百余万人;他们已经利用时间完成了进攻的准备;他们重新控制了大城市;他们拥有三万万以上的人口;他们接收了日本侵华军队一百万人的全部装备;他们取得了美国政府在军事上和财政上的巨大援助。他们又认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八年抗日战争中已经打得很疲倦,而且在数量上和装备上远不及国民党军队;中国解放区还只有一万万多一点的人口,其中大部分地区的反动封建势力还没有被肃清,土地改革还不普遍和不彻底,就是说,人民解放军的后方还不是巩固的。从这种估计出发,蒋介石匪帮就不顾中国人民的和平愿望,最后地撕毁在一九四六年一月间签订的国共两党的停战协定[2]和各党派政治协商会议的决议[3],发动了冒险的战争。那时,我们说,蒋介石军事力量的优势,只是暂时的现象,只是临时起作用的因素;美国帝国主义的援助,也只是临时起作用的因素;蒋介石战争的反人民的性质,人心的向背,则是经常起作用的因素;而在这方面,人民解放军则占着优势。人民解放军的战争所具有的爱国的正义的革命的性质,必然要获得全国人民的拥护。这就是战胜蒋介石的政治基础。十八个月战争的经验,充分地证明了我们的论断。
三
十七个月(一九四六年七月至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为止,十二月的尚未计入)作战,共打死、打伤、俘虏了蒋介石正规军和非正规军一百六十九万人,其中打死和打伤的有六十四万人,俘虏的有一百零五万人。这样,就使我军打退了蒋介石的进攻,保存了解放区的基本区域,并使自己转入了进攻。我们所以能够如此,在军事方面来说,是因为执行了正确的战略方针。我们的军事原则是:(1)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后打集中和强大之敌。(2)先取小城市、中等城市和广大乡村,后取大城市。(3)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结果,往往需要反复多次才能最后地保守或夺取之。(4)每战集中绝对优势兵力(两倍、三倍、四倍、有时甚至是五倍或六倍于敌之兵力),四面包围敌人,力求全歼,不使漏网。在特殊情况下,则采用给敌以歼灭性打击的方法,即集中全力打敌正面及其一翼或两翼,求达歼灭其一部、击溃其另一部的目的,以便我军能够迅速转移兵力歼击他部敌军。力求避免打那种得不偿失的、或得失相当的消耗战。这样,在全体上,我们是劣势(就数量来说),但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一个具体战役上,我们是绝对的优势,这就保证了战役的胜利。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就将在全体上转变为优势,直到歼灭一切敌人。(5)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战都应力求有准备,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下有胜利的把握。(6)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即在短期内不休息地接连打几仗)的作风。(7)力求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同时,注重阵地攻击战术,夺取敌人的据点和城市。(8)在攻城问题上,一切敌人守备薄弱的据点和城市,坚决夺取之。一切敌人有中等程度的守备、而环境又许可加以夺取的据点和城市,相机夺取之。一切敌人守备强固的据点和城市,则等候条件成熟时然后夺取之。(9)以俘获敌人的全部武器和大部人员,补充自己。我军人力物力的来源,主要在前线。(10)善于利用两个战役之间的间隙,休息和整训部队。休整的时间,一般地不要过长,尽可能不使敌人获得喘息的时间。以上这些,就是人民解放军打败蒋介石的主要的方法。这些方法,是人民解放军在和国内外敌人长期作战的锻炼中产生出来,并完全适合我们目前的情况的[4]。蒋介石匪帮和美国帝国主义的在华军事人员,熟知我们的这些军事方法。蒋介石曾多次集训他的将校,将我们的军事书籍和从战争中获得的文件发给他们研究,企图寻找对付的方法。美国军事人员曾向蒋介石建议这样那样的消灭人民解放军的战略战术;并替蒋介石训练军队,接济军事装备。但是所有这些努力,都不能挽救蒋介石匪帮的失败。这是因为我们的战略战术是建立在人民战争这个基础上的,任何反人民的军队都不能利用我们的战略战术。在人民战争的基础上,在军队和人民团结一致、指挥员和战斗员团结一致以及瓦解敌军等项原则的基础上,人民解放军建立了自己的强有力的革命的政治工作,这是我们战胜敌人的重大因素。当着我们避开优势敌人的致命打击,并转移军力求得在运动中歼灭敌人,而主动地放弃许多城市的时候,我们的敌人是兴高采烈了。他们认为这就是他们的胜利和我们的失败。他们被一时的所谓胜利冲昏了头脑。张家口被占领的当天下午,蒋介石即下令召集他的反动的国民大会[5],似乎他的反动统治从此可以安如泰山了。美国帝国主义分子也手舞足蹈,似乎他们将中国变为美国殖民地的狂妄计划,从此可以毫无阻碍地实现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蒋介石及其美国主子的腔调也发生了变化。现在是一切国内外敌人都被他们的悲观情绪所统治的时候。他们唉声叹气,大叫危机,一点欢乐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十八个月中,蒋介石的前线高级指挥官,大部分因为战败被撤换。这里有郑州的刘峙,徐州的薛岳,苏北的吴奇伟,鲁南的汤恩伯,豫北的王仲廉,沈阳的杜聿明、熊式辉,北平的孙连仲等人。负指挥全部作战责任的蒋介石的参谋总长陈诚,亦被取消此种指挥职权,降为东北一个战场的指挥官[6]。而在蒋介石自己代替陈诚担任全局指挥的期间,却发生了蒋军由进攻转入防御,人民解放军由防御转入进攻这样一个局面。蒋介石反动集团及其美国主子,现在应当感觉到他们自己的错误了。他们将日本投降以后一个长时间内,中国共产党代表中国人民的愿望,力争和平反对内战的一切努力,看作是胆怯和力量薄弱的表现。他们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力量,过低地估计了革命力量,冒险地发动战争,因而落在他们自己布置的陷阱里。我们敌人的战略打算是彻底地输了。
四
现在,比较十八个月以前,人民解放军的后方也巩固得多了。这是由于我党坚决地站在农民方面实行土地改革的结果。在抗日战争时期,为着同国民党建立抗日统一战线和团结当时尚能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人们起见,我党主动地把抗日以前的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的政策,改变为减租减息的政策,这是完全必需的。日本投降以后,农民迫切地要求土地,我们就及时地作出决定,改变土地政策,由减租减息改为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分配给农民。我党中央一九四六年五月四日发出的指示,就是表现这种改变。一九四七年九月,我党召集了全国土地会议,制定了中国土地法大纲[7],并立即在各地普遍实行。这个步骤,不但肯定了去年《五四指示》的方针,而且对于去年《五四指示》中的某些不彻底性作了明确的改正。中国土地法大纲规定,在消灭封建性和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的原则下,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8]。这是最彻底地消灭封建制度的一种方法,这是完全适合于中国广大农民群众的要求的。为着坚决地彻底地进行土地改革,乡村中不但必须组织包括雇农贫农中农在内的最广泛群众性的农会及其选出的委员会,而且必须首先组织包括贫农雇农群众的贫农团及其选出的委员会,以为执行土地改革的合法机关,而贫农团则应当成为一切农村斗争的领导骨干。我们的方针是依靠贫农,巩固地联合中农,消灭地主阶级和旧式富农的封建的和半封建的剥削制度。地主富农应得的土地和财产,不能超过农民群众。但是,曾经在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四年期间实行过的所谓“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的过左的错误的政策,也不应重复。地主富农在乡村人口中所占的比例,虽然各地有多有少,但按一般情况来说,大约只占百分之八左右(以户为单位计算),而他们占有的土地,按照一般情况,则达全部土地的百分之七十至八十。因此,我们的土地改革所反对的对象,人数甚少,而乡村中能够参加和应当参加土地改革统一战线的人数(户数),则有大约百分之九十以上这样多。这里必须注意两条基本原则:第一,必须满足贫农和雇农的要求,这是土地改革的最基本的任务;第二,必须坚决地团结中农,不要损害中农的利益。只要我们掌握了这两条基本原则,我们的土地改革任务就一定能够胜利地完成。旧式富农按照平分原则所多余的土地及其一部分财产之所以应当拿出来分配,是因为中国的富农一般地带着很重的封建和半封建剥削的性质,富农大都兼出租土地和放高利贷,其雇佣劳动的条件亦是半封建的[9]。还因为他们所占的土地数量较多,质量较好[10],如不平分则不能满足贫雇农的要求。但是按照土地法大纲的规定,对待富农和对待地主一般地应当有所区别。土地改革中,中农表现赞成平分,这是因为平分并不损害中农利益。在平分时,中农中一部分土地不变动,一部分增加了土地,只有一部分富裕中农有少数多余的土地,他们也愿意拿出来平分,这是因为在平分后他们的土地税的负担也减轻了。虽然如此,各地在平分土地时,仍须注意中农的意见,如果中农不同意,则应向中农让步。在没收分配封建阶级的土地财产时应当注意某些中农的需要。在划分阶级成分时,必须注意不要把本来是中农成分的人,错误地划到富农圈子里去。在农会委员会中,在政府中,必须吸收中农积极分子参加工作。在土地税和支援战争的负担上,必须采取公平合理的原则。这些,就是我党在执行巩固地联合中农这一战略任务时所必须采取的具体政策。全党必须明白,土地制度的彻底改革,是现阶段中国革命的一项基本任务。如果我们能够普遍地彻底地解决土地问题,我们就获得了足以战胜一切敌人的最基本的条件。
五
为了坚决地彻底地实行土地改革,巩固人民解放军的后方,必须整编党的队伍。抗日战争时期我党内部的整风运动[11],是一般地收到了成效的。这种成效,主要地是在于使我们的领导机关和广大的干部和党员,进一步地掌握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的统一这样一个基本的方向。在这点上我们党是比抗日以前的几个历史时期,大进一步了。但是,在党的地方组织方面,特别是在党的农村基层组织方面所存在的成分不纯和作风不纯的问题,则没有获得解决。一九三七年至一九四七年,十一年时间内,我们党的组织,由几万党员,发展到了二百七十万党员,这是一个极大的跃进。这使我们的党成了一个在中国历史上空前强大的党。这使我们有可能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并打退蒋介石的进攻,领导一万万以上人口的解放区和二百万人民解放军。但是缺点也就跟着来了。这即是有许多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和流氓分子乘机混进了我们的党。他们在农村中把持许多党的、政府的和民众团体的组织,作威作福,欺压人民,歪曲党的政策,使这些组织脱离群众,使土地改革不能彻底。这种严重情况,就在我们面前提出了整编党的队伍的任务。这个任务如果不解决,我们在农村中就不能前进。党的全国土地会议彻底地讨论了这个问题,并规定了适当的步骤和方法。这些步骤和方法,现在正和平分土地的决定一道在各地坚决地实施。其中首先重要的,是在党内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彻底地揭发各地组织内的离开党的路线的错误思想和严重现象。全党同志必须明白,解决这个党内不纯的问题,整编党的队伍,使党能够和最广大的劳动群众完全站在一个方向,并领导他们前进,是解决土地问题和支援长期战争的一个决定性的环节。
六
没收封建阶级的土地归农民所有,没收蒋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陈立夫为首的垄断资本归新民主主义的国家所有,保护民族工商业。这就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三大经济纲领。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在他们当权的二十年中,已经集中了价值达一百万万至二百万万美元的巨大财产,垄断了全国的经济命脉。这个垄断资本,和国家政权结合在一起,成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这个垄断资本主义,同外国帝国主义、本国地主阶级和旧式富农密切地结合着,成为买办的封建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这就是蒋介石反动政权的经济基础。这个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不但压迫工人农民,而且压迫城市小资产阶级,损害中等资产阶级。这个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抗日战争期间和日本投降以后,达到了最高峰,它替新民主主义革命准备了充分的物质条件。这个资本,在中国的通俗名称,叫做官僚资本。这个资产阶级,叫做官僚资产阶级,即是中国的大资产阶级。新民主主义的革命任务,除了取消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特权以外,在国内,就是要消灭地主阶级和官僚资产阶级(大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压迫,改变买办的封建的生产关系,解放被束缚的生产力。被这些阶级及其国家政权所压迫和损害的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虽然也是资产阶级,却是可以参加新民主主义革命,或者保守中立的。他们和帝国主义没有联系,或者联系较少,他们是真正的民族资产阶级。在新民主主义的国家权力到达的地方,对于这些阶级,必须坚决地毫不犹豫地给以保护。蒋介石统治区域的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其中有为数不多的一部分人,即这些阶级的右翼分子,存在着反动的政治倾向,他们替美国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反动集团散布幻想,他们反对人民民主革命。当着他们的反动倾向尚能影响群众时,我们应当向着接受他们影响的群众进行揭露的工作,打击他们在群众中的政治影响,使群众从他们的影响之下解放出来。但是,政治上的打击和经济上的消灭是两件事,如果混同这两件事,我们就要犯错误。新民主主义革命所要消灭的对象,只是封建主义和垄断资本主义,只是地主阶级和官僚资产阶级(大资产阶级),而不是一般地消灭资本主义,不是消灭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由于中国经济的落后性,广大的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所代表的资本主义经济,即使革命在全国胜利以后,在一个长时期内,还是必须允许它们存在;并且按照国民经济的分工,还需要它们中一切有益于国民经济的部分有一个发展;它们在整个国民经济中,还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里所说的上层小资产阶级,是指雇佣工人或店员的小规模的工商业者。此外,还有不雇佣工人或店员的广大的独立的小工商业者,对于这些小工商业者,不待说,是应当坚决地保护的。革命在全国胜利以后,由于新民主主义国家手里有着从官僚资产阶级接收过来的控制全国经济命脉的巨大的国家企业,又有从封建制度解放出来、虽则在一个颇长时间内在基本上仍然是分散的个体的、但是在将来可以逐步地引向合作社方向发展的农业经济,在这些条件下,这种小的和中等的资本主义成分,其存在和发展,并没有什么危险。土地改革后,在农村中必然发生的新的富农经济,也是如此。对于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经济成分采取过左的错误的政策,如像我们党在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四年期间所犯过的那样(过高的劳动条件,过高的所得税率,在土地改革中侵犯工商业者,不以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为目标,而以近视的片面的所谓劳动者福利为目标),是绝对不许重复的。这些错误如果重犯,必然要损害劳动群众的利益和新民主主义国家的利益。中国土地法大纲上有一条规定:“保护工商业者的财产及其合法的营业,不受侵犯。”这里所说的工商业者,就是指的一切独立的小工商业者和一切小的和中等的资本主义成分。总起来说,新中国的经济构成是:(1)国营经济,这是领导的成分;(2)由个体逐步地向着集体方向发展的农业经济;(3)独立小工商业者的经济和小的、中等的私人资本经济。这些,就是新民主主义的全部国民经济。而新民主主义国民经济的指导方针,必须紧紧地追随着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这个总目标。一切离开这个总目标的方针、政策、办法,都是错误的。
七
一九四七年十月,人民解放军发表宣言,其中说:“联合工农兵学商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它爱国分子,组成民族统一战线,打倒蒋介石独裁政府,成立民主联合政府。”这就是人民解放军的、也是中国共产党的最基本的政治纲领。从表面上看来,现在时期,比较抗日时期,我们的革命的民族统一战线,似乎是缩小了。但是在实际上,只是在现在时期,只是在蒋介石出卖民族利益给美国帝国主义,发动反人民的全国规模的国内战争之后,只是在美国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反动统治集团的罪恶已经在中国人民面前暴露无遗之后,我们的民族统一战线才是真正地扩大了。在抗日时期,蒋介石和国民党在中国人民中还没有完全丧失威信,他们还有许多的欺骗作用。现在不同了,他们的一切欺骗都已被他们自己的行为所揭穿,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群众,他们已经完全孤立了。和国民党相反,中国共产党不但在解放区得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信任;在国民党统治区,在国民党控制的大城市,也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如果说,在一九四六年,在蒋介石统治下的上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中,还有一部分人怀着所谓第三条道路[12]的想法,那末,在现在,这种想法已经破产了。由于我党采取了彻底的土地政策,使我党获得了比较抗日时期广大得多的农民群众的衷心拥护。由于美国帝国主义的侵略、蒋介石的压迫和我党坚决保护群众利益的正确方针,我党获得了蒋介石统治区域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的广大群众的同情。这些群众,因为挨饿,因为政治上受压迫,因为蒋介石的反人民的内战夺去了人民的一切活路,他们就不断地掀起了反对美国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反动政府的斗争,他们的基本口号是反饥饿,反迫害,反内战和反对美国干涉中国内政。而在抗日以前,在抗日时期,乃至在日本投降后的一个时期,他们的觉悟都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因此我们说,我们的新民主主义的革命的统一战线,现在比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广大,也比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巩固。这件事,不但同我们的土地政策和城市政策相联系,而且同人民解放军的胜利,同蒋介石由进攻转入防御,人民解放军由防御转入进攻,中国革命已经进入新的高潮时期,这一总的政治形势,密切地联系着。现在,人们看到了蒋介石统治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因而将希望寄托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身上,这是很自然的道理。中国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要胜利,没有一个包括全民族绝大多数人口的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不可能的。不但如此,这个统一战线还必须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之下。没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任何革命统一战线也是不能胜利的。在一九二七年北伐战争达到高潮的时期,我党领导机关的投降主义分子,自愿地放弃对于农民群众、城市小资产阶级和中等资产阶级的领导权,尤其是放弃对于武装力量的领导权,使那次革命遭到了失败。抗日战争时期,我党反对了和这种投降主义思想相类似的思想,即是对于国民党的反人民政策让步,信任国民党超过信任人民群众,不敢放手发动群众斗争,不敢在日本占领地区扩大解放区和扩大人民的军队,将抗日战争的领导权送给国民党。我党对于这样一种软弱无能的腐朽的违背马克思列宁主义原则的思想,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坚决地执行了“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政治路线,坚决地扩大了解放区和人民解放军。这样,就不但保证了我党在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时期能够战胜日本帝国主义,而且保证了我党在日本投降以后蒋介石举行反革命战争时期,能够顺利地不受损失地转变到用人民革命战争反对蒋介石反革命战争的轨道上,并在短时期内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这些历史教训,全党同志都要牢记。
八
蒋介石反动集团在一九四六年发动全国规模的反人民的国内战争的时候,他们之所以敢于冒险,不但依靠他们自己的优势的军事力量,而且主要地依靠他们认为是“异常强大”的、“举世无敌”的、手里拿着原子弹的美国帝国主义。一方面,以为它能够像流水一样地供给他们以军事上和财政上的需要;另一方面,狂妄地设想所谓“美苏必战”,所谓“第三次世界大战必然爆发”。这种对于美国帝国主义的依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全世界各国反动势力的共同特点。这件事,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给予世界资本主义的打击的严重性,反映了各国反动派力量的薄弱及其心理的恐慌和丧失信心,反映了全世界革命力量的强大,使得各国反动派除了依靠美国帝国主义的援助,就感到毫无出路。但是,在实际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美国帝国主义,是否真如蒋介石和各国反动派所设想的那么强大呢?是否真能像流水一样地接济蒋介石和各国反动派呢?并不如此。美国帝国主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所增强起来的经济力量,遇着了不稳定的日趋缩小的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这种市场的进一步缩小,就要引起经济危机的爆发。美国的战争景气,仅仅是一时的现象。它的强大,只是表面的和暂时的。国内国外的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像一座火山,每天都在威胁美国帝国主义,美国帝国主义就是坐在这座火山上。这种情况,迫使美国帝国主义分子建立了奴役世界的计划,像野兽一样,向欧亚两洲和其它地方乱窜,集合各国的反动势力,那些被人民唾弃的渣滓,组成帝国主义和反民主的阵营,反对以苏联为首的一切民主势力,准备战争,企图在将来,在遥远的时间内,有一天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败民主力量。这是一个狂妄的计划。全世界民主势力必须打败这个计划,也完全能够打败它。全世界反帝国主义阵营的力量超过了帝国主义阵营的力量。优势是在我们方面,不是在敌人方面。以苏联为首的反帝国主义阵营,已经形成。没有危机的、向上发展的、受到全世界广大人民群众爱护的社会主义的苏联,它的力量,现在就已经超过了被危机严重威胁着的、向下衰落的、受到全世界广大人民群众反对的帝国主义的美国。欧洲各人民民主国家,正在巩固其内部,并互相团结起来。以法意为首的欧洲各资本主义国家内的人民的反帝国主义力量,正在发展。美国内部,存在着日趋强大的人民民主势力。拉丁美洲的人民,并不是顺从美国帝国主义的奴隶。整个亚洲,兴起了伟大的民族解放运动。反帝国主义阵营的一切力量,正在团结起来,并正在向前发展。欧洲九个国家的共产党和工人党,业已组成了情报局,发表了号召全世界人民起来反对帝国主义奴役计划的檄文[13]。这篇檄文,振奋了全世界被压迫人民的精神,指示了他们的斗争方向,巩固了他们的胜利信心。全世界的反动派,在这篇檄文面前惊惶失措。东方各国一切反帝国主义的力量,也应当团结起来,反对帝国主义和各国内部反动派的压迫,以东方十万万以上被压迫人民获得解放为奋斗的目标。我们自己的命运完全应当由我们自己来掌握。我们应当在自己内部肃清一切软弱无能的思想。一切过高地估计敌人力量和过低地估计人民力量的观点,都是错误的。我们和全世界民主力量一道,只要大家努力,一定能够打败帝国主义的奴役计划,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使之不能发生,推翻一切反动派的统治,争取人类永久和平的胜利。我们清醒地知道,在我们的前进道路上,还会有种种障碍,种种困难,我们应当准备对付一切内外敌人的最大限度的抵抗和挣扎。但是,只要我们能够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科学,信任群众,紧紧地和群众一道,并领导他们前进,我们是完全能够超越任何障碍和战胜任何困难的,我们的力量是无敌的。现在是全世界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走向灭亡,全世界社会主义和人民民主主义走向胜利的历史时代,曙光就在前面,我们应当努力。
注释
[1] 关于人民解放军在各个战场陆续转入进攻,打到国民党统治区的情况,见本卷《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注〔2〕。
[2] 见本卷《以自卫战争粉碎蒋介石的进攻》注〔1〕。
[3] 见本卷《以自卫战争粉碎蒋介石的进攻》注〔2〕。
[4] 一九五八年六月二十三日,毛泽东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小组长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十大军事原则,是根据十年内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前期的经验,在解放战争进入反攻时期提出来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战争实践相结合的产物。运用十大原则,取得了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当然还有其它原因)。十大原则目前还可以用,今后有许多地方还可以用。但马克思列宁主义不是停止的,是向前发展的,十大原则也要根据今后战争的实际情况,加以补充和发展,有的可能要修正。
[5] 见本卷《美国“调解”真相和中国内战前途》注〔4〕。
[6] 刘峙原任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因为一九四六年九月在定陶战役中失败,当月被撤职。薛岳原任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主任,因为他所指挥的国民党军队在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宿北战役、一九四七年一月鲁南战役、同年二月莱芜战役中,接连遭受严重失败,于三月被撤职。吴奇伟原任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因为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宿北战役失败,于一九四七年三月被撤职。汤恩伯原任国民党第一兵团司令官,因为一九四七年五月孟良崮战役中国民党整编第七十四师被歼,于六月被撤职。王仲廉原任国民党第四兵团司令官,因为一九四七年七月在鲁西南战役中失败,于八月被撤职。杜聿明原任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长官,熊式辉原任国民党东北行辕主任,均因在东北民主联军一九四七年夏季攻势中遭到失败而于八月被撤职。孙连仲原任国民党保定绥靖公署主任,因为一九四七年十月至十一月在清风店、石家庄战役中遭到失败而被撤职。陈诚原任国民党军参谋总长,因指挥山东历次战役屡遭失败,于一九四七年八月兼任东北行辕主任,被取消了参谋总长的实际权力。
[7] 中国共产党全国土地会议,一九四七年九月举行于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村。这个会议在九月十三日通过的《中国土地法大纲》,于同年十月十日由中共中央公布。土地法大纲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乡村中一切地主的土地及公地,由乡村农会接收,连同乡村中其它一切土地,按乡村全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统一平均分配”;“乡村农会接收地主的牲畜、农具、房屋、粮食及其它财产,并征收富农的上述财产的多余部分,分给缺乏这些财产的农民及其它贫民,并分给地主同样的一份”。这样,土地法大纲就不但肯定了一九四六年《五四指示》所提出的“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的原则,而且改正了《五四指示》中对某些地主照顾过多的不彻底性。
[8] 《中国土地法大纲》所规定的平分土地的办法,在以后的执行过程中有了一些改变。一九四八年二月,中共中央在《关于在老区半老区进行土地改革工作与整党工作的指示》中规定:在一切封建制度已被推翻的老区半老区,不再平分土地,而只在必要时采取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办法,调剂一部分土地和其它生产资料给尚未彻底翻身的贫雇农,并容许中农保有比较一般贫农所得土地的平均水平为高的土地数量。在封建制度还存在的地方,平分的重点,也限于地主的土地财产和旧式富农的多余的土地财产方面。无论在哪一种地方,对于中农和新式富农的多余土地,只有在确有调剂必要和本人确实同意的条件下,才允许抽出调剂。在新解放区的土地改革中,对一切中农的土地都不再抽动。
[9] 中国土地改革中的富农问题,是在中国具体的历史经济条件下形成的一个特殊问题。中国的富农,一般具有很重的封建和半封建剥削的性质,而这种富农经济在全国农业经济中又不占重要地位,这两点都不同于许多资本主义国家中的富农。在中国的反对地主阶级封建剥削的斗争中,广大的贫雇农要求同时废除富农的封建和半封建剥削。在解放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采取了征收富农多余的土地和财产分给农民的政策,从而满足了广大贫雇农的要求,保证了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随着战争的胜利发展,在一九四八年二月,中共中央规定在新解放区实行土地改革的新政策,即将新区土地改革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中立富农,专门打击地主,首先是打击大地主;第二阶段,在平分地主土地的时候,也分配富农出租和多余的土地,但是对待富农和对待地主仍然有所区别(见本卷《新解放区土地改革要点》)。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中央人民政府在一九五○年六月发布土地改革法,规定在土地改革中对富农只征收其出租的土地的一部或全部,对富农的其它土地和财产则予以保护。在以后的社会主义改造进程中,随着农业合作化运动的深入和农村经济的发展,富农经济就不再存在了。
[10] 这里所说的富农所占的土地数量较多,质量较好,是就每户富农同每户贫农所占的土地的比较而言。从全国说来,中国的富农所占的生产资料和所生产的农产品的数量,都是很小的。富农经济在全国农村经济中并不占有重要的地位。
[11] 见本书第三卷《学习和时局》注〔11〕。
[12] 在人民解放战争初期,有一些民主人士幻想在国民党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专政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专政之外,另找所谓第三条道路。这条道路,实际上就是英美式的资产阶级专政的道路。
[13] 共产党和工人党情报局,是一九四七年九月在波兰华沙举行的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匈牙利、波兰、苏联、法国、捷克斯洛伐克、意大利、南斯拉夫等九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上通过成立的。一九五六年四月宣布停止活动。毛泽东在这里所说情报局发表的号召全世界人民起来反对帝国主义奴役计划的檄文,是指情报局一九四七年九月的会议通过的《关于国际形势的宣言》。
25、关于建立报告制度
(一九四八年一月七日)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这个指示中所规定的报告制度,是中共中央坚持民主集中制、反对无纪律无政府倾向的长期斗争在新条件下的一个发展。这个问题在这时之所以特别重要,是因为革命形势已经有了极大的进展,许多解放区已经连成一片,许多城市已经解放或者即将解放,人民解放军和人民解放战争的正规性程度大为提高,全国胜利已经在望。这种情况,要求党迅速克服存在于党内和军队内的任何无纪律无政府状态,把一切必须和可能集中的权力集中于中央。建立严格的报告制度,就是中共中央为此目的而采取的一个重要步骤。关于这个问题,参看本卷《一九四八年的土地改革工作和整党工作》的第六部分和《中共中央关于九月会议的通知》的第四点。
为了及时反映情况,使中央有可能在事先或事后帮助各地不犯或少犯错误,争取革命战争更加伟大的胜利起见,从今年起,规定如下的报告制度。
(一)各中央局和分局,由书记负责(自己动手,不要秘书代劳),每两个月,向中央和中央主席作一次综合报告。报告内容包括该区军事、政治、土地改革、整党、经济、宣传和文化等各项活动的动态,活动中发生的问题和倾向,对于这些问题和倾向的解决方法。报告文字每次一千字左右为限,除特殊情况外,至多不要超过两千字。一次不能写完全部问题时,分两次写。或一次着重写几个问题,对其余问题则不着重写,只略带几笔;另一次,则着重写其余问题,而对上次着重写过的只略带几笔。综合报告内容要扼要,文字要简练,要指出问题或争论之所在。写发综合报告的日期是单月的上旬,报告用电报发来。这是各中央局、分局书记个人负责向中央和中央主席作的经常性的报告和请示。书记在前线指挥作战时,除自己报告外,指定代理书记或副书记作后方活动的报告。此外,各中央局和分局向中央所作的临时性的报告和请示,照过去一样,不在此内。
我们所以规定这项政策性的经常的综合的报告和请示的制度,是因为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以后,仍然有一些(不是一切)中央局和分局的同志,不认识事先或事后向中央作报告并请求指示的必要和重要性,或仅仅作了一些技术性的报告和请示,以致中央不明了或者不充分明了他们重要的(不是次要的或技术性的)活动和政策的内容,因而发生了某些不可挽救的、或难以挽救的、或能够挽救但已受了损失的事情。而那些事前请示、事后报告的中央局或分局,则避免了或减少了这样的损失。从今年起,全党各级领导机关,必须改正对上级事前不请示、事后不报告的不良习惯。各中央局和分局是受中央委任、代表中央执行其所委托的任务的机关,必须同中央发生最密切的联系。各省委或区党委,同各中央局和分局也须密切联系。当此革命已进入新的高潮时期,加强此种联系,极为必要。
(二)各野战军首长和军区首长,除作战方针必须随时报告和请示,并且照过去规定,每月作一次战绩报告、损耗报告和实力报告外,从今年起,每两个月要作一次政策性的综合报告和请示。此项报告和请示的内容是:关于该军纪律,物质生活,指战员情绪,指战员中发生的偏向,克服偏向的方法,技术、战术进步或退步的情况,敌军的长处、短处和士气高低,我军政治工作的情况,我军对土地政策、城市政策、俘虏政策的执行情况和克服偏向的方法,军民关系和各阶层人民的动向等。此项报告的字数、写作方法以及发报时间,和各中央局、分局报告的办法相同。如规定的写报告时间(逢单月的上旬)恰在作战紧张的时候,则可提前或推迟若干天,但须申明原因。其中关于政治工作部分,由该军政治部主任起草,经司令员、政治委员审查修改,并且共同署名。报告用电报发给军委主席。我们规定此项政策性综合报告的理由,和上述中央局、分局应作综合报告的理由相同。
26、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
(一九四八年一月十八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决定草案。参看本卷《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一文的题解。
一 党内反对错误倾向问题
反对对敌人的力量估计过高。例如,惧怕美帝国主义,惧怕到国民党区域作战,惧怕消灭买办封建制度、平分地主土地和没收官僚资本,惧怕长期战争等。这些都是不正确的。全世界帝国主义和中国蒋介石反动集团的统治,已经腐烂,没有前途。我们有理由轻视它们,我们有把握、有信心战胜中国人民的一切内外敌人。但是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一个具体斗争问题上(不论是军事的、政治的、经济的或思想的斗争),却又决不可轻视敌人,相反,应当重视敌人,集中全力作战,方能取得胜利。当着我们正确地指出在全体上,在战略上,应当轻视敌人的时候,却决不可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一个具体问题上,也轻视敌人。如果我们在全体上过高估计敌人力量,因而不敢推翻他们,不敢胜利,我们就要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如果我们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一个具体问题上,不采取谨慎态度,不讲究斗争艺术,不集中全力作战,不注意争取一切应当争取的同盟者(中农,独立工商业者,中产阶级,学生、教员、教授和一般知识分子,一般公务人员,自由职业者和开明绅士),我们就要犯“左”倾机会主义错误。
反对党内“左”、右倾向,必须依据具体情况决定方针。例如:军队在打胜仗的时候,必须防止“左”倾;在打败仗或者未能多打胜仗的时候,必须防止右倾。土地改革在群众尚未认真发动和尚未展开斗争的地方,必须反对右倾;在群众已经认真发动和已经展开斗争的地方,必须防止“左”倾。
二 土地改革和群众运动中的几个具体政策问题
一、必须将贫雇农的利益和贫农团的带头作用,放在第一位。我党必须经过贫雇农发动土地改革,必须使贫雇农在农会中在乡村政权中起带头作用,这种带头作用即是团结中农和自己一道行动,而不是抛弃中农由贫雇农包办一切。在老解放区中农占多数贫雇农占少数的地方,中农的地位尤为重要。“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的口号是错误的。在乡村,是雇农、贫农、中农和其它劳动人民联合一道,在共产党领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单独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在全国,是工人,农民(包括新富农),独立工商业者,被反动势力所压迫和损害的中小资本家,学生、教员、教授、一般知识分子,自由职业者,开明绅士,一般公务人员,被压迫的少数民族和海外华侨,联合一道,在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的领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少数人打江山坐江山。
二、必须避免对中农采取任何冒险政策。对中农和其它阶层订错了成分的,应一律改正,分了的东西应尽可能退还。在农民代表中、农民委员会中排斥中农的倾向和在土地改革斗争中将贫雇农同中农对立起来的倾向,必须纠正。有剥削收入的农民,其剥削收入占总收入百分之二十五(四分之一)以下者,应订为中农,以上者为富农[1]。富裕中农的土地不得本人同意不能平分。
三、必须避免对中小工商业者采取任何冒险政策。各解放区过去保护并奖励一切于国民经济有益的私人工商业发展的政策是正确的,今后仍应继续。减租减息时期鼓励地主富农转入工商业的政策也是正确的,认为“化形”而加以反对和没收分配是错误的。地主富农的工商业一般应当保护,只有官僚资本和真正恶霸反革命分子的工商业,才可以没收。这种应当没收的工商业,凡属有益于国民经济的,在国家和人民接收过来之后,必须使其继续营业,不得分散或停闭。对于一切有益于国民经济的工商业征收营业税,必须以不妨碍其发展为限度。在公营企业中,必须由行政方面和工会方面组织联合的管理委员会,以加强管理工作,达到降低成本、增加生产、公私两利的目的。私人资本主义企业也应当试行这种办法,以达到降低成本、增加生产、劳资两利的目的。工人生活必须酌量改善,但是必须避免过高的待遇。
四、对于学生、教员、教授、科学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和一般知识分子,必须避免采取任何冒险政策。中国学生运动和革命斗争的经验证明,学生、教员、教授、科学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和一般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是可以参加革命或者保持中立的,坚决的反革命分子只占极少数。因此,我党对于学生、教员、教授、科学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和一般知识分子,必须采取慎重态度。必须分别情况,加以团结、教育和任用,只对其中极少数坚决的反革命分子,才经过群众路线予以适当的处置。
五、关于开明绅士问题。抗日时期,我党在各解放区政权机关(参议会和政府)中同开明绅士合作,是完全必需的,并且是成功的。对于那些同我党共过患难确有相当贡献的开明绅士,在不妨碍土地改革的条件下,必须分别情况,予以照顾。其中政治上较好又有工作能力者,应当继续留在高级政府中给以适当的工作。政治上较好但缺乏工作能力者,应当维持其生活。其为地主富农出身而人民对他们没有很大恶感者,按土地法平分其封建的土地财产,但应使其避免受斗争。对于过去混进我政权机关中来、实际上一贯是坏人、对人民并无好处而为广大群众所极端痛恨者,则照一般处理恶霸分子的办法交由人民法庭审处。
六、必须将新富农和旧富农加以区别。在减租减息时期提出鼓励新富农和富裕中农,对于稳定中农、发展解放区农业生产是收了成效的。平分土地以后,必须号召农民发展生产,丰衣足食,并劝告农民组织变工队、互助组或换工班一类的农业互助合作组织。平分土地时,对于老解放区的新富农,照富裕中农待遇,不得本人同意,不能平分其土地。
七、地主富农在老解放区减租减息时期改变生活方式,地主转入劳动满五年以上,富农降为中贫农满三年以上者,如果表现良好,即可依其现在状况改变成分。其中确仍保有大量多余财产(不是少量多余财产)者,则应依照农民要求拿出其多余部分。
八、土地改革的中心是平分封建阶级的土地及其粮食、牲畜、农具等财产(富农只拿出其多余部分),不应过分强调斗地财[2],尤其不应在斗地财上耗费很长时间,妨碍主要工作。
九、对待地主和对待富农必须依照土地法大纲[3]加以区别。
十、对大、中、小地主,对地主富农中的恶霸和非恶霸,在平分土地的原则下,也应有所区别。
十一、极少数真正罪大恶极分子经人民法庭认真审讯判决,并经一定政府机关(县级或分区一级所组织的委员会)批准枪决予以公布,这是完全必要的革命秩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必须坚持少杀,严禁乱杀。主张多杀乱杀的意见是完全错误的,它只会使我党丧失同情,脱离群众,陷于孤立。土地法大纲上规定的经过人民法庭审讯判决的这一斗争方式,必须认真实行,它是农民群众打击最坏的地主富农分子的有力武器,又可免犯乱打乱杀的错误。应在适当时机(在土地斗争达到高潮之后),教育群众懂得自己的远大利益,要把一切不是坚决破坏战争、坚决破坏土地改革,而在全国数以千万计(在全国约三亿六千万乡村人口中占有约三千六百万之多)的地主富农,看作是国家的劳动力,而加以保存和改造。我们的任务是消灭封建制度,消灭地主之为阶级,而不是消灭地主个人。必须按照土地法给以不高于农民所得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
十二、对于某些犯有重大错误的干部和党员,以及工农群众中的某些坏分子,必须进行批评和斗争。在批评和斗争的时候,应当说服群众,采取正确的方法和方式,避免粗暴行动。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应使这些干部、党员和坏分子提出保证,不对群众采取报复。应当宣布,群众不但有权对他们放手批评,而且有权在必要时将他们撤职,或建议撤职,或建议开除党籍,直至将其中最坏的分子送交人民法庭审处。
三 关于政权问题
一、新民主主义的政权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政权。所谓人民大众,是包括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被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政权及其所代表的官僚资产阶级(大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所压迫和损害的民族资产阶级,而以工人、农民(兵士主要是穿军服的农民)和其它劳动人民为主体。这个人民大众组成自己的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并建立代表国家的政府(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中央政府),工人阶级经过自己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实现对于人民大众的国家及其政府的领导。这个人民共和国及其政府所要反对的敌人,是外国帝国主义、本国国民党反动派及其所代表的官僚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
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权力机关是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及其选出的各级政府。
三、现在时期,在乡村中可以而且应当依据农民的要求,召集乡村农民大会选举乡村政府,召集区农民代表大会选举区政府。县、市和县市以上的政府,因其不但代表乡村的农民,而且代表市镇、县城、省城和大工商业都市的各阶层各职业人民,就应召集县的、市的、省的或边区的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各级政府。在将来,革命在全国胜利之后,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都应当由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
四 在革命统一战线中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的关系问题
领导的阶级和政党,要实现自己对于被领导的阶级、阶层、政党和人民团体的领导,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甲)率领被领导者(同盟者)向着共同敌人作坚决的斗争,并取得胜利;(乙)对被领导者给以物质福利,至少不损害其利益,同时对被领导者给以政治教育。没有这两个条件或两个条件缺一,就不能实现领导。例如共产党要领导中农,必须率领中农和自己一道向封建阶级作坚决的斗争,并取得胜利(消灭地主武装,平分地主土地)。如果没有坚决的斗争,或虽有斗争而没有胜利,中农就会动摇。再则,必须以地主土地财产的一部分分配给中农中的较贫困者,对于富裕中农则不要损害其利益。在农会中和乡区政府中,必须吸收中农积极分子参加工作,并须在数量上做适当规定(例如占委员的三分之一)。不要订错中农的成分,对中农的土地税和战争勤务要公道。同时,还要给中农以政治教育。如果没有这些,我们就要丧失中农的拥护。城市中工人阶级和共产党要实现对于被反动势力所压迫和损害的中产阶级、民主党派、人民团体的领导,也是如此。
注释
[1] 关于农村划分阶级的标准,参见本书第一卷《怎样分析农村阶级》一文和第二卷《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的第二章第四节。
[2] 地财,指地主埋藏在地下的财物。
[3] 见本卷《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注〔7〕。
27、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
(一九四八年一月三十日)
部队内部政治工作方针,是放手发动士兵群众、指挥员和一切工作人员,通过集中领导下的民主运动,达到政治上高度团结、生活上获得改善、军事上提高技术和战术的三大目的。目前在我军部队中热烈进行的三查、三整[1],就是用政治民主、经济民主的方法,达到前两项目的。
关于经济民主,必须使士兵选出的代表有权协助(不是超过)连队首长管理连队的给养和伙食。
关于军事民主,必须在练兵时实行官兵互教,兵兵互教;在作战时,实行在火线上连队开各种大、小会,在连队首长指导下,发动士兵群众讨论如何攻克敌阵,如何完成战斗任务。在连续几天的战斗中,此种会应开几次。此项军事民主,在陕北蟠龙战役[2]和晋察冀石家庄战役[3]中,都实行了,收到了极大效果。证明只有好处,毫无害处。
应当使士兵群众对于干部中的坏分子有揭发其错误和罪恶的权利。应当相信,士兵对于一切好的和较好的干部是不会不加爱护的。同时,应当使士兵在必要时,有从士兵群众中推选他们相信的下级干部候选人员、以待上级委任的权利。在下级干部极端缺乏的时候,这种推选很有用处。但是这种推选不是普遍的推选,而是某些必要时的推选。
注释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1] 三查、三整,是中国共产党在人民解放战争时期,结合土地改革所进行的整党整军的一个重要运动。三查,在地方上是指查阶级、查思想、查作风;在部队中是指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三整,是指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
[2] 蟠龙是位于延安东北的一个市镇。一九四七年五月,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部队在蟠龙全歼国民党军胡宗南部守军六千七百余人,并缴获大量武器、装备和给养。
[3] 石家庄战役是一九四七年十一月六日至十二日人民解放军晋察冀野战军和地方武装一部在石家庄向国民党军发起的一次攻坚战役。这次战役共歼灭国民党军二万四千余人,解放了石家庄,并使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连成一片,开创了人民解放军夺取大城市的先例。
28、在不同地区实施土地法的不同策略
(一九四八年二月三日)
* 这是毛泽东给刘少奇的一封电报。
关于土地法[1]的实施,应当分三种地区,采取不同策略。
一、日本投降以前的老解放区。这种地区大体上早已分配土地,只须调整一部分土地。这种地区的工作中心,应当是按照平山经验[2],用党内党外结合的方法整理党的队伍,解决党同群众间的矛盾。在这种老区,不是照土地法再来分配一次土地,也不是人为地、勉强地组织贫农团去领导农会,而是在农会中组织贫农小组。这种小组的积极分子,可以担负农会和农村政权中的领导工作,但是不应当排斥中农,规定一定由贫农做领导工作。这种地区的农会和农村政权的领导工作,应当由贫农和中农中思想正确、办事公道的积极分子去做。在这种地区,过去的贫农大多数已升为中农,中农已占乡村人口的大多数,所以必须吸收中农中的积极分子参加农村的领导工作。
二、日本投降至大反攻,即一九四五年九月至一九四七年八月两年内所解放的地区。这种地区,占现在解放区的绝大部分,可称为半老区。在这种地区,经过两年清算斗争,经过执行《五四指示》[3],群众的觉悟程度和组织程度已经相当提高,土地问题已经初步解决。但群众觉悟程度和组织程度尚不是很高,土地问题尚未彻底解决。这种地区,完全适用土地法,普遍地彻底地分配土地,并且应当准备一次分不好再分第二次,还要复查一、二次。这种地区,中农占少数,并且是观望的。贫农占大多数,积极要求土地。因此,必须组织贫农团,必须确定贫农团在农会中、在农村政权中的领导地位。
三、大反攻后新解放的地区。这种地区,群众尚未发动,国民党和地主、富农的势力还很大,我们一切尚无基础。因此,不应当企图一下实行土地法,而应当分两个阶段实行土地法。第一阶段,中立富农,专门打击地主。在这个阶段中,又要分为宣传,做初步组织工作,分大地主浮财[4],分大、中地主土地和照顾小地主等项步骤,然后进到分配地主阶级的土地。在这个阶段中,应当组织贫农团,作为领导骨干,还可组织以贫农为主体的农会(可称为农民协会)。第二阶段,将富农出租和多余的土地及其一部分财产拿来分配,并对前一阶段中分配地主土地尚不彻底的部分进行分配。第一阶段,大约须有两年时间;第二阶段,须有一年时间。太急了,必办不好。老区和半老区的土地改革和整党,也须有三年时间(从今年一月算起),太急了,也办不好。
注释
[1] 土地法,指《中国土地法大纲》。见本卷《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注〔7〕。
[2] 平山县在河北省西部,当时属于晋察冀解放区。这里说的平山经验,是指该县在土地改革运动中,采取邀请党外群众列席党支部会议的方式,整顿党在农村的基层组织的经验。
[3] 即中共中央一九四六年五月四日发出的《关于土地问题的指示》,见本卷《三个月总结》注〔5〕。
[4] 浮财,指粮食、金钱、衣服、什物等动产。
29、纠正土地改革宣传中的“左”倾错误
(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一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最近几个月中,许多地方的通讯社和报纸,不加选择地没有分析地传播了许多包含“左”倾错误偏向的不健全的通讯或文章。例如:
一、不是宣传依靠贫雇农,巩固地联合中农,消灭封建制度的路线,而是孤立地宣传贫雇农路线。不是宣传无产阶级联合一切劳动人民、受压迫的民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其它爱国分子(其中包括不反对土地改革的开明绅士),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人民民主政府,而是孤立地宣传所谓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或者说民主政府只是农民的政府,或者说民主政府只应该听工人和贫雇农的意见,而对中农,对独立劳动者,对民族资产阶级,对知识分子等,则一概不提。这是严重的原则性的错误。而我们的通讯社、报纸或广播电台竟将这类通讯发表。各地党委宣传部,对于此类错误竟没有任何的反映。此类宣传,在过去几个月中虽然不是普遍的,但是相当多,以致造成了一种空气,使人们误认为似乎这是正确的领导思想。甚至因为陕北广播电台播发了某些不正确的新闻,人们竟误认为这是被中央认可的意见。
二、在整党问题上,关于既反对忽视成分、又反对唯成分论的宣传,有些地区不够有力,甚至有唯成分论的错误宣传。
三、在土地改革问题上,关于既反对观望不前、又反对急性病的宣传,有些地区是抓紧了;但在许多地区却助长急性病,甚至发表赞扬急性病的东西。在领导者和群众的关系问题上,关于既反对命令主义、又反对尾巴主义的宣传,有些地区是注意了;但在许多地区却错误地强调所谓“群众要怎样办就怎样办”,迁就群众中的错误意见。甚至对于并非群众的、而只是少数人的错误意见,也无批判地接受。否定了党的领导作用,助长了尾巴主义。
四、在工商业和工人运动的方针上,对于某些解放区存在着的严重的“左”的倾向,或者加以赞扬,或者熟视无睹。
总之,过去几个月的宣传工作,正确地反映和指导了战争、土地改革、整党、生产、支援前线这些伟大斗争,帮助了这些斗争取得了伟大成绩,并且在宣传工作中占着主要成分,这是必须首先承认的。但是也必须看到一些错误缺点。其特点就是过左。其中有些是完全违背马克思列宁主义原则立场和完全脱离中央路线的。望各中央局、中央分局及其宣传部,新华总社和各地总分社,以及各地报纸的工作同志们,根据马克思列宁主义原则和中央路线,对过去几个月的宣传工作,加以检查,发扬成绩,纠正错误,务使对于战争、土地改革、整党、工人运动这些伟大的斗争,对于这一整个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保障其获得胜利。这种检查,责成各地党委宣传部和新华总社负主要责任,并将结果用自己的名义写一个政策性的报告给中央宣传部。
30、新解放区土地改革要点
(一九四八年二月十五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一、不要性急,应依环境、群众觉悟程度和领导干部强弱决定土地改革工作进行的速度。不要企图在几个月内完成土地改革,而应准备在两三年内完成全区的土地改革。这点在老区和半老区亦是如此。
二、新区土地改革应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打击地主,中立富农。又要分几个步骤:首先打击大地主,然后打击其它地主。对于恶霸和非恶霸,对于大、中、小地主,在待遇上要有区别。第二阶段,平分土地,包括富农出租和多余的土地在内。但在待遇上,对待富农应同对待地主有所区别。总的打击面,一般不能超过户数百分之八,人口百分之十。在区别待遇和总的打击面上,半老区亦是如此。老区一般只是填平补齐[1]工作,不发生此项问题。
三、先组织贫农团,几个月后,再组织农民协会。严禁地主富农分子混入农民协会和贫农团。贫农团积极分子应作为农民协会的领导骨干,但必须吸引一部分中农积极分子参加农民协会的委员会。在土地改革斗争中,必须吸引中农参加,并照顾中农利益。
四、不要全面动手,而应选择强的干部在若干地点先做,取得经验,逐步推广,波浪式地向前发展。在整个战略区是如此,在一个县内也是如此。这在老区、半老区都应如此。
五、分别巩固区和游击区。在巩固区逐步进行土地改革。在游击区只作宣传工作和荫蔽的组织工作,分发若干浮财。不要公开成立群众团体,不要进行土地改革,以防敌人摧残群众。
六、反动的地主武装组织和特务组织,必须消灭,不能利用。
七、反动分子必须镇压,但是必须严禁乱杀,杀人愈少愈好。死刑案件应由县一级组织委员会审查批准。政治嫌疑案件的审判处理权,属于区党委一级的委员会。此点老区半老区都适用。
八、应当利用地主富农家庭出身但是赞成土地改革的本地的革命的知识分子和半知识分子,参加建立根据地的工作。但要加紧对于他们的教育,防止他们把持权力,妨碍土地改革。一般不宜要他们在本区本乡办事。着重任用农民家庭出身的知识分子和半知识分子。
九、严格注意保护工商业。从长期观点筹划经济和财政。军队和区乡政府都要防止浪费。
注释
[1] 见本卷《迎接中国革命的新高潮》注〔10〕。
31、关于工商业政策
(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七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一、某些地方的党组织违反党中央的工商业政策,造成严重破坏工商业的现象。对于这种错误,必须迅速加以纠正。这些地方的党委,在纠正这种错误的时候,必须从领导方针和领导方法两方面认真地进行检查。
二、在领导方针上。应当预先防止将农村中斗争地主富农、消灭封建势力的办法错误地应用于城市,将消灭地主富农的封建剥削和保护地主富农经营的工商业严格地加以区别,将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正确方针同片面的、狭隘的、实际上破坏工商业的、损害人民革命事业的所谓拥护工人福利的救济方针严格地加以区别。应当向工会同志和工人群众进行教育,使他们懂得,决不可只看到眼前的片面的福利而忘记了工人阶级的远大利益。应当引导工人和资本家在当地政府领导下,共同组织生产管理委员会,尽一切努力降低成本,增加生产,便利推销,达到公私兼顾、劳资两利、支持战争的目的。许多地方所犯的错误就是由于全部、大部或一部没有掌握上述方针而发生的。各中央局、分局应当明确提出此一问题,加以分析检查,定出正确方针,并分别发布党内指示和政府法令。
三、在领导方法上。方针决定了,指示发出了,中央局、分局必须同区党委、地委或自己派出的工作团,以电报、电话、车骑通讯、口头谈话等方法密切联系,并且利用报纸做为自己组织和领导工作的极为重要的工具。必须随时掌握工作进程,交流经验,纠正错误,不要等数月、半年以至一年后,才开总结会,算总账,总的纠正。这样损失太大,而随时纠正,损失较少。在通常情况下,各中央局和下面的联系必须力求密切,经常注意明确划清许做和不许做的事情的界限,随时提醒下面,使之少犯错误。这都是领导方法问题。
四、全党同志须知,现在敌人已经彻底孤立了,但是敌人的孤立并不就等于我们的胜利。我们如果在政策上犯了错误,还是不能取得胜利。具体说来,在战争、整党、土地改革、工商业和镇压反革命五个政策问题中,任何一个问题犯了原则的错误,不加改正,我们就会失败。政策是革命政党一切实际行动的出发点,并且表现于行动的过程和归宿。一个革命政党的任何行动都是实行政策。不是实行正确的政策,就是实行错误的政策;不是自觉地,就是盲目地实行某种政策。所谓经验,就是实行政策的过程和归宿。政策必须在人民实践中,也就是经验中,才能证明其正确与否,才能确定其正确和错误的程度。但是,人们的实践,特别是革命政党和革命群众的实践,没有不同这种或那种政策相联系的。因此,在每一行动之前,必须向党员和群众讲明我们按情况规定的政策。否则,党员和群众就会脱离我们政策的领导而盲目行动,执行错误的政策。
32、关于民族资产阶级和开明绅士问题
(一九四八年三月一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对党内的指示。
中国现阶段革命的性质,是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和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所谓人民大众,是指一切被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所压迫、损害或限制的人们,也即是一九四七年十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上明确地指出的工、农、兵、学、商和其它一切爱国人士[1]。在宣言上所说的“学”,即是指一切受迫害、受限制的知识分子。所说的“商”,即是指一切受迫害、受限制的民族资产阶级,即中小资产阶级。所说的“其它爱国人士”,则主要地是指的开明绅士。现阶段的中国革命,即是由这些人们团结起来,组成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而又以劳动人民为主体的革命。所谓劳动人民,是指一切体力劳动者(如工人、农民、手工业者等)以及和体力劳动者相近的、不剥削人而又受人剥削的脑力劳动者。中国现阶段革命的目的,是在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建立一个以劳动者为主体的、人民大众的新民主主义共和国,不是一般地消灭资本主义。
我们不要抛弃那些过去和我们合作过、现在也还同我们合作、赞成反美蒋和土地改革的开明绅士。例如晋绥边区的刘少白、陕甘宁边区的李鼎铭[2]等人,在抗日战争和抗日战争以后的困难时期内,曾经给我们以相当的帮助,而在我们实行土地改革的时候,他们又并不妨碍和反对土地改革,因此对他们仍应采取团结的政策。但是团结他们,并不是说将他们当作决定中国革命性质的力量来看。决定革命性质的力量,是主要的敌人和主要的革命者两方面。我们今天的主要敌人是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我们今天同敌人作斗争的主要力量是占全国人口百分之九十的一切从事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人民。这就决定了我们现阶段革命的性质是新民主主义的人民民主革命,而不同于十月革命那样的社会主义革命。
依附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反对人民民主革命的民族资产阶级的少数右翼分子,他们也是革命的敌人;依附劳动人民反对反动派的民族资产阶级左翼分子以及从封建阶级分裂出来的少数开明绅士,他们也是革命者。但是这两者都不是敌人或革命者的主体,两者都不是可以决定革命性质的力量。民族资产阶级是一个在政治上非常软弱的和动摇的阶级。但是他们中间的大多数,由于也受着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迫害和限制,他们又可以参加人民民主革命,或者对革命守中立。他们是人民大众的一部分,但不是人民大众的主体,也不是决定革命性质的力量。但是因为他们在经济上具有重要性,又因为他们可以参加反对美蒋,或者在反对美蒋的斗争中采取中立的态度,因之我们便有可能和必要去团结他们。在中国共产党未产生以前,以孙中山为领导的国民党,曾经代表民族资产阶级,充当过当时中国革命(不彻底的旧民主主义革命)的领导者。但是,中国共产党一经产生,并且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以后,他们就已经不能是中国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领导者了。这个阶级曾经参加了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七年的革命运动,而在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以前),他们中间的不少分子,曾经附和了蒋介石的反动。但是,决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认为那个时期我们在政治上不应该争取他们,在经济上不应该保护他们;就认为我们在那个时期内对民族资产阶级的过左的政策不是冒险主义的政策。相反地,那时我们的政策,仍然应当是保护和争取他们,以便我们能够集中力量去反对主要敌人。在抗日时期,民族资产阶级是动摇于国民党和共产党两党之间的抗日的参加者。在现阶段,民族资产阶级的多数是增长了对美蒋的仇恨,他们中间的左翼分子依附于共产党,右翼分子则依附于国民党,其中间派则在国共两党之间采取犹豫和观望的态度。这种情况,使得我们有必要和可能争取其大多数,孤立其少数。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对这个阶级的经济地位必须慎重地加以处理,必须在原则上采取一律保护的政策。否则,我们便要在政治上犯错误。
开明绅士是地主和富农阶级中带有民主色彩的个别人士。这些人士,同官僚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有矛盾,同封建的地主、富农也有某种矛盾。我们团结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在政治上有什么大的力量,也不是因为他们在经济上有什么重要性(他们根据封建制度占有的土地,应当在取得他们同意之后交给农民分配),而是因为他们在抗日战争时期,在反美蒋斗争时期,在政治上曾经给我们以相当的帮助。在土地改革时期,如果有少数开明绅士表示赞成我们的土地改革,对于全国土地改革的工作也是有益的。特别是对于争取全国的知识分子(中国的知识分子大部分是地主富农的家庭出身),对于争取全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大部分同土地有联系),对于争取全国的开明绅士(大约有几十万人),以及对于孤立中国革命的主要敌人蒋介石反动派,都是有益的。正因为开明绅士有这些作用,他们也是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资本主义革命统一战线中的一分子,所以,团结他们也是一个必须注意的问题。我们对于开明绅士的要求,在抗日时期是赞成抗日,赞成民主(不反共),赞成减租减息;在现阶段是赞成反美、反蒋,赞成民主(不反共),赞成土地改革。只要他们能够这样做,我们就应该毫无例外地去团结他们,并且在团结中教育他们。
注释
[1] 见本卷《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中八项政策的第一项。
[2] 刘少白,一九四二年十一月被选为晋绥边区临时参议会副议长。李鼎铭,一九四一年十一月被选为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
33、评西北大捷兼论解放军的新式整军运动
(一九四八年三月七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起草的评论。这时西北战场国民党军的进攻已被粉碎,人民解放军已经转入进攻。这篇评论分析了西北战场的形势,也扼要地介绍了全国其它战场的概况。这篇评论的更重要方面,是在着重地说明了用“诉苦”和“三查”方法进行的新式整军运动的伟大意义。这个新式整军运动是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和民主运动的一个重要发展,是当时全解放区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和整党运动在军队中的反映。这个运动大大提高了全军官兵的政治觉悟、纪律性和战斗力,同时也极其有效地加速了把大批被俘国民党军队士兵改造为解放军战士的过程,对于人民解放军的巩固扩大和作战胜利起了重大的作用。关于这个新式整军运动的意义,参看本卷《军队内部的民主运动》、《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中共中央关于九月会议的通知》等文。
人民解放军总部发言人评西北人民解放军最近一次大捷称:这次胜利改变了西北的形势,并将影响中原的形势。这次胜利,证明人民解放军用诉苦和三查方法进行了新式整军运动,将使自己无敌于天下。
发言人说:这次西北人民解放军突然包围宜川敌军一个旅,胡宗南令其二十九军军长刘戡,率领两个整编师的四个旅,即整编二十七师之三十一旅、四十七旅,整编九十师之五十三旅、六十一旅共约二万四千余人,由洛川、宜君一线向宜川驰援,于二十八日到达宜川西南地区。西北人民解放军发起歼灭战,经过二十九日至三月一日三十小时的战斗,即将该部援军全部歼灭,无一漏网。计生俘一万八千余人,毙伤五千余人,刘戡本人和九十师师长严明等人,亦被击毙。接着于三日攻克宜川,又歼守敌整编七十六师的二十四旅五千余人。此役共歼敌一个军部、两个师部、五个旅,共三万人。在西北战场上,这是第一个大胜仗。
发言人分析西北战场的形势说:胡宗南直接指挥的所谓“中央军”二十八个旅中,有八个旅属于三个主力师,即整编第一师、整编三十六师和整编九十师,其中整编第一师之第一旅,前年九月在晋南浮山被我歼灭一次,其一六七旅主力,去年五月在陕北蟠龙镇被我歼灭一次,整编三十六师之一二三旅、一六五旅,于去年八月在陕北米脂沙家店被我歼灭一次,这次整编九十师又被全歼,剩下的胡军主力,就只有整编第一师的七十八旅和整编三十六师的二十八旅,还没有受到过歼灭。因此,整个胡宗南军队,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精锐骨干了。经过此次宜川歼灭战,胡宗南过去直接指挥的正规兵力二十八个旅,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个旅,这二十三个旅分布在下列地区:晋南临汾一个旅,已成死棋;陕豫边境和洛阳、潼关线有九个旅,对付我陈、谢野战军;陕南有一个旅,任汉中一带守备。此外,分布在潼关到宝鸡、咸阳到延安“丁”字形交通线上的有十二个旅。其中三个是“后调旅”[1],全系新兵;被我军全歼新近补充起来的有两个旅;曾被我军给以歼灭性打击的有两个旅;受我军打击较少的五个旅。可以想见,这些部队不但很弱,而且极大部分分任守备。胡军以外还有邓宝珊两个旅防守榆林;宁夏马鸿逵和青海马步芳的九个旅分布在三边和陇东。以上胡、邓、马各部,全部正规军包括过去被歼一次至两次但又补充起来的部队在内,目前总共三十四个旅。
以上是就西北敌军态势而言。再说所谓“丁”字形交通线上受我军打击较少的五个旅,其中两个旅困守延安,三个旅在大关中;其它多数是新补充的部队,少数是受过歼灭性打击的部队。这就是说,整个大关中特别是甘肃方面,敌军异常空虚,无法阻止人民解放军的攻势。这种形势,势必牵动蒋军在南线的一部分部署,首先是牵动其豫陕边境对付我陈、谢野战军的部署。我西北人民解放军在此次向南进攻中,旗开得胜,声威大震,改变了西北敌我对比的形势,今后将比过去更有效力地同南线各战场的人民解放军配合作战。
发言人说:我刘邓、陈粟、陈谢三路野战大军,从去年夏秋起渡河南进,纵横驰骋于江淮河汉之间,歼灭大量敌人,调动和吸引蒋军南线全部兵力一百六十多个旅中约九十个旅左右于自己的周围,迫使蒋军处于被动地位,起了决定性的战略作用,获得全国人民的称赞[2]。我东北野战军在冬季攻势中,冒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歼灭大部敌人,迭克名城,威震全国[3]。我晋察冀、山东、苏北和晋冀鲁豫各路野战军,都在去年英勇作战大量歼敌[4]之后,完成了冬季整训,不日又将展开春季攻势作战[5]。总观全局,说明了一个真理,就是只要坚决反对保守主义,反对惧怕敌人,反对惧怕困难,依照党中央的战略总方针及其十大军事原则的指示[6],我们就能展开进攻,大量歼灭敌人;打得蒋介石匪帮,或者只有暂时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或者连招架都没有,只有被我一个一个地歼灭干净。
发言人着重指出:西北野战军的战斗力,比之去年是空前地提高了[7]。西北野战军在去年作战中,还只能一次最多歼灭敌人两个旅,此次宜川战役,则已能一次歼灭敌人五个旅。此次胜利如此显着,原因甚多,前线领导同志们的坚决的、灵活的指挥,后方领导同志们和广大人民的努力协助,以及敌军比较孤立,地形有利于我等项,都是应当指出的。但是最值得注意的,是在冬季两个多月中用诉苦和三查方法进行了新式的整军运动。由于诉苦(诉旧社会和反动派所给予劳动人民之苦)和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运动的正确进行,大大提高了全军指战员为解放被剥削的劳动大众,为全国的土地改革,为消灭人民公敌蒋介石匪帮而战的觉悟性;同时就大大加强了全体指战员在共产党领导之下的坚强的团结。在这个基础上,部队的纯洁性提高了,纪律整顿了,群众性的练兵运动开展了,完全有领导地有秩序地在部队中进行的政治、经济、军事三方面的民主发扬了。这样就使部队万众一心,大家想办法,大家出力量,不怕牺牲,克服物质条件的困难,群威群胆,英勇杀敌。这样的军队,将是无敌于天下的。
发言人说:这种新式的整军运动,不但在西北方面实行了,在全国人民解放军中都已实行,或者正在实行着。这种整军运动,是在作战的间隙中进行的,并不妨碍作战。这种整军运动,同我党正确地进行着的整党运动、土地改革运动相结合,同我党缩小打击面,只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严禁乱打乱杀(杀人愈少愈好),坚决团结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大众的正确方针相结合,同我党实行正确的城市政策,坚决地保护和发展民族工商业的方针相结合,这样就必然会使人民解放军的威力无敌于天下。任凭蒋介石匪帮及其主子美国帝国主义在中国人民民主革命的伟大斗争面前如何拚命挣扎,胜利总是属于我们的。
注释
[1] “后调旅”,指国民党军队中那些在战场上被人民解放军大部歼灭后,其残余部分调到后方补充而不改变番号的旅。
[2] 晋冀鲁豫野战军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邓小平指挥的六个纵队,于一九四七年六月三十日起强渡黄河,向大别山进军,从而揭开了人民解放军战略进攻的序幕,先后建立了鄂豫、皖西、桐柏、江汉等根据地。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陈毅、副司令员粟裕指挥的主力部队,在打破了国民党军对山东重点进攻后,于一九四七年八月初挺进鲁西南,九月下旬进军豫皖苏边区,发展了豫皖苏解放区。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四纵队司令员陈赓、政治委员谢富治指挥的两个纵队和一个军,一九四七年八月下旬经晋南强渡黄河,挺进豫西,建立了豫陕鄂、陕南等根据地。截至一九四八年三月底,转战中原的三路大军共歼敌二十余万人,胜利地完成了开创中原新解放区的战略任务。
[3] 东北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林彪、副政治委员罗荣桓指挥野战军主力,于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十五日至一九四八年三月十五日,在四平街至大石桥的中长路沿线和山海关至沈阳的北宁路沿线,发动了空前规模的冬季攻势,连续作战九十天,歼灭国民党军十五万六千余人(其中营口守敌一个师起义),攻克敌军坚固设防的战略要点四平街和其它城市共十八座及重镇多处。吉林守敌弃城逃往长春。这样,就使敌军在东北的占领区,缩小到只占东北面积的百分之二左右,东北敌军占据的长春、沈阳、锦州等城市陷于孤立。
[4]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所领导的晋察冀野战军三个纵队和军区部队,于一九四七年九月初至十一月中旬,先后举行了大清河北、清风店和石家庄等战役,共歼敌四万六千余人,使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解放区连成一片。华东野战军所属四个纵队和地方武装在一九四七年九月至十二月间,在内线兵团司令员许世友、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兼内线兵团政治委员谭震林等指挥下,进行了胶东战役,歼敌六万三千余人,收复了十余座县城,改变了整个山东战场的局面。在苏北,华东野战军一部,在一九四七年八月至十二月间先后进行了盐(城)东(台)、李(堡)栟(茶)、盐(城)南等战役,共歼敌两万四千余人,收复了苏北广大地区。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徐向前指挥晋冀鲁豫野战军一部,于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协同西北野战军一部攻克运城,歼敌一万三千余人,使临汾守敌陷于孤立。
[5] 一九四八年春季,人民解放军各路野战军,在冬季整训之后,相继发起了春季攻势。晋察冀野战军以及晋冀鲁豫野战军和晋绥军区各一部,在三月至五月间,先后进行了察南绥东战役、临汾战役,共歼敌四万三千余人,收复了广大地区。中原野战军、中原军区和华东野战军各一部,在三月八日至六月三日,先后发起了洛阳战役、宋河战役、宛西战役、宛东战役,共歼敌五万六千余人,粉碎了国民党军中原防御体系,发展和巩固了中原解放区。华东野战军的山东兵团于三月十一日至五月八日,先后进行了胶济路西段战役和胶济路中段战役,共歼敌八万四千余人。至此,山东省除济南、青岛、烟台、临沂和津浦路济南至徐州段沿线的部分城镇外,全部解放。苏北兵团在三月间胜利地进行了益林战役,歼敌七千余人。
[6] 十大军事原则,见本卷《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第三节。
[7] 西北战场的人民解放军,是由彭德怀、贺龙、习仲勋等领导的陕甘宁解放区和晋绥解放区的人民解放军所组成的。一九四七年春,彭德怀、习仲勋领导的参加陕北作战的西北野战兵团,为两个纵队又两个旅,共二万七千余人。同年七月三十一日,中央军委决定西北野战兵团正式命名为西北野战军。到一九四八年春,参加陕北作战的主力部队增加到五个纵队,七万五千余人,经过一年作战的锻炼和一九四七年冬至一九四八年初进行的新式整军运动以后,广大官兵的政治觉悟和部队的战斗力,也空前提高。这样,就为一九四八年三月西北野战军转入外线作战,创造了必要的条件。继宜川大捷之后,西北野战军于四月中旬发起西府(西安以西泾渭两河之间地区)、陇东战役,挺进泾水渭水间的广大地区,截断西兰公路,并且在四月二十一日收复延安。
34、关于情况的通报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日)
* 这是毛泽东为中共中央写的对党内的通报。在这以后,中共中央就离开陕甘宁边区,经晋绥解放区进入晋察冀解放区,在一九四八年五月到达河北省西部平山县的西柏坡村。
一、最近几个月,中央集中全力解决在新形势下面关于土地改革方面、关于工商业方面、关于统一战线方面、关于整党方面、关于新区工作方面的各项具体的政策和策略的问题,反对党内右的和“左”的偏向,而主要是“左”的偏向。我们党的历史情况表明,在我党和国民党结成统一战线时期,党内容易发生右的偏向,而在我党和国民党分裂时期,党内容易发生“左”的偏向。现在的“左”的偏向,主要的是侵犯中农,侵犯民族资产阶级,职工运动中片面强调工人眼前福利,对待地主和对待富农没有区别,对待地主的大中小、恶霸非恶霸没有区别,不按平分原则给地主留下必要的生活出路,在镇压反革命斗争中越出了某些政策界限,以及不要代表民族资产阶级的党派,不要开明绅士,在新解放区忽视缩小打击面(即忽视中立富农和小地主)在策略上的重要性,工作步骤上的急性病等。这些“左”的偏向,在过去大约两年的时间内,各解放区都或多或少地发生过,有时成了严重的冒险主义倾向。好在纠正这类偏向并不甚困难,几个月内已经大体上纠正过来了,或者正在纠正着。但须各级领导者着重用力才能彻底纠正此类偏向。右的偏向主要是过高地估计敌人的力量,惧怕美国大量援蒋,对长期战争有些厌倦,对国际民主力量的强大的程度有些怀疑,不敢放手发动群众消灭封建制度,对党内成分不纯和作风不纯熟视无睹等。但这类偏向现在不是主要的,改正亦不困难。最近几个月,我党在战争、土地改革、整党整军、发展新区和争取民主党派等方面均有成绩,在这些工作中所发生的偏向有了着重的纠正,或正在纠正中,这样就可以使整个中国革命运动走上健全发展的轨道。只有党的政策和策略全部走上正轨,中国革命才有胜利的可能。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二、由于对美国和蒋介石存着某种幻想,对我党和人民具有足以战胜一切内外敌人的力量表示怀疑,并因此认为所谓第三条道路[1]尚有存在可能、将自己处于国共两党之间的中间地位的某些民主人士,在国民党的突然的攻势之下,使自己处于被动地位,最后终于在一九四八年一月间采用我党的口号,声明反蒋反美,联共联苏[2]。对于这些人,我们应当对他们采取团结的政策,对他们的某些错误观点则作适当的批评。在将来成立中央人民政府时,邀请他们一部分人参加政府工作是必要的和有益的。这些人的特点是从来不愿意接近劳动群众,又习惯于大城市的生活,不愿轻易到解放区来。虽然如此,他们所代表的社会基础,即民族资产阶级,却有其重要性,不可忽视。因此,应当争取他们。估计要待我们有更大的胜利,夺取几个例如沈阳、北平、天津那样的城市,共产党胜、国民党败的形势业已完全判明以后,邀请他们参加中央人民政府,他们可能愿意来解放区和我们共事。
三、本年内,我们不准备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因为时机还未成熟。在本年蒋介石的伪国大开会选举蒋介石当了总统[3],他的威信更加破产之后,在我们取得更大胜利,扩大更多地方,并且最好在取得一二个头等大城市之后,在东北、华北、山东、苏北、河南、湖北、安徽等区连成一片之后,便有完全的必要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其时机大约在一九四九年。目前我们正将晋察冀区、晋冀鲁豫区和山东的渤海区统一在一个党委(华北局)、一个政府、一个军事机构的指挥之下(渤海区也许迟一点合并),这三区包括陇海路以北、津浦路和渤海以西、同蒲路以东、平绥路以南的广大地区[4]。这三区业已连成一片,共有人口五千万,大约短期内即可完成合并任务。这样做,可以有力地支持南线作战,可以抽出许多干部输往新解放区。该区的领导中心设在石家庄。中央亦准备移至华北,同中央工作委员会[5]合并。
四、我南线各军,即山东兵团九个旅,苏北兵团七个旅,河淮间兵团二十一个旅,豫鄂陕兵团十个旅,江淮汉水间兵团十九个旅,西北兵团十二个旅,晋南豫北兵团十二个旅,除江淮汉水间刘邓兵团的主力因白崇禧集中兵力向大别山进攻[6],未获休整,到二月底才抽出一部到淮河以北休整外,其余各兵团均在十二月至二月间作了休整。这是过去二十个月作战中的第一次大休整。这次休整,采取群众诉苦(诉旧社会和反动派所给予劳动人民之苦)、三查(查阶级成分,查工作,查斗志)和群众性练兵(官教兵,兵教官,兵教兵)的方法,发动了全军指挥员战斗员的高度的革命积极性,教好了或清除了一部分军队中的地主、富农分子或坏分子,提高了纪律,讲明了土地改革中的各项政策、对待工商业和知识分子的政策,发扬了军队中的民主作风,提高了军事技术和战术。这样就使得我军极大地增长了战斗力。现在除刘邓兵团的一部尚在休整外,各兵团均已于二月底三月初先后开始新的作战行动,并在两星期内歼敌九个旅。北线各军,即东北兵团四十六个旅、晋察冀兵团十八个旅、晋绥兵团两个旅,在冬季则大部作战,一部休整。东北兵团,利用辽河结冰,举行了三个月作战,歼敌八个旅,争取敌一个旅起义,攻占彰武、法库、新立屯、辽阳、鞍山、营口和四平街,并收复吉林。该兵团现已开始休整。俟休整完毕,或打长春,或打北宁路上之敌。晋察冀兵团休整一个多月,现已向平绥线行动。晋绥兵团数量较小,其主要任务是对阎锡山起钳制作用。总计我军现有南北两线大小十个兵团,正规兵力已达五十个纵队(等于国民党的整编师),一百五十六个旅(等于国民党的整编旅),一百三十二万二千余人,平均每旅(三个团)人数八千左右。此外,尚有非正规军,包括地方兵团、部队、游击队、后方军事机关、军事学校等在内,一百一十六万八千余人(其中作战部队占八十万人),全军总计为二百四十九万一千余人。而在一九四六年七月以前,我们只有正规军二十八个纵队,一百一十八个旅,六十一万二千余人,平均每旅(三个团)人数不足五千;加上非正规军六十六万五千余人,总计一百二十七万八千余人。可以看出,我们的军队现在是壮大了。旅的数目增加不多,每旅的人数却大为增加。经过二十个月作战,战斗力亦大为增加。
五、国民党的正规军,从一九四六年七月至去年夏季,是九十三个师,二百四十八个旅,现在则有一百零四个师,二百七十九个旅的番号。其分布是:北线二十九个师,九十三个旅(沈阳卫立煌十三个师,四十五个旅;北平傅作义十一个师,三十三个旅;太原阎锡山五个师,十五个旅),约五十五万人。南线六十六个师,一百五十八个旅(郑州顾祝同三十八个师,八十六个旅;九江白崇禧十四个师,三十三个旅;西安胡宗南十四个师,三十九个旅),约一百零六万人。第二线九个师,二十八个旅(西北区,包括兰州以西地区,四个师,八个旅;西南区,包括川、康、滇、黔,四个师,十个旅;东南区,包括长江以南诸省,八个旅;台湾,一个师,两个旅),约十九万六千人。国民党正规军番号增加的原因,是因为国民党军大量被我军歼灭,并由战略攻势转入战略守势之后,甚感兵力不足,因此将大量地方部队和伪军升级或编组为正规军,计北线卫立煌系统增加三个师,十四个旅;傅作义系统增加两个师,六个旅;南线顾祝同系统,增加六个师,九个旅;胡宗南系统,增加两个旅;共计增加十一个师,三十一个旅。因此,国民党军现在不是九十三个师,而是一百零四个师,不是二百四十八个旅,而是二百七十九个旅。但是第一,最近几个月(至三月二十日为止)被我歼灭的六个师,二十九个旅,只有空番号,尚未来得及重建或补充,也许有一部分永远无法重建或补充了,因此,国民党军在实际上现在只有九十八个师,二百五十个旅,比之去年夏季以前只多了五个师的番号和二个实际的旅。第二,现在实有的二百五十个旅中,只有一百十八个旅未受过我军歼灭性的打击,其余一百三十二个旅,或者被我军歼灭过一次、二次,甚至三次,然后补充起来的;或者是受过我军一次、二次,甚至三次歼灭性打击的(以旅为单位,全体被消灭,或大部被消灭者,称为被歼灭;一个团以上被消灭,但其主力未受损失者,称为受歼灭性打击),其士气和战斗力甚为低落。在未受歼灭性打击的一百十八个旅中,有一部分是在第二线训练的新兵,有一部分是从地方部队和伪军升级或编组的,战斗力很弱。第三,国民党军队的数量也减少了。一九四六年七月以前,其正规部队二百万人,非正规部队七十三万八千人,特种部队三十六万七千人,海空部队十九万人,后勤机关、学校一百零一万人,总计四百三十万五千人。而在一九四八年二月,他的正规部队一百八十一万人,非正规部队五十六万人,特种部队二十八万人,海空部队十九万人,后勤机关、学校八十一万人,总计三百六十五万人,即是说,减少了六十五万五千人。一九四六年七月至一九四八年一月的十九个月中,我军共消灭国民党军队一百九十七万七千人(二月和三月上半月尚未统计好,大约有十八万人左右),即是说,国民党不但将其在过去作战期间所动员参军的一百余万新兵消耗了,而且大量消耗了它原有的兵力。在此种形势下,国民党采取和我们相反的方针,不是充实各旅人员的数目,而是减少旅的人员,增加旅的番号。国民党军在一九四六年平均每旅差不多有八千人,而在现在则平均每旅只有六千五百人左右。今后我军占地日广,国民党军兵源粮源日益缩小,估计再打一个整年,即至明年春季的时候,敌我两军在数量上可能达到大体上平衡的程度。我们的方针是稳扎稳打,不求速效,只求平均每个月消灭国民党正规军八个旅左右,每年消灭敌军约一百个旅左右。事实上,从去年秋季以后,超过了这个数目;今后可能有更大的超过。五年左右(一九四六年七月算起)消灭国民党全军的可能性是存在的[7]。
六、目前南北两线敌军在两个地区尚有较大的机动兵力,可以举行战役性的进攻,使那里的我军暂时处于困难地位。其一,即大别山,有约十四个机动旅。其二,淮河以北地区,有约十二个机动旅。在这两区,国民党军还有主动权(淮河以北地区,由于我抽出九个主力旅开至黄河以北休整,准备使用于其它方面,故国民党军有了主动权)。其余一切战场的敌军,全是被动挨打。具有对我特别有利形势的战场是东北、山东、西北、苏北、晋察冀、晋冀鲁豫和郑汉路[8]以西、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
注释
[1] 见本卷《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注〔12〕。
[2] 一九四七年十月,国民党反动政府宣布中国民主同盟为“非法团体”,强制民盟总部宣布解散。当时,其它民主党派也都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不能在国民党统治区公开活动。一九四八年一月一日,李济深等在香港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一月五日,沈钧儒等在香港召开中国民主同盟一届三中全会,宣布恢复民盟总部,继续进行政治斗争。这两个党派当时都接受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时局的主张,发表宣言,主张联合中共和其它民主党派,推翻蒋介石独裁政权,反对美国武装干涉中国内政。
[3] 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九日至五月一日,国民党反动派在南京召集“国民大会”,选举蒋介石为“总统”,李宗仁为“副总统”。
[4] 一九四八年五月,晋察冀解放区和晋冀鲁豫解放区实行合并,改称华北解放区,同时成立了中共华北中央局、华北军区。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和晋冀鲁豫边区政府也联合办公。同年八月,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边区政府正式合并,成立华北人民政府。山东的渤海区仍属中共华东中央局管辖。
[5] 见本卷《中共中央关于暂时放弃延安和保卫陕甘宁边区的两个文件》注〔4〕。
[6] 白崇禧开始进攻大别山地区的时间是一九四七年十二月,进攻的兵力共三十三个旅。
[7] 五年左右消灭国民党全军,这是当时的预计。后来,这个时间缩短为三年半左右。参见本卷《中国军事形势的重大变化》。
[8] 指平汉路郑州至武汉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