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未笃（六）

日暮未笃（六）

BGM：《夢-Yume》-Hallo

  这一摔摔得属实是有点重了，从小臂到手肘蹭破了一大块皮，手臂上都是横七竖八的血痕，事后被哈斯塔带到了祂房间里包扎，其实我可以用门之钥的，但我没有，祂撒的药确实让我比用门之钥好受很多。

  祂房间很空，只有一张巨大的床和长沙发，再有就是大片的落地窗帘——因为有一墙置顶的落地窗。床很高，对我来说要手脚并用才爬的上去，简单的纱账扎了起来，其他就再也没什么了。我们坐在面对着落地窗的长沙发上，本来就不亮的海底随着夜幕的降临越来越暗。

  “大人，我不理解。”我不轻不重的声音打破了本默不作声的房间，视线也渐渐从伤口转移到了祂身上。

  “不理解？”祂一边帮我包扎，一边问。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我是谁啊？”我几乎是颤抖着问出的这句话。

  祂手上的动作明显一僵，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那是什么眼神，我看不清楚，俊朗的容貌中没有太多的表情，祂减轻了呼吸，深深凝望着我，我也凝望着他，但没多久后又将视线收回，继续帮我的伤口绑好纱布：“菲欧娜·吉尔曼。”

  “我不姓吉尔曼……”不知为何喉咙沙哑起来。

  哈斯塔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祂身上的眼睛各看各的，唯独双目好像要把我吞掉；我转过头看出窗外，耳垂上的银质耳环互相碰撞着流苏，伶仃作响，新月已经攀上来了，明明刚刚还觉得暗，适应之后反倒觉得月光耀眼。我又回忆起在终极之门，夜半时分总走出那间透风的茅草屋到海边去晒月亮，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坐在岸边的礁石上什么都不做，思绪万千后脸上都是泪痕，低头一看是被我篡得皱巴巴的衣摆，当时我在忍些什么？大概是努力不哭出声而喉咙生疼。

  从窗外吹了一阵风来，我抱紧了自己，继续说到：“我认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凡人，大人。”

  祂不再看我，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拉上了半边窗子，又从一旁扯了张毯子放在了我身旁。过后许久，都没说什么，直到灯里的蜡烛快燃尽了，他才叹了口气：“……是吗？”

 “也许……我该姓怀特。”我根本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当我道出这句话时，我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我不敢看他，我想我会害怕。

  就这样不安的坐了很久，我将毯子叠好，起身向祂鞠了一躬当做道谢，我再次对上祂的目光，我总觉得祂对我来说是熟悉的。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我低声叹到。

  “……”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使我的心有些刺痛。

  “回见。”

  我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祂的房间的，不用回头却知道他站起身来想再说些什么，但我已经打开房门，仅仅只是一秒钟，一秒钟的停留，我还是踏出了房间，随后无声带上门。走回自己的寝室只需要两三步，但我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我好不容易走进去，才快速又轻盈地关上了房门，重重靠在了门背上。或许我早该想到的，我根本不属于犹格的信徒，不祥之人供奉智慧的万物归一者，听上去多么可笑。罪恶的是我竟可以使用万物归一者的圣物，如此就说明没有什么比我更适合成为他的信徒！

  我为何什么都记不清，难道不是它做的吗？若我问它又如何回答？一下子猛然被填满的情绪让我的心脏不稳定地剧烈跳动。

  它真是聪明……如此我便逃脱不掉了。

被我滞停了许久的门之钥这时候开始蠢蠢欲动，我忽然想起，我临走前在终极之门留下的亡魂……难道出事了？沉默了许久，爬上床准备休息。

  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换了床厚一些的被子，火烛也给我续上了，就在桌子上；我坐起身，正思绪复杂，床头柜凭空出现了一杯茶，上前用手一探居然还是热的，端茶起后床头柜上又多出了张字条：安神药，喝了早点休息。

  “……”缄默不言，但是默默把被子里的茶喝掉。窝回温暖的被窝里，心中一热，抓紧了被子。

  看来要回去一趟了。

  犹格·索托斯，你到底要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