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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下的病娇少女想要拥有你

2023-03-22 17:31 作者:沐空丶月耀星华  | 我要投稿

东方的天泛起了鱼肚白,旷野上各式昆虫开始舒展筋骨,虫鸣声的此起彼伏引来了飞鸟,草叶上满布着露珠,偶有几滴悄然滑落,也立时激起了一阵泥土的清香,凡此种种,皆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模样。

在一条甚少有行人经过的道路上,吱吱呀呀的木轮转动声打破了宁静,几个身着差役服制的大汉,正押送着一辆囚车缓缓行进。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关口了,见到那个关口,说明一行人的任务就要完成,几个人来了精神,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

在关口前停下,守关人走到他们的面前,为首的差役将文书递给守关人查验。

“这囚车倒是特别,还贴着符纸,这东西贴在上面怕是不合规矩。”守关人查验完文书,走向囚车,透过栅栏之间的缝隙看去,囚车里是一个少年,模样长得清秀,衣着虽是有些凌乱,但并不破烂,但见有人靠近,这少年却并无半点反应,看向他的双眼时,也只会发现其中毫无半点生气,如果不是因为看出胸腔还有起伏,都几乎要以为这里面只剩一具尸体。

“唉,这,这我们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囚车里关着的,是那天拒之子,兄弟们也不得已接了这趟活儿,可这不是就怕沾上晦气吗。”为首的那个押解官说道。

听见天拒之子这四个字,囚车里的少年似乎是听到了催命的魔音,身子颤抖着,往角落里缩着,似乎想要藏进某个狭小的角落,仿佛这样就可以免受伤害。

天拒之子,它的出现将自己的生活完全摧毁,不,不如说是将本就是泡影的幻境给彻底击碎。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生活下去是相对容易的,因为命理的存在。所谓命理,用一个很简单的概念来解释就是,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知道自己的天赋是什么,适合去做什么样的工作。在成年的那天,去定命司进行查询,然后根据结果为你安排好接下来的学习计划,完成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开始工作。

定命司。这里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就是这座建筑里每天都要判明无数人的命理,从这里走出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今天就是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了,按照惯例自己也该去定命司判明自己的命理了。

我拿着一张表单踏进了定命司,大厅里的人不算少,我看了看表单上的编号,大概不用等多久。

“一一四号。”那边传来了声音,正是我表单上的编号,我有些忐忑地站起身走到前面,面前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伸出手,示意我将手中的表单交给她,接过它后,核对了信息,然后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确认这是我本人之后,便又低下头去。

“去那里站好。”她有些不耐烦地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平台叫我过去。

“好,好的。”我有些机械地答应着,转身走向那个平台,平台上刻着繁杂的法阵,历经了数千年的岁月,其上的刻痕依旧清晰,长久以来,对命理的获知已经相当成熟,那些高等的存在,如果确实有的话,他们大概是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场面的,各安天命,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该做的事,真是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情况了。

站在平台的中心,我有点紧张,毕竟马上就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了,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法阵亮起了光芒,在这一瞬间,我能感受到自己似乎在被什么存在窥视着,耳边是嘈杂的,无法听清的低语,我甚至不能分辨那声音是否使用的是现行的任何一种语言或者是方言。

时间不长,刚刚的那种感觉瞬间消退,有种恍惚的感觉,但很快就消散了,我走过去,准备拿回我的表单,这样就可以知晓自己的命理究竟如何,可当我再次站到了她的面前时,我却并没有拿到那张表单。

“是这样的,”她一改先前的那种漫不经心和不耐烦,反而是带着几分讨好的表情,“您的结果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这个过程不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还请您在旁边的休息室里稍作等待。”她按下了手边的呼叫器,一个工作人员向我走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跟着他。

他将我带到了建筑深处的一间休息室里,门牌上赫然写着贵宾二字。休息室里的装潢很是考究,即使我并不很懂这些,但也能稍稍看出一点来。

“您请坐。”他招待我坐下,转身出去了,等他再回来时手中端着一个盖碗,碗盖翻开,茶香四溢。

“今年的新茶,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他说完,退开两步,带上门出去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但是为什么……我思索着,突然我有了一个想法,虽然这样的情况在我的身边并未出现过,据说,一些稀有的命理,定命司为了保护隐私,不会当场公布,而是单独在休息室里说明,一个例子是,那位极大推动了技术进步的天才,他的命理便是极为稀有的全才。我是不敢想自己的命理也是全才,它就算是吉祥物我都已经十分满足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满是喜悦,至少,今后不说是万众瞩目,至少也能有个功成名就吧,这样就很好了,我并不奢求许多。端起茶碗喝上一口,水温刚刚合适,暖热的茶水顺着口腔一路向下,茶香在舌尖起舞,咂咂嘴,回味着那馥郁的香,嗯,果然是好茶。

“打扰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身后传来声音,是刚刚那个工作人员,我回过头去,见他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但是他身后还跟着人。

“就是这里了。”我听见他在对尚在门外的人说着,然后侧过身让他们进来,随着他的话音,门外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但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胸口佩戴的配饰……是司命?!

你或许永远都不会与司命打交道,但是没人不知道司命的职责。司命是定命司下属的组织,它只会处理有关于定命司的事务,也就是妥善处理那些命理异常者。

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的命理很危险,放任不管的话会造成巨大的危害,司命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人而存在的,在事情还未发生时,就将未来可能发生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这自然是最为高效的处理办法。

“司……司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一下,不是说我的命理是稀有的命理所以需要保护隐私吗?不然怎么会把我带到这里来?

“既然已经知晓,那么便与我们走吧。”为首的那个人开口说道。

“等一下,各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命理异常者。”我开口辩解,一边悄悄挪动着双腿,让自己保持着一个随时能冲刺的动作。他看见了我的动作,但是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完全不在意我的小动作。

“事实上,每个被我们找上的人都是这么说。”他旁边的同事已经伸手从胸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副手铐。

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弹身而起,准备逃离这个休息室。但也就在我有动作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行动,我连他们的动作都没能看清,便被巨大的力量控制住,然后狠狠地被压在茶几上,茶碗因为震动翻倒,茶水泼到了我的脸上。

“上好的茶叶就这么被你浪费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压在茶几上动弹不得的我说道。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已经被戴上了手铐,巨大的力量让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有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所以这段时间不要随意外出,”他在之前那个带我进来的工作人员交代着后续处理的注意事项,而他的同事们依旧死死地控制着我,“收工。”一道简短的命令,我被他们从茶几上提起来,经历了这一切,巨大的冲击让我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恍惚的状态,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他们可不会管这些,倒不如说,他们早就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对于像我这样还从未见识过世界真实的模样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既然你自己不愿意走,那司命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话。我被他们推搡着带出定命司,在见到外面前来查询自己命理的人之后,突然地,我想起了什么:“求求你们,不要就这样把我带走,至少,至少不要让我被人看见……”

但他们没有理会我的哀求:“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无力和恐惧交织,身体也不听使唤了,但眼见着离司命的办公点越来越近,这大概就意味着,我还没有真正开始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至少在我所了解到的信息中,被带进司命的人,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了,他们真的是罪大恶极吗?也许吧,只是当时的我对这一切还没有概念,只知道司命充当着这个世界的第一道防线,毫不留情地清除着一切可能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危害的因素,曾经的我在得知了命理异常者被司命带走的消息时,会有种周围又安全了一些的感觉。但当司命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自己也是命理异常者时,我才体会到了那种绝望。


司命的办公点,从外表看只是一座三层的不起眼的小楼,但进去之后,在一个房间里,深邃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地下不知有多深,我被他们近乎是拖着在幽暗深邃的阶梯上前行,兜兜转转地被带到一座高大冰冷的金属大门前,一个人走上去跟值守人员说了些什么,不多时,那道金属门响起了沉闷的响声,在开了一个能供两人进的口子之后便停下,接着我就被他们带了进去,门后是一间间装着金属栅栏的房间,都是空着的。他们跟守卫打了招呼,然后将我带到其中一个房间外面,他们打开门,然后像扔沙包一样将我随意地扔进去,门重重的关上,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回声在其中轰响,也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我的心头。临走时,那个领头的司命,从他的怀中拿出一张纸,随意地扔进了房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在冰冷的地上缓了好久,才勉强感觉到有了一丝力气,我挣扎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将那张纸拿到手上,这是之前查询命理的时候,我交给工作人员的表单,正常情况下,我会拿回这张表单,然后走出定命司。但如今,我成了命理异常者,被司命抓进了这个地下空间,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我展开它,命理结果那一栏,赫然写着天拒之子四个字。我如遭雷击,那一刻,世界就这样在眼前崩塌。

如果要给命理分一个等级,那么最高的那一栏,必然是天选之子,你所能想到的一切美好,都在天选之子上呈现,他们身上的光环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每一个天选之子,都在厚重的史书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与之相对的,那低到了尘埃,不,深渊里的,自然就是天拒之子,对于天拒之子来说,只有厄运永远不离不弃,不仅时刻影响着自己,在某些时候就连与他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厄运影响。

天拒之子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会因为各种意外情况而失败。我什么都做不到,这句话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是在遭受挫折时的一句感叹,但对于天拒之子来说,这句话就只是一句陈述句而已。对于为何会出现这样一种命理这个问题,有人提出,天拒之子是那些虚无缥缈的高等存在,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出手营造的命理,他们想看看永远在厄运中挣扎的人是怎样的一副惨样,看着他们的痛苦,然后收获无边的快乐。

除了天拒之子,在它的后面,还跟着另一个命理,无用之人。要说起这个,无用之人大概也就比天拒之子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吧,至少不会被当成命理异常者处理。但它的痛苦程度丝毫不比天拒之子要低,无用之人没有任何天赋,做什么都困难重重。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说困不困难又有什么意义。或许,就是在付出了比寻常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努力之后,得到的也永远是最坏的结果这样吧。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只感觉心中一阵阵地抽痛,蜷缩在墙角,这样似乎会让我有那么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

……

我听见外面的司命在聊天。“真是晦气!藏起来的私房钱怎么就被发现了?这不会是那个天拒之子干的吧?”“别提了,昨天也是,撞到一个不长眼的,还好我反应快。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倒还真是跟那个天拒之子脱不了干系。”

“那怎么办?要不要悄悄地……”其中一个司命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反正绝大多数的命理异常者,都是这样。”

“一看你就没有好好看过手册,这天拒之子是能随便处理的?你这里一下结果了他,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变成天拒之子。”一人赶紧斥责道。

他明显是有些泄气:“那怎么办?天天在这里转悠,迟早遇上更倒霉的事。”

“唔……手册上说,只要离他稍微远一些就可以了,而且多数情况他只会让自己倒霉,影响到别人是少数,不过关久了可能会出问题,不过你也别担心,上头已经在研究怎么无害化处理掉他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无害化处理掉,我吗……听着这几乎就是死刑一般的宣判,心中只感觉在极速地坠落,朝着无底的深渊。生机在眼神中涣散,很快我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躺在了牢房的一个角落,听着门外的守卫们痛骂着自己遭受的种种不如意,末了还不忘恶狠狠地诅咒我这天拒之子,言语有如刀刃,朝着我这业已千疮百孔的心狠狠地刺来。

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将我惊醒,门外的守卫一脸厌恶地将手中的东西扔了进来:“吃饭了。”

被他扔进来的,是一个冰冷干硬的馒头,砸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之后停下,我没有选择,也不敢说不吃这样的话,虽然作为天拒之子,要是直接被处理掉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司命的手段自然是丰富,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我咀嚼着那个馒头,有些发酸,大概快要坏掉了,那干涩的口感实在是难以下咽,我只能拼了命地嚼碎,然后仰头吞下,感受着那团有如棉絮一样的东西从喉咙一路缓缓滑下……

“可……可以给我点水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守卫,后者冷哼一声,但还是将水送到了里面,有了这个,至少吃掉那个馒头要容易一些了。

在地下,时间的感觉被冲淡,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时间流逝这样的概念,送饭的时间并不固定,通常是那些守卫想起来了才会送一次,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有什么心情吃什么东西?

之后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了,在某一天,牢房的门被打开,然后被拖拽着押上了一辆囚车,一路风餐露宿之后,被带到了那个关口前。

“好了,过去吧。”守关人在文件上签下了字,示意已经完成了一切的手续,可以过去了。

吱吱呀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要比先前更急了些。穿过关卡后的一个峡谷,再走上不远,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陷,深不见底。我被他们粗暴地拖了出来,押到了那个坑口。

“识相点就自己跳下去。”冰冷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看着眼前那漆黑的深渊,双腿不住地发抖。

“不,不要,我还不想就这样死掉,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我不是天拒之子!”我挣扎着说道,同时发疯般地想要逃离这里。

他没有理会,又或者是不甚在意,他只是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我的胸口,那一脚没有任何的保留,而站在深渊边缘的我,自然是被这一脚踢了下去。

我看着光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再消失不见,强烈的失重感和耳边的风声,一起构成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感受。果然,天拒之子真是什么都做不到,就连最后的反抗都没能起到半点作用……


自己似乎是被拖拽着……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道背对着我的人影,我双脚被绑缚,绳子的另一头被他挂在肩头,我就这么被他拖着,朝着一个未知的地方前进。

等一下,这根本不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至少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都没有落到地面。我害怕起来,想要挣扎。

“哟,醒了,但想要逃走就不必费那个力气了。”苍老的声音传来,他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这里……是哪?”我嘶哑着嗓子问道。

“从净除之渊被扔下来的人,最终的去处都是遗忘监牢,那里就是你永恒的终点了。”

净除之渊?那大概是我被踢下来的那个地方,但遗忘监牢又是什么地方?“我们到了。”我本想再问,但他却开口说道,沉重的轰响响起,我看见一道巨大的门缓缓打开,门上画着狰狞的造像,像是苏醒的凶兽张开了巨口,准备将不幸的食物吞入肚中。在进去之后,门重重地合上,再回头看的时候,那道门已经消失不见。

“啊,监司回来了。”这里还有别的守卫吗?是个女孩的声音。

“回来了。”他回答着,将我放在地上,但却并不打算解开我的束缚。

“啊嘞,这是……”她看见了地上的我,随后又抬头看向那个老人。

“和你一样。”那位被称为监司的老人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边的房间,将我和她留在了原地。

“和我一样……”女孩若有所思地念叨着,“啊呀,莫非,你也是天拒之子?”

“唔……”听见这个词,我本能地感到一阵幻痛,没有来由的,我扭动着身体,想要寻找一个角落蜷缩起来。

“怎么突然这样呀?”她微微用力,将我按住,凑近了一些看着我,“你看上去很痛苦呢,是之前被粗暴且冷漠地对待了吗?但不要害怕,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天拒之子哦。”她温柔地安慰着我。

“可是……”

“可是?你是想要说,天拒之子不是只有一个这种话吗?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位,那么天拒之子有两个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天拒之子的身份,很是轻松地为我解释道。或许是看着我眼神里仍然有怀疑的色彩,她伸手从内袋里掏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轻轻抖开之后,能清晰地看见那是命理查询单,结果那一栏赫然写着天拒之子四个字。

她也是天拒之子吗?我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她的年龄和我相差无几,但是她为什么可以如此淡然地谈及自己是天拒之子这件事……

她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好啦,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进了这里,可就永远都出不去了哦。”

我被她搀扶着站了起来,直到现在,我才仔细地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天空是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身处的这个院子里,几个房间共同将此处合围,如她所说,这里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通道,如果这算是监牢的话,至少比司命地下那个狭窄的牢房好得太多了。

“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吧,衣服都脏了,”她将我带到一间空着的房间里,“先去洗香香,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按照她的要求打理好自己之后,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我打开门走出去,看见她正坐在庭院里笑着向我招手,不知怎么的,鼻尖有点发酸。

到了这里,我那些已经被遗忘了的记忆在慢慢变得清晰,要是回想起来,作为天拒之子的我其实早就有了苗头,一开始,总是有各种小小的不幸在我身上接二连三的发生,当时也并没有很在意这些事,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现在也终于知道答案了。

“模样挺清秀的呀,真是可惜了。”她看着我,颇有些惋惜地说道。

我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脑中闪过的都是过往的画面,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这样的事,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让人难以理解吧。

“我,我想离开这里……”我不能接受我就这样迎来了自己的终局,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我想要反抗这所谓天拒之子的命运。

只是听见我说这句话,她的脸色瞬间巨变:“噤声!这样的话可不能说出口。”

我没有理会她的警告,环顾四周,出口是没有的,但是她口中的监司可以自由出入,所以一切都要从那个监司身上下手,我站起身,朝着监司的居所走去。

“你疯了?”她赶紧起身将我拉住,“出去这种事求你不要再想了。而且我们是天拒之子啊,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做到……”她的语气带着焦急和哀求。

我挣开她的手,但才走了不上五步,监司的身影便拦在了我的面前,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监司,这件事我……”她一见监司已经出现,赶紧上前想要解释。

“妄图逃狱,当受鞭刑。”可监司压根就不打算理她,毫无感情的声音自口中响起,抬手一指,瞬间两根柱子在身体两侧立起,两条绳索自柱子顶端飞下将我双手捆住,又被分别拉起。

我瞬间心慌,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了心头,监司伸手瞬间将我的上衣扯烂,身形一虚,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念在初犯,只五鞭小惩大诫。”

话音刚落,尖利的破空声响起,伴随着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后背那仿佛要将身体撕成两半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里带血,无以复加的疼痛让我的表情扭曲了起来,而身后的她看见监司只是一鞭落下,我的背上便是一条血淋淋的伤口,皮开肉绽,鲜血喷涌。又是一鞭,我的叫声早就小了下去,头无力地垂下。

“监司,监司求您,停手吧,他才来的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次……”她明显是吓坏了,才一鞭就成了这样,真的要是五鞭打完会发生什么,自己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可监司完全没有理会半分,一甩手带起尖利的破空声响,狠狠地抽在我的后背。

但这次,我连叫声都没再发出,喉咙里涌起一阵阵的腥甜,我确实想要叫的,可已经没力气了……

“监司……”她的声音颤抖着,“不要再打了,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这不是虚言,在两条鞭痕交错的地方,已经是露出了点点森白。

可监司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这里没有死这种说法。”

五鞭打完,我的后背已经找不到哪怕是一块好肉,鲜血洇湿了下装,看上去分外可怖,我低着头,有出气没进气,她刚想要上前将我放下来,但监司却拦住了她:“去,把鞭子洗干净了给我。”

她惊惶地望了一眼被血色浸润的长鞭,咬牙接过去清洗了,监司在我面前站定,尽管我已是半昏迷的状态,可苍老且威严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觉得很冷,很渴,有时候又很热,但守在床边的她,见到的是一直渗血却无法结痂的伤口,加上持续的高烧和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意识的昏迷,她尝试过各种方式,都无法扭转这样的局面。

“监司,您救救他。”看着趴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我,尝试了无数方法都以失败告终的她,终于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现下唯一的方法,只能去找监司了。

“救他?他又不会死,在遗忘监牢没有死亡这样的概念,即便他确实受了致命伤,但也只会被转化为疼痛,等到转化的疼痛过去,伤自然就好了,不过你若真的想要让他好快一些,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监司毫不在意,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什么办法?”

“额外的疼痛会缩短持续的时间,或者说叫长痛不如短痛,比如用盐水冲洗伤口,或者直接撒上去,方法很多,总之,伤口越疼好得越快。”监司一边说着,一边给茶杯续上茶水,然后挥挥手让她离开。

她站了半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咬了咬下唇,快步离开了。

可是那样做的话,是在欺负他吧,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再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被讨厌的……但是那种痛苦一直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到底,该怎么办……


终于是醒转过来的我,后背已经麻木了,但是那种疼痛已经蔓延全身,我不敢动,因为哪怕只是一点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从而引发巨大的痛楚,口腔里满是血腥味,甚至连空气里都带着那种味道。

她将监司的方法说给我听,但随即又快速解释:“但这种事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

“没事……”我虚弱地哼哼,“只是疼痛而已,没什么的……”

“那,那我去准备。”见我坚持,她点了点头,出去准备了。

我头有些晕,迷迷糊糊地趴了一会儿,听见了门响,她走到我身边坐下,柔声说道:“待会儿肯定会很疼的,忍忍哦,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叫出来也可以。”

她说罢,舀出盆中的液体,淋到了我的伤口上。

“唔唔唔……”后背像是被瞬间插进了数千根针然后疯狂搅动,我死死地咬着口中的布团想要转移一些注意力,但没有什么作用,极度的痛楚让我的身体成了一个反弓形,被这么撕扯,伤口肯定在渗血了。

液体一次次地浇下,苦痛很快将我完全吞没,殷红的血水蜿蜒流到地面,看上去分外可怖,我颓然地趴在枕头上,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唔,不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为什么是想要继续这样对待他呢,让他一边哭泣,一边哀求我停下不要这样。这样的想法才产生便像病毒那样疯狂地生长,蔓延。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好可爱,好想让他一直就这样被我照顾着。

她又一次去找了监司。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是那小家伙怕疼不肯还是什么?”监司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但见是她来了便又闭上了,只是淡然出声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他同意了,而且方法确实很有效,非常感谢您。”

“这有意思了,”监司闻言直起身,“莫非是专程来道谢的?不,不像,你这丫头之前可从不到我这里来,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她咬咬牙:“监司,我想把他变成我的东西。”

监司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道:“这种事就不用跟我说了,都随你喜欢,你懂这里的规矩,除了不能做的事,其他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嗯,谢谢监司,我会对他好的。”

她回来了,看我精神头还不错,便扯过椅子坐在了我的旁边:“说了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没有?”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回想起那天,没有劫后余生的那种庆幸,倒是觉得其实要是就在那天死掉倒也干净,我这样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微痛,伴随着麻痒,原来是她伸出手指按在了我的伤口处。抬眼看她时,发现她的表情里带着些异样的神色,我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我很担心你,今后可不能这样了。”她嘴上说着,手上却越发大胆了起来,开始在我的伤口上到处按压,一时间,轻微的刺痛和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麻痒袭来,但明明是不适,却让我有种异样的感觉,不希望她停下,反而是希望她再用力些……唔,不对,这种想法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

伤终于痊愈了,只留下了几条淡红色的痕迹,但灵魂深处的伤痕却是无法痊愈了,我想着,一边准备把房间好好地收拾一下。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我回过头去看,她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

“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没什么,”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只是,只是过来看看你,对,对了,饭我做好了,收拾完了就快点出来吧。”

我继续收拾房间:“嗯,知道了。”

等到我收拾好房间,出门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凉亭中央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小菜。

“大病初愈不宜吃太辛辣的东西,所以就只准备了些清淡的,快吃吧。”她有些殷勤地为我摆好了碗筷,微笑着说道。

但见她没有动筷子的打算,我颇有些奇怪:“唔,怎么了,你不吃些吗?”

“哎呀,你可是第一个吃我做的饭的人呢,”她摆摆手说道,“总还是有些紧张嘛,另外,刚刚在厨房的时候已经偷吃过一些啦。”

听见她这么说,我也不疑有他,食物送入口中,味道倒是不错的,只是,总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不像是什么调料。我抬头瞟了一眼,她的脸上分明是期待的表情,我自然也就不敢说什么不好吃的话。

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不过,桌上的每一样菜都是那个味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个……”我斟酌着开口,“有点,怪怪的味道。”

“欸,被吃出来了吗?唔,果然没能把那个味道掩盖掉吗,嘛,不过也没关系,”她先是有些错愕,但随即点了点头,“嗯,那是因为我在里面放了些药哦,是那种,可以让我们从今往后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药呢……”

她出人意料的坦诚,可话语却我脸色大变,赶忙将筷子扔掉:“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可一点都不好笑的。”

“没事的啦,”她巧笑嫣然,“只是会让你睡一觉,睡醒之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啦。来,再吃些吧,你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呢,这样对身体可不好。”她说着,将盘子朝我推近了一些。

她现在的动作在我看来无异于索命的厉鬼,我倏地起身往后退去,想要跟她拉开距离。

“不可以这样闹脾气哦,”她也跟着我的动作站起来,“这不是乖孩子应该做的,赶紧坐下吧。”随着她的话语而来的是她朝我伸出的手,她想要抓住我,但我赶紧后退躲开,只是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了些,差点我就要倒在地上,不过还好,我还是站住了身体,摇摇脑袋把先前的不适感给驱逐一些。现在情况不妙了,虽然下了药的菜我真的没有吃多少,但是凭借天拒之子的命理,我丝毫不怀疑我最终会昏过去,可我不能就这样把一切都交出去……

趁着药效还没有完全发作,我撒腿便往监司那里跑,她也紧随其后,跟着我往监司那里去了。

这种药越是剧烈运动,起效就越快,一路狂奔加上恐惧,等我跑到监司那里的时候,四肢都已经出现了无力的症状,意识也行将下线。

“监司,监司!”此刻我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几乎就是直接闯进去的,体力在快速流失,我狼狈地依靠着门框,回头看了眼身后,她的身影如影随形,马上就要过来了,“救一下啊监司。她,她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我看她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监司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不肯朝这边投来。

“我,唔……”我还想要说什么,但背后突然出现的怀抱瞬间将我所有的话都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监司对不起,冲撞到你了,”她赶紧道歉,“我现在就带他回去。”

“不妨事,回去吧,不坏了规矩的事都随你们喜欢。”

我还想要争取一下,可是无力感越来越明显,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模糊了下去,全靠着身后的怀抱紧紧地将我禁锢,我才没有像一滩烂泥一般滑到地上。

药效完全发作,我的意识随即被吞没,她抱着我的身体,向监司道别:“那监司,我们就回去了哦,有时间了来看您。”

“你还真是转了性子啊,好意我心领了,走吧走吧。”监司摆摆手,说道。

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被抽出来了似的,动不了……

悠悠醒转过来的我,眼前的景象仍旧不清晰,只能看见一道模糊地影子在床边做着什么,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到我后知后觉地想要活动身体时,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束缚感瞬间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拼命地眨眼,想要赶紧让视觉恢复过来。

然后我看见的,是我全身至少是被五种绳索紧紧绑缚,像是个粽子一般滑稽,她在我的床边,手里还拿着第六种绳索:“唔,这里有些松呢,再绑一下好了。”

我嘶哑着喉咙出声:“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只是说出这句话,我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估计跟那个药脱不了干系。

“啊,你醒了,”听见我的声音,她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很轻松地将我的脸颊捧起,“终于,终于拥有你了呢。”

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可怕,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我感觉她不会只是这样看着我,而她也确实如我所料,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我,被她细细地把玩着。

她毫不掩饰眼神中浓烈的欲望,但很快她就不满足于现状,俯下身,细密的吻轻轻柔柔地落下,每一寸都不肯放过,温软细腻的唇瓣即便只是轻轻抚过,都能挑起极强的情意,温热的气息带着令人迷醉的香扑打在肌肤之上,酥酥麻麻的感受在未经世事的我这里,无异于温柔刀一般,绵软但致命。我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她,可是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我,哪里有什么空间闪避。

“不要这样……”我颤抖着声音哀求,“求你,停下……这样,这样很奇怪。”

她眼中的情意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仿若真的要燃烧起来,她贴近我的耳边,先是轻轻地咬了咬我的耳垂,然后用着气音在我耳畔说道:“但是你这幅模样,让我想要好好地欺负一下呢,怎么办呀?”

我快要昏过去了,只能是紧紧地咬着牙关,生怕再发出一点声音,可这样只能得个被她吃干抹净的下场:“欸,不说话了,那就是默认了哦?”

我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心中的无力也越来越清晰,又是这样,每次留下的只有失败,还有随之而来的厄运,不管怎样努力,结果都不会有半点改变。

可她停住了,也许是见到我一副已经认命了的神情让她也回想起了过往,总之此刻我们额头相抵,她的气息毫不客气地将我包裹:“今后,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呢。”

“你,你先放开我……”我仍旧无法接受在这样的场景下对话,我试探性地动了动,说道。

“不要!”可听见我的话,她瞬间变得激动,可很快气势又软了下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在你完全地属于我之前。”她说完,就这样在我的身边躺下。

也许是因为我和她都是同类,尽管我被五花大绑,可这一觉我睡得甚至比过去任何一天都要安稳。之前,我几乎都是被各式伤心难过折磨得筋疲力尽之后才沉沉睡去,不曾想,被夺去一切之后来到这里,竟然还意外地收获了宁静。

等到我再次醒来,对上的依旧是她炽烈的眼神:“啊,真是太好了,你还在。”

我侧过头去不看她:“反正,我也跑不了。我去查命理的时候,他们恭恭敬敬地跟我说需要等一下出结果,把我带到贵宾休息室,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会是那种非常稀有的好命理呢,我现在才知道他们是怕我跑了来不及叫司命过来。我跑了,但还没跑一步就被司命给按在桌子上,再像游街示众那样把我带出去。”

她听完,伸手扶住我的脸颊,将我强行扳回来望着她:“现在,你是我的了,这样的事就全部都忘掉吧,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用想,只用成为我的东西就可以了。”

“我不是!”我梗着脖子拒绝。

“但我,已经把你占有了不是吗?”她看着我,我分明在她眼中看见了一份小心的希冀,“呐?”

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刺痛,曾经,我也有我渴求的,只是一次次地见它被夺走或是在拼尽全力仍旧与它失之交臂的意难平,我不敢再肖想什么了,但也许,用我自己去达成另一个天拒之子的希冀,也应该是不错的吧?

“我……都随你。”

想象中她听见这句话之后的欣喜若狂并未出现,只是良久,滚烫的潮湿滴落,炽热而美好。

“对不起,我……我只是太高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然后,她手忙脚乱地将绳子解开,然后扑进我的怀里,“原来,成功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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