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沃尔加提，迪韦纳图斯

沃尔加提的大厅和地窖随着阵阵枪炮声颤抖起来。即使在最深处的地下室里——这里只允许最高阶的修女出入——墙壁也在颤抖呻吟，仿佛在诅咒这场战争。碎石哗啦地从天花板上落下，圣奥菲莎匆匆穿过错综复杂的通道，一边用火把照亮道路，一边喃喃地祈祷着。她向两名守在房间门口的哨兵简短地点了点头。她们退到一边，让她走进房间。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牢牢闩上门锁，又检查了几遍才转过身去。

她那冰冷、无趣的住所里几乎空无一物。潮湿的石墙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她在胸前比了个天鹰的手势，然后跪在神龛前，点上一支小蜡烛。这是一张简单的金属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粗糙的木雕人像。木人背有翅膀，手中握着一把利剑。奥菲莎用自己的血把雕像的大部分都涂成了深红色，但脸漆成了白色，眼睛上是带血的指印。

“星界天使，”圣奥菲萨说，她的眼里闪着泪光。“您现在如此接近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墨菲斯顿，您终于听到了。您终于来了。您从星界间行来。”

她掀开面纱，烛光照在那张残破的脸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木人，聆听着他的回答。

如往常一样，这需要一些时间，但她有耐心，慢慢地，雕像开始移动。它像一个发条玩具那样摇晃着苏醒。它蹒跚地走过金属桌，那双带血的眼睛盯着她。

“我当然听到了，奥菲萨。如此纯洁的祈祷可以跨越数十个星系。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你就在我耳边轻语。神皇本尊已经向我承诺你不会失败。现在，你的工作将近完成了。我几小时后就会找到你，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将实现。这都要感谢你的忠诚与勇敢。”

泪水顺着圣奥菲莎残破的脸流下。‘叛教者还没有抵达城门。他们永远没有机会。我们能轻易抵挡住他们，直到您找到我们，拿回石化之刃。”

木人伸出手，触碰她那颤抖的双手。

“你的信仰必须再经历一些考验，奥菲萨，”它说。

“您有何旨意？”她的呼吸是微弱的喘息。“我愿意做任何事。无论您需要什么，墨菲斯顿大人。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愿意付出任何牺牲。我会——”

“我不会要求你做那些未竟之事，我的孩子。”木人指向颤抖的天花板，更多尘土洒进了房间。“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战斗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短暂。”

她皱起了眉头。“那些卫兵根本不配吃我们的子弹，星界天使。我的姐妹中不会有一人陨落。我们会轻而易举地把他们送入深渊，大人。那些异端邪说已经让他们失了神志。这种军队不可能战胜伏尔加提。敌人已经付出数百人的损失。他们不会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我对修女会的期望并不低，”木人说。“但我说的不是那些龙骑兵。你们的考验不是那些卫队，而是后来者。”

奥菲萨正欲询问，但她摇了摇头，骄傲地扬起下巴。“我无所畏惧，星界天使。我们会守住城门，直到您到达，无论叛教者使出什么伎俩。等您到达沃尔加提时，我会像我所承诺的那样等候您。”

“我知道，”木人说。“我一向如此。我们曾经，现在，将来都坠入梦境。”

奥菲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大人？是什么祷言吗？”

“没什么，”木人回答，它摇了摇头，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似乎被自己的话惹恼了。

奥菲萨往后退了一点，从雕像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一些她不熟悉的东西。一道冰冷的阴影掠过她的内心，仿佛是她几乎想起了什么她一直瞒着自己的事情。木人的话在她心里埋下了一种恐惧，但她又无法道明这种恐惧。

“你害怕了？”木人问。“我能理解你。帝皇和我已经问过，也将询问，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这个星球屈服于疯狂时坚守在这里。但我深知前方的战斗对于你们来说将是极大的考验。如果你希望过或仍希望的话，我可以把这个负担转交给别人。”

奥菲莎僵直了身体。“不！”她喊道，她的疑虑消失了。然后她放低了声音。“不，星界天使，我不害怕。不要对我失去信心——我们已经如此相近了。我会一直呼唤您，直到您拿到石化之刃，这些年来一如既往。”

木人点点头。“的确，你现在是神选者，过去也是，奥菲萨，我曾知且已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

奥菲莎露出了笑容。“当然。我以为我被诅咒了。我以为我被那些超自然的伤痕玷污了。然后您出现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你给我指明了救赎之路。”

木人点点头。“你烧毁了自己的皮肤。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你的纯洁？如果你有勇气烧去身上的混沌印记，那你又怎会有腐化的污点呢？”

“您拯救了我，”她低声说。

“是你拯救了自己。”

墙壁又摇晃起来，比刚才更加剧烈，奥菲萨抬头看了一眼开裂的天花板。

“是时候了，”木人说。“我希望我们能多谈一会儿，但真正的考验就要临到了。带领你的姐妹们走向荣耀吧，我的孩子，我们很快就能再会了。”

“墨菲斯顿大人，”她低声说，困惑地摇着头。“我们很快就能再会。”她站起来，掸掉盔甲上的灰尘，点了点头。“到时再谈。”

“到时再谈，”木人回答，奥菲萨快步走出房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烛光摇曳着，将木人的影子投在石墙上。木人再次失去了生气，但他的影子仍在移动，甚至在烛火熄灭之后。它盘绕着，翻腾着，化作头戴兜帽的细长身影——一个长着鹰喙的僧侣。他低声奸笑起来，声音里混杂着低语与咆哮。“我们曾经，现在，将来都坠入梦境，”他竭力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但无限已然到来。”

（本章从一开始就有疑点：墨菲斯顿跟小安说过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呼唤他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