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秤座23星系，瓦砾星内部，拉巴斯栖息地

       提尔双腿交叉，坐于栅栏前面，目光灼灼地盯着两名警卫。这种经过改良的武士蹲姿，能让向斐力在将双腿置于身下休息的同时，也能瞬间往前上方跃起。为了学会这种蹲姿，他曾在瓦达姆堡垒的沙地训练庭里和同学们练习了很长时间；如今这已然成了他的第二本能。

       其中一名个子较矮的警卫是一个昂苟伊，他正拖着脚步，手里还摇摇晃晃地握着一把等离子步枪，提尔嗅到了一丝从警卫面罩风口附近泄露出来的甲烷气味。这名昂苟伊——令人生厌的低等生物——似乎对向斐力有着深深的恐惧，始终将身体贴着远处的墙壁，不愿靠近栅栏一步。

       尽管如此，这个昂苟伊还是壮着胆子趁机羞辱了他们几句。“瞧瞧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向斐力哟。你们不是总说自己有多么厉害吗？”

       提尔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

       “你们总瞧不起我们昂苟伊。把我们当做炮灰随意指使。当其他种族欺负可怜的昂苟伊时，你们从不帮我们主持公道。这样的日子我们受够啦。等你们被带去梅蒂塞特，我们的力量绝对会让你们大开眼界。”

       提尔看向扎尔。“力量？”

       “昂苟伊和力量二字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啊。”扎尔嘲笑道。

       “随便你怎么说，”昂苟伊厉声道。“等着瞧吧。等着瞧吧。”

       “梅蒂塞特是什么？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扎尔问道。“把我们关进来的那名齐格亚尔也曾提到过。”

       提尔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人类对气态巨星附近一个小型世界的称呼。”他的小腿肌肉感觉到一丝灼痛。但他依然保持着蹲姿。

       在他盘着的腿下，隐藏着一根金属长矛。在此之前，提尔和萨尔两人轮流出力，用床架的边缘将矛尖打磨得十分锋利。他们还削掉了矛尖的某些部分，以此制造出一些倒刺。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良机。提尔可不想让这宝贵的机会白白浪费。

       他们已经确定，这间牢房就位于被人类称为“瓦砾星”的外缘某处。虽然齐格亚尔和人类相互勾结，但这个世界主要还是由人类一手打造。

       没等提尔继续思考下去，牢房的墙壁突然开始摇晃，不断有碎片剥落。关住他们的金属栅栏发出呻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微微压弯。

       灯光忽明忽暗，而提尔仍一动不动，活像是母星上一只伪装成石头，正等着猎物从面前经过的斐力欧奎尔。

       牢房陷入了一片漆黑，反重力发生器也随之失效，提尔感到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他抽出长矛，拽了拽连在长矛末端的床单布条，然后细细聆听。

       他听到了昂苟伊杂乱的呼吸声，以及他在半空中挣扎时甲烷罐发出的嘶嘶声。

       长矛从栅栏内飞出，咔嚓一声，长矛扎在了昂苟伊的身上。提尔将手中的绳子猛地一拉，昂苟伊尖叫着撞在了栅栏上。

       扎尔和萨尔迅速扑了上去。他们伸出长长的手臂，勒住昂苟伊的脖子，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

       萨尔捡起等离子步枪，提尔则从昂苟伊身上抽出长矛，然后将尸体一把推开。明亮的蓝色血滴悬浮在空中，随着昂苟伊的尸体一起缓慢旋转，并逐渐膨胀成一个大水球。

       “把锁打开。”提尔下令道。

       萨尔抵着远处的墙壁，对着锁连开三枪。等离子将锁融化成一团金属液，然后飞出房间，从昂苟伊尸体上擦过，最终打在了另一道墙壁上。

       四名向斐力推开牢门，刚刚飘出去，灯光便重新亮起。

       他们四人，连同已经冷凝的金属球和昂苟伊尸体一起落向了地板。片刻之后，血团也落下，在地面上溅出老远。

       扎尔环顾房间，眨着眼睛以适应人类过于明亮的灯光。“我们是从那里进来的。”他朝走廊的方向张开下颚。

       提尔手举长矛，一马当先地走了过去。

       一定要让那些留在这儿的齐格亚尔付出代价，提尔心想，就在这时，他在拐角后的气闸口发现了一名齐格亚尔。

       提尔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冲了上去。齐格亚尔转过身，同时启动了他前臂上的防护盾，但提尔的撞击势大力沉，齐格亚尔的脑袋撞上了他身后的舱壁，直接晕死过去。

       萨尔透过窗户往气闸里看了一眼，然后缩了回来。

       “里面还有不少人，”萨尔咕哝道。“但全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提尔看向气闸的控制器，不禁为自己一时冲动而杀死齐格亚尔警卫的行为感到后悔。面前这一大堆的人类按钮实在是令他一筹莫展。他试探性地按下一枚绿色按钮，气闸门奇迹般地打开了。

       屋内的齐格亚尔全都转过身来，却发现萨尔正用等离子步枪瞄准着他们的脑袋。

       “还记得我们吗？”萨尔说着，扣下了扳机。在一声声愤怒恐惧的尖叫声中，四名齐格亚尔的长脑袋全都被炸开了花。

       “所以我才说，”维尔说着，跨过尸体，并关上他们身后的气闸门。“你们应该将我们就地处决，而不是关进牢里。”

       墙壁和座椅上沾满了亮紫色的血迹。提尔满意地环顾四周。“这是个好的开始，”他说道，语气难掩其内心的喜悦。“把尸体扔出去。”

       现在该去弄清楚齐格亚尔、人类和昂苟伊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