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古风 李泽言(四)

日头微微西斜,李泽言差下人收拾好行装,坐上马车亲自送你出城。
一路上,你拘谨地坐在马车内一隅,不时偷瞄着身侧赫赫有名光风霁月的当今护国公------李泽言。
他近在咫尺,垂下眸子敛去锐色,朗眉微蹙,被你放肆灼热的视线盯得他些许不自然,喉结滑动,溢出喟叹,凉凉道:“你很喜欢看我?”
倏地小脸飞上红晕,你急急为自己辩解,低低柔柔的嗓音听在他耳中莫名娇嗔:“哪哪,哪有,才不是。”语毕,忙不迭扭头望向床外,纤纤玉指掀动车帘,佯装浏览车外景致。
初冬的寒风料峭,冷不丁吹进车内,你被刺激得不禁打了一个喷嚏,随即身上泛起冷意,肩膀微微发抖。李泽言听闻你声响,眉峰扬起,如深海般的眼眸中掠过一摸忧虑,大掌立即覆至你手背,顺势压下帘子,原本就凌冽的声线隐隐流露几分严厉:“笨蛋!!不怕冻出病来?别闹,很快就到了。”
沿途美妙风光被李泽言毫不留情的阻挡在外,你畏惧地缩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自知理亏地没作声。
李泽言摇头长叹,径直拉过你纤细皓腕,将小手捂在掌心,过于炽热的温度从指尖一路传到你脸颊,你羞臊不已挣扎想收回手,他却兀的加重了力道并抬眼递给你一记警告,你无解,不再造次。
他唇角抿出浅浅的弧度,复又闭了眼,休憩小寐。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你都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才停了下来,侍者在车外抱拳回禀:“主上,已经到了。”
他牵着你下车,低头为你披上一件白色大氅,认真地束好带子,旋身面向眼前有些破败的书堂,一转即逝的惊异神色在脸上闪过,转瞬又恢复如初。
你嫀首低垂,清清浅浅施礼谢过:“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泽言哥哥。”
他大掌探进衣袖,取出玄色丝绸口袋,二话不说拉过你小手,将其放置于你掌心,平淡无波的口吻像是谈论天气般:“这些银两收好当作见面礼,明天找些人来修整一番,余下的当作补贴家用。”
你攥紧沉甸甸的锦袋,脑子一阵阵发懵,反应过来以后推脱着塞了回去,受宠若惊的表示承受不起如此贵重的见面礼:“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纵然你与他相交多年亦不可如此,更遑论你和他仅有几面之缘,怎能如此。
“你现在不是正需要银两么?况且我也希望你把这间私塾做好,将来多培养出一些栋梁之材。”他皱了皱眉,神情有丝不悦,语气较刮过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可,可,可是.....”你仍犹疑不定,脑子混乱不堪,似乎他说的句句在理,甚至挑不出毛病反驳,可又总觉哪里不对劲。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要帮你么?我是希望在这乱世之中,不要有太多的人被隐没,所以你大可心安理得接受。”铿锵有力的话语落在耳畔,仿佛你再拒绝,反而辜负他的一番盛情,终究执拗不过,勉为其难收下。
凌冽的寒风呼呼吹过,你浑身发颤,顾不得其他礼数,你扯扯他衣袖,招呼着进屋。他原本打算交代完事宜后就动身回府,看见你洋溢欢悦可人的小脸,于是也不再推辞随你性子。
他幽幽垂下长睫,隐去所有情绪,由着你拉着他走。
进了屋内,你翻找出爹爹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倒进酒壶,然后给他斟满一盏,送至他眼前,怯怯的:“那个,这里也没有什么佳酿,你凑付喝点暖暖身子,外面风大。”
一丝淡淡的柔情抿在嘴角,他接过后一饮而尽,入口的醇香滑过喉咙直入腹腔,回味后涌上淡淡甜美,恰似眼前的你一样芬芳清甜。他自诩酒量不输任何人,可就这小小一盏美酒,好似让他竟微微生起了朦胧的醉意,他将你紧紧锁定在视线内,眼睛里闪烁细碎的瀑光,未有一瞬的偏离。
你仍垂首为李泽言斟酒,丝毫未觉察后者的情绪变化。
他双唇间逸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叹,放下酒盏,起身要走。刚踏出半步,又折返回来,俯下身在你耳边低语,温软湿热的气息像暖暖柔风吹拂你脸颊,你觉得有些痒:“一会儿,下人把东西搬进来,你尽管教给他们去做,不要拘泥,还有,冰糖糕记得快点吃掉,放久了会坏。”
你怔愣地颔首,回过神时他已经渐行渐远,上了马车离开,只留的几个府中丫鬟忙里忙外。
你极目远眺他车马消失的方向,浓浓暖意自心底涌上,驱散了所有阴霾与寒冷,恍惚间,对于未来,你仿佛看到了希望..........不再徘徊,不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