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之虫 part.1 chapter 4

（前言） 突然想起来好久没动笔了。 这是什么？键盘？敲一敲 （正文） 有些遥不可及的愿望还是不要瞎想了，瞎想是没有意义的。 譬如变成人类，譬如不被大姐头揪着嘴高速拖动到两眼翻白。 “去个厨房都这么慢，很难想象以后你的机动性。” 同样的事情经历三遍以上，整只虫子就习惯了、麻木了。 如果发觉摆脱一切不过徒劳，不妨尝试苦中作乐… “咕呜呜…呜呜！” 乐不了一点！ “我的口器是不是手感很好？” “挺好的。” 麻木，麻木。 总归还是到达了餐厅，我们的藏身之处随之宽敞起来——调料柜上方的空间保守可以容纳下上百只我的同族。我和梅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把整个厨房尽收眼底。 木柴上，噼啪噼啪，火星在迸发。卡洛曼夫人双手握着木勺，慢条斯理地搅拌着炖锅里的麦片粥。炖锅上方，斜射的阳光透过氤氲的水汽，留下浮动的光柱。一时间，整个厨房都聚焦在那口炖锅周围。 卡洛曼夫人不厌其烦地搅着粥，我和梅本就无所事事，也不厌其烦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那锅粥渐渐变得粘稠，不久后便被她端上了桌。 于此同时，女儿迪莉亚叩开了厨房的门，门的吱呀声和锅底触到桌子的声音合二为一。 我头一次见到她。一头耀眼的金发正如她的母亲，但是由于刚刚睡醒没有打理，显得杂乱些。 她伸了个懒腰：“妈妈，我刷完牙了。” “那就来吃饭。”卡洛曼夫人停下手里的活，双手插在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迪莉亚。 迪莉亚顶着莫名炙热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不过由于距离较近，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眼里的一丝丝闪躲。 “拿勺子不要拿在那么下边，手往上一点。” “哦。” “不要只舀汤，麦片到时候又很难吞下去。” “嗯。” 这样的对话在吃饭的过程中始终持续着，我不知怎的有些喘不上气，可是回头看看梅，她好像也没说什么，我也就得过且过地听着。 有点煎熬。 “吃完把碗放到水槽里，妈妈来洗。”卡洛曼夫人拿着自己的碗和勺走向水槽，而迪莉亚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正想伸个懒腰休息一下，却被梅狠狠地拍了一下肩膀。 “妈妈，我想问问你，爸爸哪去了？” 我发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乱，我这具虫子躯壳绝对是第一次听见迪莉亚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先前的回应都是敷衍，只有在母亲闲下来的那一刻她才能够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好像有些明白先前为什么喘不上气，陷入了思考之中。 卡洛曼夫人的声音隔了一阵子后再次响起，也让我的视线重新聚焦到这段对话上：“…你爸爸啊，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呢。” “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爸爸是，死掉了吗？” 嗯。 嗯？！ 仔细想想，梅一开始便告诉过我，琼斯家是个单亲家庭，但是家主的动向却不为我所知，难道正如迪莉亚所说，她的父亲已经离世了？ 小女孩站在椅子上，和回过头，前额微微皱的妇人对上视线：“很久之前，莱克伯伯被马车撞到了，那时候爸爸背着他，我也跟着他去了医院…” 小女孩的讲述意外地有条理且生动，我仿佛身临其境。 … 金发的男人背着重伤的“莱克伯伯”在道路上竭力奔跑，不断推开挡路的行人，冲向医院。同样是金发的小女孩紧随其后，小脑袋掠过骂骂咧咧的人群的大腿根。 “为什么？他是我最好的舵手！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死掉了？” “医生！你救救他…” “不…” 小女孩没有进入病房的资格，她只能听听房间里传出的只言片语。 许久，满是倦容的金发男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看着好奇的小女孩，一阵惨笑。 “莱克伯伯，打算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 并没有去。 四处闲逛的小女孩在一个冷冰冰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动不动的莱克伯伯。 … “那么，爸爸要去，好远好远的地方吗？” 迪莉亚红了眼眶：“他会回来吗？” 我在调料柜上方看得两眼发直，卡洛曼夫人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箭步冲过啦，将迪莉亚涌入怀中。 “好孩子…你爸爸在骗你呢…” “死掉就是死掉，去了好远的地方就是去了好远的地方，这两件事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莱克伯伯觉得很难过才撒的谎，他这粗线条，才没考虑那么多呢…” 卡洛曼夫人也流了泪，颤抖的手梳理着女儿的头发：“你的爸爸是非常厉害的航海家，他这次只是出一趟远门，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你要和妈妈两个人一起住，一直等到爸爸回来，你要在港口的板桥上和你爸爸拥抱，不要在乎他身上的鱼腥味…答应我，好吗？” “…嗯。” 母女俩又是紧紧地拥抱了一阵子。 卡洛曼夫人用自己的袖口抹去迪莉亚脸上的眼泪，又拭去自己脸上的，两人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吃饭的吃饭，洗碗的洗碗。 只有我愣在原地，反复琢磨那句“…嗯。”有几分敷衍，几分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