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胜负不随人意改

燕王向着周围的士兵递了一个眼色,自然有人将信递到了燕王手中,将信接到手中杨棣并没有急于拆开,而是用手反复的摸了几下,信很薄除去信封之外几乎感觉不到里面的纸张,燕王反复看了看才将信封撕开,一张纸条从中滑落而出,东去连三楚,西风送客愁,找公山下路,到处有高楼。信上只有这一首小诗,且纸条的右下角一个暗记,燕王看过之后将纸条对半撕开扔进了一旁的灯中,火苗闪烁了几下,纸条变成了一片灰烬。

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坦白说石头很是好奇,一封用血送出的纸条石头坚信,内容一定很重要,奈何自己没有资格知道上面的内容,况且看燕王的动作表示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有这种资格。燕王向着朱昊招了招手,朱昊快步走到燕王身边,燕王向他低声耳语几句,朱昊连忙施礼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大帐。
“辛苦你了,坚泰,看你样子受伤了?”燕王脸上笑意盈盈地问着石头,看得出来此刻燕王心情大好。

“回禀殿下,我等遭朵颜三卫叛军伏击,有误殿下大事,有负殿下重托,请殿下责罚。”石头不清楚燕王的话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含义,只能按照套路请罪拍马屁。
“你倒是和你义父学得很好,这些没用的废话,天下间说的最好的就是你义父了。”燕王听到石头的话,笑意更浓,“本王是实心地宽慰于你,你是林昂义子,说起来不是外人,这几年老是在打仗,不知不觉你们这些小子都长成大人了,等到安定下来,倒是应该安排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多亲近。林昂干什么都糊糊涂涂的倒是有两个好儿子,比我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强的多。”

石头听得冷汗直冒,不由得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高燧,暗自叫苦,这些话燕王说者无意就怕杨高燧听者有心。“殿下谬赞,三位公子都是真龙之子,我等不敢与三位公子相提并论。”
“你看你这孩子过分谨慎了些,坚泰那信你可看过?”燕王客气话说完终于说出了正事,目光炯炯的盯着石头。
“卑职不敢,既然要求亲手交予殿下,我绝不敢如此作为。”石头连忙低头叩拜,这才想到既然是密信,自己这个突然介入到密信传递过程的人必然会被燕王怀疑。
“好了不必如此,行了你退下安心养伤,等明日事毕,到时候本王再论功行赏。”
燕王冲着石头挥了挥手。石头如蒙大赦慌忙起身,赶紧退出了大帐,等到石头走出大帐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夜风吹拂之下有些寒意。难怪义父每次单独向燕王殿下奏报都要准备一番,和 燕王面对面交谈才觉得,这种感觉比之直面猛虎犹有过之,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坚泰兄弟,等我一下。”正在石头思索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石头连忙转身,杨高燧竟然从大帐中追了出来,石头心里默默发苦,看来自己从接了这个差事竟然莫名其妙的卷进了一滩浑水,燕王会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知道密信的内容,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会如此怀疑,恐怕此刻的杨高燧也是如此。
“公子!”石头连忙行礼。
“贤弟不必如此,为兄看你好像受了些伤,为兄这里有一瓶特制的愈血散,你拿去用吧。”杨高燧从手中扔出一个小瓶,石头连忙双手接住,“愚兄我可也就这一瓶啊,这可是好东西。”
“怎敢担殿下如此厚爱。”石头说罢就要将药瓶递回给杨高燧,却被对方双手拦住。

“父亲刚才说过,你我算的上自己兄弟,拿着不要推脱。”杨高燧根本不等石头将推辞的话说完,脸上笑容和煦但是话语的语气已经改成了命令式的口吻,让石头后面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杨高燧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向前走了一步,顺势将手搭在了石头的肩膀上,两人从刚才的对面而站一下子变成了勾肩搭背。“兄弟,其实说实话,这些年都在打仗,我都没什么机会认识同辈的人,都是些叔叔、大爷辈分的老将军,说起来无趣的很。马上就要天下太平了,到时候你可要陪我玩儿啊,从今天你我就是好兄弟了啊。”
石头被杨高燧的一番作为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跟着呵呵的傻笑,“公子太看的起我了,我何德何能敢与您称兄道弟。”
“哎……,你看你无趣的很,就这么说定了,旭阳可是一直管我叫三哥,你是他义弟,也就是我的义弟。”石头听着杨高燧这番话一阵腹诽,刚才还对自己满是戒心,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这三公子变得真快。

“好了贤弟,我还得巡视一番,你回去养伤等过几天,一切都安定了,我请你喝酒。”石头如蒙大赦,连忙施礼就要离开,“对了,为兄多嘴问一句,你真的没看那密信吗?”杨高燧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石头其实已经在心底琢磨了半天对策,正要开口,“嗨,你看我那是老爷子操心的事情,我才不想知道,贤弟快去休息吧。”没等石头说话杨高燧已经转身离开。
石头愣在了原地看着走远的杨高燧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哪来,但是这么多年,石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恐怕这大营中并不是一片欢庆祥和,尤其是杨高燧的这一系列的行动,表面上是来关心自己,可是石头感觉杨高燧绝对不是这么好心和简单的人。石头一时间想不出,到底自己这股不好的感觉是什么,但是本能驱使他赶紧向着小六等伤员治疗的帐篷跑去。
杨高燧转过大帐,一个阴影出现在杨高燧身后,“公子!”那人说话的音量拿捏的极为准确,正好只能让杨高燧一人听见。“你回来了,我二哥怎么说?”
“二爷说,此事无关计划,让我们不必理会。”听完来人的回答,杨高燧嘴角上挑好像是在笑,却又让人觉得他这个笑容怪异无比,“我这个二哥就是如此,做什么事情都是目的性太强,只要是不干扰他,就全然放在一边不管了。”杨高燧脚下快了几分,“老爷子身边最近少了几个常出现的侍从啊,二哥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觉得二公子是自信计划的天衣无缝,所以才没有管这些小事。”那黑影声音依然细微,但是语气中满是对杨高煦的钦佩,这种感情不同于寻常的拍马屁,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崇拜,类似于某种执着的信仰。
“哼,传言父亲身边有一群名叫血魂的死士,到目前为止具体都是些什么人谁都不知道,现在父亲身边无端端地消失了几个常常围绕左右的人,必定是跟今晚的密信有关。我猜密信就是这些人传递出来的消息,但是这些人肯定也是遇到了麻烦不然不会放弃原有的联络手段,托人向老爷子送信。”杨高燧对于那黑影的话似乎有些反感,言辞略微带着苛责的语气,“转告我二哥,让他小心一些,最好是探查清楚。”
那黑影不再跟着杨高燧脚步往前走,往后退了几步消失不见,杨高燧将手指放在嘴边,咬了咬指甲,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站在二哥一边的,可是谁不想当太子、当皇帝呢?父亲虽然对自己宠爱有加,但是全天下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正是因为自己继承大统的机会渺茫才刻意对自己多加疼爱,好弥补父子之情。二哥早在大军围困应天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夺嫡争储的计划,虽然表面上二哥把他当作自己人,将部分计划说了出来,可这不过是一种利用罢了,毕竟有一些关键的布置是如何都绕不开自己的。杨高燧因为思绪飘忽,脚下的步子越发的慢了起来,眼神从迷茫转变到无奈再到坚定,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这皇位自己也要夺上一夺。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相信天意难违,可也有人相信人定胜天,燕王杨棣的三个儿子显然都不是相信命运甘愿受命运摆布的性格。天下刚刚收入囊中,从燕王已经半个屁股坐上龙椅开始,一场新的大戏注定要紧锣密鼓的开演,这场戏上场慢了,站错了边丢的可不是饭碗,而是脑袋。
石头匆匆的赶回帐篷,小六与虎头,正抱着肉干吃的极香,连日的满负荷运转,让这两人倒觉得这个时候受伤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能吃的上饭,有张床能睡觉,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石头脸上担忧的表情。
“小六,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最好快走,我想了一路目前能帮的上咱们的只有你师傅,咱们需要马上去找他。”石头几步来到两人跟前,小六吃得正香,狐疑地看了一眼石头。因为嚼着东西嘴里含糊不清,“什么……事情......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