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真神而颂歌
不知何年何月何地,有数人在浴池内泡澡。全都光着身子,混浴还没有到被允许接受的时间。
他们脱下贵如黄金的东方丝绸与羊毛和棉花,或褪去了执政官或公民的角色,在一个填满热水由高高架起的水渠跨山引水而来的浴池里浸泡。数百名奴隶忙前忙后,但泡澡的人真的很喜欢泡澡。像这样的浴池仅在整座城内就有数百座。
由于不论是什么身份的人都在一起洗澡,皮肤传染病往往是小问题。曾发生过皇帝也来浴池里洗澡结果惨遭刺杀的事情,但人们从未从历史学到教训。起码皇帝没有,但今天的浴池里很明显没有皇帝。
为什么?
大家脱了衣服一样一样,“哦,不好意思行政官大人我不该顶撞你”不会出现在澡堂里,而是“嘿!你这家伙胡说什么要打架是不是!”
谁知道你脱下的是贵如黄金的东方丝绸还是羊毛或棉花?
有歌声从浴池一角传来,洗浴的人们安静的听其颂唱。
“如慈母般注视信徒,赐予坚实土地与硕果。我们终日行走其上,却忘其恩德。愿人重新拾起对您的敬重,愿庄严的地母庇佑……”
“哈哈哈哈——!”
一连串笑声打断了颂唱声。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浴池里的人莫名其妙开始混在一起放声大笑,看到别人笑就也想要笑。吟唱声没再响起过淹没在笑里。
“你们怎么这样?我在为我的神颂唱!”
“不不不,你错了。真正的神是无所不能的根本不在意人的崇拜与祭祀。他化为肉身替人承担罪责,他的血化为了葡萄美酒,他的肉是香甜面包。在他之前人们不曾有他,他永远在十字架上保佑着人们,愿人们对父有该有的尊重。而你信仰的是什么地母?你是不是还要颂唱天母山母?我因你对神信仰的错误而开怀大笑!”
“咳咳……” “咳咳!”
两声咳嗽分别从一近一远的两个方向传来,近的那个先开口说话。
“不,你错了。神并非无所不能的,你的神不攻自破。假如说神无所不能又爱世人,那为何世间还会发生战争饥荒等惨剧?他为何不告诉我们规避灾厄的方法?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恶事存在。原因是有邪恶的神存在,他的力量与我所崇拜的神相当。整个世界就在善神与恶神的竞争中诞生。邪恶的神创造了物质肉身,善良的神创造了精神思想。你我在此朦胧不清地界,应当与我一起帮助真正善神战胜邪恶。”
远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说错了,神不止有一个。森林有属于森林的神,水流有属于水流的神。我向音乐女神祈祷,只因我想要媲美鸟儿的婉转歌喉。一个神是管理不了世间的。”
此时的浴池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争斗。他在修行,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他坚信着痛苦来源于欲望,只要没有任何欲望即可达到磐涅以达极乐。他在向已经到达磐涅的灵魂发问,以求真正摆脱这个痛苦的混沌世界。
而此时更是有一个丝绸商人坐在角落的角落,他也在修行。
他认为顺天而行、无为而为才是真理。这才是众多贤者化身为神后下达的指示,至于信与不信皆在天意。他懒得和这些没有缘的人去争,那会打扰他化身为神的悟道进程。
而争斗着的四人很快两两结成了联盟,地母之神的信徒与众神信徒同觉得世界上有很多位神因此站在一起就多神与一神而竞争。他们的声势太浩大了,以至于两个神与一个神的信徒站在一起证明世上的神有少数就够了。
而很快恰巧博学的地母之神信徒指出“一百年前一个神的宗教以传播福音为名义大举东征杀害了大量的善神信徒。”
善神的信徒吧嗒着嘴,“我知道,可我们现在在辩论的同一战线。所以我们之间不会有隔阂,当然,如果有一天你我有共同利益的话你我也可站在一起毫无隔阂亲密无间。因为危机才能让人团结在一起。”
“你们的话说偏了!神就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地母之神信徒瞬间和一个神的信徒站在一起,因为地母之神的上方有众神之父。而众神之父无所不能。
但信仰水流万物的人理念中所有的神相互平等和谐,没有至高无上全知全能之神的概念。善神信徒更不用多讲,每一个信徒都给予善良之神战胜世间一切邪恶的力量。
可当辩论的架势正准备开始时突然有刚进入浴池的人插了一嘴。
“你们不会认为神只眷顾人类吧?不会还认为人高于其他所有动物一等?醒醒吧,人类与动物地位平等。神即是世界的生灵,不仅在于崇拜所有生命而不猎杀破坏自然和谐,那是神的血管。而神的心脏即洒下生命的光源。我崇拜太阳,炽热阳光普照信徒。”
突然插进来一个认为神不仅眷顾人类还眷顾其他生物的……一下子炸了锅……
可没等辩论结束的时候,突然脚下大地剧烈震颤。浴池就像倾斜的水盆一样将水斜倒在地面上。巨大声响冲击耳膜,黑色的烟柱直插云霄。
城市不远处的火山爆发了,位高权重的总督捧着刚刚到手的权杖苍茫的朝着天空仰望。
熔岩与火山灰将这里彻底掩埋,直到后来有人偶然间发现石柱与刻有文字的石板。
他们在最后一刻有为真神而虔诚颂歌吗?是天国还是极乐净土?
不知,但黑暗绝境之中如此渴望更强大的庇护与安心的睡眠。在无法解释的混沌中前行,故事与虚构现实将人团结在一起又相互形成“我们”和“他们”。
最终一切也不过被埋在火山灰下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