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装剧这样的“汉服营销”,你买账吗?——是谁带火了敦煌风汉服?
前段时间,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微博登上热搜,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情况?让阿罗和大家一起来看看。

《长月烬明》这部正在热播的仙侠剧,结合自身特点,宣传“《长月烬明》带火敦煌风汉服”。
有许多网友对此表示不满:


这样的“汉服营销”,你买账吗?
是谁带火了敦煌风?
首先我们必须讨论这样一个问题:敦煌风汉服是《长月烬明》带火的吗?究竟是谁带火了敦煌风汉服?
关于与敦煌风融合的现代艺术形式,早已有之。
《丝路花雨》是我国著名的民族舞剧,以丝绸之路和敦煌壁画为素材创作,自1979年诞生以来,这几十年不断演出,与时俱进,历久弥新,享有“中国民族舞剧之最”、“中国民族舞剧里程碑”、“东方的天鹅湖”等美誉。
图源:《丝路花雨》
该舞剧以敦煌为主要题材,舞蹈服饰具有浓厚的敦煌风色彩。
不仅如此,2005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的舞蹈《千手观音》好评如潮,同样是敦煌风。

图源:《千手观音》
敦煌题材的艺术表现形式颇受观众欢迎,在一些舞蹈综艺上也不乏敦煌风的舞蹈和服饰。

图源:综艺《舞蹈生》节目《沁莲》
图源:综艺《舞千年》节目《石笔绝响》
年轻人十分热衷的“第九艺术”——游戏,也出现了不少敦煌风元素。

图源:@闪耀暖暖

图源:@以闪亮之名
自然,敦煌风汉服一直以来亦十分受消费者的欢迎。
图源:@六仙书阁
因此,说“长月烬明带火了敦煌风汉服”,未免太过夸大该剧在这一方面的影响力了。
敦煌风是汉服吗?
敦煌风是汉服吗?要回答这一问题,首先需要厘清“汉服”和“敦煌风”的概念。
敦煌文化是各种文明长期交流融汇的结晶。我国自汉代以来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敦煌始终以中华传统文明为根基,不断吸纳着来自其他地域和民族的文明成果。多元一体的敦煌文化始终传承着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同时又闪耀着古代印度文明、波斯文明、希腊文明的璀璨光芒,成为举世瞩目、特色鲜明的地域文化。
汉服是汉民族的民族传统服饰,是一种服装类型。而敦煌风是以古代敦煌艺术(敦煌壁画为重要组成部分)为设计灵感,对其进行模仿和创新所形成的艺术风格。二者是不同层面上的概念,并不构成必然的联系。
因此,不是所有敦煌风服饰都是汉服。
我们常常使用汉服“八字诀”来区分汉服与非汉服,即“平中交右,宽褖合缨”。
平:平裁对折,不破肩线;
中:中缝对称,左右均分;
交:规矩方圆,上下交叠;
右:交领右衽,折掩尚右;
宽:宽格松摆,缝齐倍要;
褖:礼衣必褖,续衽勾边;
合:腹手合袖,礼服回肘;
缨:隐扣系带,佩绶结缨。
因此,目前我们看到的许多敦煌风服饰,并不是汉服,只是采用了敦煌风的设计风格,融入了敦煌的纹样和色彩元素。
图源:《丝路花雨》
如图中的敦煌风服饰,就不符合判断汉服的“八字诀”,不是汉服。
但尽管如此,敦煌艺术曾在历史上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受到汉服的影响,它在融合各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的敦煌莫高窟,从十六国直至元代,在一千多年的时空中,历经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北宋、西夏、元,各朝代都在此建窟,从未间断。敦煌石窟的壁画和彩塑保存了丰富而珍贵的中古时代服饰的图像和资料。
敦煌从汉代以来就有大量中原移民至此,形成以汉族居民为主体的地区。在十六国的二百七十多年间,少数民族的风俗文化对敦煌的影响很大,敦煌壁画中的各个阶层人物服饰表现了强烈的时代特征,胡服与汉服并行,汉人以胡服为时尚,胡人又以汉装为潮流的特殊现象,构成了多元文化融合的主旋律。

西魏贵妇服饰 西魏 莫高窟285窟 北壁
到了隋代,莫高窟壁画突出表现了隋代服饰由朴实简约向奢华盛装过渡,并吸纳外来元素的时代特色。

西域贵族锦绣袴褶 隋 莫高窟390窟 北壁
强盛的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时代,敦煌石窟艺术,在此时也达到了辉煌的顶峰。继承传统,胡汉融汇,中外交流,开拓创新,是唐代前期敦煌壁画中体现的服饰风貌。

都督夫人与女眷盛装(段文杰摹) 盛唐 莫高窟130窟 南壁
唐代前期敦煌壁画中表现的服饰潮流,主要是汉族与西域各民族的融合,对汉装影响极大的胡风主要来自丝绸之路的西域,并以高昌回鹘风最盛。
进入唐代后期的吐蕃统治时期则扭转风向,敦煌壁画中表现的服饰潮流,一方面受到吐蕃族的影响显著,另一方面汉族传统根深蒂固和西域胡风不断侵入,仍然是不容忽视的因素,时刻影响着服饰风格。到晚唐归义军统治时期,吐蕃风渐弱下来,汉族盛装回潮,大显风头。

中贵妇与侍女服饰 中唐 莫高窟468窟 西壁唐 莫高窟468窟 西壁

魔女襦裙纹样 晚唐 莫高窟196窟 西壁
从五代开始,中国进入了四方藩镇张扬跋扈的时代。由于曹氏政权统治跨越了五代和北宋两代,敦煌壁画中表现这一时期的服饰,以唐宋的服制及风尚为主流。

节度使曹议金家族贵妇服饰(范文藻摹) 五代 莫高窟98窟 东壁
宋代中原地区文人阶层流行制作精致、风格拘谨而高雅的服饰,也在敦煌地区传播开来。
从这段历史中,我们可以看到,敦煌艺术与汉服的关系十分密切。它长期受到汉民族服饰的影响,并成为了现代汉服设计的重要灵感来源。
至于敦煌艺术如何影响着现代汉服的设计,这主要体现在配色和纹样上。
敦煌壁画的色彩搭配和谐,具有神秘、温润、柔和的特点。为了表达当时的现实生活和对佛教的传颂,色彩使用大多单纯、大胆。多用赭石、金色、土黄、深棕等暖色,配合青色、蓝等冷色,再用壁画线条勾勒间隔。


图源:@留白 原创汉服
团花图案是敦煌壁画中最常见的图案之一,其最常出现在藻井中。团花图案又可以被细分为宝相花图案和团花莲花图案。
在唐朝时期,随着佛教的传播和兴盛,莲花被人们注入一种圣洁的寓意,象征着佛教的光辉与神圣。与此同时,团花图案也经常出现在贵族供养人的塑像或服饰上,常以连续环绕的形式,富有强烈的节奏感。





图源:@广告也疯狂

图源:@六仙书阁
因此,对于敦煌风是不是汉服这个问题,可以说,敦煌风作为一种艺术风格,它并不必然地与汉服相结合,却是汉服中一种非常重要的风格。
如何评价“长月烬明带火敦煌风汉服”这一词条?
尽管阿罗不认可该剧的这一营销操作,但这并不意味着该剧的服饰毫无可取之处——相反,它在服饰上有值得其他古装剧组学习的独到之处。
在近年的仙侠剧中,言“神仙”必提“白衣”,流水线化的“丧葬风”服饰大量出现,寡淡、单一,同质化严重,成了片方偷懒又讨巧的操作,却不免引起观众的审美疲劳。

图源:《香蜜沉沉烬如霜》剧照
而《长月烬明》作为仙侠剧,在神仙服饰上不落以往“丧葬风”的窠臼,以敦煌壁画为灵感,大胆使用鲜艳配色,给人眼前一亮的效果,就这点而言,在仙侠剧领域中有着不小的进步与突破。

图源:《长月烬明》剧照
但是,关于“带火了敦煌风汉服”这一说法,一来敦煌风汉服早已受到许多人的喜爱,二来剧中的服饰也并非汉服,因此这一热搜不免有夸大其词、过度营销之嫌,也无怪乎观众对此反感了。
在当代,文艺工作者们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还需要承担起文化责任、社会责任。
古装影视剧如何摆脱粗制滥造的影楼风、向复原汉服靠拢,如何向观众们传播汉服文化,又如何在借汉服的热度进行营销之余把握好这个“度”,依旧需要是文艺工作者思考的问题。
参考资料:
敦煌服饰:穿越千年的流行时尚 - 知乎 (zhihu.com)
姚梦醒、刘昕:浅析唐朝莫高窟壁画在服装设计中的应用 - 西部皮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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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付佳茹
编辑:付佳茹
审阅:汉服世代
平中交右 宽褖合缨
古衣今裳 与时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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