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猫

  下了三天两夜的雨，临近傍晚，总算收鼓鸣金。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整个小区沐浴在湿漉漉的斜晖中，格外安静。我推开作业，朝靠在脚边的狗挑挑眼。狗一骨碌爬起来，抖擞精神，随我到地下车库遛弯——地表有积水，出去准会是一场灾难。   在地下转了三两圈，看狗朝着墙壁肆意笔墨。经过一处楼道，余光瞥见一道橘影一闪而过——猫？我瞅一眼正对着柱子上下其鼻的狗，悄悄朝楼道里摸了过去。   这是一座半楼半塔、古朴而有些破落的建筑，上通地面，里面住着灰尘和它的好友杂物。说它半楼半塔，大约其形制外貌有那么点塔的味道，但它的确只是条安全通道。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罢，楼梯上积了一大片浅浅的水洼，不断有水滴从屋顶渗下 ，“答、答”地滴落在楼梯扶手上，平稳而有节奏，像寺庙里小和尚敲木鱼。我敛声屏息，蹑着脚，缓缓向上爬，生怕惊扰这一方安谧。  没几步就爬到了地面。楼房间，斜阳犹犹豫豫着涂抹晚霞；在楼底没看清楚，到了顶部才发现，玻璃屋顶上竟堆了厚厚一层枯枝落叶，远看只觉黑压压一片，靠近才看清一团一团和着雨水的腐质——其实也不甚清晰，毕竟都成了腐质。透过间隙，隐约可见枝叶的来源——那曾茂茂硕硕的乔木，或昂首送别夕阳，或俯身亲吻小玻璃塔楼——几乎贴在了一块儿。我踱着步鉴赏，津津有味 ，猛一低头，对上另一双眼睛——猫的眼睛。   不同的猫，目光不尽相同。黑猫炯炯，白猫幽幽，橘猫怯怯——若此猫者，兼而有之，炯炯为表，怯怯为里，幽幽如缕不绝，衔半条鱼，坐在门口一棵樟树下，黄白相间的长尾巴盘着雪白的后腿，定定地盯着我。还没到下班高峰期，整个小区格外安静，唯霞光洋洋地暖着，空气漉漉地湿着，还有楼道里的雨冷冷地敲着。   我认得它。两年半前的暑假，我每天给两只流浪猫喂食，一只眼睛不大好的白猫，一只尾巴黄白相间的橘猫——就是它， 一定是它，一定就是它。没想到分别了两年半，苦苦找寻不得，如今竟再次相遇。   我懂得些动物心理学，于是转过身， 背着手，哼起小曲儿，装作漫不经心。过了一小会儿，回过头，看见它叼着鱼往远处走。不知怎的，我生发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唤：“歪。”   猫还没回头，狗却循着气味追了上来。我暗叫不好，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狗旋风似的撵上去；猫含着鱼，一溜烟窜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