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曼·永恒】第7.5章 个人翻译
伊格尼斯感觉一股震颤流过甲板，他抬头看了看。
“大概是引擎劳损吧，” 他想。“因突然的方向变化导致的拉力。”
赫卡顿号正在全力做出机动动作。
“你们迷路了，” 异形在其笼子的铜环内说道。“诅咒之网道是一个特别的维度。它会反击并消灭不属于它种族的存在。你和与你一起的所有同类都将终结于此。” 它停顿了一下，眼中的光芒短暂地闪烁着。“除非你让我兑现我的交易并引领你们，那就不一定了。”
“不，” 伊格尼斯回答。
“我知道你们激活了那个属于我的设备。”瑟特卡说，“你们可能称之为墓穴圣甲虫。你不明白它的作用，你不具备让它发挥作用的真正知识。它不会将你们从你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救出来的。”
“不。”
“你们的这个……容器正在受到攻击。空气随着通过金属结构传播的爆炸回声而震动。这种震动的方式绝不意味着和平。我们的敌人的后裔曾经侵扰过他们，有些甚至现在还在做这种事。天真的碳基生物认为自己注定要登上高峰……摇尾乞求力量的碎片和他们创造者的认可，总是想要发动战争。他们很容易遭到鄙视，但低估他们就会让你犯下足以致命的错误。如果他们在这个时代幸存下来了，那么你们不应该重蹈这样的错误——它会彻底毁灭你们。我可以让你安全地穿过群星之间的道路，穿过试图阻止你的敌人。”
“不。”
“你必须和我合作，否则你，我以及和你一起的所有同胞都会死在这里。你迷失在网道恶毒的无尽迷宫里了。你没有从这里存活下来的智慧或知识。但我有。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可以达成协议。放了我。”
克雷登斯在他身边叮当作响，武器充能并瞄准瑟特卡。
伊格尼斯在脑海里计算，推演，每个选择都成为具象化的符号，数字和数据。他完成了推演，然后摇了摇头。“不，” 他说。
“那么你会死在这里，” 瑟特卡说。
“你也会的。”
瑟特卡发出了笑声。“我已经超越了死亡。”
毒液触及了克泰西亚斯意识的边缘，这是很长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恐惧。尽管忠诚派的战士们甚至能凭借帝皇的尸体缓解这种情绪，但它仍然在那里，深埋于血肉。
他动弹不得。他想移动身体，但只能看到死亡面具舞者的身影像猫一样从他身边移开。
走廊的墙壁在他的视线边缘隆起。 他能感觉到思想在他的脑海中形成、连接和分裂，尖叫着化为泡沫。
“一、二、三，你还记得我吗？” 有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伴随着回声翻腾。
各位读者可以猜一下这个声音是谁
地板上红字的形状开始上升，阴影和光线颠倒过来。
“名……名字……名字……”
没有墙……没有物质……甚至连星星都没有，只有深渊……上面是无尽的黑暗，下面也是。“一，二，三，把钥匙给我……”
不。
他想说不，但嘴巴就是不动，脑袋里的念头听起来很虚弱，那歌声几乎和他自己的声音一样。
然后他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恐惧变成了骇怖。
他的力量和生存建立在控制之上。他是恶魔的召唤者和束缚者。他的能力和技艺是利用原始情感和神秘力量构成的亚空间实体，并让它们服从他的命令。这些事情高度依赖于知识：召唤、命令和放逐的仪式咒语，但仅依靠知识会让召唤者丧命，或导致更糟的结局。 多年以来，许多人都吸取了这一教训。如果你有听见亚空间低语的能力，就仍然可以在其中听到一些人的尖叫声。其他人则用骸骨发出了无声的警告。克泰西亚斯保留了一小部分此类的遗骸，以提醒自己与恶魔打交道时一旦骄傲自大就只会导致一个结局。不，没有你自己的掌握，知识就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他万年来学到的最伟大的真理：你掌握的东西是你权能和力量的极限。所以克泰西亚斯已经让他的思想成为了唯一他能彻底控制的东西。 他已经剥除了他思想里所有虚妄的部分，他的行为不会受到任何虚假美德的影响。许多人认为他愤世嫉俗且渴望力量，他确实是，但他很久以前就认为这是一个很小的代价。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他就会很脆弱，容易受到与他分享思想空间的事物的影响。
在他世俗记忆的深处，克泰西亚斯保留了他控制的恶魔的真名。这些名字拥有自己的力量。他们腐败，蠕动，并试图从他的灵魂里破体而出。所以，他已经不得不将对他们的记忆打碎了。一个单独的‘内存单元’保存着每个记忆的片段。要使用其中一个名称，他要做的只是找到其组件的位置。其他巫师在魔法书或物品中保存恶魔真名；克泰西亚斯将他的大脑作为他的魔法书，而他自己的思想是唯一一把能打开它的钥匙。没有人能从他那里夺走他的知识，或用它来对付他，因为只有他才是他思想的主人。他能主宰自己的一切。
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的穹顶里，他能感觉到控制力正从他的意志上滑落。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让你的思想自由……你不喜欢这样吗……？你不想看看自由是什么感觉吗？”
“不，” 他说。“不，不！” 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他倒在地上时突然发出的摩擦声和盔甲发出的碰撞声。
他能感觉到恶魔的名字现在脱离了他的控制，在它们分开的细胞中嘎嘎作响，就像手指在骰子盒中摇晃一样。
他的血管里燃烧着火焰。毒液已经到达他的脊椎，正冲入他的神经鞘和连接处。他头脑中的理性部分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到他的器官正在发生变化。他的细胞正在变成熔炉，向他的肉体中倾注更多的熔火。酸性唾液从他的舌头流到甲板上。他的眼睛还睁着。各种颜色在他的视线中旋转。隐约中他看到两个舞者走到一旁，好像想在更远的地方观看他的死亡。
这就是他的结局了，从内部被烧毁或被来自外面的复仇者吞噬。
舞者歪着头。他们身后是关押赫利奥的牢房。他想知道他们接下来是否会打开它。
白光……突兀而明亮，仿佛一扇门打开了星体表面。在光照下舞者们变成了黑色的剪影。 然后光芒消失了，那些戴着死亡面具的舞者也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然而他们的影子还在那里，凝固在通向赫里奥牢房敞开的门对面的通道墙上。
巨大的彩色泡泡在克泰西亚斯的视线中膨胀破裂。
他不知道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骨头作响……名字……”
“不要……不要说出名字……”
“但他们想被说出来。他们想要自由……”
克泰西亚斯试图眨眼……只是眨眼而已……门口有一个人影。它低头看着他。它的眼睛是蓝色的星星……它看起来……看起来……看起来……
“我是赫利奥·伊西多罗斯，” 一个声音说道。
克泰西亚斯动了动眼皮，发现他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
“通向力量的三步是什么？”
这是一个阿里曼在加入军团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在他们的导师优卑亚亚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和他的兄弟奥尔穆兹德坐在她的脚边，在泰拉阳光下的家族宅邸的露台上。当时他们九岁。他记得他瞥了一眼奥尔穆兹德，他的兄弟朝他扔了一颗用于计数的鹅卵石。年轻、聪明和耐心的优卑亚亚，在鹅卵石飞近阿里曼之前就接住了它。他们看着她，羞怯地准备好接受批评。但她只是举起鹅卵石。阳光在蓝色青金石的椭圆形上闪闪发光。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力量的表现。哪怕只是抓到一块石头。要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你需要先看到它。” 阿里曼立刻回答道。
优卑亚亚扬起一边眉毛。“需要看吗？” 她问道，然后闭上了她的眼睛。“如果我现在将它从我指间滑落呢？” 石头落下，她的手一闪，又接住了。 “我看不见它，那我是怎么抓住它的呢？”
“凭感觉。” 阿里曼快速回答道，“你感觉到它从你的手上掉下来了。”
“很好，” 她点点头。“那么，如果我要抓住石头，我首先需要做什么？”
“认知它，” 奥尔穆兹德说。“你需要先认知石头，然后才能对它做任何事情。你是否看到或感觉到它并不重要。”
阿里曼瞥了一眼他的兄弟，但奥尔穆兹德脸上的表情平静而专注。
“很好，” 优卑亚亚说，并对奥尔穆兹德微笑。“获得力量的第一步是认知。”
阿里曼的思想分裂开来并在赫卡顿号上爆发。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在核心甲板上，当他触及他们的思想时，凡人战士和奸角兽们都能感到寒冰流过，让他们全身颤抖。他透过他们的眼睛看着他们，闻到了致幻剂烟雾中散发出的花香，听到了笑声和痛苦的尖叫声。他是莱克门迪斯，带着一队红字正冲向主干道；他是弹药甲板上的野蛮变种人；而他是那些双眼充满静电的机械教成员。这艘船上所有其他生物的思想都屈服于他。他就是他们所有人，他们都会听从他的意志。这艘船淹没在混乱和嘈杂中，但通过一千只眼睛和感官，混乱就消失了。
“一旦我们清楚地认知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优卑亚亚一边问，一边将鹅卵石抛来抛去然后接住。
“意志，” 阿里曼说，鹅卵石在半空中定住了。
一个念头，他就说出了船上所有红字的名字。有数百人。一些人作为他们活着的兄弟的护卫在船上行走，但大多数人站在没有灯光的房间和大厅里，一动不动，他们眼中的光芒黯淡地闪烁。现在他们的头全都抬起来了。幽灵般的光晕在他们的头盔中闪耀。
优卑亚亚看着鹅卵石在她面前的空中旋转。冰晶开始在蓝色石头上蒙上一层雾。阿里曼感到自己的眼睛刺痛，额头也阵阵发痛，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不动。在他眼角的余光里，奥尔穆兹德正在咧嘴笑着。
“认知，然后是意志，” 优卑亚亚从容不迫地说，即使阿里曼因努力维持鹅卵石悬空而咬牙切齿。“没有清晰的认知，我们无法知道我们必须做什么，但一旦我们清楚地认知到事物，我们就必须下定决心。” 她在他们之间看了看。“为什么我说“下定决心”？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你全身心地投入你正在做的事情，心无旁骛。” 奥尔穆兹德回答。优卑亚亚笑了。
当阿里曼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鹅卵石上时，他感到手指绷紧了。他屏住呼吸。咬紧牙关。
“那你为什么必须下定决心？” 她问。
“因为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将无法迈出力量的第三步，” 奥尔穆兹德说。
“那什么是力量的第三步呢？” 她将视线转移到另一边，“阿里曼？”
阿里曼喘着粗气，感觉肺部要爆炸了，眼里的世界翻腾，身体颤抖。鹅卵石开始下落。奥尔穆兹德的眼睛突然闭上了。鹅卵石炸成了灰尘。
“行动，” 阿里曼气喘吁吁地说。“力量的最终步骤是行动。”
“就是这样，” 当蓝色石头的灰尘轻轻落到地上时，优卑亚亚说道。
红字移动了。踏出第一步，数百套动力甲的关节在挣脱静止时咯咯作响。然后是第二步，声音在几十个不同的房间里回荡。甲板像被敲响的钟一样震动。然后他们一步又一步地跑着，每一步都是同步的，像鼓点一样敲打着。
灵族丑角们也听到了，并且他们一定感觉到了反击。在某些地方，他们可以凭空消失在光云和烟雾中；在其他地方，他们却没有这种选择。在他们用凡人船员的鲜血和四肢涂满石头地板的主干道上，红字开始开火。弹片和盘绕的火焰充满了通道。蓝色火焰的卷须抽出，在舞者于空中旋转时伸向他们。一些丑角跳到天花板上，瞬间降落然后反弹。光点化成的宝石散落在他们身后。阿里曼通过红字的眼睛感知到火焰和舞蹈。红字并不能真正意义上地‘看见’。物质像雾一样，颜色变成烟灰色。墙壁和地板、武器和面具，以及物质世界的所有其他部分，只有在能触及它的手的回声中才会成形。生者在他们的视线中闪闪发光，身体和灵魂在灰色的幽灵世界中投射出苍白的阴影。千子中的一些人称其为亡者视觉。事实并非如此。阿里曼并不认同，因为红字其实没有死。在他们眼中，丑角舞者不是模糊的光点，也不是旋转的肢体。它们是缠绕在一起的薄纱，以鸟的速度移动，它们发光的丝线在它们的尾迹中磨损得一干二净。他们是将要被杀的人，在试图逃脱死亡的拥抱时空洞地苦笑。他可怜他们。
他的意志一闪而过。丑角们的枪哑火了。他们的身体旋转，圆盘子弹切入红字的盔甲。灰尘和幽灵般的光芒弥漫在空气中。一束明亮的白色火焰刺入其中一个红字。盔甲破碎融化，红字倒塌在地板上。阿里曼看着舞蹈展开，在脑海中感受到它无声的呼喊。他现在了解了它的模式。
他重塑了自己的意志。红字移动了。在走廊、通道和路口，他们不休地向前迈进。圆盘撕裂了他们。有些人倒下了，对他们造成的伤害足以让他们跌倒在甲板上，无声地尖叫。其余的继续前进，不屈不挠，经受着暴风雨般攻击的洗礼。阿里曼可以在他的脑海中看到他们和丑角，可以看到正在倒计时的秒数，直到火线和丑角的逃生路线完美相交。时候到了。红字再次开火，火焰和雷霆在赫卡顿号之上翻滚。蓝色的火焰从每一枚爆弹中迸发出来，并流入下一枚爆弹的爆炸中。当丑角试图翻滚躲避时，地狱之火抓住了他们柔软的身体，并在他们接触地板之前就将他们烧成灰烬。阿里曼感觉到拱桥圣所的空气中协调的颤抖，火焰从以太中吸入愤怒。他已经赢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彻底歼灭他们。
1W 6+甲保！！GW！！！！
他埋伏好的侍从和机器仆从已经准备好控制舱壁和门了。下一秒，飞船的内部形状就会发生变化。空气会从一些通道排出。压力的剧变会足以使肺部和心脏衰竭。当一些路径打开时，其它曾打开的却会关闭。按照他的意愿，这艘船将变成一个杀戮迷宫。在凡人心脏的一跳之内，敌人将不复存在。他伸出了自己的意志……
突然，笑声充满了他的脑海，在他的头骨中回荡。光线、色彩和奇妙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灵之眼。他能感觉到一个存在在他周围的以太中盘旋。记忆的倒钩向他袭来：提兹卡的金字塔和塔楼坠入火海……当他们最后一次站在巫师星的平原上时，马格努斯俯视着他……他的兄弟奥尔穆兹德微笑着。一切记忆都穿过了他，尖锐而明亮。意志的锁链并没有断裂，只是那股想要歼灭丑角的冲动却松开了一环。
他切断了记忆，及时抬起心灵之眼，却感觉到一阵银色和玫瑰花瓣般的存在从他身边掠过，并看到了镜面面具的影像。然后除了咯咯的窃笑夹杂着消逝枪声的回音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就这样，丑角们瞬间消失了，在向他们逼近的威胁之间的缝隙中灵敏地滑行，从船上的破口飞驰而出，就好像他们是由光和空气组成的一样无影无踪。
瑟特卡感到船身在摇晃。它正受到攻击。他能感觉到袭击者使用的武器的音调。他对这些武器很熟悉。老敌人手中的老武器。非常致命，但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千子的力量也很强大。想要回到墓穴群的心情让他感到更加忧虑了。墓穴是一种有限的资源，但他需要它们才能与任何其他醒着的太空死灵同胞进行交流。他已经收到墓穴虫群在网道中的位置。现在他只需要误导千子去那个位置。在这方面，当前的袭击是可以利用的。这将使他能够改变他们的路线。
来自人类生物西尔瓦努斯的墓穴圣甲虫装置的数据在他耳边嗡嗡作响。透过这个单元，他可以看到前方时空的隧道分支。他能听到血肉之物的呜咽声和恐惧的喘息声。他能感觉到神经中恐怖的嗡嗡声。如此弱小，如此局限。如此容易利用。瑟特卡发出命令，附在西尔瓦努斯头上的墓穴圣甲虫执行。
在他面前，伊格尼斯和他的自动机就在看着，但他们什么也没察觉到。瑟克塔可能会微笑出来，如果他有嘴的话。
三个隧道开口在西尔瓦努斯面前张开。他额头上的墓穴圣甲虫感觉像是要咬穿他的头骨一样收缩。墙壁变窄了。船体的边缘撞到了其中一堵墙，熔化的护甲碎片撕裂了。船的尖叫声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而且还在继续……他盯着开口，确信如果他继续看，三个通路会分裂成六个。没有办法做出选择，没有光可循，只有翻滚的船体和死亡的预兆。
“别这样……求求你……” 他恳求道。
然后他闭上眼睛，选择了其中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