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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火山

2023-08-09 22:12 作者:鬼翅融9021  | 我要投稿

写在前面的话:

1、本文的大纲是4年前的草稿,如和现在的设定、氛围有冲突,还请谅解。

2、本文部分剧情和地灵密录《远方遗物》、SideStory《火山旅梦》(特别是雨啊,雨啊,快离开)有关,推荐补漏。

3、本文的主要角色是地灵和艾雅法拉。


  罗德岛的大家一致觉得,每当艾雅法拉带着问题在头脑中翻找,她那对尖尖的弯角总能使提问者陷入螺旋状的泥沼。

  蜷缩在医务室一角的微噪音与嵌入式吊顶灯投下的荧光同样惨白,声与光仿佛在联手拷问这位坐立不安的求医者。沉默半晌,随后又是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皱着眉头吞吞吐吐道:“凯尔希老师,上次检查的最后,您让我记录连续一周的梦。我努力了,却只记下……昨晚……的最后。”

  “我梦到火山与天灾。尘埃作乌云蔽日,碎石如暴雨倾泻,地壳在剧烈痉挛。绵延的山脉恢复了生前——还是岩浆时——的活力,震颤、融化,而后流淌。山液迅速冲垮城市遗骸长达千年的封锁,无瑕蛋壳在滚滚燚浪的无休止冲刷下破裂,露出内里保存完好的石造琥珀。”

  她倏地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中断朗读解释道:“啊,还请原谅我这文学气浓郁的表达。在我的梦境中,这便是万物生成的法则——通过诗的直觉。”

  医生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思考得很入神。

  “唔……请允许我继续。那块琥珀灰暗而厚重,密不透风地裹住学者穿着的成双之影:毡帽下石化的双眼在镜片后仍透出锐利的光,冻结的十指还有力攥紧着合看的地图。对他们来说,考察工作还远没有结束。一步,两步半,四步,晃动的第一视角踩着梦游菲林般的步伐向前,仿佛对真相早有朦胧的知觉。凑近,端详,如至亲般熟悉的脸庞,不,正是父亲与母亲的面容!螺旋状朝外弯曲的雪白双角,典型莱塔尼亚式温和的五官布局。父亲那双宽大的手掌,曾在午后浸透日光的书房里用小小脑袋于宽敞膝枕上享受过。母亲那头咖色的长发,我常常玩耍似的从她背后把鼻尖深埋进去猛嗅几口芬芳。不自觉地想再一次触碰他们,可刚把手心贴上去,琥珀表面猝然遍布皲裂痕迹——我想恐怕超过千条——是死亡母神咧开的嘴角。有无声的声音在对我哀嚎:几近干涸的大地正渴望任何液体的灌浇,哪怕是无辜者的血。鲜红、灾祸、钻心的疼。我随之惊醒。凯尔希老师,以上就是我大致记录的全部。”

  年轻的卡普里尼尽力克制地汇报着这份风格忘我而陶醉的笔记,与此同时,升降圆凳上的菲林医生双手在输入终端上飞速地浮光掠影。听到最后,她停止手上的工作,把目光转向陈述者:

  “那么,对你来说梦是什么,干员艾雅法拉?是欲望的镜子,无意识的忠告,还是食物渣滓在胃部的作祟?我将根据你的回答来制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想好再作答。”

  “管它是哪种噩梦,用我手中这根杖敲碎就好了吧!”深绿色影子自说自话地从凯尔希后方跳了出来。

  艾雅法拉露出相当吃惊的表情,用极高的频率摇起了头,这意味着……

  “嘉维尔前辈是要,敲碎,我的,头?”她一词一顿地试图重复。

  凯尔希瞪了瞪这头鲁莽的阿达克利斯,好让后者想起自己不久前对她的教导。

  “嘁,凯尔希你眼神好扎人。小艾雅,这是误会啦误会,我只是说要想个办法驱散走噩梦。我对治疗以外的事都不太上心,嘴比较笨,你就原谅我好吧。”

  “嗯……我不在意的。话说,嘉维尔前辈今天也坐班吗?”

  “是啊,地灵和我们约了今天稍早一点的时间,但她可能忘了。你经常去她宿舍串门吧,可以帮我叫下吗?”

  艾雅法拉看向凯尔希:“老师,我——”

  “你先去吧。”她打断道,“刚才的问题,你带回去思考。下次门诊,也就是下周的时候再答复我。”

  “好。两位医生,那我先告辞了。”出于习惯,她鞠了一躬。

  曾有狙击干员调侃说,地灵平时板起面孔的样子活像头老山羊。尽管这种瘤兽只在某些珍稀材质的古籍上有只言片语的记载,罗德岛的大家却都心领神会。

  艾雅法拉没走多远,就在第一条走廊的尽头碰见一道快步走来的人影。

  “阿黛尔,凯尔希医生在的吧?”地灵的眉头微微锁着。

  “啊,地灵前辈早。嗯,我听她说了,你的检查要由她和嘉维尔前辈两个人来负责。是很严重的问题吗,我好担心啊?”

  “不,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只是源石技艺对身体负荷的例行检查,以及检测环报错的故障排除诊断。不过……”地灵用微不可查的力度叹了口气。

  “有什么在困扰着地灵前辈吗?”

  “大概是……职业伦理,那一类的东西。”

  “职业伦理……前辈迟到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普罗旺斯又给我加工作了。如果她每让我多写一份地质报告就拔她一根尾毛,那她现在早就是秃尾巴鲁珀了。”

  “呜哇,前辈突然变得好可怕。不会真做吧?”

  “当然,那样我就给她造成工伤了,而且我们到底是朋友。”

  “朋友只是附赠的理由嘛……那,地灵前辈,我先不打扰了。之前说好的事等你回来。”

  “嗯。”她点点头,敲开了医护室的门。

  

  艾雅法拉不清楚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敬爱的前辈走进宿舍时一脸阴沉。

  甚至没有和她多解释,地灵径直坐到琴前,用忽强忽弱的力度和忽高忽低的旋律,如大小积木洒一地般有始有终地弹奏了一首A小调的乌萨斯歌剧插曲。

  “地灵前辈……”艾雅法拉的声音颤颤巍巍,她很少看到格拉西艾尔心情这么糟,“检查报告很难看吗?之后的勘查要不取消吧?”

  “阿黛尔,”地灵依旧保持着琴凳上的坐姿,只是把头转向她,用新的话题回避掉了问题,“先是作为地质学者,再是作为天灾信使四处奔波的这些年,我注意到,人们很容易相信他人所见的不可视之物,但对于不可听之声就远没有那么包容了。”

  “诶,我不太明白前辈的意思,是我听漏什么了……”

  “比方说,我们的主要工作内容之一是观察自然现象,预判天灾是否发生。对那些不具备专业知识的雇主来说,我们的数据分析等同于是建立在‘不可视之物’的基础上。可他们却完全信服你我眼中的另一个世界,据此做出判断、承担责任,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都不迁怒于谁。”讲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好让后辈能吸收消化。

  “我好像明白前半句话了。前辈能接着告诉我不可听之声又是指什么吗?”

  “……曾经和你提起过,我的恩师巴赫曼教授。在好坏参半的事实面前,谨慎的她选择了听从内心良知。但任凭她怎么解释,倒伏减产的农民可不会买账。他们绝不考虑硬币另一面朝上的可能,只是紧盯着这一面的损失,懊悔和愤怒旋即转化为暴行。还有……”地灵又叹了口气。

  “还有?”

  她垂下头盯了一会儿地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一口气说完:“一部分走火入魔的天灾信使也是如此。他们听从内心的正义之声,用极端手段制造甚于天灾的混乱,好让民众远离天灾。但即使让损害降到了最低,他们也从未收获过感激,有的只是谩骂和恐惧。面对大自然,每个人都承认乃至敬畏它的复杂与不可预测;但面对人心,很少有人认可它的深邃,以及那些纠结和犹疑的宝贵价值。”

  艾雅法拉双眼似有粼粼波光,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前辈想引出的……是幻听的话题?”

  “幻听。是的,医疗部只把它定义为疲劳性耳鸣。那是因为,他们从未体验过花上一整晚听两块大石头激烈争论地壳到底是垂直运动的槽台还是水平运动的板块。我甚至学会了沉积岩的语言里形容诡辩的词汇。”

  讲到这里,她真的用舌尖抵住牙龈,发出一阵奇怪的擦破音。艾雅法拉听不出前辈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因为她开玩笑也很认真。

  “就连凯尔希也不愿相信我。不光是石头间的对话,我把听到的所有话语都尽可能记下了,比我撰写的任何一份报告都要详尽,还是利用下班时间整理的。但她就是不认可,不认啊!那些絮语是独立于我的存在,是真实的、有意义的。我想向罗德岛证明的只是这点,但这似乎比在古尔克遇到恩师前的那段日子来得还要艰难。”

  她与她曾在那所私立学院短暂共有过相同但又不同的时光。正因此,出身不凡的后辈挤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只是靠了过去,让地灵沉重的双角有处安放。尚不成熟的卡普里尼也体验了一把做前辈的滋味。

  “阿黛尔,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额头和角轻轻贴在艾雅法拉的身上,地灵有种正跟着木筏随波逐流的错觉,“能陪我完成这一次的勘查吗?我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确认的事情,要赶在凯尔希又对我下禁足令前。”

  “有‘声音’在呼唤前辈?前辈说的‘职业伦理’也与此相关?”

  “我不该瞒着你……是的。你总是那么敏锐。没有错。”

  “那么,我愿意相信。虽然我无法体会‘听见’有多折磨,但我非常清楚‘听不见’的痛苦。我想,我是可以和前辈感同身受的。”她伸出双手,坚定地握住了格拉西艾尔的右手。

  今天头一次,地灵的神情变得柔和。

   

  跨出摩托边斗,不再有呼啸风声和巴赫的阻挠,艾雅法拉总算得空抛出盘桓心中的小小疑问:“出发前,博士好像没有认真听地灵前辈的保证,而是一直盯着你身后若有所思,那是怎么回事呀?”

  “博士是看见那群小家伙们了。还有印象吧?释放源石技艺时,总会出现在我背后的骸骨生物。只有博士等个别人平时也能看见。”

  它们也会说话吗?短短七个字却怎么也问不出口,艾雅法拉只能连同唾液一起咽进肚里。

  位于雷姆必拓附近岛屿的这座超级火山会成为此行的目的地,并不只是因为地灵听到了“声音”,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到那个程度。实际上,她收到了附近监测站记录的一组异常数据。

  引起她关注的还不止这一点。这座火山的上一次爆发距今约一千八百年,而它的活动周期根据计算也在两千年左右。此外,同一火山带上的另一座活火山在4年前也曾喷发过一次,当时造成二十几人死亡。

  实地勘查,提前预测爆发的时间,不幸撞上还能采集到珍贵的数据和样品。超级火山的“超级”或许意义就在此:是祸是福都能创造价值。

  两人轻车熟路地沿着火山锥向上攀行。艾雅法拉穿着母亲遗留下的防护服,地灵身上的则是当年巴赫曼老师给她的生日礼物,哥伦比亚制造。两件衣服上都布满了天然的探险者勋章。

  “地灵前辈……”在一片稍许平坦的坡面上,艾雅法拉再一次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了,阿黛尔,要休息会儿吗?哪里不舒服?”

  “不是身体上的,但确实感觉不太好。其实在医务室,我对凯尔希老师撒了谎。不,准确地说,是到了火山口附近,我丢失的记忆才开始复苏。她让我告知所有的梦,我说只记得昨晚的那一个。可其实之前我还做了一个。”

  “是噩梦?”

  “是的,梦里的景色几乎和这里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火山已经爆发了。先是溏心蛋那样的橙红,很快被黑色覆没。岩浆顺着山脊一路狂奔,像是燃烧的巨蟒横冲直撞在黑森林中。梦里我的旁边也有前辈的身影,可是——”

  “梦里的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吗?”地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前辈,把我,推入了火山口。”艾雅法拉的声音越说越小,到“火山口”时几近嗫嚅。

  “像——这样?”地灵做出双手猛推的动作,当然,是对着空气。

  “大家都说梦境是反的。大概,现实会是我快掉下去的时候被前辈拉了一把呢。”

  “听上去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魏格妮托着下巴,眯眼微笑。

  “呼,说出来感觉好多了。不过,前辈,我又记起来了,在噩梦的前头我还做了个怪不舒服的梦。”

  “这也真是折磨,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有些活是可以拒绝的。那,倒数第三个梦又是怎样的?”

  “我好像变成了一座石雕,被安置在公园的正中央。孩子们央求着父母讲述我的故事,行色匆匆的路人绕过我到大礼堂参加纪念我的典礼。我知道,只要有人抬起头看我一眼,我就能重新恢复人形。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驻足,向我投来哪怕半秒的目光。最后,我只能化作粉末随风消散,而典礼正举行到高潮。”

  “童话般富有寓意的梦。可惜我不会分析。倒是以前偶然翻过的一本古籍,阿加门地区流传的一部咒语集子,好像是叫阿闼……什么陀的,里面有提到,只有醒来前的最后一个梦有预知功能——”

  “前辈不好!已经这个时间了!”她才想起要看表,“火山随时可能喷发,不能再闲聊了,我们要赶在——”

  “——在雨落下之前,对吗?”

  “啊!地灵前辈,这、这太神奇了!前辈连这个都能幻听到吗?”

  她点了点头。

  “这是我在某个夏夜的梦中奇遇,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还是说,就是他们和你说的?两只毛茸茸的生物,”艾雅法拉比划着,“大概有这么圆,一只背着透明雨伞,另一只则背着微型火山。”

  这次地灵摇了摇头:“我见到的是干瘦的骸骨。它们的确是成对出现的,一个说话比你温柔,另一个比你严肃。似乎在商量出行计划,温柔的那个先说了这句,严肃的又重复了一遍,就只是这样。”

  “有没有提到我?或者,说过些别的?”

  “没有。我确定没有。”

  “好吧……”艾雅法拉看起来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前辈,我们再出发吧!”

  显然,地灵对后辈撒了谎。重复两遍是心虚的明证。其实,那两具骸骨跟她聊过不少,毕竟死者并不避讳交谈,特别是和自家女儿亲近的人。

  巴赫曼教授警告过自己的爱徒:“好奇心是毁灭的开端。” 因好奇而深入洞穴被源石划伤,这只是序曲;因好奇而不肯放弃法杖,在非人的絮语中越陷越深,这是第一幕;因好奇而向石头与骸骨搭话,听到更多有意义的絮语,这是第二幕;因好奇而不顾融合率已达17%,执意带后辈去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这是第三幕;那么该用什么来奏起尾声呢?

  

  把她推下去。把她推下去。沿路的石子又开始如天蒙蒙亮就爬起来挨家挨户敲门推销契约的魔鬼般低语着。这一路上她已听过太多。

  请给我们女儿一个好的归宿。拜托了。骸骨的恳求胜似命令,却留下太多解读空间。什么才叫好?他人的归宿我又如何去决定和给予?

  这不是矿石病的错。只要是深入研究过源石和地灵体质的人都必须承认,那些恼人的声音从一开始就萦绕在地灵耳畔,源石和罗德岛的治疗只不过是让她听得更频繁更清晰罢了。

  命运总是在不间断挖苦深陷命运之人。为什么偏偏是生在莱塔尼亚的乡下呢?为什么偏偏只有学习是擅长的?为什么偏偏想成为学者?如果生于优渥的家庭,走在音乐家的康庄大道上,是不是就能更好地控制源石技艺?如果生在冬灵山脉或者萨米冰原上,会不会幻听反而被视为沟通自然的天赋,自己也能成为传承古老巫术和仪式的祭司?

  世上却没有“如果”,连“至少”都所剩无几。她和艾雅法拉都很清楚——

  “地灵前辈,你来罗德岛几年了?”这是最后一段路了,宽广的火山口湖也已肉眼可见。深厚的地质学知识让她们的视线得以穿过波澜不惊的碧绿湖面,看到水下十几公里厚的岩浆库。

  “我想……八年还是有的。”

  “那我就有五年了。时间真是等不及睁眼就过去了呀。”

  “是呢,普罗旺斯也先我们一步走了。虽然她在天灾信使论坛上留下的贴子至今还在给我这位‘范克图尔大师’布置新任务。我现在都很后悔,如果当时真拔她几根尾巴毛,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无物可以凭吊。”

  “还有慕斯、霜叶、薄绿……”艾雅法拉一根一根掰着指头。

  “不过,也有不变的东西。比如,矿石病依旧没有解药。比如,你还是坚持叫我地灵前辈。”

  “因为地灵前辈就是前辈嘛!除非……前辈的时间不再向前,而我又成了谁的前辈。”

  “就你我的身体状况而言,这次冒险应该就是最后了。在田野调查上,我们不得不退休。”

  “其实……前辈很清楚吧?”

  “你是指,什么?”快要沸腾的湖面已陆续冒出气泡,一个接一个的梦还未成型就已破裂。

  “我的身体很快就要没救了,比前辈更快。凯尔希老师隐晦地给了我三个选项,其实就是保守治疗、更保守治疗和安乐死。何种形式的治疗都会夺走我生命最后日子里的自由和欢愉,留给我的选择只剩一个。”

  “别这样,阿黛尔……”

  “地灵前辈一路上都没有设置信标石不是吗?这不就说明你并没有考虑过返程?”

  “……不是的,我没有设置是因为这趟旅程是我个人的不归路。但是对于阿黛尔,对你来说,还有那些毛茸茸的生物会为你指路。虽然我从没听过它们开口,但它们应该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拿到单程票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好狡猾啊地灵前辈,你把这里设置为自己的终点,却要把我抛下吗!?倒数第二个的噩梦,我是真的梦到了。我想那就是我无意识中最深切的愿望。如果要安乐死的话,我希望能死在前辈的手里。如果可以选择地点的话,我希望就是这里,火山,和爸爸妈妈一样!”

  把她推下去……一个好的归宿……

  “米诺斯曾经有一位哲人,也像你现在这样迫切想要跳入火山口,他真的做了。听说他的动机是想登天成神。”

  “我听说过他的事迹,可……”

  “你追求的却是消除痛苦,与他天差地别。不过,他的愿望未必实现了,你的却一定可以。而且,你在倒数第三个梦里所担忧的事也将不会发生。如果有了传奇的死法,大家的兴趣会从你丰硕的研究成果里转移一部分到你本人身上吧。”

  “地灵前辈这不是很会解梦吗?而且还是那样了解我,知道我的求知欲中已混入不纯的私心。或许是因为我的父母有我、凯勒老师和卡恩前辈,所以无需证明自己的存在痕迹,我却终究来不及找到接棒的人吧。所以,前辈是答应了吗?”

  地灵身上的警示灯亮起了红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从阿黛尔的最后一个梦中获得的灵感。地灵将拼上所有算力,发动最后一次最精密的流沙法术。运气好的话,流沙会严密地包裹住她们,而后恢复原型,形成密不透风的石造琥珀,滚落到火山口。

  死亡将在几分钟内来临。

  存在将被永久铭刻。

  在生命的最后,地灵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莱塔尼亚最著名的诗剧里那位地灵的自述:

  以生命的浪潮,

  以行动的狂飙,

  我上下翻滚,

  来去飘摇,

  诞生与死亡,

  一座永恒的海洋,

  一件变化的织品,

  一个热烈的生命:

  在飒飒作响的时间织机上

  我为神明织出了活的衣裳。

  就在她们坠下的同时,火山以摧枯拉朽的态势爆发了。

  任谁看了都会赞叹的,这自然中、生命中最美的时刻!

 


一些没用的补充说明,可以略过:

1、关于凯尔希的谜语。

①欲望的镜子→愿望扭曲的反映,弗洛伊德派,保守疗法。

②无意识的忠告→原型的补偿,荣格派,更保守的疗法。

③食物渣滓在胃部的作祟→否认梦的意义,神经科学派,安乐死。

2、忽强忽弱忽高忽低的A小调乌萨斯歌剧插曲,指《野蜂飞舞》。

3、雷姆必拓附近的超级火山,原型是位于新西兰怀卡托北岛的陶波火山。

4、另一座造成二十几人死亡的火山,指2020年喷发的新西兰怀特岛火山。

5、阿加门地区流传的咒语集,指《阿闼婆吠陀》。

6、米诺斯跳入火山口的哲人,指恩培多克勒。关于他的死法有三种说法:

①考察火山时不幸遇难。

②相信自己跳进去能成神。

③没能成神跳进去自杀。

笔者选了最浪漫的第二种。

7、莱塔尼亚最著名的诗剧,指《浮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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