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久原创丨海里看日出（散文）

海里看日出

作者：朱玉久

早就想在海里看个日出。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晴，无风，是个好兆头。早上5点多，我与王建华两家驱车前往太公岛海水浴场，从这里下海。

踩着软软的金沙滩，看着不远处的海平面，觉得她今天出奇地平静，连一点细纹都没有，简直就是一面望不到边的镜子！我有些惊讶：这还是大海吗？这几年无数次从这里下海，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如此平静。当年范仲淹描写八百里洞庭的平静时写道：“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倘若面对这平静的万里海域，不知该如何描述？

清晨的海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凉，相反，体感很柔和。建华看了看系在裤带上的温度计：27度，与游泳馆里人为控制的水温一个样。

大概是风平浪静的缘故，海水非常清澈，踩水时能看清深处的脚趾。我们沿着防鲨网游起来，海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每个人荡起的V形波纹向远处散开出去，搅扰了平廓的镜面。

东方水天交界处泛起一片红晕，似有薄云缭绕，我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叨：“老天爷，千万别再上云呀，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正在念叨，就听建华惊呼：“快看，出来了！”我睁大了眼睛向天际望去，就见一抹淡红色的“柳叶”从那道线上冒出来，时隐时现，闪了几下就连贯起来，很快变成鸳鸯板形、半圆形、椭圆形、正圆形，忽一下离开了水面，颜色渐渐浓起来，仿佛擦了胭脂的姑娘脸蛋，一忽儿又演绎成一只大红灯笼，她底下的水面也染成了红色。那红色越来越明亮，闪烁着，跳跃着，很快顺着我们的视线延伸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再看那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颜色已经不重要了，越发明亮起来，渐渐地，我的眼睛难以招架，但还是想多看她一眼。岂不知，再看眼就花了，等你转开视线，海平面就模糊起来。我知道，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直视她了。

嗨！就给了我们这么几十秒的机会。不过也不觉得遗憾，毕竟真切地看清了东君出浴的真容。

我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在水下看看她什么样？于是潜下去，本以为戴着泳镜，看得方便，谁知看到的只是晃动着的明亮水面，根本寻不到那圆圆的脸蛋。我不甘心，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那样。于是知道了，是我潜水下去破坏了水面的平静，起了波纹，晃动的水里无静影。

海面上还是没有一丝风。阳光下，整个海面明亮起来，我感到暖洋洋的，就想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平静。泡在海水里，能明显感到海水的浮力比灌了自来水的游泳池里大，因此，不管是游还是漂，都比在游泳池里省力，甚至可以是半休息状态。吸一口气，四仰八叉地漂浮着，浑身彻底放松，每一个骨节都是松开的，这状态只有在空间站里才能体会到吧！双手轻轻一拨，身体向前滑去。及至想换气了，脖子向上一挺，猛吸一口，又放松地随他去了，想挪个地方，再轻轻一拨……谈不上费什么气力，就是“任马由缰”。水里的我简直变成了一条鱼，仅有思维，没有思想。身体放松的同时，忘却了一切。

这种享受的机会很难得，倘若风起浪涌，带着强大动能的海水就会毫不留情地扑向你的脸颊，钻进你的鼻孔，让你尝一尝呛水的味道。

静静地仰卧在海水里，看着天空比刚才更蓝，越看越深邃，直想把天空看透……被太阳唤醒的海鸥不时从上方飞过，“喔——”，响亮地鸣叫一声，好像跟我们打招呼。我下意识地回应：“喔——”跟着它学。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哎——”，侧眼寻声，见妻在岸边双手捧嘴作喇叭状，向着太阳扯开嗓子大喊：“大海——”可惜大海没有一点反应，不像在西北黄土高坡上的呼喊，有清晰绵远的回声。

有人下海了，游到我身边，看我享受的样子，笑着对我说：“过一会太阳高起来，海就没这么平了……”我问：“为什么？”答：“说不清，经验吧。”我揣摩着：是不是太阳光强了，空气随着温度变化流动起来，打破了无风不起浪的平衡？看来这平静的海面只在日出的时刻才可能有啊！

沐浴着清澈的海水和温暖的阳光，我们游了一个小时，上岸了。海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年日照市特别重视海水浴场的基础设施建设，岸边有多个专供泳者冲洗的自来水桩，每根桩上都有高低两个出水花洒，洗头洗脚都很方便。有人带来洗发露让泳友们分享，我们在这里冲了个痛快。离冲水桩不远，有专门建造的更衣室和男女分设的洗手间，在里面更衣很方便。使用这些设施都是免费的。不少人随手把泳衣洗了，回到家也就省事了。

去海边的车程也就几分钟的事。带着一身的轻松，回到家里，持续地消受着初升的太阳和平静的大海带给的快乐，品味着今天的幸运。

（2018年8月1日）

【作者简介】朱玉久（男），山东省嘉祥县人，1949年7月1日生。济宁一中“老三届”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当民办教师。1970年12月入伍到大西北红军师，曾任指导员、教导员、团政委、师政治部副主任等职。1988年转业地方工作，长期担任基层党委书记，单位被授予“全国五一劳动奖状”、党委被授予“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退休后常写小文抒发怀古念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