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上【忘羡】35-千里红妆
郊外胜春之景，无外乎花草虫鱼。而彩衣镇人间烟火，甚是热闹。 街边商铺林立，吆喝声不绝。 羡羡一身轻纱束袖白衣，步履轻盈地穿梭在人群里，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嘴里叼着桃糕，手里捏着糖葫芦，忙得不亦乐乎，偶尔想起还有同行的，这才转回头看人群中的蓝忘机，噢，还有蓝曦臣。 一个谪仙般的和尚，一个端方雅正的仙门宗主，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眼见了，谁不入心？ 身侧行人的目光如炬，时不时有大胆的小姑娘挨蹭过去，把手中的帕子啊，花啊，往两人身上抛，抛完就跑，跑一段儿又停下，转身过来看着他们捂嘴笑。 蓝忘机虽不爱笑，待凡人还算温和。他只是轻轻拂去麻衣上的花瓣，把白帕“放”在蓝曦臣手上，再向那些小姑娘回个佛礼。自不管他师兄嘴角微微抽搐，目光呆直。 蓝曦臣这目光，从山腰到山底，再一路到彩衣镇，一直恍惚迷离。 他知道他家师弟以出家人身份行走世间，却没想到就这么个秃头麻衣，也丝毫没影响他一笑倾城，额，笑容俊朗。 等他终于回神，手中的帕子已经多得拿不住，鬓边和衣衫花香满溢。 四周的人笑闹，都言仙师木讷，和尚亲和。 姑娘们推推搡搡，又往跟前凑。 而前面的羡羡身边又是一番别样热闹——腰悬宝剑的侠客，兜售香囊的小贩，吆喝卖酒的店家，恨不得把零食小摊的花样糕点都买下来捧到白衣少年嘴边。 羡羡这次回头，正巧看到一个小姑娘凑到蓝忘机身边，笑着用软得不像话的本地方言和他说话。 他蹙眉，嘴里的糖葫芦不甜了。 蓝忘机却始终盯着他，一见他蹙眉，立刻疾步走上前来，低声问：“还疼？” 他自然指得是大腿，跟上来的蓝曦臣一听，嘴角僵着，眼珠子不知放哪里。 羡羡撇嘴：“渴了。” 他才不说他不喜欢那些姑娘看和尚的眼神。 蓝忘机瞥了眼右边酒楼，拿过羡羡手中的糖人，把他黏乎乎的小手握在手里，一步跨进去。 酒楼里的堂倌早就盯上这天仙般的三人了，一看他们动向，跑得比兔子快，笑得比姑娘甜，把人财神一般迎进去，好茶好菜的伺候着，店老板在柜台后一边拨算盘，一边悄悄地瞟。 热帕子擦净了手，羡羡就着蓝忘机喂过来的茶，大眼睛打量着楼里的环境。 彩衣镇比牛家村大多了，酒楼自然也高端大气，人多不说，食物也极为丰富。开胃菜就有金黄色的酥豆子，五香的瓜子，还有一碟牛肉干。 一说书老先生正说着最近的趣事。 “……那可是千里红妆啊，遥遥长路，吹歌送曲，鸿雁成双，直上云深……” 旁桌有人哄笑：“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我们可没见着~” “对啊对啊，按您这么说，鸿雁可是求亲之礼，谁敢去仙山登门求娶，那可是修仙世家，不作婚娶的！” 一群人大笑，无人相信。 说书人露出诡异笑容，压低身子前倾，语调也透着神秘：“你们还真别不信，我堂弟的二舅子的邻居今早亲眼所见。走的不是彩衣镇这条道儿，喏——” 纸扇往碧灵湖对岸的方向指去，见众人都转头看过去，说书人得意地接着说道，“那群人想不显山露水地绕道而行，却不知阵仗如此大，怎瞒得过樵夫渔女？” 众人“哦”了声，兴致勃勃地转回头，两眼放光地看向说书人。 “快，您接着说，咱们有钱听~”有人拿出钱袋，放桌上时哗哗作响。 说书人眼睛一眯，笑道：“有人好奇，前去问骑马走在前头的，你们猜那人说什么？” “说什么？” 说书人一拍桌案：“那人身穿牡丹纹黄金锦缎长袍，笑容讨喜。他说，他奉命上云深替他家公子求娶蓝家二公子！” 众人立刻发出惊叹声。那个掏钱袋的官人瞪大了眼，摆手道：“这就离谱了，我恰好知道些仙山上的事，可没听说过蓝宗主还有个弟弟，他老人家在山上待了几十年，只教授弟子仙法，遇上登门求除祟的客人连面都不露，自有大弟子接待，下山的小仙师们也从未提起过蓝二公子这么个人物。” 羡羡手不停地吃着蓝忘机特意给他点的鱼干，听到“蓝二公子”这个称呼略带疑惑地问旁边人：“曦臣哥哥，你还有个亲弟弟？” 蓝曦臣正喝茶，听到此处，一脸震惊不下于堂客们。 求娶蓝忘机？ 要命！ 羡羡见他没忍住喷了茶，好心地把擦手的帕子递过去：“你别急，慢慢说！” 蓝曦臣下意识伸手拿过，擦了擦唇边水渍，又侧头去看蓝忘机。 和尚不动声色，给羡羡喂了茶，淡淡说道：“知道含光仙君的，应当是羡羡的娘亲了。” 当年他在寒潭洞闭关，蓝曦臣接到的邀请函是两封。 只是这求娶一事，里面恐怕有些误会。 “娘亲？”羡羡瞪大了眼，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替窝，求娶，含光仙君？”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个“蓝二公子”是谁。 “哇窝~” 他顿时笑弯了眉眼：“原来娘亲一直知道窝和你的事，窝定是要娶你的！虽然你生不了……”孩子还未脱口，蓝忘机剥了瓜子壳，把果仁送进他嘴里。 “嗯。”蓝忘机点头，长眸扫向蓝曦臣，“劳烦师兄先回云深接待贵客，我和羡羡稍歇片刻就回。” 蓝曦臣上下打量他师弟半晌，嘴唇都颤抖了：“师弟，你、你居然……” 蓝忘机眼神如刀：“师兄再不回去，怠慢了贵客，毁了我和羡羡的姻缘……” 蓝曦臣立刻捂胸，有点喘不过气：“我先行一步。” 他起身便走。 不得了，今日听了个大新闻。 却说说书人已经谈到蓝宗主如何藏了个弟弟，嫁妆怎么回，两家之间又有些什么渊源…… 羡羡吃着瓜子仁，耳朵竖着听胡编乱造的后续，笑得眉飞色舞。 蓝忘机突然道：“羡羡，后面的故事不听了，你娘亲这次亲自带人来云深，我们还需做些准备。” “唔？”羡羡不吃了，站起来，“窝娘亲也来了吗？” “嗯，今早我们下山恰好错过队伍，此时，你娘亲应当进了迎宾堂。” “那窝们快走！”羡羡等不及了，拉起蓝忘机就要走。 蓝忘机反握住他的小手，不紧不慢道：“回云深之前，我想先和羡羡商量个事。” ———— 2023-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