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物语】其五 雪的姓名

对于雪，我想是该有姓有名的。扪心自问，雪应该是名而非姓氏，倘若是姓氏，那我在这茫茫雪间，谓其雪啊，雪啊，也不过是生疏。倘若这雪是名，且不管其姓春、夏、秋、冬。我总称呼其雪，仿佛少年人对小姐，倒是亲昵的多呢。

我常常想，大抵我是走上皮格马利翁与伽拉泰亚的道路了。但后又觉不然，伽拉泰亚本就是皮格马利翁的作品，但雪并非我的作品，虽同是上天的恩赐，但起源终究是不同。况且，这雪唯在飘落时才算美，倘若将雪堆砌成这样那样的人或者物，美女也好，妖兽也罢，终究也是有了形体，这形体被束缚，依我看，倒不如化了更好。

对雪的亲昵不是虚妄，并非对不可望之人亲昵，也并非对脱离现实之人亲昵。说到底，不过是对自然赠礼的亲昵，我一厢情愿的将这赠礼拟人，不深究其姓，唯常念其名。自是这“雪来了！”或者是“雪化了！”也让我顿觉有不寻常的情感。我倒也不在意雪能否回应我，倘若奢求雪里出了什么仙，出了什么宠，那我便又走回了皮格马利翁的道路了。这是我所不愿意接受的。

年少时常念恋爱的美好，即便年老或也甩不掉回忆里有过交集的女子，这一点雪就体现的极好。四季中唯有冬季有雪，一生中唯有年少深爱，看似雪无情无感，但雪却可咏情咏感。我向来忌惮与人亲近，走的太近，生怕看见对方心里的残隙，也怕对方看见我的。看见了，接受不了，那便连爱都觉得乏力。但雪不然，走的太近，我的温度她自是受不住，便化了。化了，我仍然不觉有距离，总在目光所及之处看见她的身影。我不担心心里的残隙被她看见，倒也可以小心翼翼的讲给她听。那“雪呀，雪呀。”的，我便更怀念了。

无论见过多少次雪，我都希望那”雪”是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