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八章 大桥对面（1）】
“哈，”蔚咕哝着，“我可没想到会这样。”
她微眯眼睛，用指尖划过了海克斯飞艇12号机库地板上结块的灰痕。
透过高高的玻璃窗，进化日庆祝活动中模糊的欢呼叫喊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又到了这该死的时候？’蔚摇了摇头。‘皮城人互相鞠躬致意，展望美好的现在和未来。真羡慕他们能够这么轻易地忘记过去’
蔚从灰烬中检视起一朵附在玻璃碎片上的异国花朵的半焦肉质叶子，眯起了眼睛。
‘蔚？你这是破坏犯罪现场’凯特琳的声音在她的思绪中回响，蔚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寻找线索，做些什么刑侦工作？小蛋糕，这时候要是有你在这该有多好。你是“记录证据、记录发现、观察而不破坏现场”的大师’
‘而我，得靠自己把东西嗅出来，底城风格。这意味着我必须得参与其中’
“嗯？”她的同伴轻快地蹦跳过来问道，“没想到会怎么样？”
她从跪姿起立，仍然用手指摩擦着那一缕灰烬，转而对他微笑。
“伊泽瑞尔，我的老兄，”蔚发出甜美的声音，用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本能畏缩的反应咧嘴一笑，“你擅长研究植物叶子的那门子学问吗？”
伊泽瑞尔皱着眉头，“植物学？”
“啊，是的，就是那个，”她递给他那一小块植物，“给我看看你认不认得这个。”
这位年轻的考古学家把手中的植物翻看了几次，皱起眉头，把它举到太阳底下。
“哇，蔚，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它发出一种奇怪的蓝色光芒，核心内部闪烁着彩色的微光。观察的时间越长，这种光芒就越强烈，直到那朵花在伊泽瑞尔手中像小太阳一般闪闪发光。
“不，我问你认不认得，就是因为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应该很聪明？”
伊泽瑞尔对她摆摆手，“这是风暴莲花，”他说，“来自艾欧尼亚的纳沃利省。事实上，根据书籍记载，这在普雷西典花园以外的地方是非常罕见的。它自己本身没什么特别，但它会近乎永不停歇地吸收空气中的魔法。”
蔚眨了眨眼，“这朵花...会吃魔法？”
“是的！”伊泽瑞尔笑着把它还给她，这样她就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掌包裹感受到它微微刺痛的温暖辉光，“如果它里面的能量足够大，它甚至会开始吸收其他的自然能量，比如阳光，甚至闪电——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你碰巧读了一本关于这个的书？”
“...嗯，当然，我在一本书中学过，但我真正见到它是另一个故事里...”
伊泽瑞尔得意地扬起眉毛咧嘴一笑。蔚叹了口气。
‘要开始讲故事了...’
“...所以，那是我第一次去艾欧尼亚，我和艾欧尼亚抵抗组织达成协议，得到允许进入那座寺庙图书馆——哦，对了，我必须得说。那个艾瑞莉娅？宝贝儿乖乖，真正一流的表演，与飞剑共舞，你永远不会见过这样的景象——”
“当然，老兄。然后她还告诉了你那些花的事。”
“不，她想让我帮个忙作为交换。我在想也许是共享晚餐和散步在日落下，但是不是，她想让我找回这个被诺克萨斯侵略者偷走的神器，所以我当然加入了，因为你知道的，我讨厌诺克萨斯人。所以，我用了一个漂亮的伪装潜入他们的营地——”
“然后你就在那里找到了这些花。”
“没有，但我确实从中校的帐篷里拿到了金盾，成功带着它逃跑了。诺克萨斯人紧追不舍，他们有两个该死的闪电法师——”
“嘿，伊泽。”
“...是的，蔚？”
“我知道你觉得你很有魅力，”蔚疤痕嘴唇上的笑容现在已经不那么迷人了，“对某些人来说可能确实是这样。但我们正在调查你的德玛西亚掌上明珠，所以你那些关于美丽的艾欧尼亚人的长篇大论是不是该省省呢？她的时间可不一定还剩多少。”
他的脸皱得像是她打了他一拳一样，“...该死。”
蔚若有所思地用拇指拨弄着手中的玻璃碎片。“赶紧找到重点进入正题。”
“...重点是，当我在跑路时，我发现了一整片野生风暴莲花，并把他们直接引到了里面。当整个排的人都涉水而过时，我对首席法师喊道，上次我在斗狗场时梭哈了他的母亲并大赚了一笔。”
蔚哼了一声，“然后？”
“噼啦咔——砰！”伊泽瑞尔激动地张开双手，“诺克萨斯烧烤，完全是自作自受！”
“很聪明。所以这些花很不稳定，”蔚举起发光的鳞茎，“它们是皮尔特沃夫学院的科学家们可能为自己的炼金术实验室订购的那种东西吗？”
“理论上说，是的，”伊泽瑞尔揉了揉下巴，“可能在炼金术研究中是会有一些巧妙的应用。但艾欧尼亚没有把它的魔法珍藏卖给外人的习惯，尤其是在现在。”
“我明白了。”蔚眯起眼睛。‘这是来自诺克萨斯的，这是战争的战利品，直接来自杀戮战场’
她对于彩虹之光没有概念，但是在它的周围...
她的小腹感受到一阵阵寒意。
这个蓝色的光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铭刻在了蔚的记忆中。即使她已经搬到了遍地海克斯科技的皮尔特沃夫，她仍在适应它的存在。每当海克斯飞门发出隆隆的声音，她都会在床褥上本能地畏缩，把凯特吵醒...
只是，有时候凯特也会在睡梦中尖叫着醒来。
“...那么海克斯科技呢？它会不会产生...我不知道...产生什么反应？”
伊泽瑞尔明亮的蓝眼睛从侧面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可能察觉到了蔚肩膀上的紧张，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皱起眉头摇摇头。
“不，海克斯科技是基于符文的，经过了严谨的试验和测试，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它是稳定、可预测的，符文告诉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这不是你可以简单地与自然魔法结合的东西，那种魔法是野生的、狂暴的...”
“蓝色。”
“嗯？”
“海克斯科技，海克斯飞门，”蔚嘟哝着，“蓝光，就像这里的花发出的光，与中央的彩虹光芒混合在一起...”
“我...呃，”伊泽瑞尔皱起眉头，“听着，我的专业知识主要停留在考古学上，蔚，但我还是研究了很多魔法的，所以...嗯，我猜如果海克斯飞门内同时存在多个魔法源，而它扭曲空间的咒语触发时，可能会产生奇怪的混合效应。特别是如果一个法师在一堆风暴莲花中使用他们的魔法，哦...”
伊泽瑞尔突然安静下来，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蔚皱起眉头，但什么也没说。
“...呃，但是蔚，这些东西跟救拉克丝有什么关系？我们还不知道是谁绑架了她！”
“我认为没有人绑架她。”
“嗯？但是她的箱子——”
蔚从喉咙发出尖硬的嘲笑声，顺着地板上的擦痕跟过去。
‘装载到了一辆轮式运输机上，并被送往海克斯工业电梯，开往配电间。我知道是哪里了...’
“他们没有专程带走她，”蔚说，“他们是拿走了那个集装箱。”
蔚从腰带上拿出一张卷起的对账单，朝着伊泽瑞尔的脸挥舞。
“从诺克萨斯到学院的炼金补给，鬼TM才信呢。”她又哼了一声，“这是诺克萨斯的战利品，这批货可不干净。”
‘凯特的直觉是对的，犯罪就发生在海克斯飞门之中，就在皮城人高傲的鼻子底下’
伊泽瑞尔瞪大眼睛，脚步开始不安地移动着。
“玛德，”伊泽瑞尔咕哝道，“我从来没有仔细检查过里面的东西...我只是选了一个直接送去学院的箱子...我还以为我们一出来就到我叔叔家门口了呢...”
“它永远也不会去到学院，”蔚摇了摇头，“本来就不是给那的。”
“那么，它到底TM要寄到哪里？”
裹着绷带的手指握紧成拳，蔚转过身大步走向电梯，手指关节被她握得咔咔响。
“蔚？等等！我们要去哪里？你不打算...不准备找找更多的线索吗？”
蔚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惧的火花，她知道，自己的脸上正带着她那狂野的笑容。
伴随着那笑容，她的敌人下一个看到的东西就是她的拳头和一片黑暗。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肾上腺素刺激的脉搏在她的脖子后快速跳动，肩膀上熟悉的灼伤感，涟漪般地延伸到一整条无比强壮的手臂上。这种感觉，是精致的皮城健身房永远无法给予的...
“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
“喔，”伊泽瑞尔急忙跟上她的脚步。
他的身脚很快，至少蔚对于这一点感到挺高兴的。蔚并没多高——小蛋糕比她都高一两英寸——但作为一个在黑巷长大的女孩，当她全力以赴行动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跟上她的步伐。
‘配电间A-34’
电梯在她们周围嗡嗡作响。那台笨重、庄严、有序的皮尔特沃夫机器由齿轮、活塞和嗡嗡作响的海克斯科技马达组成。
蔚再次弯曲双拳枕戈待旦，感觉自己的小腿也绷紧了起来。她开始讨厌起这个把她们载下去的金属盒子...
还有一种更好的下降方式。跳跃，滑行，奔跑，落下，翻滚，摇荡...
她全身发痒。
“所以，我猜这和那朵花有关。”
伊泽瑞尔勇敢地试图隐藏自己的紧张情绪，刻意避免直视她的眼睛，假装自己很淡定。
不过，在这个封闭紧凑的小盒子里，他很难隐藏自己的情绪。
“是的，”她回答。
“当我说这不会与海克斯科技产生反应的时候，你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双臂交叉又展开，又不安地放在臀部。
‘以TM迦娜为名，伙计，别再这么紧张兮兮的了’
“是的。”
“所以，如果它本来就不是去学院的...”
蔚只是笑了笑。
“...所以这不是给皮尔特沃夫的任何一个人的，是吗？”
“BINGO。”
“那么，还有谁会买它？为什么？”
“是炼金科技，”
电梯到达了A-34区域，蔚走了出去，进入了黑暗的装货和配送间，这儿只有少之又少的海克斯科技电灯的微弱光芒。
‘皮尔特沃夫是一个贸易之城，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进行贸易。即使经历了那一切，辱骂与仇恨，鲜血与尸体，邻居依然是邻居。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这些生意必须存在’
祖安雾霾飘进了电梯，伊泽瑞尔咳嗽了起来，他用袖子捂着嘴从电梯里走出来。
蔚的喉咙也泛起一阵阵抓挠感，这挺出乎她的意料。她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这里的空气并没有比之前更糟，闻起来的感觉也一样。
‘玛德，我离开这里太久了’
这一事实让她汗毛起立，愤怒高涨。
蔚发出低沉的怒吼。
“炼...炼金科技，”伊泽瑞尔哽噎着说道，“你是说——炼金男爵们？”
“不然呢，是你奶奶吗？是的，当然是炼金男爵们，或者更糟。”
蔚巡视了整个站台，一台静止的传送带通往黑暗的祖安深处。这儿看似空无一物，但蔚知道她在找什么，它就在那里，在倾倒箱体的时候不慎洒出少许。
一小堆熟悉的灰白色灰烬。
“我们要下去吗？”伊泽瑞尔清了清嗓子，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被雾霾折磨得不轻。但他的眼睛里与蔚闪烁着同样的兴奋光芒。
这个小黄毛是个自大的蠢蛋，但蔚清楚他的表情。
‘他是一个探险家，渴望潜入祖安这个世界最大的地牢’
“回电梯里去，”蔚平静地说道。
“怎么了？我们不是在追寻她的踪迹吗？”
当她们回到电梯里时，蔚给了他一个冰冷的微笑。
“还差几样东西，”她咧着嘴，“你需要一个呼吸器，小帅哥。而我需要我的拳套。”
“然后呢？”
“然后？”蔚的笑容在阴暗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凶狠。“狩猎开始了，你最好别掉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