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荣誉?拿破仑军队中的决斗

作者Bert Gevaert,一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此翻译只作爱好者交流使用。
摘要:决斗史与拿破仑时代的历史就像马和马车的关系那样密不可分,虽然拿破仑本人并不喜欢,甚至严格禁止这种行为,但是在他的大军中,决斗却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行为,这种被称作“决斗狂热”的行为导致了许多受害者的死亡。然而,由于种种原因,士兵们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拔剑交锋,在这一过程中,他们遵循着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在发出正式的邀请后,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来到一个特定的地点,使用特定的武器在监视下进行一场数秒钟的决斗。有时这些决斗者试图杀死他们的对手,而大多数时候,他们的目的仅仅在于给对方留下点小伤。虽然决斗行为是高尚的,是阳刚之气和勇敢的象征,但它们也使许多士兵死于毫无意义的斗殴,而不是牺牲在为国捐躯之事业上。
关键词:军刀 刀刃 小剑 佩剑(spadroon)拿破仑 拿破仑战争 决斗 武术 欧洲历史武术 历史
“一名军官不能,也不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侮辱,哪怕是最轻微的无礼也一样,决斗能够唤起他人对他的尊重,在很多时候,决斗能迫使人变得谦和有礼,我曾见过这样的一群人,也许是他们的性格使然,他们聒噪不安,对他人指指点点,甚至做得更过分,但当他们面对刀刃时,就会变成一个懦夫。平民们可以以他们认为适当的方式来处理这一情况,但如果他是一位懦弱的军官的话,他就会被他的同僚当成一个不配再带着肩章和佩剑的死人。”
——Henri Scheltens Souvenirs d’un grenadier de la garde
1.介绍:
在谈论拿破仑军队中的决斗时,我们不得不提到雷德利·斯科特1977年那部著名的电影《决斗的人》。这部电影改编自约瑟夫·康拉德的短篇小说《决斗》,拿破仑的两名士兵为了荣誉在场上进行了一系列决斗。康拉德称他的故事是根据福尼尔·萨洛维茨(1773-1827)和一位名叫杜邦的军官之间的决斗改编的。这场决斗发生在1794年到1813年之间。在电影和短篇小说中,最后一场决斗的结局都是一个人打空了他两支手枪的子弹,生命的处置权被交给了他的对手。随着输家永远欠赢家一条命,一场漫长的决斗结束了。我们不确定这一系列的决斗是否真的发生过,康拉德的故事来源的可靠性相当可疑。尽管如此,康拉德和斯科特的作品仍然对我们心目中的决斗形象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电影和小说都为皇帝军队中的决斗树立了“浪漫”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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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都可能导致士兵之间的决斗,从侮辱了朋友的情人,在主人面前踢了他的狗到一场政治争论。他们总能找到决斗的理由。有些决斗者甚至有特别的花招来挑起决斗:在酒吧或咖啡馆里,他们走到一名士兵面前,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颊,告诉士兵,他们所指的地方有一个黑点。看到对方搓了搓脸,这位“决斗狂(duellomanie )”建议对方搓得再高点,并补充说他们的衣服上也沾了点口水。当另一个人站起来照镜子时,他才明白自己被耍了,这种侮辱只能用决斗来报复。士兵们有时会毫无理由毫无仇恨地决斗至死,只是为了看看他们之中谁才是更好的剑客。决斗可能是两个人之间的荣誉之争,但也可能是两个团冠军之间的战斗,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个人恩怨,只是想捍卫自己团的声誉。有时甚至好几个人都被卷入一场集体决斗。
尽管决斗是被严格禁止的,但它却是军事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在拿破仑军队中也有所谓的manie des duels或duellomanie (都是决斗狂的意思)。
决斗可以以一种非常正式的方式进行,也可以在受到侮辱或挑战后很短时间内自发地开始,这样一来,双方都很难找到时间来评估战斗的公平性。然而,决斗并不是一场普通的斗殴或谋杀,因为决斗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开始的,双方都准备好了战斗。
在这篇文章中,除了准军事人员( démi-soldes)对外国人的决斗外,重点将放在拿破仑军队中法国士兵使用小剑和军刀所进行的决斗上。使用手枪的决斗也将被简要提及,但并不是本文的重点。在拿破仑的大军中,军刀是最受欢迎的武器,它和小剑一样,是一种比手枪更需要技巧的武器。与军刀和小剑相比,手枪只需要稍加训练就可以使用。

2.法军军法中对于决斗的规定
尽管1679年的一项法国法律规定决斗者和他们的副手都必须被处死,且不得以基督徒之礼下葬,但拿破仑帝国并没有专门禁止决斗的法律。就像1796年10月6日颁布的那部一样,在1810年法国的《法典》(Code Pénal )中,没有一个字提到决斗,科恩表示,“法院往往只在因违反既定礼仪而导致死亡的情况下才会采取行动。”这种对决斗的沉默非常令人惊讶。当然,在大革命期间,法国有禁止决斗的倾向,因为决斗被视为旧政权的遗留物。记者爱丽舍·鲁斯塔洛特(1761-1790)认为决斗是暴力的胜利,而不是法律的胜利。在他看来,自由只有在法律战胜暴力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所以,决斗行为威胁到了法国大革命为法国公民带来的自由。许多哲学家和政治家(弗朗索瓦•格尔格罗,艾蒂安·巴里,伏尔泰,杜克洛,卢梭等)反对决斗,认为决斗是野蛮的行为,在古希腊、罗马和高卢时代并不存在。在他们看来,一个人赢得荣誉的唯一方式是为国捐躯,而不是在一场决斗中与同胞刀兵相见。
尽管受到道德上的谴责,但决斗如此普遍,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根除“决斗法”。大多数法官认为,把决斗排除在法律之外要好得多,他们只看决斗的后果:受伤,或者更糟。1810年,拿破仑复辟时期禁止决斗的最后一次尝试失败了,但是律师 菲利普·安托万·梅林·德·杜埃 (1754-1838)坚决捍卫决斗的权利,他主张,在出现严重伤害或死亡的情况下,普通的法律足以惩罚决斗者,这与经典的将决斗排除在法律之外的论点相一致。
正式决斗在法国军队中是不被允许的,1792年的一份法令说“Il est defend de tirer l’épée dans la place”(禁止在堡垒的围墙内拔剑),这可以被理解为允许在要塞及营地的范围外进行决斗。在某种程度上,决斗是受到鼓励的,拒绝决斗的士兵甚至可能受到惩罚(例如把他们送到殖民地)或被解雇。
3.决斗的惩罚:
对于在决斗中被抓住或决斗过的士兵,通常的处理方式是关进监狱;军官们则可能被降职,也有可能有额外的惩罚,例如,在一段时间内禁止该连队参与行动,这对于军官来说非常不光彩。
小马博特(1782-1854)被炮兵的号手侮辱,他的回应是把他的战友推到泥沟里。两个人都同意决斗,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取下肩章,手持军刀,准备决斗。炮手没有应战,他飞快地逃走了,身后跟着小马博特的辱骂。当小马博特准备开始追赶时,两名警察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扭送到了马博特将军的面前,但他们不知道马博特将军是这个被捕的决斗者的父亲。马博特将军假装不认识他的儿子,严厉地训斥了他一顿,并下命令把这个小流氓带到城堡里,关进监狱。小马博特非常难过,不是因为惩罚,而是因为他父亲的严厉言辞。然而,到了晚上十点,年轻的骠骑兵就被在他父亲手下服役的军官们宽恕并释放了。
查尔斯·帕奎恩(1776-1845)在他的第一次决斗中脚部受了重伤,不得不长期住院。对他的上尉来说,这个理由足够让他不判处帕奎恩十五天监禁了,而他却惩罚了帕奎恩的对手。
有时,军官们在惩罚决斗者方面展示出了相当的创造性。 在从海牙到莱顿的路上,猎兵雅各布斯·切维来(1786-1837)和他的战友休伯特发生了争执。一开始他们互殴了几拳,但是切维来想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他们两个离开了自己的部队,走进森林准备决斗。就在这时,两个中士逮捕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到了上校面前。上校被他们的决斗搞得心烦意乱,他命令这两个人一路步行到莱顿,牵着马的缰绳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以此羞辱他们。经过几个小时的行军和一瓶杜松子酒,切维来和休伯特成了朋友。
切维来也看到了另一种适用于决斗者的“替代”惩罚。他的对手被士官长和他的副官抓住了,副官用他们的马刀刀面打了他一顿。切维来一看到这些,就逃跑了,但后来他受到了上尉的惩罚。在行军过程中,他不得不背着一支双管卡宾枪,这支卡宾枪加上切维来的军号,使他无法穿斗篷来抵御恶劣天气。后来,上尉甚至要求切维来再带一支额外的卡宾枪,单纯是为了戏弄羞辱他。切维来最后丢掉了两支卡宾枪,试图避开这个给他带来痛苦的上尉。
并不是所有的军官都对会决斗者进行(创造性的)惩罚;相反,他们更愿意命令或说服他们停止决斗。马赛那元帅(1758-1817)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对决斗者很宽容,尽量避免惩罚他们。就像阿道夫·拉克鲁瓦上尉的遭遇那样,军法官有时对决斗者出奇地宽容。他在他的战友科纳德身上补了好几刀,以确保他死透了。尽管如此,法官并没有处罚他,因为一位目击证人称,上尉完全是因为受到了科纳德的挑衅才决定决斗的。除此之外,在垂死的科纳德生命中最后的痛苦时刻,拉克鲁瓦上尉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4.拿破仑对于决斗的态度:
4.1:作为一位理想主义者的拿破仑
就像他最大的敌人威灵顿公爵亚瑟·韦尔斯利(1769-1852)一样,拿破仑非常不喜欢决斗。拿破仑甚至试图通过制定一项法律来阻止军官决斗,但不幸的是,他的提议没有任何效果。
当瑞典国王向他要求决斗时,他简单地拒绝了。根据迈克·洛达斯的说法,拿破仑说:“决斗常常导致死亡,这太糟糕了,要不然的话决斗事实上有助于保持良好的社会风气。”尽管这句话似乎表明拿破仑对决斗本身没有什么意见,但实际上这表明他认为决斗是在浪费人力。据埃尔廷说,“他特别不喜欢职业决斗者,他把他们比作食人族。”科恩也证实了拿破仑对于决斗的负面看法:一名决斗好手会成为糟糕的士兵,而在他的手下有许多人因为荣誉问题受重伤或死去。
这解释了在决斗一个小时后的一次会见中,皇帝没有注意到决斗伤口这件事令勒让如此高兴。即使他的随从也没有注意到,勒让违逆了皇帝对于决斗的看法。
4.2:作为一位现实主义者的拿破仑
在另一方面,拿破仑很清楚地知道决斗是军事生活的一部分,当他1811年到访圣西尔军校时,他对巴拉维内将军的说法表示怀疑,因为将军很明确地告诉他,他的学生从不决斗。拿破仑回答说,在他那个时候,所有的军校生都决斗,可能是受到了拿破仑意图的影响,在他到访的第二天,圣西尔军校的学生就开始决斗了。
这里有几个拿破仑不惩罚那些决斗的士兵的故事。有一次,一个脸颊上有决斗伤的中尉被带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想起他曾经因为决斗的罪名惩罚过这个士兵。皇帝用严厉的声音询问他伤口是怎么来的,那位士兵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说实话,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颊作为回答。“我明白了,先生”拿破仑笑了笑,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他警告这位军官下次行为要检点一些。在帕奎恩的著作中我们也可以找到一个类似的故事,当皇帝看到莱昂上尉脸上巨大的决斗伤疤时,他问到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莱昂回答道这个伤疤来自于乌尔姆,皇帝听到这里奖赏了他,因为拿破仑认为莱昂负伤于乌尔姆战役(发生于1806年10月16日至10月19日期间),莱昂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在乌尔姆负的伤,但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一次决斗中......帕奎恩补充道,如果皇帝知道真相的话就不会奖赏莱昂上尉了。
5.军官们对于决斗的态度
5.1:在赞成及反对之间
通常情况下,军官们必须站在拿破仑反对决斗的立场上,他们必须劝阻自己的士兵去伤害或杀死对方。在他的回忆录中,帕奎恩提到指挥官约瑟夫·维利尼·德·拉·沙司(1779-1812)如何阻止了两位高级军官之间的决斗,因为这对部队来说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榜样。帕奎恩于1813年成为第二猎骑兵队的队长,他记载了维利尼 在法兰西大平原(1813年12月底到1814年4月)期间劝阻 易卜拉辛·贝伊上尉和林泽上尉决斗。他告诉这两个人,当法国被外国军队入侵时,每一个法国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并说服两人不通过决斗的方式解决争端。
在阿斯彭-埃斯林战役(1809年5月21-22日)中,马赛那元帅(1768-1817年)在阻止兰尼斯元帅(1769-1809年)与贝希耶尔元帅(1768-1813年)决斗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兰尼斯说贝希耶尔只是在敌人面前晃来晃去,而不是真的在攻击他们,这使他的元帅同僚非常愤怒。
尽管据说以前有许多军官对于决斗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或在惩罚决斗者的时候手下留情,但也有例外,简·安东尼·马博特将军就曾要求宪兵把所有决斗者都带到他的面前,他对决斗深恶痛绝,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见到他的战友死于愚蠢的决斗中。
也许高级军官们对决斗更为宽容?毕竟他们也曾是决斗者。其中最著名的是朱诺元帅,他曾在埃及战役(1798-1801)中与人决斗。
另一位皮埃尔·奥勒罗元帅也曾以剑术大师的身份开始他的职业生涯,他是一名臭名昭著的决斗者,甚至仅仅因为一次争吵就杀掉一名军官,马博特在他的回忆录中证实了元帅的这一名号,他甚至补充到,元帅还打败过著名的剑术大师圣马丁。
米歇尔·内伊元帅1769-1815)可能只参加过一次决斗,但他的决斗提高了他的声誉,使他赢得了同僚们的尊敬。1791年,内伊还是一名准将,他与猎骑兵师的文迪米利亚总参谋长决斗,文迪米利亚曾打伤过内伊兵团的骠骑兵总参谋长。由于文迪米利亚在胜利后不断地侮辱骠骑兵,所以兵团推举出内伊与他决斗。他们的决斗被中途打断了,内伊差点被送进监狱。后来两人安排了一次新的决斗,内伊打伤了对手的手腕,使他落下了终身残疾。许多年后,内伊拜访了他以前的对手,并感慨于他的贫穷,他从自己的财产中给了他一份养老金。
这次决斗的时候,内伊已经快21岁了,和其他大多数元帅一样,他也是在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参加决斗的。这些前途无量的人一旦在军事上有了地位,就不得不遵循——或试图遵循——拿破仑的反决斗政策。

激烈的反对者:勒让
在一次发生于西班牙的战役中,勒让在睡梦中被军中的一名翻译粗暴地叫醒,他是斯托菲尔兄弟之一。由于勒让当时浑身是土,翻译并没有认出他是一名法国军官,他的行为非常无礼,粗暴地要求也在这个谷仓内休息。勒让让斯托菲尔脱帽以示尊敬,但这并没有发生,他生气地摘下翻译的帽子,甚至把斯托菲尔从他睡觉的地方推开。两天后,斯托菲尔的兄弟要求对发生在他弟弟身上的事做出补偿。
在进行决斗之前,勒让作为为数不多的法国军官之一,清楚地表达了他对决斗的看法:
“真麻烦,我对自己说,我讨厌这种愚蠢的偏见,这种偏见让我们无法避免决斗,现在我自己也卷入了决斗之中。我害怕被认为是懦夫,这确实是一种无可指摘的懦弱,但决斗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缺乏勇气的体现,当一个人在面临无数危险的时候,有很多机会让他展示他的勇气。一场决斗难道不会使我国同时失去两名最优秀的卫士吗?决斗能使一个狡猾的流氓恶霸受人尊敬吗,诚实人死在强盗的刀下很可耻吗?”
对此,勒让补充道,那些想要参与决斗的人是“精神上有问题的人”,应该“在每一种情况下都努力达成和解”。如果这种“人性的弱点”和“为了弥补过错而进行错误的决斗的野蛮习俗”被废除,这将对“社会和文明”大有裨益。
6.决斗的实际组织
6.1邀请或挑战
一位士兵感到自己被冒犯后,便可以像他人提出决斗,这种邀请可以是非常正式的,甚至包括一封邀请函:
先生:
作为一名军官来说,你对我的态度是极不体面的,我有权要求得到与我身份相应的对待,明天早上五点在桥的另一边,我将用我的剑纠正你的态度。
马利特
师级赞助人
效命于葡萄牙军队的总赞助者
梅利达, 1811年8月15日
在更通常的情况下,并不存在什么战书,只有一个口头上的正式挑战,要求双方在某时某地会面,并提供双方决斗所需的武器。
在某些情况下,正式的挑战只不过是要求对方做好准备,随即双方就开始决斗,是否在决斗前使用“en garde”一词似乎是一场公平决斗与一场斗殴间的唯一区别。
6.2 时间及地点
决斗通常在军营外举行,决斗者们要避开拥挤的人潮,在这种情况下,森林似乎是最好的决斗地点,但是在这里,决斗者们也要格外小心,以免被脚下的树桩及树根之类的东西绊倒。在巴黎,最受欢迎的决斗地点是布洛涅森林。
当小马博特第一次决斗时,他和他的对手走出了军营,在海边的一处“坚实的沙地”上会了面。
不止森林,在其他地方,为决斗的场地做准备也很重要,勒让与斯托菲尔同时选中了一处医院的旧址作为他们的决斗场,那里的雪相比其他地方来说要少一些,但他们不得不把之前战斗留下的尸体移走。
雅各布斯·切维来则选择了一处偏僻的峡谷作为解决和克罗埃斯之间的争端的地点,那个地方过于崎岖,还覆盖着厚厚的雪,克罗埃斯掉进了一个雪坑里,而在追逐他的过程中,雅各布斯·切维来在一块石头上滑了一下,还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朱利安·康贝 (1790-1867)的对手则选择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决斗场,他们要在康贝的房间里决斗,为了腾出足够的空间,他们不得不把桌子叠到靠墙的床上。
并不是所有的决斗者都会选择僻静的场合,马博特提到,有两位年轻的步兵中尉选择在他们的营部前决斗,那时敌人的炮弹还在他们的头顶上呼啸。

还有个避免被抓到的办法,就是选在凌晨决斗,从马利特向帕奎恩下的战书中可以看出,他们把决斗时间定在了凌晨5点,保罗·蒂博在他年轻的时候也被他的母亲在愚人节耍了一次,有一年3月31日,她告诉他,有人向他的朋友贾西古特提出决斗,时间就定在第二天,他的朋友希望指定他为决斗副手,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到决斗地去。当第二天凌晨他腋下夹着剑把他朋友吵醒时,他才意识到他被耍了。
6.3 副手们
通常来说,一位决斗者会带上一位副手——负责见证此次决斗以保证决斗足够公平且体面的人。副手相当重要,因为这是一场真正的决斗,而不是一场普通的斗殴谋杀。有鉴于此,埃尔泽尔·布莱兹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绝佳主意:谁当副手,就罚谁一大笔钱,并判他几年监禁。在他看来,这么一来就不会有人再想当副手了,决斗问题也就此解决了。副手们负责协调决斗的时间及地点,帮助双方达成共识。当有一方想要和解时,副手们也会扮调停人的角色。这些副手在武器选择方面也扮演了重要角色。而在手枪决斗中,这些副手则负责准备武器,计算距离,并把决斗的双方引导至合适的位置上。
在与小斯托菲尔的决斗中,勒让希望让自己的兄弟来担任副手,不幸的是,他的兄弟此时并不在他身边。这时,勒让询问大斯托菲尔是否能担任他的副手,这样一来,大斯托菲尔就不得不同时担任勒让和他弟弟的副手。
有些时候,副手们在决斗中担任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负责防止决斗者杀死对手。掷弹兵亨利·谢尔滕斯(1790-1880)曾经见证了巴斯特上尉的一场决斗,当后者被小灌木的桩子绊倒的时候,他的对手抓住机会,想给他致命一击,幸运的是,谢尔滕斯及时挡开了来袭的军刀,救了巴斯特上尉一命。
保罗·蒂博也曾在作为他一位好友的决斗副手时担任了保护者的角色。他一看到他的朋友手上受了伤,就立刻挡下来袭的武器,并站在决斗者们中间,从而结束了这场决斗。
还有的副手在决斗过程中过于投入了,就像雅克·切维来曾遇到过的那样,当他打伤了对手博蒙特的大腿时,他退回身,喊出“en garde”,等着博蒙特的反应,博蒙特祝贺了切维来:“打得漂亮,我心服口服。”而博蒙特的副手,德格拉图勒,对决斗的结果并不满意,并且决定为他的朋友复仇。虽然这并非他心中所欲,但切维来除了再打一场外别无他法。在决斗中,切维来曾经有机会杀了他的对手,但他没这么做,他只是用他的军刀刀背狠狠地给了德格拉图勒一击,把他打倒在地。此时,另一位副手,杜夫洛及时介入,终止了这场决斗。最终,上校听说了这场决斗,切维来也因此下狱。
6.4 武器
6.4.1军刀及小剑
军中最常见的决斗武器是军刀和小剑(或军官们的Spadroon),军刀是最受欢迎的武器,因为许多士兵都会随身带一把军刀,所以找到合适的“工具”来开始一场决斗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在致命性上不比手枪,但军刀被认为是最体面的武器。决斗者之所以选择手枪,一般是因为某人或双方受了伤,以至于无法用刀剑作战。
通常,军刀柄上都会绑有一个绳结,以保证战士们在激烈的战斗中不会遗失自己的武器。尤其是骑兵,或混合使用冷热兵器时,这个绳结最受欢迎。但如果没有绳结的话也有其他办法可以将军刀固定在手臂上。
当马博特准备开始他的第一次决斗时,他的老师佩特莱用一块大手帕,将军刀与他的手臂系在了一起。
在与西默内的决斗中,帕奎恩砍断了对手的武器,在对手失去抵抗能力后他便停止了攻击,并且要求对手在一个小时后带着不会折断的武器回来再战,这次,他的对手选择了不带卷头的小剑,在随后的战斗中,西默内伤得很重,不得不进医院躺了一个月。
当希波拉德·德·爱斯宾沙特和一位外科军医决斗时,二人在武器选择上产生了分歧,因为那名外科军医声称自己只会用小剑。所以他们决定让命运来评判,他们找了一位第三人,那人手里捏着三根稻草,根据长短不同,三根稻草分别代表了军刀,小剑和步兵短剑。抽签的结果是他们要用步兵短剑来战斗,这场决斗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二人都不熟悉这种武器,爱斯宾沙特甚至称短剑为“长厨刀”,二人都受了伤,但由于那位外科医生伤得更重,所以赢家还是爱斯宾沙特。将军对二人的决斗行为非常不满,称他们为年轻军官中的败类,但惩罚也仅限于训斥了他们。
6.4.2其他武器
当康博考进巴黎的军校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高年级学生的欺凌与侮辱,这让他别无选择,只得用决斗解决自己的问题。二人将决斗地点选在康博的房间里,武器则用的是军校生中常见的刺刀,二人面对面站好,一手持刺刀,一手包着手帕,都打算后发制人。康博成功挡下了第一击,但传出的动静也惊动了负责他的中士,中士匆忙赶来将二人分开,并保证如果他们各自回到房间的话就不惩罚他们,虽然康博的此次决斗无果而终,但他也证明了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对康博的欺凌也随之结束。
在没有军刀,小剑或其他制式装备的情况下,士兵们常常会发挥创造力,自行制作决斗武器,正如埃尔泽尔·布雷茨(1788-1848)所记载的那样:
在军校内,决斗的事情时有发生,在我考入军校之前,他们一般用刺刀进行决斗,但在一名学生因此丧生后,武器就被禁用了,但禁令难不倒学生们,他们会选择把叉子绑在一起,或者将指南针固定到棍子上,就为了博得一个“聪明人”的名声。
被关在高墙后的法国囚犯们自然也会进行决斗,当然,囚犯们没有武器,所以他们会将剪刀绑在木棍上制成短矛。诺里斯曾提到,有两名囚犯用这种短矛进行决斗,其中一人腹腔被划开,受了致命伤。
6.5 步行或骑马
一般来说,决斗都是徒步进行的,但也有例外,在电影《决斗的人》中,二人的第一次决斗便是在马背上进行的,并以二人双双摔进雪地而告终。克罗伊斯和切维莱的决斗则发生在行军过程中,那时,克罗伊斯拔出马刀,将马头拨转向切维来,其他骑兵看到两人开始决斗,便立刻介入,试图阻止他们,二人随即骑马离开队伍,好获得更大的决斗空间,最后,军士长及时赶到,阻止了二人的决斗。

6.6决斗装备
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是,决斗者必须裸露上半身,或起码把衬衫前襟拉开,露出腰腹。这样是为了让副手们能看清对方上半身,阻止他们在衣服内穿护甲从而作弊。但也有人会在衣服内穿上涂成肉色的链甲衫以求蒙混过关,除了链甲外,还有人会把报纸捆在身上,以求换得一点对手枪射击的防护能力。
尽管当时是一月的第二天,而且该地区到处都是雪,但勒让和斯托弗尔还是决定赤膊上阵,二人唯一的副手不得不在为他们当见证人的同时看好他们的衣服。
即使在决斗者未提前做准备,而是在接受挑战后立即开战的情况下,也有赤膊上阵的习惯,如年轻的新兵让-罗克-科涅(1776-1865),他想在决斗中测试自己的勇气,于是便选择与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兵战斗。
6.7等级制度
另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是,如果决斗的起因与军务无关,那么一名低级军官可以向比他军衔高的人发起决斗。例如,一名中尉可以因为情妇问题,向一名上尉发起挑战,在这种决斗中,二人是平等的,军衔无关紧要。
另一方面,许多军人并不会刻意去区分军务和日常琐事,所以他们也不会拒绝军衔比自己低的人所发起的挑战,简而言之,在决斗时,并不存在等级观念。帕奎恩提到,自己不得不与那些因为自己军衔较高而产生嫉妒心理的士兵决斗,例如作为下士班长时与列兵决斗,或作为少校参谋时与中尉决斗。
6.8习俗,决斗时和决斗后的礼仪
在决斗中,允许决斗者随意砍或刺,一般来说,刺伤要更加致命。如果一方胳臂受伤,那么决斗就应停止。布莱茨描述了这样一种情况:在瓦格拉姆战役期间,一名巴黎理工学院的年轻学生侮辱了在洛鲍岛附近修筑防御工事的士兵们,他们的上尉无法忍受这种侮辱,于是选择通过决斗来捍卫自己士兵的荣誉,当学生砍伤上尉的手指时便想收手,但是上尉坚持继续战斗,直到他因为大腿受伤而不得不退出。
虽然并未明确说明,但在拿破仑的军队中的确存在有关公平决斗的规矩,如果决斗双方不遵守这些规则,而且分属不同军团,那么决斗可能最终变成大规模斗殴。军士长维克多·杜波依就曾差点卷入50名骑兵与50名掷弹兵之间的斗殴,起因是他们

觉得自己的战友在一次不公平的决斗中受了重伤,在一触即发之际,杜波依走到他们中间,裁定决斗是公平的。双方人马握手言和,离开了决斗场,并且喝干了坎蒂涅尔女士的酒桶,这位勇敢的妇女避免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流血事件。
除开这些规矩,还有不少与决斗有关的礼仪,我们在帕奎恩上尉的回忆录中便可找到例子。在收到一次正式的挑战后,他与马列特进行了一次小剑决斗,他的第一击被马列特的吊带扣挡住了,只划开了一个口子,帕奎恩的对手觉得这不足以让他认输,决定继续战斗。又经过了几次交锋后,帕奎恩在马列特的身体侧面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在马列特倒下后,他立刻赶过去,照顾自己的对手,同时喊自己的副手过来帮忙,二人一起将马列特送到了军医处,并且在得到军医的保证后才放心离开。
奥克塔夫·莱瓦索尔在梅斯的军校就读时也参与过一场决斗,他砍伤了对手苏拉哈克的肩膀,但军刀却在这一过程中断掉了,莱瓦索尔抽出军刀余下的部分,碎片则卡在伤口里,看到伤口没有血液流出,这很不正常,所以莱瓦索尔决定帮他的对手把淤血吸出来,他的这一举动拯救了他对手的生命。
决斗的主要动机之一是为了“获得满足”,一旦感到心满意足,决斗双方就会停止,不会继续怨恨对手,哪怕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受伤或残疾也是一样。
帕奎恩描述过一位大师是如何因毁容而暂停决斗的,并描述到:
“我要把决斗推迟一天,好去搞一个面具保护自己,对面那位先生笨手笨脚的,他会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的。”
所有旁观的士兵都大笑起来,他们互相拥抱,决斗也不了了之。
在帕奎恩与哈耶尔的决斗结束后,他们互相握手,成了好友,在德累斯顿战役的前夜,帕奎恩则遇到了一位在七年之前便交过手的士兵,他一开始并未认出对方,但随即想起了二人在1806年的决斗。第二天,当帕奎恩听到对手战死的消息时,他非常沮丧。
布莱兹也举过几个例子,试图说明一些人在决斗之后成为了好友,即使他们受了重伤也是一样,不如说,正是因为受了重伤,所以他们反而成为了更好的朋友。有一次,两名军官决定进行决斗,他们决定在布洛涅森林解决二人之间的小小争端,在决斗前一天晚上,他们共进了晚餐,并在第二天早上同乘一辆马车来到了决斗地,在随后的决斗中,一人受了重伤。
在蒂埃伯将军的著作中,我们则可以找到一个有关决斗礼仪的极端案例,他有一位名叫德斯勒的朋友,他是名医生,也是名击剑冠军,但不是士兵。德斯勒曾侮辱过一名年轻军官,因为这名军官在旅途中使他感到心烦意乱,该军官打了德斯勒一巴掌,并在随后的决斗中被重伤致死,在临死前,这名军官特意取消了对德斯勒的指控。德斯勒自己却从没有原谅过自己。
7. 决斗的种类
7.1 “成年礼”
拿破仑军中的大多数士兵在刚刚入伍时都会经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决斗,当他们开始军事训练前,他们要接受老兵的考验。此时,决斗可被看作另一种成人礼,决斗的目的则是让新兵提早适应战场环境。毕竟在拿破仑时代,冷兵器在战场上仍占有一席之地。
到达军营后仅四天,军需官约瑟夫·阿贝尔就遇到了挑战,一个名叫博奈尔的人称阿贝尔是一个骗子,要求决斗,而这位博奈尔在这个军营里也最多待了一个星期。阿贝尔承认自己很焦虑,因为他虽然是一位骄傲的志愿兵,但他并无任何决斗经验。但他还是接受了挑战,来到了军营外,对博奈尔来说,这就足够了,他称这个挑战“仅仅为了好玩”,阿贝尔当然送了一口气,但博奈尔的战友们却很不满,他们扇了他一巴掌,并骂他懦夫。
当查尔斯·帕奎恩当上骑兵旅的旅长仅一个月时,一位名叫哈耶尔的骑兵便向他挑战,并称他为“绿皮”,要他“用马刀和他比划比划”,虽然军衔比他高,但帕奎恩并未处罚他,而是接受了他的挑战,帕奎恩刺伤了哈耶尔的右臂,但在脚上受了伤。
科涅特于1799年参军入伍,成为第96团的普通一兵,在入伍两个月后,两名酒鬼找上他,要求决斗。他们希望科涅特拿起他的军刀,因为他们想“见见血”,并要求他去找一名伙伴,好进行二对二的四人决斗。科涅特推脱说自己找不到伙伴,但挑衅者团中的纠察长自愿担任这个位置。于是,四人来到花园里,将上衣拉到腰部,开始决斗。科涅特站在门前,打算先发制人,给挑衅者第一击,但那纠察长却握紧军刀,喊道:“来吧,朋友们,让我们互相拥抱,然后再去喝一杯!”惊讶的科涅特问纠察长,难道不是你们想见见血吗?纠察长大笑道:“不,只是为了找乐子而已!”。随后他们握手言和,科涅特也和这些曾试图杀掉他的掷弹兵们成了朋友。

科涅特的决斗故事清楚地表明,在决斗中,纠察长可以发挥重要作用。纠察长和他的副手,即“前辈”在军中受到高度尊敬。在科涅特的故事中,他阻止了一场无意义的决斗,但他们也可能诱使士兵做出决斗行为。当看到一名骑兵将他的军帽放在地上时,亨利·谢尔顿斯的纠察长要求他狠狠地踢那军帽一脚,那时他才不过16岁。他很惊讶,觉得这种做法有些问题,但纠察长并不关心,所以谢尔顿斯不得不去踢那顶军帽。不出他所料的是,那名放下军帽的骑兵中士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并要求二人在约100名旁观者面前进行决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谢尔顿斯赢了。后来,谢尔顿斯认为,他的纠察长应当为那次决斗以及决斗可能产生的后果负责,但如果谢尔顿斯逃避决斗的话,他就会名声扫地。
7.2“可耻”的决斗
许多决斗起于一方在寻求战斗,寻求刀剑交锋的刺激感,而不是因为某人真的伤害了他。开战的理由此时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苍白,可怜的借口。
当年轻的马博特刚刚作为骠骑兵入伍时,一次,他在不经意间,让自己的马刀刀尖碰到了某个大个子骑炮兵的腿,这个炮兵瘫坐在那里,腿伸得老长。他用粗鲁地语气嚷嚷着“喂,骠骑兵,你的刀拖得太长了!”马博特并不想打,但是他的导师佩特莱却呛了回去“那你自己把它抬起来!”这话产生了预期中的效果,那名炮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带着他的战友们准备打架,而马博特的骠骑兵战友们也聚了过来,将他保护在中间,最终这事不了了之。
某些人甚至拿到了“决斗者”的名头,因为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以荒诞的理由向他们的同僚发起决斗。
这些狂热的决斗者其中之一之一是安德烈·布尔特(1772-1830),最终升至旅长,并取得了男爵爵位。他的朋友保罗蒂博写道:
“他的生活在酒,女人,决斗和游戏间打转,但正如他后来在热那亚所展示的那样,他并非一无是处”
对布尔特来说,决斗是一种游戏,他曾在酒馆内向好几个人提出决斗,要求他们一起上。他在咖啡馆里与32团的杜普伊上校发生争执后,又惹上了杜姆林少校。布尔特可能没有意识到,杜普伊是整个法国最好的剑客之一,他很可能在决斗中死于杜普伊剑下,而杜姆林的剑术水平则和布尔特差不多。担任布尔特副手的蒂博打算先安排布尔特与杜姆林决斗,他是这么盘算的,如果布尔特在与杜姆林的决斗中受伤的话,就有正当理由取消与杜普伊的决斗了。而杜普伊和杜姆林都渴望决斗,在布尔特与杜姆林的决斗开始时,杜普伊在一旁观看,幸运的是,杜姆林划伤了布尔特的右手,决斗不得不中止,对杜姆林和杜普伊来说,这意味着那一天不会再有更多决斗了。在布尔特痊愈后,他与杜普伊来到森林中,用手枪互射了几枪后,宣告握手言和。
对布尔特来说,决斗是一种生活方式,但对某些人来说却不是这样,他们挑起决斗,却并不认真对待它,例如臭名昭著的安托万·查尔斯·路易·德·拉塞尔将军。他与某位工兵上尉的情妇偷情,惹得对方向他提出决斗,拉塞尔欣然接受,但在决斗中他并不想伤到自己的对手,于是他只格挡,不攻击,但他格挡的力气过大了,导致那工兵上尉的手腕被打断,在上尉缓了一会儿后,拉塞尔“在无数次的鬼脸,玩笑话和滑稽动作中戏弄这上尉,有时用剑的卷头在上尉后脑戳一下,然后在一阵笑声中躲开,这一把戏重复了十几次,可怜的军官怒气冲天,但他也无可奈何。”
拉塞尔主动结束了这场不平等的战斗,在羞辱了那人很久之后,他才承认那上尉是一名可敬的对手。
埃利扎·巴兹也提到过这样的人——他的父亲杜普雷,作为一名步兵,他痛恨着所有骑兵,并试图与他们交锋。他曾走到一位自斟自饮的骑兵面前,没来由地夺走那人的酒杯,把酒倒光,开始辱骂这个一头雾水的骑兵。当那名骑兵的困惑变成愤怒,开始大喊大叫时,杜普雷提议“以法国人的方式解决这类问题”,五分钟后,那场决斗便以骑兵丧命告终,即使杜普雷自己也重伤进了医院,但他对决斗的热情从未停息。
7.3“严肃”的决斗
在决斗中,并没有对于使用致命武力的规定,是否使用致命武力取决于决斗者当时的意图,技巧和怒气。一般来说,砍是主要攻击方式,但当有人使用更致命的刺时,也没有多少人提出抗议。
在与斯托菲尔的决斗中,勒让曾有两次杀死对手的机会,他用左手抓住对手的右手,将他摁在墙上,但勒让不想杀死他的对手,他盯着斯托菲尔的眼睛。逼问到“我必须这样做吗?”。最后,勒让放弃了决斗,声称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他又说,如果斯托菲尔不满意的话,他随时奉陪。
有时,两名决斗者之间的愤怒强烈到不分个你死我活出来就不行的程度。例如切维来和克罗伊斯之间的决斗,克罗伊斯在雪地上滑倒,引得周围人发笑,他对切维来的仇恨由此变得更加强烈。切维来还曾与一个恨意同样强烈的对手决斗,那人名叫拉科格力,切维来用军号砸了他的脸,让他眼睛乌青鼻子流血,他威胁切维来说“再过一个小时,你就再也吃不到面包了”,但决斗最终没有发生,一位副官路过,将二人分开,并将被认为是挑衅者的拉科格力丢进了禁闭室。
似乎切维来总与致命的决斗关系在一起,要不就是他团里每一个人都想杀死他。有一次,他路过一片松树林时,听到了一名德国女孩的哭声,切维来发现她即将被自己的战友莫罗强暴。切维来指责莫罗正在行卑鄙之事,但莫罗无动于衷,他甚至要求切维来帮助自己,作为回报,他允许切维来加入他。对切维来说,这就足够了,他称莫罗为懦夫,并要求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以此,他向莫罗提出决斗挑战,莫罗接受了挑战,二人脱掉上衣,没花多长时间便交上了手,几个回合后,莫罗的脚被树桩绊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这对切维来是个机会,他缴械了莫罗后告诉他,自己现在对他的生命有完全处置权,甚至可以当场杀死他,但自己不打算这么做,如果莫罗愿意,他们可以第二天再战。莫罗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自己当时一定是被魔鬼附体了,切维来则将军刀还给了莫罗,至于那个德国女孩?她给了那位救了她的英雄一个香吻。
8 半退役状态——为了荣誉,法国,拿破仑
在拿破仑于1814年第一次退位和1815年下台后,那些仍然忠于皇帝而不是国王的士兵们被置于“半退役”状态,他们只能拿到一半养老金,经常遇到经济困难,但他们依旧是皇帝荣誉的忠实捍卫者。
在艺术,小说,诗歌和戏剧中,“半退役”的士兵通常被塑造成将以前的制服穿在大衣下,拿着拐杖的热门角色。根据弗雷德里克·马松的说法,这些人经常在旧皇宫地区游荡,寻找着任何胆敢侮辱他们被流放的皇帝的人。其中有一位叫巴尔比耶·杜飞的近卫军老上校,曾在这类决斗中杀死了多人,他最著名的事迹发生在1817年7月27日,他和他的对手坐在马车里,一只手绑在背后,另一只手持刀。当马车停下时,离开车厢的只有浑身浴血的杜飞一人。
这些决斗者最爱的牺牲品是那些戴着百合花徽饰的保皇党人和正在执勤的外国士兵。虽然缺乏细节,但是帕奎恩也是一位这样的“半退役决斗者”。还有一位曾获荣誉军团勋章的康斯坦丁·丹尼斯·布尔巴基上校,他在1821年的一次决斗中杀死了保皇党人拉斐特上尉,一年后他又卷入了另一起因保皇党人而起的决斗事件。

看到外国士兵在法国的土地上横行无忌,哪怕是那些为路易十八效命的士兵都会感到痛苦不安,朱利安·康博与他的朋友帕斯卡尔就曾在巴黎与某位普鲁士军官决斗,起先那军官想用钝剑,但康博告诉他,在法国,决斗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生死攸关,武器在手,机会均等,你能依靠的只有力量与技巧。在了解到后果有多严重后,那位普鲁士军官被吓得不轻,康博撕掉了他的假胡子,在两分钟内击败了他。
这些“滑铁卢决斗”在1815至1818年间的巴黎被占领时期屡见不鲜,法国爱国者们为他们受伤的自尊和祖国的荣誉与那些俄国,普鲁士和奥地利占领军决斗。

加斯帕尔·古尔高将军虽然没有进入“半退伍”状态,但由于他跟随拿破仑一起去了圣赫勒拿岛,所以这里也值得一提。他生性好斗,甚至和夏尔·德·蒙托隆在圣赫勒拿岛上发生了决斗,二人间的摩擦,皇帝的怒火和岛上生活的无聊让古尔高回到了欧洲。古尔高在英法两国为皇帝的荣誉辩护,并想尽办法将皇帝的遗体运回法国,当菲利普·德·塞古尔中将在他的著作《1812的拿破仑和大军团》中批评了皇帝时,古尔高向他发起决斗,并打伤了他。
9.决斗的牺牲者
在与斯托菲尔的决斗中,勒让和他的对手都受了轻伤,但他的战友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二人发生了决斗。这场决斗并未对勒让的军旅生涯造成多大影响,他还常以这唯一一次决斗为理由反对军中决斗。
其他的决斗者则没这么幸运,比如杰罗姆·波拿巴在与尼古拉·达武特的弟弟的决斗中受伤后不得不离开他那著名兄弟的卫队。而像皮埃尔·多梅尼尔这样的决斗者则不得不逃离法国,他在17岁的一次决斗中重伤了一名炮兵。
决斗并没有使皮埃尔和杰罗姆失去履行自己职责的能力,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菲利普·安托万·德·奥尔纳诺错过了滑铁卢战役,因为他觉得维护自己的荣誉比为皇帝而战更重要。
1796到1813年间,第五骠骑兵团有19名官兵因决斗而无法履职,在1793至1810年间,决斗导致该团9人死亡。
方丹·德奥多兹抱怨称他的团里有50名士兵死于决斗,他称这是“ce préjugé déplorable qu’on décore du nom de pointd’honneur(用荣誉装点起的令人遗憾的偏见)”。保罗蒂博提到,在《莱奥本条约》签订后,在意大利的法国军队是如何给贝纳多特指挥的毫无作战经验的莱茵军队取了“绅士军”的绰号的。在马赛那将军不在场的情况下,双方爆发了激烈冲突,导致贝纳多特军中有约100人死亡,而他们自己则有约60人死亡,此时,两支部队间的敌意强烈到刺刀冲锋一触即发的程度,意大利军不得不在天亮前急行军,好离开莱茵军的视线。
著名的外科医生多米尼克·让·拉雷记录下了几个决斗致伤的案例,他不得不切去某位士兵的前臂以防坏疽感染。在另一个案例中,他用几页纸记下了皮埃尔·卡德利欧的伤口情况,治疗方案和愈合过程,却对他受伤原因只字不提,这个案例后来进入了巴黎医学院的教科书。

与哈耶尔的决斗让帕奎恩在军医院住了6个星期,帕奎恩说他得以幸存是因为自己年轻力壮,而且“血液纯净”,才免于截肢,在后半生变成残废的命运。
德斯坦将军则证明了不是只有士兵和低级军官才会死于决斗。他在1802年被J·E·雷耶杀死。
10.解释
不可否认,酒精和赌博引起了大量决斗事件,来自团体的压力也是决斗发生的重要原因,一些士兵还将决斗作为合法地除掉仇敌的手段。
对大多数士兵来说,决斗的主要动机是捍卫自己的荣誉,但也有更深层的隐藏动机,例如无聊或自我毁灭倾向,这三者结合的典型便是那些“半退役”军人为捍卫皇帝荣誉而进行的决斗。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士兵身份,失去了与之相伴的荣誉与权力,决斗帮助他们从无趣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他们也暗自希望自己死在某次决斗中,将它作为对缺乏皇帝,荣誉与目标的生活的逃离。
10.1烦闷
大多数决斗发生在军校学员和士兵们没有直接参与战争时,勒克塔夫·奥朗索瓦在他的著作中提到自己的军事生涯中有两个时间段充满了决斗,其一是他在梅斯军校就读时,那时他的日程表可划分为去酒吧的时间,去马场的时间和去剑术练习室的时间:
“人们只会听到被打破的窗户,被刺死的猫,被刺死的狗之类的事情,在这里,军刀是最常见的法律,遭遇战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你要随时随地做好开战的准备。”
1803年至1805年间,一支庞大的军队驻扎在法国滨海布洛涅附近,为入侵英国做准备,在1803年9月,有大约11.4万人被召集起来准备大规模行动。在监狱似的军营中的生活苦闷无比,在演习间隙,许多士兵前往妓女的怀抱中寻求温暖,士兵们去酒馆酗酒,骚扰镇民,调戏妇女,嬉戏玩乐,测试新兵。由于武器在手,决斗是让士兵们模拟遥远战场状态的便捷举措。
莱瓦索尔那时也在布洛涅营地,和许多士兵一样,他也感到无聊至极,据他说,决斗已经变成了日常活动,通常由纠察长担任裁判,来自不同军团的士兵们在此决斗,当一个人被打败时,纠察长会另找一人来为他报仇,在某一时刻,这类决斗造成的牺牲者多到总指挥官出面告诫士兵们,他们的职责是保持战斗力,他们都是勇者,不需要证明这一点。但决斗仍然继续进行,直到部队离开那里开拔前往德国。
在其他案例中也能找到同样的烦闷,例如那些“半退伍”士兵,他们将决斗当成对自己过往光荣日子的追忆,和对自己错过的那些军事行动的弥补。
在莱昂·哈雷利的喜剧《决斗》中,帝国的一位退役将军提到了他那死于决斗的兄弟:
“战争已然不再
唯有决斗舒心
他心中苦闷
一如我心。”
10.2逃离战争的恐怖,以及试图自杀?
在监狱船上的士兵拼死作战,不仅是为了对抗枯燥的狱中生活,还是为了在决斗中寻求光荣的死亡,因为船上臭气熏天,拥挤不堪,食物匮乏,饿死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在陆地上的生活也并未好多少,某些士兵出身罪犯,被强征入伍,他们被迫为了一个不熟悉的事业与他们不认识的对手作战。许多应征者来自天主教国家,在那里,教会严禁自杀。决斗而死此时便成为了他们眼中逃离战争恐怖的方式,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多新兵敢于接受老兵的挑战。
在帕奎恩的著作中,我们可以找到关于决斗和决斗者的详细描述,他提到,不仅自己曾与莱奥伯德·西默内交过手,还有其他很多士兵也是一样,西默内总是做好了决斗准备,并且似乎在侮辱同伴这件事上获得了某种乐趣。当帕奎恩警告西默内不要与奥古斯特·法奇起冲突时,他仍一意孤行,导致自己手臂受伤。西默内在决斗中总是显得运气不佳,他的战友都叫他“那个容易被杀的人”。西默内的剑术很拙劣,他不懂得如何在决斗中保护自己,据帕奎恩说,他总是第一个受伤,但他仍热衷于此,1813年他成为上尉后也并无改观,直到1823年,他向某人挑战,并在决斗中被手枪打死。
10.3 捍卫荣誉或寻求荣誉
对大多数法国官兵来说,在战场上求得的荣誉和在决斗中求得的荣誉并无不同,正因如此,部分军官甚至因自己拒绝决斗而受到惩罚。
一些法国士兵明确表示,他们决斗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荣誉,一旦遭到侮辱,除了拔刀相向外他们并无选择:
“一名军官不能,也不可能接受任何形式的侮辱,哪怕是最轻微的无礼也一样,决斗能够唤起他人对他的尊重,在很多时候,决斗能迫使人变得谦和有礼,我曾见过这样的一群人,也许是他们的性格使然,他们聒噪不安,对他人指指点点,甚至做得更过分,但当他们面对刀刃时,就会变成一个懦夫。平民们可以以他们认为适当的方式来处理这一情况,但如果他是一位懦弱的军官的话,他就会被他的同僚当成一个不配再带着肩章和佩剑的死人。”
谢尔滕斯这些强硬的话语表明,哪怕会失去生命,军官也必须捍卫荣誉,决斗能展示一个人的本性,拒绝决斗是懦夫的表现,士兵有责任捍卫自己的荣誉不被侮辱。谢尔滕斯明确提到了军官的战友们,他们会对军官的行为做出评判,同辈的压力会迫使军官们进行决斗。
另一方面,决斗为人们提供了面对面搏杀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在战场上越来越少。自从火药出现以来,战争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火枪,卡宾枪和大炮的硝烟笼罩着战场。被拿破仑的士兵们戏称为“残暴者”的大炮喷出的炮弹一击就可以杀死数名士兵,而发射者甚至不必看到自己的目标。一小块铅可以杀死最富经验的剑客,正如拉塞尔,他在瓦格拉姆战役中直冲向敌人,被一枪打中两眼之间,当场毙命。
决斗提供了与对手面对面的机会,还让战争更个人化,更英雄主义,更加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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