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璃)AI思情之夕。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璃奈子?听说,那个。。。你做的软件的全新的4.0版本,做好了是吧?好厉害——超厉害的呢!!」
小狗狗一般的贴近求关注方式,确实是一如既往的个性。
近日以来,天气一向很怪异,怪到天王寺璃奈非必要都不想踏出家门半步。可这也不是她可以无情到不理会高中同学的理由,尤其是在对方已经来到自己家楼下的情况下。
此时的璃奈还穿着淡黄色的睡衣,没有想更换衣物的意思。睡衣上的图案是一位可爱的小猫咪,袖口和裤腿上也都有卡通小猫咪的小花边,显得格外可爱,它的脸上挂着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小白牙齿,看上去很是俏皮,心花怒放地盯着璃奈的脸。
「嗯。抱歉让你久等了,小霞。请快上来吧。」璃奈打开了门禁,在呼叫的另一边听到了一声:「得救了~」。
说起来,今天也是雨天。。吗?
「拉开窗帘看看吧,璃奈璃。」
显示器上,聊天框中,一句「语音转文字」的,贴心的建议被发送了过来。
「嗯,我打开看看。」
璃奈对着耳麦回复过一句,随后用手戳向智能家居的中控屏幕,操作滑动两下,就打开了窗帘和走廊玄关的灯。
梅雨季节,东京的天空经常被浓密的云层覆盖,犹如一座灰蒙蒙的大气盖。
雨水一直在不停地倾泻,轻柔的雨滴击打在阳台的玻璃窗上,发出咝咝的声响,有千愁万绪之感。
仅靠璃奈对亲友中须霞的了解,能驱使着霞纷纷匆匆地赶到她家,不畏于逃避雨水,箭一般地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还没有樱坂雫一起,多半又是发生了没法独自解决的问题,或者是没法调解的矛盾。
「然后,就又来找璃奈璃了啊。果然,能有璃奈璃这样的朋友,小屑屑可真是幸运啊~」
「嗯。让爱姐你听到这些,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安啦,安啦~小屑屑要是真的在意的话,爱姐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吧。」
「嗯。啊,爱姐,稍等我一会,小霞上来了。」
离开电脑桌。
上次装修之后,家中的一切都焕然一新。挑选家具时的目不暇接依旧历历在目,面对那一片琳琅满目,爱不断咨询着璃奈的意见,璃奈则不断地给出自己的建议。
她们一起走过每一排货架,细心地观察每一个细节,最终选择出那「最合适」的一件。虽然新家具的数量并不多,但每一次的挑选,都是她们之间相互信任和尊重的体现。
唯一没有再采用智能家具系统,反倒是拆掉,装回成普通样式的,是家门口的门。因为备用钥匙一直放在熟悉的位置,所以这样会比较方便爱回来。
开门,穿着湿透了的鞋子,戴着光彩夺目的戒指,挂着苦中作乐一般的笑容——好面子,是小霞没错了。
「抱歉打扰你啦~」
适才栉风沐雨的霞溜进了璃奈的家中,差点还被旁边的纸箱子所绊倒,发软的脚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环境的变化——眼下,已经从开放的无所适从,转化到封闭的风雨不透了。
「啊,这道门。。。换了呢。」
「小霞,赶路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霞赶路,是完全没问题的。看样子,今天至少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在下雨,而霞在一个小时前才发信息说她有事要亲自过来一趟,所以才会整的如此狼狈。
「啊,诶?啊不,什么事都没有啦。。就是,好久没见到璃奈子了嘛。最近,我们的大工程师又在忙活啥啊?」
但霞的目光躲闪,却让璃奈在直觉上感到一丝诧异。
不,这似乎。。。。
「小霞,湿透了呢。浴室借给你,你先去洗个澡吧。等下我们再聊,好吗?」
说着,谨慎的璃奈就把霞往浴室里拉,不让对方再继续观察自己房间里的变化。
「啊!谢谢璃奈子——但是,等下果林学姐也要来!——」
「嗯,可以的,你先进去吧,我帮你拿衣服。」
推进浴室,顺手就把门关上,还没想好怎么拒绝的霞就这么被送了进去。
「AI/RINA」的聊天还停在刚才的位置,璃奈微微等待,直到有沐浴的水声传进耳中,她才呼出一口气,周转了两步,又回到了电脑桌前。
「璃奈璃,是不是该拖一下地啊?小屑屑淋了雨,刚才进来的时候。。」
啊,是啊。不愧是爱姐,又注意到了璃奈未曾察觉的细节,如果没有这种关怀,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啊。
「好。小璃奈特制清洁机器人,出动——」
璃奈在智能中控上互动两下,床脚旁边的全自动基座中便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被唤醒的清洁机器人便自动出发,向着湿漉漉的霞停留过的位置前进。
真可靠。
不过,霞刚才是不是说。。。朝香果林,会来?
「诶?果林也要来吗?好啊好啊,真是够热闹的,难道是要办居家派对嘛——啊哈哈!」
笑声从耳麦中传来,璃奈才发现自己刚才播放的是一段语音。怪不得会有着文字无法媲美的亲近感。
「但是,下雨天在家举办派对什么的。。。我只和爱姐办过,要怎么准备才好?」
「啊,这个嘛,让爱姐想想啊。。。最近天气不好,璃奈璃可以做点沙拉什么的吗?蔬菜啊,水果啊,一起搭配到一起的话,果林和小霞也一定会喜欢的!」
「沙拉吗,唔。。。嗯,爱姐教过我的,没问题的!」
「嗯!璃奈璃,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爱姐哦!」
「好,」璃奈站起身来,鼓起了另一股干劲,「那我切换一下摄像头,爱姐稍等一下。」
得在这边的主机上,将应用的窗口切换至最小化。
小踏几步走进了厨房,然后深处纤细的手指,打开中控分屏的屏幕,选择「AI/RINA」,然后开始制作沙拉。
「沙拉。。。冰箱里,应该还有一些蔬菜的吧。」
若菜学妹上次登门造访时,给她用收纳袋拿了不少东西,说「这是一点心意,」袋子里面,上至电脑配件一全套,下至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乎应有尽有全都是她对璃奈这位学姐的敬重与关心。
「蔬菜有生菜,香菜。水果。。。车厘子,和芒果,应该还不错吧?」璃奈似懂非懂地取出这些,随后放置于案板上。
「璃奈璃,冰箱里,是不是还有上次没吃完的虾仁?爱姐记得,应该是有的哦。」
啊,对哦。璃奈记起来那一盒剩下的,半成品的虾仁,那个是步梦学姐去香港之前——
不,不行。不能想那件事。
取出一个搅拌用的容器,还有一双稍长一点的筷子,一把由爷爷拿过来的水果刀。
清洗过所有食材,璃奈按照记忆中的手法,把生菜摆成小段放进容器里,然后开始要切芒果了。
「璃奈璃,拿刀时要千万小心啊,不要切到手了。」
点头表示理会。璃奈沿着芒果核,从纵截面往下切芒果,切成了两半,看起来还算顺利。
然后,璃奈将切开的芒果捧在手中,要在果肉上横,竖交叉划下去,使其呈网格状一般,紧接着——
「叮咚~」门禁的呼叫声再次响起,打断了「AI/RINA」的料理模式时光。
刀迅速地落下,接着,突然一道刺眼的痛感从璃奈的手指上传来。璃奈愣住了,瞳孔放大。
有点疼。
但是她来了。
门禁上出现的是果林略微慌张的脸,但风姿绰约的模样却也因雨水丰沛而显得更加滋润。
「璃奈,霞?抱歉我来晚了,雨越下越大了。我堵车堵了好久。。。」
「没事的。小霞在洗澡。请快上来吧。」言罢,面无表情的璃奈打开了门禁。
马上就让你进来。
握着水果刀,站在门口,璃奈没有关闭「AI/RINA」的聊天,但对于爱的问候,关心却突然选择了置之不理。
她就这么一直站着,瞠目而视。
脚步声,来了——
打开门,璃奈刚好与准备敲门的璃奈打了个照面,脚边的清洁机器人却被璃奈挡住了去路。
「呼。。。打扰了呢,璃奈。」果林趴在门边,刚叹出一口气,脚步也离璃奈越来越近。
「。。。果林学姐。」
「嗯?怎么了璃——诶,这是,血?!璃奈你,你的手怎么了?!」
清洁机器人在检测到地板上有血渍后,便按照着其设定好的程序去进行清洁任务。
但对于揣揣不安的果林来说,可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璃奈在家里受伤」的这种情况。
血从厨房一直流到了玄关处,璃奈却一直无动于衷。
她看向自己的手,淌着浅浅的血丝,直落在地面上,心中泛起深深的遗憾和无奈。
切开的,半个微微已经变橙的芒果上,残留着有,被切碎的美好,璃奈手上的伤口中流出的血。
璃奈就这么看着,诚惶诚恐的果林掰开了自己的手,把粘血的水果刀先扔到地上,然后再攥着柔弱的自己,冲进里屋就要找医药箱进行包扎。
但是她不着急。仿佛是刺痛没有施加在她的手中,不安没有触动到她的内心。
又或者说,她再也不会感到不安了。
「爱姐,我不小心把手切到了。」
「诶!?!璃奈璃,很痛吗?!——快用清水冲洗一下伤口,再让爱姐看一下伤口和切到你的刀——喂!果林,帮个忙!!」
聊天对话继续,璃奈反过来抓住了果林的手腕,然后走到了水槽前,开始清洗伤口。
「果林学姐,帮我拿一下水果刀。还有碘伏,就在那边的床头柜里,好吗?」
还没从某种极其诡异的混乱感中反应回来,璃奈的莫名冷漠却让果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可比起这些,她更能想起此行前来的目的,所以还是照顾璃奈要紧。
接过刀柄,璃奈握住水果刀,摆在厨房的中控上的摄像头可以看见的位置,示意让爱仔细观察一下。
「嗯。。。还好,刀挺干净的,不用打破伤风了。先用碘伏处理一下吧。」
「嗯,好。果林学姐,帮我。」
璃奈伸出右手,左手背后,让手拿棉签和碘伏的果林再次感到惊讶,但还是顺从了璃奈的意思。
几分钟过后,浴室里那「嗡——」的吹风机声也逐渐式微。
随后,浴室的门打开了一半,阵阵热气从中飘出,霞的身影在吸顶灯的照耀下于磨砂的玻璃门后若隐若现,透过门缝,似乎还能看见她更衣的小动作。
「呼——!让你们久等了,马上就好了哦~」
「吱——」浴室的门被开的更大了一些,霞浅灰褐色的脑袋探了出来。
「果林学姐,和璃奈子这么久不见,聊得很尽兴嘛!霞刚进浴室,就听见你们聊天的声音了哦。」
「啊,啊?其实我才刚到。。。」
「小霞,想吃芒果吗?」
璃奈用右手搭在果林的肩上,默默地望向霞。
「啊!可以的吗?璃奈子为我们准备的这么丰盛,真的好吗?小霞霞好高兴啊!!」
「没事的。我去准备一下。」璃奈再次走进了厨房,而霞又缩回了浴室,满脸写满了期待。
但果林却无比诧异。
璃奈,在和谁聊天?
芒果是从哪里来的?她怎么会切伤自己,为什么把门给换了,到底是谁在说话,难不成——!
显示器被唤醒,一个个细腻精美的图标吸引住了果林的目光。
其中,一个被放在最下面,已经打开了的,名叫「AI/RINA」的软件刺中了果林的神经。
「版本3.5,也就是说。。。米娅说的是真的吗?」
可是,就这么触碰璃奈的底线,她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犹豫万分的果林,不知不觉中已经坐在璃奈的电脑桌前,握住了那只小巧的,阳光橙色的鼠标。
「这到底是。。。」果林点开了那个软件,璃奈与爱的聊天记录仍旧同步在这边的软件上。
「啊勒?果林学姐,你在看什么?」
霞的小脑袋从后面探出,十分熟练地凑到了果林微微发颤的脸旁,一起看向电脑屏幕。
璃奈的声音还在厨房里回荡,与她对话的女声却再让人熟悉不过。
或者说,是怀念不过。
在爱的指导下,璃奈有惊无险地切好了芒果,稍微摆了一下盘,取出了三把叉子,准备和亲友一边享用,一边解释自己的生活状况,好好回应她们的关心与顾虑。
但是,迎接着璃奈的却是极为触犯的说教。
「璃奈子。。。你最近,一直一个人在家,对吧?」霞十分担忧,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地看向璃奈。
「。。。可是我过的很好,软件也——」
「你有被她照顾到,对吧?就像刚才处理伤口那样。」果林以余光瞥向显示器,决定一定要完成此行的「真正任务」,做那个坏人。
「嗯。爱姐帮了我很多。」璃奈没有对上果林的目光,只是低头看向芒果,那个渗透了些许殷红,熟过头了的果实。
「连感情方面都可以接纳吗,AI的进步可真是快啊。」
「!等,果林学姐!」霞被这一下单刀直入整地慌乱了起来,急得就像是考试时钢笔断水了的考生一样。
但果林还是默默地看着璃奈的脸,在那片阴暗之后。
室外的梅雨下着下着,总会有那么些闪电和雷电要闯进城市,衬托出形单影只的格外安静。
但这,其实也是雪菜拜托果林她们的。璃奈不能只是活在狭小的屏幕前,与更多人链接情感才与她更相宜。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璃奈的本心,还是爱的夙愿。
总之,她们闯进来了,天王寺璃奈的家。依旧整洁,可爱,有着幸福的痕迹,却无从寻找幸福的笔刷。
「3.5版本的AI聊天系统,已经可以模拟情感,语气还有记忆功能了。接下来就差最后一步了。璃奈,你马上就要成功了。」
嘴上陈述着,果林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图文详解,里面提到了名叫「AI/RINA」的AI聊天软件的4.0版本梗概,是远在香港的米娅给她发来的,足以让人痛心不已的事实。
「4.0版本,可以通过分析大量模拟对象本人的照片,进行2D,3D级别的五官面部分析,构建立体环境背景,达到近似真人聊天一般的效果。」
「仅仅只是养一个AI版的,可以对话,像真人一样照顾你的爱,已经没法治愈你了,璃奈。这就是事实,你想要见到她,就是为了这个目标,你才会呕心沥血这一年多的时间,同若菜四季一起开发这个软件。」
眼见当下不能再装傻,霞只能紧紧握住无名指上的戒指。
璃奈被迫与爱分离,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她不知道,双方的心境到底如何。可就从她那单纯的思维模式出发来看,她只希望璃奈可以走出来。
对啊,至少她得自己走出来,而不是让别人像这样「苦口婆心」地把她赶出来。
果林的劝导对于璃奈而言,只像是一尺扯断了的红绸。她的怯懦也在手指不再吃痛的一瞬间转化成了善良。
「所以。。。你们还吃芒果吗?」
「唉。璃奈子,这不是芒果的事,我们想让你知道,爱她已经——」
「哐当!!——」璃奈把盛有芒果的盘子砸在霞脚跟前的地上,瓷片打碎满地,果汁四处飞溅。
被这一举动吓到的霞惊叫出一声,随后就瞪着璃奈,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走到了电脑桌前,拿起了耳麦,捧到了自己的左耳边。
「爱姐,我不小心把盘子打碎了。」
这样生活,是没问题的。
这种现象,是社会的悲哀,心无所依的人散乱一片,成为了阴暗角落里的漠视。
「新欢,不如旧爱。」
清洁机器人已经打扫过了满地的混沌。厨房剩余的蔬菜还摆在那里,是璃奈再次鼓舞过自己的证明。
璃奈与3.5版本的互动持续了快有一年的光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她还特地在上市之前,将软件进行了限制,除非有爱的家属来找她,否则,任何人都没法成功将宫下爱的数据资料上传至资料库,供AI聊天模仿学习。
她培育出了一个,只属于她的爱。
今日,某人的到来久违地勾出了璃奈心中难言的幽恨之情。但爱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尽管AI对信息的摄取可以进行手动筛除,但是璃奈却保留住了自我的那一面。
在如今的她看来,自己心中的一切难以割舍,也都是人之常情。所以,AI聊天的4.0版本,推出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和四季就将成为第一批测试者。
为了见到同记忆中那般鲜明,活跃,积极的爱,璃奈已经投入进了自己全身心的精力,长达四年的光景,她到底还得失误,被指责,阻碍多少次,才能如愿以偿。
「她们都走了,放弃了。所以,没有人会再来阻碍我们了,爱姐。。。。」
4.0版本,搜寻数据,开始,复制,然后。。。。
璃奈拖动鼠标,一边听3.5版本的AI爱讲述她如何坚持晨练的思想准备,一边将标注为「MIYASHITA AI」的文件夹拖进了4.0软件中。
「内存容量12个T。。。。以后还得再多填充一下才行。」
开始复制,璃奈握住手中的果汁,拒绝了米娅发来的线上游戏邀请,一直盯着那个「数据加载中」的进度条,望眼欲穿。
「就快了,爱姐。」
「诶?什么快了啊,小璃奈?」
一个温柔,有着东京口音的女声突然在璃奈耳边响起。
「?」璃奈扶正了耳麦,在确定是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开始检查应用运行状态,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3.5版本,突然停止运行了,怎么会。。。」
「嗯。。。我想,是因为小璃奈现在正在启动4.0版本的AI聊天的原因吧?」
4.0?对啊,数据还在复制,到底发生了什么,璃奈按下快捷键,打开摄像头,随后,她并不活跃的眉头也随之而颤抖,瞳孔的变化更是夸张至极。
「不,不可能。。。」
此刻,AI聊天4.0运行成功了。
但是,出现在屏幕另一边的,竟然是身着黑色绸裙,容颜依旧姣好,头扎红棕发团的上原步梦。
「步梦学姐?怎么会。。。你不是。。。」
「啊!小璃奈,好久不见了呢~你是在家里吗?我这边在奶茶店,准备喝香港最好喝的奶茶哦!」
运行的状态栏中,确实设定着「场景:香港」,但为什么会运行学习出步梦的样子,话说回来,刚才爱的数据到底复制成功没有,璃奈完全没有头绪。
一切都乱了套。璃奈扶住发痛的额头,心力憔悴地靠在显示器前,步梦正握着那杯加了冰的奶茶。
「啊——好好喝!小璃奈,你想不想喝啊?我可以学会了,然后回东京做给你喝的哦!」
「。。那是不可能的,步梦学姐。」璃奈依旧没有抬头。
「诶?为什么呢?不能喝到这么好喝的奶茶,真的很可惜的啊,甚至还有点小可怜。。。为什么呢?」
「因为。。。步梦学姐,并没有真的和我在一起。」
「没有。。真的?什么意思啊,小璃奈?我们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不是一起办过那么多的活动吗?」
「但那是。。和真的步梦学姐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样啊,确实是呢。那,小爱她呢?」
「!」垂死梦中惊坐起,璃奈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屏幕中满脸关怀至切的步梦。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小爱现在也不是真的在小璃奈的身边啊。小璃奈不能接受我的离开,但在看见小爱的时候,原本痛苦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是怎么想的呢?
是入骨相思?还是红豆之情?可能只有经历过才能有所体会,那种天翻地覆,世界崩塌一般的感觉。
「步梦学姐,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哦。但是,小璃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言浅意深,璃奈再也没法回避这种质问了。
「我想和爱姐在一起。因为,爱姐是想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人。」
「但是,仅凭像现在这样可望不可及的形式,来接触小爱,难道不会觉得有些可悲吗?」
「可,悲。。。?你在说什么。。?」
「爱姐,是我的生活支柱啊。。。她是我爱的人啊,只要能见到她,能和爱姐在一起,让我站在哪一方,帮什么人,我都乐意啊!」
璃奈站了起来,气愤从眼角不争气地逃走。屏幕中的步梦却还是一脸平和。
「但你见到的,却不是真正的小爱。你已经没法再和你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小璃奈,人是没法单纯地活在爱里的。水至清则无鱼,你想要的感动,已经不复存在了。哪怕再次上演,失去的东西再怎么以全新的面貌回到你身边,但那也早就不是你记忆中所深爱着的事物了。」
什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会证明给步梦学姐你看的,用3.5版本就可以!!」
说罢,璃奈强制关闭了4.0版本,随后打开3.5版本,再次和爱对话。
「爱姐,你,你没有忘记步梦学姐,对不对?」璃奈咬住牙,委屈的泪水还在嗓子眼里疯狂打转。
「步梦?步梦她不是一年前就——」
「砰!!」璃奈猛然关闭软件,把鼠标都扔到了一边,发痛的右手依旧止不住的哭泣着,鲜红的泪水从伤口里淌出。
「不。。真正的爱姐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但是。。。」
清洁机器人识别到了有水滴从上滴落,但却并没有发现屋顶有漏水。
璃奈意识到了,即使是4.0版本的AI,也无法做到那件对于她而言,最有意义的事。
那就是,拥抱她,为她拭去泪水。
不怨悔心到底,璃奈打算做出最后的尝试。她想要成功启动AI聊天4.0的爱,想见到对方的脸,想当着年上的面哭泣,在她的泪水枯竭之前。
环顾家里一圈,墙上贴着的,全都是爱的照片和爱璃二人的合影。璃奈的生活早就离不开爱了,没有爱的陪伴,她到底该怎么活下去,这种问题难道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再次搜寻数据,开始,复制,然后。。。。
「但是,仅凭像现在这样可望不可及的形式,来接触小爱,难道不会觉得有些可悲吗?」
可悲。。。
「连感情方面都可以接纳吗,AI的进步可真是快啊。」
感情。。。
「璃奈子,这不是芒果的事,我们想让你知道,爱她已经。。。」
爱姐。。。
璃奈强忍住泪水,不敢哭出声,只是静静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抚摸着爱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感受着那微微凹陷的轮廓和温暖的笑容,一如当初她还在她身边时的感觉。
「璃奈璃,下次假期,爱姐带你去藏王山滑雪怎么样?」
「诶?可以吗,爱姐这么忙。。。」
「没事的没事的!抽出和爱姐最爱的璃奈璃在一起的时间,这种谎是从来都不会撒的!因为是爱!」
「爱姐。。。。。」
可以听我说吗?可以带我去吗?可以。。。
一片光晕,从显示器上照出。
爱与璃奈的亲密合照散落一地,直接盖住,并埋没了清洁机器人。
阳光橙色的鼠标摔到了窗边,淡黄色的可爱睡衣也扔到一旁,所有的灯光都沉默不语。
几团纸巾,藕断丝连,糅合着孤绝,悔意,被胡乱地扔到了肮脏的角落中。
轻盈的夏凉被包裹着那具悲痛的胴体,躺在那里的,一口接着一口,有一口没一口啜泣着的,是仅能被称之为「活着」的天王寺璃奈。
「AI聊天4.0,运行失败。」
(完,感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