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万寿宝塔(6)【原创同人文】

怎么观众一天比一天少啊?
第06章 母女乡愁
言和胆怯地望着父亲,她知道父亲思考路径短,会把去网吧直接和问题少年挂钩。言和现在不确定父亲是如何知道她去网吧了的,如果是父亲抓了个正着,拿到好,因为她确实是在查文献。
“就是你堂姐带的好样!她带你去第一次,你就会去第二次!”父亲似乎是很懊恼,后悔之前让堂姐带她去网吧上网。
“爸。我是去查资料……”言和望着父亲,双手本能地保护自己,握着拳头。
父亲还是金刚怒目版地盯着她看,扯着嗓子和她吵架:“每一个从网吧回来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言和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真希望自己是在网吧被发现的。她想问“是谁告诉你的”,但她的智力与生活经验也足以让她明白,父亲是不会告诉她的。
言和默默地接收着这莫须有的罪名。不过她也打心底略微检讨,去网吧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她在内心斗争着,凭家里的财力是不可能买上电脑的,那只有大公司的办公室里才有电脑,父亲工作的锻造厂那么大,都没有一台电脑。
言和服输,父亲没有打她,而是让她跪在地上。期间母亲也过来拉扯,母亲是护着言和的。父亲却又和母亲吵起来。
父亲本来口口声声说要言和跪几个小时的,结果才十分钟,就要言和起来了。父亲也不愿意这样折磨自己的亲骨肉。言和保证自己不会再去网吧了。事实上,言和心里开始盘算市区里的网吧了,这样父亲的眼线就搜寻不到了。
到了晚上,言和的母亲又找言和在江堤上聊天。言和的母亲告诉言和,是那个经常泡在网吧里的“李叔叔”,看到你也进去上网,才通风报信告诉言和父亲的。
戴红花双手捧着言和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相信言和不是去网吧里玩游戏。言和见母亲对自己疼爱有加,便和盘托出,把自己一天的经历告诉母亲。
“你,你是想家了?”母亲望着言和,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公安人,前不久还会过娘家。言和也是在公安渡过了自己的童年。母女俩手牵着手,似乎是心有灵犀。
言和点点头,她想,再去公安转一转。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观音矶,身后的万寿宝塔,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八角悬挂的风铃,叮叮作响,和着蝉鸣,稍稍带来凉意。
母亲扶着栏杆,望着长江,凝视着江南。言和站在背后,她发觉,自己前几天站在这里,也应该是相同的模样,孑然只影,傲立江头。
“等过几天,天气凉爽一点,我带你回去看看。”母亲站在江堤,眼前的长江,翻着点点月光,怀抱着天上的银汉。它也正如那天上的银汉一般,像是王母娘娘用钗子划过的一痕,阻断了她们母女的乡愁。
万寿宝塔前有一个石桌,两个老和尚下着围棋,他们不需要灯光,白棋反射着星斗,而黑棋则像无尽的深渊。
言和走过去瞧了一瞧,她并不擅长围棋,便走开了。同母亲回到家里,言和看了一小会书,写的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不久,言和就上床休息了。
1998年7月25日,湖南省沅水、澧水两大水系突发大洪水,河流像是翻滚着的土龙,席卷着夹岸丘陵的树木与村舍,呼号着向洞庭湖流下。先是南岸的岳阳告急,再是北岸监利水位刷新了历史记录。“狭窄”的长江无法将及时将水流泄下,大量的水积压在洞庭湖的北侧。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北通巫峡,南极潇湘……”不知夕日的迁客骚人,能否见过这漂浮着树木与砖瓦的洞庭。
荆州位于岳阳的上游,而上游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言和和家人坐在电视机旁,看着有着一条条横线的****。
“四川东部、重庆大到暴雨持续不断,今年长江的第三次洪峰已经离开重庆,预计明日上午抵达湖北宜昌,傍晚抵达荆州,后日与湖南的洪峰汇合,给武汉城市群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主持人有条不紊地报道着。
荆州并没有雨水,可是上游倾斜而下的江水不会比一场暴雨少。
电视里播出四川东部、重庆山体滑坡、泥石流的画面,十几幢混凝土的小洋楼,不要一分钟就荡然无存。
言和感叹道,好在自家背后没有山,可是自己前面就是滚滚不息的长江。
第二天下午,言和就拿了一个马扎,坐在了江堤上,看那翻滚而下的江水。江里的水文柱,没多久就被黄色的江水淹没。水文水利的专门人员穿着工作服,在江堤上搭了一个棚子,摆了桌椅,还拖了电线和电话线,五分钟记录一次,然后马上打电话上报。
和言和一样,还有几个好奇的市民也在堤上凑热闹。就连寺庙里的和尚,也出来瞧一瞧,还给工作人员倒了凉开水。
眼睁睁的,看到水位在几个小时上涨了一米,到了44.2米。江堤只有45米的高程,江浪涌动,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那洪水猛兽。
一个浪朝着观音矶拍过来,几滴泥水溅到了言和的鞋子上。言和低着头,若有若无地颤抖着,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观音矶可能已经不安全了。
日薄西山,在长天留下万丈晚霞,绚烂着。
民警来到了现场,手里拿着手电筒,照着言和和其它围观的群众,示意他们离开江堤。紧接着一道红白相间的警戒线被拉起,绑在几棵树和路灯上。
言和站在警戒线外,还是注目着他们。警戒线里只有五个人,两个穿着蓝色短袖衬衫的民警,三个穿着黄绿色反光马甲的水文工作人员,其中还有一个是比言和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一盏钨丝灯,一个棚子,一张桌子,三根板凳,就是今夜万寿宝塔前的景象。
江浪是不是溅上堤坝,留下点点水渍。
整个江堤被封锁了,禁止市民进入。一辆警车就停在了他们家门口不远处,警车里没有人,但是红蓝色的警灯还闪烁着。
“和预报的一模一样。”言和目瞪口呆地看着。
一直到八月,江水才退下去些许。不远处沙市的码头,便挤得人山人海。不少人因为这次洪峰而耽误行程,正急着渡江。
长江古来天堑,躺在中华大地上,虽说“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可也有“夏水襄陵、沿溯阻绝”的时候。在几千年里,长江干流上一座桥都没有,摆渡成为了沿岸城市的日常。下游的九江、芜湖、镇江,都是历史上著名的渡口。而武昌、南京,则倚靠长江之险,千年来也屡次成为军事上的要塞。
言和心里清楚,一直到本世纪五十年代,苏联援助的武汉长江大桥通车,长江才“化天堑为通途”。可是那远水不解近渴,荆州人渡江不会跑到武汉去。言和盼望着,有一座桥梁能从荆州跨越长江,那样自己回老家就要方便很多。
言和又一次站在塔下,享受着夜里的江风。几只萤火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起起伏伏,闪耀着光芒。它们成群结队,稀疏有致,沿着长江大堤飞去。
由于买不到船票,她们母女俩又推迟了回公安的安排。
渡口处,熙熙攘攘,人们带着大包小包,还有挑着扁担的,手里提着鸡鸭的。那些船大概十米长,一般刷上了暗绿色或者暗蓝色的油漆,船舱内两排座位,大家面对面坐着。船夫等乘客坐满了,就打开船尾的柴油机。不要二十分钟,就可以开到对岸的码头,船夫再等着接满乘客。
一间木头搭起来的小房间,就是“售票处”,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用毛笔字写着“售票”二字。一个开了圆形拱洞的玻璃把售票员和排队的乘客们隔开。玻璃上贴了一张泛黄的A4纸,写着“单程3角,来回5角。当日有效,概不退换。”的字样
那些乘客一个个心急如焚,很多都是耽误了行程急着赶路的。每天天还没亮,他们就拿着板凳或马扎,坐在了售票口前面。到了早上七点半,售票员穿着白色衬衫,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牌子,头顶一个蓝色的八角帽,懒洋洋地来到售票点上班。每天一千多张客运票,中午不到就能售完。那些攥着票的群众,额头上、背上满是汗水,等在渡口,希望能早点轮到自己上船。
言和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因而也主观上不愿意和他们抢着过江。要不是前几天停运,滞留了一些旅客,也不至于这么一票难求。
“盒饭,盒饭!三块钱一荤一素,四块钱一荤两素。”售盒饭的贩子一男一女,夫妻的模样。丈夫挑着担子,里面是一次性塑料餐盒装好的盒饭。妻子这叫喊着,收着客人的钱。
言和也知道,这渡口的盒饭,不好吃又贵,只有这些排队的旅客,是真的抽不开身,才会选择盒饭。当然,他们也有自己带饭的。
然而言和家母女的回娘家计划还是没有如愿。
大概八月五号开始,长江水位回升,渡口再次关闭。几十个急着渡江的乘客揪着渡口师傅的领子,说江上明显还没有大浪,为什么不给他们渡江。后来民警来了,又有几个长期住在渡口边的老人来劝说,才解决了问题。
言和伫立在长江边,看着那汹涌的波涛,心里还挂念着自己的老家。
寺庙里的钟声响起,提醒着言和,晚上八点了。言和在江堤上游荡,按照新闻的说法,这个时候洪峰应该经过宜昌了。江堤上有一些散步的人。今天有一个玩刀枪的杂耍艺人,带了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和一个行李箱。听口音是万州那边的。他先是用剑削了一个苹果,然后切了几瓣,给旁边的路人吃。然后又当着大家的面把剑刃吞了下去。
围观的人给与了掌声与硬币,言和没仔细看,她记得自己之前看过类似的表演。不过这个人说他是出来避难的,言和宁信其有,觉得同情,也给了他五角钱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