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星》第二卷 众生的面具 第五章 恶俗玩笑
“他们说什么？”莫伦转过身来，来到了韩卢身后。
“信件中说愿意和我们谈谈，但是不能面对面，必须要通过远程通信系统进行。”
“告诉他，我不是灵锦人，读不了心，我一定要和他面对面谈。”
“恕我直言，他们不可能会信。”
“那就再加上一条，我们这边儿就我一个人去，他们应该就能放心了。”
“......”
韩卢没回应，他大概是觉得莫伦在和他开玩笑。
“照他说的做！”
大狼又在下面喊了一嗓子，这让韩卢实在是有些绷不住了。
“这无异于自杀！你要死别带上我们！”
韩卢这颤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舰桥，每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整个舰桥一时间都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不管什么职业，尤其还是一个士兵，如此对上级出言不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性质都非常恶劣。
更何况莫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也没打算带其他人。
明明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莫伦忽然有些懵，面对韩卢这突然爆发的情绪，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何况大狼的这些手下和他也没那么熟络。
大狼听到韩卢的话，顿了一下，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变成了一抹微妙的微笑，一口吸干了手中的香烟。
他把烟头丢到了地上，狠狠踩了两脚，踏着沉重的脚步声，来到了舰桥上，站到了韩卢背后。
韩卢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害怕...不光是怕死。
“那个，兄弟，你别在意，韩卢从来都是在船上做后方的工作，而且他以前确实经历过一些事情，我挺理解他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先回避一下吗？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大狼拍了拍韩卢的肩膀，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有些愧疚。
但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大狼根本没在笑。
莫伦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明白自己现在确实不太适合继续在这里待着。
“好。”
说完，莫伦迅速的走下了舰桥，离开了指挥室。
大门刚关上，还没等莫伦抬脚，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巨响。
哐啷！
咚！
是重物砸在铁板上的声音。
“几天没收拾你们，皮痒了是不是！！”
是大狼的声音，他语气中的愤怒几乎快要从门缝里溢出来了。
咚！
“臭小子！是不是我这段时间给你惯的？！！”
哐！
“别他妈忘了我们是谁！”
莫伦看出来大狼生气了，但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
难道这种才是管理军队的常态...？
......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前提是我得镇得住场子。
一时间，整个舰桥里除了大狼的叫骂声和哐啷哐啷的打砸声以外听不到任何声音，虽然看不到里面，但莫伦大概能想象到，每个人都僵直着腰，不敢哪怕扭一下脖子，生怕把大狼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的样子。
大狼虽然看起来没多聪明，但是他对于这几百号士兵的领导力是毋庸置疑的。
莫伦现在很庆幸大狼能对自己抱有好感，他的那些手下，在这段时间以来充当自己的劳力和打手，提供了开展工作所必需的生产力。
现在来看，就算从功利的角度上来讲，也必须要和大狼搞好关系。
而且，抛开一切功利性因素，就只我个人的角度来讲的话...
...我也希望和大狼做朋友。
嘀——
克莱顿的终端上收到了一封回信。
“克莱顿，你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吗？”莉莎站在办公桌前，对着克莱顿如此说道。
“没有，他用的不是灵锦贵族直系的邮箱地址，也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信息。”
克莱顿坐在办公桌后，盯着那封神秘的邮件沉思了片刻，便着手写起了回信。
“你愿意见他了？”
“呵，他把战舰开到我们脸上还不让我们发现，刚又弄了那么大的动静，他甚至在这封信里说他要单独来见我，他要么是个白痴，要么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人，就算他不是灵锦贵族，我也确实想见见他。”
“哈——都这时候，你居然还有闲心做这种事情？外面还有那么多等着被打发的记者，武装的调试也没有完成，我们没多长时间磨蹭了。”
听到莉莎的话，克莱顿轻蔑的笑了一声，随后说道：
“这都是第多少次了，你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我从来处理的都很利索。”说完，克莱顿将回信发了出去。
这之后没过多久，一场会面便开始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和莫伦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企业军的领导直接带了一批人过来了。
这倒是让莫伦这边的人都轻松了不少。
莫伦先带着几个人先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坐下，克莱顿等人随后抵达就坐。
整个过程简单到几乎没流程，克莱顿他们就像是到邻居家串门一样放松，什么礼节都没有。
众人聚集在皇家战马号上的一间大厅内，双方各自带了七个人，面对面地交谈着。
“你不害怕我们吗？我看你甚至都没有携带任何泰希利亚晶体。”莫伦问道。
“哈，我可不像那些没文化的帝国刁民，我很了解你们，你们读不了我的心。”
莫乱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略高，虽然穿着一身西装，但是从他的肌肉曲线上来看，他很明显是一位十分强壮的人，他的面容也仿佛历经过沧桑，皮肤在风雨的磨砺下十分粗糙，虽然看上去为了正式场合还是多少打扮过，但这掩盖不了他粗犷的本质。
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
他有着和大狼相似的气场，但是在此基础之上又多了一层深深的城府，他的眼神相当有力，让人一眼看过去有些发怵。
和莫伦以前见过的雇佣兵领袖很像，而不是什么商人。
“...什么意思？”莫伦问道。
“能有效读心的灵锦贵族，也就只有直系的那几个人，还有其他一些比较强大的驭星使，甚至就连大部分灵锦亲兵我能叫得上名来，而你很显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克莱顿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
嗯...他的这句话里，包含了许多信息。
首先，这个人对灵锦贵族应该是比较了解，最起码比那些帝国的征兆兵强多了，而且他应该是真的把我当骗子了。
他大概确实相信我是灵锦贵族，只不过是某个不像话的旁系或者无名之辈，借了个名头想要和他谈生意而已。何况以灵锦贵族一向的作风来看，我们也不太可能加害他，所以他才干脆连护卫都没带几个。
不过现在这情况倒也印证了莫伦的一个猜想：这些军工企业在内战后甚至是内战中都绝对和贵族有生意往来。
就凭眼前这个人现在能这么从容地坐在自己面前，就完全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要怎么做呢？直接和他坦明身份？
...不，还是先和他聊聊看好了，反正就算现在说了他大概也不会信。他现在一副飞扬跋扈样子，没准能让我找到什么破绽。
于是莫伦便是摆出了一副“真是没办法啊”的表情，看着眼前的这位商人，苦笑了一下。
眼见莫伦如此，克莱顿便轻蔑的嗤笑了一声，随后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克莱顿，是奇微司远征军的首席执行官，身边这几位是我的秘书和书记。”说着，克莱顿从上衣兜里掏了一张名片，随手扔到了面前的桌上。
莫伦若有其事地把那张名片拿了起来端详了一番，说道：
“啊，早有耳闻，我叫...凯撒，是灵锦贵族。”
莫伦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伸出了手。
克莱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样把手伸了出来，和莫伦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凯撒？这可是个烂大街的帝国名字，不像是灵锦贵族该有的。”
“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从帝国那边来的。”
这倒也算不上谎言。
“帝国？你是帝国人？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入赘到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就算莫伦真是个边缘贵族，克莱顿这么直接也未免有些太不礼貌了。
毕竟莫伦身边也带了不少人呢，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如假包换的灵锦贵族。
莫伦用余光瞥了瞥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些人，大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这样的评价他早都听腻了。而天河本就不是灵锦贵族，自然也对克莱顿的话不怎么关心，至于其他的那些人，其实也都没什么反应。
看来他们对这种评价早都习以为常了。
“不瞒你说，其实我吧...”
莫伦没把话说完，说到一半之后就摆了一副苦兮兮的表情，撇开了头。
他其实此时脑袋里什么都没在想，他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克莱顿对此有什么反应。
克莱顿第一时间没有理会，而是从上衣的内兜里掏了根烟出来，叼在了嘴上。
坐在克莱顿旁边的那位红发女性立刻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将克莱顿嘴里的香烟点燃。
“呼————”
一团青烟在克莱顿和莫伦中间徐徐升起，将彼此的面容遮住。
“其实什么？”
眼见克莱顿不上套，莫伦只好作罢。
“没什么。”
“呵，你这种我见得多了，但一般都是星瑰贵族那边比较多，没想到这生意都发展到灵锦贵族头上了？”
...看来还不用急着下定论。
“这毕竟也是没办法的事。”莫伦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可我看你似乎没啥事，不像那些被卖给星瑰的，一个个最后都快要变成机器人了。”
...卖？人口买卖？帝国人被卖给了贵族？
在我的印象中，这种交易可往往是反过来的，这事情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其实还挺幸运的。”莫伦说道。
“呵，不知道灵锦贵族怎么想的，买了你这么个家伙，还给你整了个赘婿的身份。我听说灵锦贵族是个女人当道的社会，不会是没男人了，要拿你配种吧？”
“......”
莫伦没说话。
他虽然一直端着架子，但听到克莱顿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生气。
但他的脑海中却突然响起一股声音：没必要和这种人大动肝火。
克莱顿随手弹了弹烟灰，看着莫伦。
“还真是啊？！”眼见莫伦不说话，克莱顿变本加厉。
...这家伙真没品。
莫伦在心里默默骂道。
克莱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上扬，明显只是在拿莫伦寻乐子。
莫伦没心情接克莱顿这恶俗的玩笑，略有不耐烦的说道：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来谈一谈正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