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 (第一章 鲜血与惊雷)

2021-01-16 11:50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塞弗琳娜瑞恩政委沉重地把一个新弹夹滑进弹仓。她已经用掉了四个八发装的弹匣了,三十二次开火。

    其中六发是为了处决友方的士兵。

    瑞恩已经在贝尔星系上的许多前线上参加过许多场战斗了,基本上每一场她都在面对预示者,或者从他们之中分裂的邪教团体。她见识过他们用低语和虚假的承诺策反一个又一个世界,让工人反抗他们的领导,让卫兵倒戈,破坏他们发誓保护的一切。这就是他们的危险之处。当你在打击预示者时,你也在打击贝尔星系的居民们。那些奴隶和士兵,那些牧师和维和部队,那些被抛弃的底层人,那些怀有阴谋和目无章法的人。这些对于那些与她一起战斗的士兵来说太难以接受了。有些被恐惧占领,无法扣下扳机。无论如何,那些违抗命令的人都会向她的手枪,赎罪者,交代。像赎罪者一样,瑞恩是由审判铸成的。为了撞针击发前的瞬间,为了枪口喷出的火焰。她明白扣下扳机意味着什么,而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她的所做作为并非出于愤怒或残暴,这些动机都低估了她。因为她的动机一直如一,不论罪行为何。

    全为了消灭软弱。

    瑞恩把约那维尔脖子上的姓名牌解下。他不会作为烈士被送回安塔星,而是被作为卢卡斯二号上战斗的末尾时的阵亡者。维尔的名字将随他们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所有人遗忘,除了她。瑞恩原谅死者,无论死法是否光荣。

    “政委”

    声音来自于尤里哈尔连长。他的声音像他的外表一样粗犷。灰连队的哈尔连长如同大部分安塔里人一样高大。三道伤疤从发际线延伸到下巴右侧,人们说他能保住他的眼睛都算幸运了。他们传言他一定是收到了一个白巫师或命运本身的保护。瑞恩不相信运气,她认为尤里哈尔是像其他人一样挺过来的。

    “从内部熔炉里出现了更强的读数”,他说。

    瑞恩把维尔的名牌放进口袋,与其他人的名牌撞在一起。她随后站起身,看向哈尔拿着的被灰尘笼罩的扫描仪显示屏。在六小时前,当军团刚刚进入铸造工厂时,它的读数显示出柔和的峰值。现在它显示出参差不齐的尖刺,就像一个有力,缓慢的心脏的心电图一样。

    “不管预示者在这里做了什么,那东西正烧的旺着呢。”哈尔说,然后皱起眉头,“凯德也一直收到敌方通信的讯号。”

    “在公开频道上?”

    “没错。就好像他们不在意我们听得到一样。”

    “任何有用的情报?”瑞恩问。

    哈尔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的疤也随之被牵动,“通信是拉希安语,凯德听出他们在说什么‘他在靠近’。”

    尽管锻造车间里的热浪惊人,听到这句话仍令瑞恩脊背发凉。两天前的战术简报讲的十分明确,卢卡斯二号上的主熔炉是件无价之宝,不仅是战术考虑,同时也是为资源考虑。而此等重要性不仅仅是它所制造的超重型坦克,而是内部熔炉里的东西。高层并没有透露瑞恩一行人在哪里将要发现的机器有何用处,只指示了它们不得落入预示者手中。让敌人利用这种科技对战况无疑是灾难性的,不止是在铸造工厂里的战斗,而是会影响整个卢卡斯二号星和远征的进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瑞恩说。

    哈尔点头赞同。“支援也不够。蓝连队在慢慢靠近二号门,金连队也还没有进入内部熔炉。我要发起冲锋了,一定要赶在那些预示者把鬼知道什么东西抬上来阻止我们之前,否则我们就输定了。”

    “明白,连长,”瑞恩说“我们终将胜利。”

    哈尔瞥向约那维尔的尸体。他太熟悉他了,他几乎可以从他肩膀的位置和紧闭的双眼里看出他的感受。哈尔对他失望。甚至因他的所作所为蒙羞。瑞恩明白哈尔的感受,尽管维尔的确玩忽职守,但让哈尔接受对自己人的审判还是很难。

    “任何补充?”瑞恩继续问。

    哈尔看向她,“没有,政委”他说,“没了”。

    然后哈尔转身与安塔里人集合,向他的连队里的其他分散在铸造车间里的人下达命令。他们需要完成任务,肃清叛徒,夺回那些机器。

    而哈尔知道瑞恩的审判在他的疑问之上。

    莱迪亚讃恩感到死亡爬上了她的每一寸皮肤,使她从外到内感到阵阵疼痛。预示者在内部熔炉里的所作所为投下了一道阴影。一声亚空间里的尖叫。这种感觉自从她到达卢卡斯二号星开始就纠缠着她,死亡的预示如影随形。

    还有那只可恶的鸟。

    它现在就站在那里,它的爪子攥着一个铰链的边沿。它一动也不动,那只鸟。讃恩都没见过它眨眼。它从不啼叫,甚至从不抖动羽毛。它就安静地站在那儿,盯着他。

    在鸟儿的脚下是一个沾满鲜血的符号,血的味道越过铸造车间的废气进到讃恩的鼻子里。那符号由一个瞳孔变形的眼睛和环绕着它的螺旋构成。预示者的符号。那螺旋的排列几近完美,仅仅看着它就让讃恩感到呼吸困难。这个符号的作者支离破碎地躺在柱子的脚下。破碎的将近辨不出人形。他被衣物的碎片和羽毛覆盖着,皮肤上浮现出五彩斑斓的纹身。这个预示者是刚刚追捕维尔的一员。再枪战开始时讃恩就发现他躲进了半完成坦克的阴影里。他觉得自己藏好了,但其实并没有。在讃恩面前一切躲藏都毫无意义,因为她不需要跟随脚印,不需要看到敌人,甚至不需要气味就能锁定敌人。跟随着预示者那肮脏的叛徒的思想,讃恩在他绘制符号的时候靠近了他。

    然后她把他击碎了。

    讃恩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黑木法杖,上面的水晶发出低鸣。一个接着一个,柱子上的石块飞到她身旁,和工具,柳钉,螺丝一起飘在她周围。还有打空的弹夹,骨头的碎片,都静静地飘在她身边。她脚下的地板开始扭曲,向上弯折。讃恩尝到了血的味道,弥漫在她的嘴唇上,泼洒在柱子上。那些构成了那个符号的血,那些画出了那毫不眨动的眼睛的血。

    那只鸟就像那眼睛一样,一动不动。

    “讃恩。”

    她转过头,把目光移开那只鸟和它那永不眨动的黑眼珠。瑞恩政委站在那里,拿着她的手枪,虽然枪口没有对着她。一个威胁。讃恩发现她说不出话,好像她的嘴唇被那厚厚的一层血给封住了一样。她周围的物体像风暴一样疯狂的旋转着,其中还夹杂着微微的电火花。瑞恩没有退缩。

    “控制住”瑞恩说,命令准确无误。

    那把手枪没有动。它的枪口巨大漆黑,就像那符号上的眼睛,就像那只鸟的眼睛,就像瑞恩的眼睛,深邃而黑暗。

    “控制”讃恩低吼出声。

    更多的血进到她的嘴里。

    “和我说说那棵树”瑞恩说。

    “那棵树,”讃恩用尖刻的声音说,“那棵唱歌的树。”

    “为什么你叫它唱歌的树?”瑞恩问。

    讃恩眨了眨眼。在她的脑海中她看见了。那棵唱歌的树矗立在悬崖的边缘,树根像那只鸟的爪子一样弯曲。骨白色的树枝伸向安塔雷电交加的天空。

    “因为我们都去那里歌颂地球上的他,”她说,“那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而他在那里和你说话。”瑞恩说。

    “在树叶的窸窣声里。”讃恩说。

    “他和你说了什么?”瑞恩问。

    讃恩感觉她的疼痛减轻了些。那些漂浮在她身边的物体掉在地上。

    “他说我会被考验,”讃恩说,“而我不能崩溃。”

    金属废墟掉到地板上,那声音就像风暴一样喧哗。

    “我是莱迪亚讃恩,”讃恩仿佛在祷告般的说,“五级大灵能者,安塔里第十一步枪团的一员。”

    连接到她头皮里的电缆在冷却时发出哒哒声。讃恩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他们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抱歉,政委”她说,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地方很奇怪。这里的阴影。”

    “是预示者?”瑞恩问。

    “我知道他们阴影的形状。”讃恩说,“这里的不一样。情况有变。”

    “如果你看到了其他东西,让我知道。”瑞恩说。

    讃恩明白她指的不只是看见,而是预见,但在那只鸟的注视下这还是像一个残酷的玩笑。那只鸟已经盯着她几个月了,自从她走过那恶灵盘踞的水晶隧道以来。她不会向任何人说起这只鸟,尤其是瑞恩。因为她知道那等同于自取灭亡。

    因为讃恩知道,到现在为止,她的生活,包括那只鸟,都是一个考验,而她不会崩溃。

    威克戴文中士等到政委走到女巫那里之后才把维尔的步枪捡起来。他知道最好不要在瑞恩面前这样做。在他周围,他的小队的其他人在警戒组装线,关注着预示者的动向。他们同时还在调整自己的步枪,更换空电池,分发手雷和电池,用他们的作战服擦去战术匕首上的血迹。威克用吊带把维尔的步枪扛在肩上,然后也拿走维尔的刀和手雷。维尔什么都没有用到。太愚蠢了。不开枪,甚至不做出反应。

    而被发现是更蠢的。

    “讲真,戴夫?”奥德说

    威克甩给他的副手一个眼色。那眼色像是在说闭嘴。

    “他用不着它们了,不是吗?”他说。

    奥德看上去在笑,但那只是他的伤疤造成的错觉。他的眼睛全无笑意。

    “你真的不留给他任何东西去接受审判?”奥德问。

    威克低下头看着维尔,想起了他说话的声音。那轻微的谷底口音。那是威克加入步枪团之前长大的地方,那里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湖和茂盛的森林。那是个大地方,人烟稀少。当时威克不认识维尔。他现在也和他不熟,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他的同族兄弟。尽管他是个笨蛋,是个懦夫。威克弯腰把维尔的刀放了回去。奥德是对的。他不能让维尔接受审判的时候手无寸铁。

    “好了,”他说,“现在就看他了。”

    奥德点点头:“我们最终都要面对审判,在死亡面前。”

    威克摇摇头,“那死神得先抓到我。”

    这让奥德笑的咳嗽起来,他的胸口发出一阵沉闷的干咳声。他的火焰喷射器燃料的废气和他烧毁的东西的灰尘把他的肺给污染了。

    “死神需要撞个大运才能抓住你这个机灵鬼。”奥德说。

    威克也笑了。但这笑仅仅停在他的嘴唇上。他把手握紧成拳,它们正因战斗而隐隐发痛。每一次的扣动扳机,每一次的挥舞刀刃,每一次的挥拳出击,伤筋碎骨。但这疼痛没有让他想停止战斗。挥刀,开枪,杀戮——这些他只会欲求不满。

    “威克”

    他转头看见哈尔连长向他走来。他一定注意到的多余的那把激光枪和手雷,但他什么都没说。威克认识哈尔够久了,久到他甚至不用尊称他连长。

    “我们要冲击大门了”哈尔说,“我需要你的小队带头。”

    这个命令不出威克的意料。威克把他的十二人小队管理的极其高效,所以哈尔把他们用在刀口上。

    “遵命,连长”威克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哈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在那一瞬间威克的反应是想以被击中的方式作出反应。他必须时刻控制自己不往连长的脸上来一拳。一定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威克想。

    “鲜血与惊雷”哈尔说。

    威克感受着他血液的流动,心脏像鼓一样发出闷响,以至于这句古话听起来都有些好笑。他必须控制住自己不笑出声,就像他控制自己不挥拳一样。

    “鲜血与惊雷”他回答道。

    瑞恩和安塔里人又花了一个小时才从装配线推进至了装配室。这个巨大的房间处于铸造车间的正中心,也是去往铸造大厅和二号大门的最近的路径。像一号锻造室的大部分地方,这里的机器还在盲目地工作着。瑞恩周围的所有地方都被机器发出的噪音充斥着。在她的头顶上,大缸的钢水被升降机带着四处移动,然后一边喷溅一边倒进下面的模具里。感应器四处游走,被奴役的小天使仍旧根据他们战前的指示泼洒着香灰。铁板在装配线上运来运去,被捶打成形,淬火变硬,从肮脏的水里,烟雾,蒸汽,和工业的气味升腾起来,充满整个房间。

    对于瑞恩来说,这无疑于穿行在地狱之中。这里的闷热让她想念破晓星的海风吹拂的冰冷冬天,那是她受训的地方。她想念结霜的衣服,还有呼出的白雾。

    装配室里布满了预示者叛军,其中大部分宣誓背叛的反抗军和叛徒穿着蓝灰色的甲片和异端的服装。石英磨成的小镜子挂在身上各处,羽毛穿透他们的皮肤。鲜红的变形瞳孔的符号画在显眼的地方。剩下的只是绝望的人,混合了制造工人,科技人员,和被击败的卢卡斯士兵,剥去了他们的军团标志和忠诚的徽记。瑞恩不确定哪种人更令她感到恶心,但无论他们背叛的理由是什么,迎接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

    死亡。

    “不留活口!”她喊道,同时冲到安塔里人身旁,与他们并肩作战。

    一个预示者从烟雾中显出身形。他的眼睛是全黑的,他的牙齿被镶上了尖刺。异端的标记布满他的盔甲,而他的那把沉重的双手剑似乎要把仅有的光线吞噬殆尽。瑞恩侧身躲过那沉重的一击。要是这一下打中了,她肯定会身首异处。但是预示者的剑卡在了柳钉地板上,停滞了一个瞬间。

    瑞恩只需要一个瞬间就够了。

    她的动力剑干净利落地向上划过,把预示者从腰到脖子全部斩断。几乎同时,她的手枪从他尸体的裂缝处向远处开火,将另一个异端击倒在地。而在他身后还有更多敌人。至少还有十几个。哈尔站在她的身旁,那把精美的,刻有安塔里守护符文的激光手枪正举在身前。他的一只袖口被激光枪的热量烧的破洞冒烟,而他的盔甲上也已经有了十几处刀伤的痕迹。

    “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哈尔喘着粗气说,“他们一直都有数量优势,和气势的蛮勇,但这些人更强。他们的装备更好了,而且更有组织性。”

    瑞恩在预示者撤退回熔炉后的掩体时向他们开火。他们的动作整齐有序,借助了烟雾的掩护,还有些拿起了镇暴盾,保护身后的同伴,建立起了一道移动的防御线。之前,那些预示者像是发疯似的与她搏斗,知道他们的躯体不能继续支持他们。他们比起步枪更喜欢用刀,因为对他们来说鲜血比自己的存亡更重要。他们是很危险,但缺乏组织性,暴躁不安。讃恩的话在瑞恩的耳朵边回响。

    “他们不一样了”

    “对,”她对哈尔说,“但我们还是会杀死他们。”

    哈尔点点头,然后用他的连队通信器下达了他的命令:

    “全队向前推进,”他说,“让他们四散奔逃,击溃他们!”

    瑞恩举起她的动力剑。水汽在公正之剑的充能剑刃上。“给予他们死亡,”她喊道,“以帝皇的名义!”

    灰连队的安塔里人欢呼着。哈特族人小队,踏雾者小队,和烈火山鹰小队。那些站在她身边的人喊的最响。威克的小队在带领着冲锋,像往常一样。哈尔把威克用作刀刃,因为那就是他的作用。

    “尤利娅!”威克喊道。“搞定那些盾牌!”

    尤利娅科灵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发射了她的榴弹发射器。在它开火的时候,瑞恩只得躲在一个铸造机的阴影里。那声音就像雷声,一阵快速的榴弹被打到了预示者的阵线上,落在了那些镇暴盾周围。它们几乎立刻就被引爆了。扬起的烟雾和火焰让瑞恩无法看清造成的伤害,但她听到了。装甲和骨头的碎裂声,尖叫声,她周围的废墟被击碎的声音。

    “什么盾牌,中士?”科灵叫道。

    威克笑了。但那声音并不让人开心。

    “继续向前!”瑞恩喊道。

    她吸进的空气混杂着灰尘和烟雾,还有血的味道。那些没有被科灵的榴弹杀死的预示者开始逃跑,秩序荡然无存。瑞恩用赎罪者打出两枪,快速地把两个预示者击毙。在她周围,树人战士小队的激光枪照亮了四周的墙壁。形势逆转了。预示者在溃逃,在死亡。但就在这时瑞恩被一个沉重的校准轮击中,力道大到在她的护胸板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凹陷。瑞恩的身体里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她的呼吸被打断,她的瞄准游离开了她原来的目标。就算如此,她还是看到了击中她的那个预示者。那是一个极其瘦高的人,穿着蓝灰色的工作服,一块小石头镶在他的一只眼睛上。那块石头是他们的一种分级的方法。他举起他的短筒散弹枪准备再次开火,同时笑了一下。瑞恩举起她的手枪,但在她扣下扳机之前,威克冲到那个预示者面前,把他击倒在地。瑞恩听到散弹枪脱手的声音,威克的笑声。她努力调整呼吸,直到那不会痛为止。树人战士小队把那些剩下的预示者全都搞定了。她走向威克所在的地方。他身下的那个预示者死状恐怖,喉咙被割开,血溅的到处都是。

    “太慢了,”威克轻柔地说,“实在是太慢了”。

    “够了”瑞恩对他说,“起立。”

    威克抬头看着瑞恩。在一瞬间,瑞恩几乎看不出他的灰眼珠,他的眼睛被黑眼珠充满了。但在这之后,他眨了眨眼,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好了,”他说,站起身来,“是,政委。”

    他的声音非常小心,以及他提及她头衔的方式。威克在被监视着的时候总是表现的非常服从虔诚。

    “他说了些什么。”威克说,“说我们不会击败他们在这里创造的生命。”

    这句话,和其中的含义,让瑞恩抖了一下。她知道预示者能做什么。她曾亲眼见过。在戈尔星和德拉斯星,还有之前所有的星球上。他们带来毁灭,还有亵渎。整个星球的人口在仪式中作为牺牲被残杀,大规模地为了他们虚伪的先知奉献鲜血。

    而现在预示者想要创造生命。

    无论他们要创造的是士兵还是奴隶,亦或是什么更糟糕的东西,瑞恩都不会允许。

    “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阻止他们,”瑞恩说,“不论代价。”

    瑞恩随后想起了那些安塔里人被命令夺取的机器。如何敌人利用了它们,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不止是在这里,而会殃及整个远征前线。

    威克微微地抖动了一下,然后转身望向通往预示者战线的走道,那些叛徒消失在烟雾里的地方。

    “有东西在靠近”威克说,“一个大东西。”

    瑞恩继续地听着,然后,在机器的轰鸣之上她也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准备敌袭!”她喊道。

    灰连队的其他人现在已经赶上他们了。他们躲在机器能提供的掩体后面,更换激光枪的电池。从机器里排出的废水倒在瑞恩的军帽上,顺着边沿缓缓流下,和她眼睛周围的汗水和在一起。蒸汽像海面上的雾气一样占据了整个走道。

    从走道的深处走来了三个穿着盔甲的身影,比最高的安塔里人还要高一半。他们的头呈半球形,而他们的重拳上装载着磷火炮,重型喷火器在他们的肩膀上前后晃动。这些叛变的机器人被简化到只剩光秃秃的外壳,猩红的螺旋和变形瞳孔的标记被画在他们的头上。和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正常大小的人,在他的黑斗篷下,机油滴落在铸造车间的地板上,伺服臂拖在他的身后。这个机械牧师转身面对着安塔里人,面对着瑞恩,随后他的嘴发出机械般的尖叫。

    “烈火山鹰小队!上前!”哈尔连长叫到。

    所有的安塔里步枪团的小队都是以安塔的民间故事命名的,而瑞恩自加入军团起已经记住了大部分的名字。安德伦菲告诉她据说烈火山鹰用星星照亮了安塔的夜空,每扇动一次翅膀就会扬起上百场大火。

    瑞恩认为没有另一个名字更适合凯西娅伊利斯的五人特殊武器小队了。他们全都穿着重型装甲,在头盔上还带着防眩目镜。烈火山鹰小队跑到有利位置,举起他们的等离子枪,准备释放超新星般的热量。

    “点着它们!”伊利斯喊道。

    烈火山鹰在机器人开火的同时一起发射了他们的等离子枪。耀眼的白光在车间里爆裂开来,照到瑞恩的眼睛里,让她近乎半盲。就算如此,她还是向着机器人和操作他们的机械牧师的方向打出了子弹。

    奥迪的哈特族人小队的一员被溅出的磷火击中了,瑞恩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因为他的身体上布满了火焰。他绝望地朝着他的小队的方向狂奔,瑞恩向他开了一枪,让他别把磷火传到小队其他人身上。那个人倒下去,仍然在燃烧着。

    相对的,一个机器人在等离子火焰下倒下了,身体扭曲冒烟。机械牧师发出了更多像尖叫似的机械噪音。剩下的两个机器人把他们的火力集中在了躲避掩护的烈火山鹰身上。他们一边撤退一边开火,用离子枪对抗磷火。他们的射击精确的落在了机器人身上,让他们脚步蹒跚,但还没能让他们停下。大部分的烈火山鹰最后都变得像刚刚的那个士兵一样全身着火,而瑞恩没有足够的弹药给他们每人一枪。

    她还需要干掉那个机械牧师。

    “讃恩!”她叫道。

    在这么远的距离外,灵能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听到瑞恩的声音。但是讃恩并不需要真正的听见。

    “那些机器人!”瑞恩叫到,“把他们破坏掉!”

    莱迪亚讃恩走过她的同族人一边开火,一边撤退时的混乱。其中一个机器人转向她,肩上的火焰喷射器对准了她。正在机器人向她喷出一团高热燃料时,讃恩举起了一只手。那些燃料如果碰到讃恩的身体一定会把她的身体像那些钢水一样融化。但是,讃恩把那些燃料以一个弧形打回了机器人身上。那倒在讃恩灵能护盾上的燃料的温度就像一团火焰在她的脑中燃烧。她头上的缆线劈啪作响,脚下的地面扭曲变形。那个现在已经着火的机器人用他的巨拳挥向讃恩。在那一瞬间,讃恩甚至对它产生了一丝同情。这个东西是被设计来接受命令的,从不质疑,只是杀戮。她看到她自己在机器人面板上的倒影。她的鼻子正在流血,而她的皮肤像一条河底的鱼一样苍白。她头皮下的缆线正被闪电环绕着。

    “去死吧,”讃恩说,扬起她的手。              

    机器人轰然炸开,在一瞬间化成千万碎片。所有的螺栓都爆裂开来,全部的封口都毁坏殆尽。讃恩脚边的地板同时碎裂开来,碎片飞到几米开外,头上的缆线噼啪乱响。爆炸的冲击波把一些她的同族人击倒在地,折断了他们的骨头。她听到他们的尖叫声。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震动,时间几乎也变得缓慢。讃恩的心跳变得失衡,她清楚地听到折叠翅膀的声音。她闭上眼睛,希望能够让它停下,但它没有。尤其是因为她没有把她的眼睛替换成银制的假眼。现在她在每一次眨眼时都能看到烈火和死亡。

    这是个考验,她想,而我不能崩溃。

    用尽所有的努力,讃恩再次集中注意,转向剩下的机器人和监管它的机械牧师。那个机械牧师正缓缓举起他的左臂,伽马手枪瞄准着瑞恩。政委的手枪也举了起来,但就算像瑞恩这种强者被那牧师的武器擦到,都会立即灰飞烟灭。莱迪亚讃恩不在乎政委。她不是条猎犬,对她的主人摇尾乞怜。她被囚禁着,被用绳子系着,被观察着,被评判着,而这些都是都是瑞恩在做的工作。但是如果讃恩完全诚实,她有时感谢这种束缚给她带来的力量。

    所以讃恩举起手,并在机械牧师扣动伽马手枪的扳机的同时把手握成了拳头。她把那把手枪和牧师手臂的大部分变成废铁。机械牧师尖叫着往后退去。最后一个机器人拖着残缺的腿冲向前,仍然保持它对主人的忠诚。讃恩用意念的力量握住它直到它的关节断开,瘫倒在地,被捏成了废铁。讃恩也跪倒在地上,耗尽了力气。电火花在她头上的缆线和她的牙齿间跳跃着。

 

    当她在破晓星受训的时候,教官会让瑞恩沿着海边的堤坝跑圈。那是一个狭窄的金属走道,一直被海水淋湿着,或者在冬天被冻上一层冰。在那上面跑步的秘诀就是要跑的又快又稳,一旦你犹豫,就有可能跌进海里。瑞恩就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迅速地跳上倒地的机器人身上,把赎罪者弹夹里剩下的三发子弹全部打进了机械牧师的身体,胸口,喉咙,头部。牧师向后倒去,伺服臂的剑刃靠近了瑞恩。赎罪者的弹夹已近空了。她拔出她的配剑,公正之剑上的分解力场发出电弧声。机械牧师的一条伺服臂划过瑞恩的脸,同时另一条在她的外套和手臂上留下深深的伤口。瑞恩的热血在她挥出她的动力剑格挡伺服臂时从伤口里快速流出,她一边格挡着伺服臂一边靠近,直到她把公正之剑深深插进机械牧师的胸口。即使是这样,他还挣扎了一会儿才最终停止扭动。

    瑞恩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都是灰烬和机油的味道。预示者都已经逃进了烟雾之后,藏在巨大的机器后面。瑞恩又把一个弹夹推进赎罪者。她只剩下两个弹夹了。

    “毫不退缩!”她喊道,“毫不留情!”

    在她周围,安塔里人发出欢呼,继续向前推进。

    威克退回到一个铸造机后面。在他的脚下,一个预示者正在缓慢地死去,在地板和身体的缝隙中慢慢流血。那血的味道让威克在用他的裤子擦干匕首时感到头晕。所有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距离:他背后的机器的运转,楼道里回响的激光枪的开火声。

    还有在他脚下的那个失血而死的预示者临死的哀嚎。

    威克眨了眨他刺痛的眼睛。他向通道里望了望,确保他是独自一人,然后再把他的手伸进皮带上的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和连接着它的一个自动注射器。威克用大拇指打开药瓶的封口,然后把针筒直接透过他的作战服扎进他的胳膊。药效像往常一样快速地流遍全身,让他从内而外地轻松起来。他听到的声音从耳语变成怒吼,再到所有东西都提到最响。

    威克把注射器扔到地上,用他的靴子碾碎了它。

    “通道肃清完毕,”他向通信器里说道,“前进。”

    他的小队从通道里向他靠近过来。透过烟雾和黑暗,他们绿色和灰色的装甲板上溅满了灰烬和鲜血。

    “我觉得不太好,中士”克里斯说,“我们走的太前了。”

战斗工程师科灵左右摇晃她的头,试图弥补她的左耳已经半聋了的劣势。科灵比威克还高大,以至于那些装甲板都不太适合她。她把她的榴弹发射器挂在背上,手里拿着手枪准备。科灵自己调试过那把榴弹发射器,她对自己的所有装备都调试过。这是件应该被禁止的事,但是威克看到过它开火的样子。它能做到些什么。上面附加的缆线和机组加快了转轮弹舱的转速,让它可以全自动发射。

    用着这种武器,尤利娅科灵的两只耳朵早就该聋了。

    “我们一直在前,”威克说,“这是我们的专长。”

    科灵耸了耸她宽阔的肩膀,但仍旧眉头紧锁。某种程度上,她的担心是对的。他们已经深深陷入铸造机的迷宫中,很有可能已经与其他灰联队的人失去了联系,但是威克还是会让预示者抱头鼠窜,直到他放干他们的血。

    威克在机器和枪火的喧闹中听到了一阵声音,并确定了声音的方向。那是镶钉的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威克转了个弯,登上几台台阶,走到了几个巨大的电浆切割机的顶上。他带领着他的小队走过横梁。四周非常吵闹,壁龛分布在铸造机的两侧。对于那些想躲藏的人,这是许多的掩护。火花从机器中溅出,烟雾像雾一样笼罩在横梁周围。

    “不妙”威克想,“这个情况不妙。”

    机仆待在他们的岗位上,用他们萎缩的肢体和重复的动作操作着热能切割机。在威克走过时他们没有抬头看,因为他们的程序不允许,他们只是被设计来切割材料的,仅此而已。威克扣着扳机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危机感在向他袭来,让他微微颤抖。

    前面有声音。如果不是如此警觉,威克肯定感觉不到的声音。

    一个预示者从左边的壁龛里跳了出来。他没有穿甲壳甲或防弹衣。他套在一套工作服里,挥舞着一把沉重的长柄大锤。他向威克打去,但是他实在是太慢了。威克附身躲过那把锤子,同时踢出一脚,正中他的胸口,让他蹒跚后退。威克在起身之前向他打出了三发激光枪。

    更多的敌人还在出现,从壁龛里或从天花板上蹦出来。一定有十几个。他们用拉希安语大声叫喊着什么。其中两个在落地之前就胸口中枪。他们尽力呼吸的声音甚至还没发出,威克就把他的匕首插进第三个人的胸膛。威克拔出他的匕首,但是他没有死。他把血咳在威克的脸上,并用一把钝刀划过威克的装甲。刀刃切开了表面,但没有完全切开。威克把眼睛里的血眨出来。他不能自已的笑起来。

    “就你还想伤我?”他问。

    威克还给了他一刀,划过他防守的那只手臂,然后在那只手落下的时候切开了他的喉咙。威克脸上的血更多了。他的心跳声是如此之大,甚至大过激光枪的声音和奥德的火焰喷射器。

    “我们是树人战士小队,”,威克说,“而我们的刀一击致命。”

    “戴夫”

    在一瞬间,威克可以发誓他听见了雷夫的声音,在这么多年以后。那声音里还是有着那丝恐惧的味道。

    “戴夫”

    威克眨眨眼,摇摇头。那不可能是雷夫。雷夫已经死了十年了。他早就走了,早就被审判了。他转身看见奥德在看着他。小队的其他成员正在快速地爬上横梁,检查四处有无斥候或绊线雷。

    “什么?”威克问。

    “这些人,”奥德缓慢小心地说,“我觉得他们不是预示者。”

    威克哼了一声,“你在说什么?”他说。

    他看向脚边的尸体,其中流出的血在他的靴子旁边蓄成了一个小湖。威克这才发现他没有划开他的脸和丢弃他的标记。他的身上没有镜子和羽毛,而他的衣服是政府的统一配给。他身上唯一的标记就是他脖子上的工号。威克意识到那把钝刀是用来撬开机器上的外壳的。

    “他们在敌人的战线后,”威克空无地说,“他们袭击了我们。”

    “我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发现了这个。”奥德说。

    威克接住了奥德扔过来的东西。那是个闪亮的银质物品。不,不是银。是锡,简陋的压制成型。

    那是一个双头鹰的挂坠。

    威克的心脏跳漏了一拍。在他的脑袋里,他又听到了雷夫的声音,他在那麽多年前向他说的那句话。威克的灰眼睛因恐惧而睁大。

    “你做了什么,戴夫?”

    他现在的答案和以前一样。

    要忏悔的太多了

    威克眨眨眼,开口说道,“你知道那些预示者的能耐,”他对奥德说,“他们可以把任何人变成叛军,即使他们看起来不像。他们在戈尔星上就这么做了,还有希克星。你记得吗?”

    “记得,”奥德说,“直到死我都忘不了。”

    “他们走到哪里,当地人就转而支持他们。这里也是。”

    威克把双头鹰的项链放在他皮带上的袋子里,就在他的自动注射器旁边。

    “我知道,”奥德说,“但是……”

    威克看了他一眼。就像之前,奥德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里就是这样,”他再次说,“现在忘了这里,继续前进。”

    奥德点了点头,“是。遵命,队长”

    威克在跟上奥德之前再次看了看那具尸体。看了看那把钝刀和那滩血,还有那个人脖子上挂着的双头鹰。

    他现在明白当死神追上他时,他要被审判的事情又变多了。

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 (第一章 鲜血与惊雷)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