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情
“W说过，您叫白石，是吗？很感激您在最危难的时刻依旧没有背离我们。我很难想象的是，明明您作为一个外人，其实你可以选择跟山脚的W的队伍一并从叙拉古离开的，用不着卷入这条跟我们一起走向几乎能看得见悬崖的末路。”
“很少有萨卡兹会这么礼貌，确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跟你的小队们会考虑这种选择，总管小姐。”
不知名的小山上，总管带领的小队正在山上布置着伏击拉特兰人的阵地。虽然在白石看来，其实这些阵地根本没有布置的必要，只需要选定几个几个预伏击地点即可。
关键是准备从山上撤下来的撤离路线，这个必须摸清楚，做的越详细越好。
“不不不，，那么你跟你的小队为什么认为自己要忙着在这里准备去送死呢？你要这样想，总管小姐。”白石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脚底下这座山。“我们根本不需要死战，也无需投降，作为有那么点战争经验的过来人，你要记住一点，既然想要在这片对血肉贪婪至极的大地上活下来，就得动用可以使用的一切手段，包括敌人身上的全部缺点。”
总管拎着长戟找到这个拿着地图正在规划逃跑路线的男人，她不觉得自己这一行人能从事先准备好的拉特兰人的包围圈逃脱，拉特兰人的队伍比以往都要反常，他们的战斗力，素质，还是说其他的一切都堪称严密。至于为什么要主动出来担任掩护任务，其实也很简单。
说到底就是还人情。
几年前，W率队在同胞们的伏击中将自己小队全部救走。
在卡兹戴尔，同族相互厮杀早就成为佣兵之间的某种传统，你看上我的物资，我看上你的金库，人性的恶自然在这里被发酵到没有限制，打一架来解决争端是从古到今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赢者失去很多，输者失去一切。
却很少有什么教导是让他们面对善的时候该去做什么。
总管也想不懂为什么这个在卡兹戴尔的同行中小有名气的家伙会选择救自己的小队。
W拒绝了他们提出来的一切报酬，他只是说了一个很简单可是让他们都摸不着思路的愿望。
W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过生日。
生日？这种愿望对于整天刀口舔血的萨卡兹雇佣兵来说还不如祈祷一块赤金掉到自己面前来的价值大，W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愿望？总管想不通，就连身为队伍副手的赫德雷跟伊内丝也搞不懂W的想法。
不过总管与她的小队清楚一点，越是免费的东西，越是难还的。
有时候甚至需要用生命来支付。
今天就是还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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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他们停下来，让他们把需要的东西都拿上，等等我们就要拼命了，至于阵地，你先听我说。要知道，他们拉特兰人不是萨卡兹，他们自己的命可金贵的很，可不是他们眼中只是腐烂低贱的你们，但凡能稳一点慢一会都不会选择险路。当他们追击的斥候上山进行搜山时，必然不可一口气把全部的人都带上。上山的拉特兰人必然是由先锋，中卫，殿后三个主体结构组成，假设他们在山脚发现我们上山的脚印，那么摆在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追击跟原地留守。”让总管将各个小组的组长喊过来商量待敌，白石找了块泥地，从低矮的灌木里面拔出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圈出一个大圆。
“你们看，假设他们选择在原地留守，那么这座山谈不上很高大，但是也绝非像小山坡一样轻易翻越，作为轻装侦查的先锋，他们绝不可能让主力队伍与自己一刻不停的同行，先不说主力队伍沉重的补给与装备，那么多人随队追击不可能速度快的起来，也谈不上什么行动隐蔽性，就算是他们队伍里面有擅长使用大范围攻击型法术的精锐战争术师，所需要的施术装备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携带的。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有限。那么他们现在连包围山脚的兵力都掏不出来，相信对面小队指挥官只要不是脑子长源石估计都做不出来这事，那么这个选项就无从谈起。”
“至于追击，假设你是这帮天使们的头儿，敌方现在人数跟你们相差并不算大，你们的优势在于射程跟数量，倘若全体进山，那么你们的射程优势就不一定发挥得出来了，再加上万一他们故意在你们追击的道路上设伏，搞不好会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白石掏出自己的水袋往喉咙里面灌了几口。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让全部成员都一并上山，最前面的队伍也不会是他们上山的全部主力，正确做法应该是将追击部队粗略的分成两个大队，一支留守山脚并查明的可以暂时安全休息的营地，另一只一分为二，将擅长侦查的人员跟占据射程优势的射手与术师分开，多派长于侦查方面的小组分多批次，多方位入山进行搜索，一旦发现我们的预设伏击点，就通知占据射程优势的射手术士小组根据侦查小组所探明的情况来封锁我们的退路，等山脚下的大队上前与我们交火，哪怕我们想走也会因为他们提前准备的火力点黏住，只需要等后面的主力军抵达，那么我们就已经败局已定，至于我们的结局只能是让他们宰割，满足他们这次行动背后的目的。是这样吧，白石先生。”总管抬起头，看着白石的脸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等总管说完，白石点点头，“所以你先前准备的伏击阵地其实无关紧要，关键是如何清理那些在山上四处乱窜，像源石虫一样多的侦查小组，只要斥候们还没有撤回去，我们的一举一动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作为负责追击我们的先锋，搞不好一个小组一台通讯设备，到时候连如何撤退都将成为极为困难的问题。至于W的队伍，早在我们上山之前，我已经提前告知他，等山脚下那只大队上山就把残留在原地的小组全部干掉，结束了马上向山打掉那一发信号烟雾告知我们即可，随即就带着萨卡兹们全速朝着叙拉古方向前进。之所以用信号烟雾，主要考虑到他们可能会有其他方法截获我们的通讯频段，然后暴露我们需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那我们呢？”
“我们去干掉他们的术士跟射手。”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射手跟术士在哪里？”
“在让W他们一并上山的时候，我让一部分的战场机动非常优秀的雇佣兵们帮我把上山的路上最适合休息的地方都标出来了，他们的侦查小组肯定会满山的找我们，我们自然是没好办法把这些人都抓住，就算有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但是他们的术士跟射手就不一定会了。对于他们而言，只需要让侦查小组找一条最舒服而且相对近的路径堵住我们的退路就行。既然他们要堵我们，也别怪我们顺藤摸瓜。”白石嘿嘿的笑了一声。
“如果他们的术士跟射手小组被我们围攻，那么队伍里面携带通讯设备的人员必然提前通知山脚的大队，那么山脚的大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队友死在自己面前，而跟他们一起在山上的侦查小组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快速集结起来去救援术师跟射手们，山脚的大队上山是必然，那么W他们就可以轻松解决掉山脚的那一点点留守人员。”白石掏出水壶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说得那么多他也有些渴了。
“至于让W打那一发信号烟雾并不只是让我们看，也是给他们看的，他们都不是傻子，那一发烟雾弹可能的用处不可能没有人推测出来，对于他们来说，战场就已经从一开始的清晰变得浑浊了，都已经派出了那么多侦查小组为什么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明明侦查小组在山上跑到腿断，萨卡兹们却出现在最脆弱的地方，哪怕接下来侦查小组传回的是正确的情报，也不见得那位指挥官会全部相信。而我们只需要猛烈交火一顿就可以从预先设定好的撤退路线下山前往乌萨斯，将他们彻底摆脱。”总管紧接着就将白石接下来的设想全盘托出。
“更何况，他们并不清楚山上到底留守了多少萨卡兹，一旦我们是故意分兵，那么这只往山上增援的拉特兰们就会设想，萨卡兹会不会已经从他们的背后袭来，那么先前布置的大量斥候就成了无用功，那时候他们必然会将大部分在山上的斥候集结起来保护术士跟射手，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但是我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没能及时脱离，让他们从残留下来的痕迹辨识我们真正想要做的，我们就会像先前那样，就会被满山的侦查小组追死，能不能活着抵达乌萨斯都是大问题，更别提从乌萨斯借道折返回卡兹戴尔。”白石挂好水袋，左手按住刀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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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这个看似很好的计划，有个致命缺点。
我们根本不够人手。
对面侦查小组的数量太多了，你的小队不可能再分出去人手去狙击他们。
一旦有一个侦查小组向他们队伍报告我们所在方位，稍微经过使用地图训练的新手也能大概推测我们所在的位置，他们的主力队伍正在加速向着这座山赶来。
他是计划的策划者，他都知道，
那么，得让他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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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恶魔们杀过来了！”
“你不必在此与我们一起去死。”
“我们的斥候呢？他们不是已经上山正在找他们的位置了吗？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之所以你本来就是外人，可以走的。”
“组织防御，不想死就都活动起来，术师！射手们！”
“你没有必要的。这次战斗本来就与你无关。”
很多人说着很多话，声音刺入你的耳中，那些言语环绕在你的脑中。
战场很嘈杂，就跟以前你所面对的一样，只是他们都如被镰刀收割的麦子般倒伏。
自己只需要挥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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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条通向山脚的小径上，
走来一个标准的侦察小组，还是最低的双人配置。
不用继续思考，锋刃挑破灌木丛，那个背着短弩的黎博利人，腹部被刺穿，大半截刀身刺入，痛苦的神情在他的脸上绽放，惨叫声回荡在这片山林，他的助手手急脚乱的将自己的重弩抛在一边，踉踉跄跄的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男人砍过来。
男人抓住黎博利人的肩膀一转，同时双手托住后背，以那血肉之躯为盾顶过去，那长剑直挺挺地劈在黎博利人的身上，面容直接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剑砍成两截。本来还有多少的进气也无了
那助手看见了自己的成果，眼睛挣得老大，没等助手反应过来，一记飞刀刺入他的右眼，右侧视野的突然丧失让他恐惧起来，他拿着剑在原地乱挥，恐惧已经涌上了他的心头。正想看清敌人的动向时，一记顺劈带走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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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帮W做到这种地步？他没有命令你，你也不曾受到他的雇佣？
你可以选择离开的。
他，还是她，其实对于你的关系也不过是薄薄一层所谓的“同行者”。
你只需要迈步向北去，没有人能阻拦你的步伐，也没有人会怪罪你。
正如她所言，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而赌上自己的性命，每一个人的命都是宝贵的。你没有义务为他们而死。
不，如果你一定是为了什么而去做的话，你可以选择的路只会越来越窄，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趣?
起码，现在，我是无拘无束的，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
包括帮助那些我看得过眼的和杀死那些想要我去死的家伙们。
更何况，只是这帮乌合之众，恐怕也不足以杀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