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三十九：年假前的活总是那么多
“小毛哇，大清早的就先别扫垃圾啦！你过来，来这！”
“欸？羊婶您叫俺？咋啦？”
“嘿，前两天我不是去中圈城里嘛，你让我帮忙去找个……找个啥地方来着？我帮你拍几张照片啦，喏，给你！”
“欸嘿嘿！谢谢羊婶！嘿嘿……”
“彪孩子，一天天就知道傻乐！还有，拿着这个！”
“羊……羊婶，这干啥啊？俺不能要！”
“拿着吧！你这孩子，都快过年了也不忘帮婶扫大街，这些肉肠和水果就当婶和其他老伙计谢谢你，带回去你们哥仨一起吃吧，啊，听话。”
“谢……谢谢羊婶……”
“行，那我先走了啊，小毛你也多注意保暖，光靠耗子毛过不了冬哇！”
“那个！羊婶！俺……”
“啊？还咋啦？”
“没……就是，俺就……就和婶说一声，过年那会别去城里了，注意安全。”
“呵呵，你这孩子……行啦，婶知道啦。哎哟……要是之前你们哥仨有这么听话就好咯……”
毛树站在寒风中，目送羊婶步履蹒跚地走进窝棚。他还握着竹扫帚，兜里揣着半小时前旧菜市几个摊主合伙凑的薪水——为了给他一份力所能及的活计。冷风打在毛树脸上，但他感觉浑身有点发热，手里拎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吃食，好像有千斤重量似的。
“郝剩！今年最后一封邮件咯，大中午的送过来，真会找时间！干完活你就去放年假吧！今年真是辛苦你了，小伙子还挺能干的嘛。”
“咴咴，残腊即又尽，东风应渐闻。想鄙人在此勤勤恳恳大半年，也不枉骏马之美誉，如今火已将息，难免有些伤感……”
“唉我去，你能不能别老这那的，说人话行不行，活干的挺利索，嘴上拖泥带水的！”
“非也，鄙人不过性情所致，此等行为早已刻入灵魂，若想改变也并非一朝一夕……”
“得得得，快去干活吧啊！少说话多做事，早这样你们哥仨至于天天挨饿吗！”
“唉——怎奈世人并非全是獭哥，无法理解鄙人内心的悲怆……”
嘶啦——
“嗯……猿霄帮密件？噗，可笑，居然在过年期间放松戒备？还要召集人手去总部开派对？看来也不过是风中残烛！”
郝剩掏出密封蜡，将信封完美无缺地粘合，脚上加快步伐。身边路过的同事向他提前道声新年好，郝剩只得尴尬地点头附和，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正好相反。在中圈这个夹在中间的地段，驿站从来不在过年放假。
“凯特！凯特呢！”
“哟，经理！您找我？”
“这还有第二个叫凯特的？”
“您要愿意，我家那俩哥们都能叫凯特嘿！”
“行了行了，别贫了。快到下班点了，这个你收好，别在路上叫人抢了！”
“哟呵！这么厚！？咋的经理，我要被辞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你年终奖，虽然你还不是正式员工，不过有你的这段时间，饭店效益稳步上升，算是给你的奖励，来年继续努力！还有，别老勾搭客人，跑去偷听他们讲话！咱这又不是情报所！”
“得嘞，都听经理您的！欸呀，不过这大过年的，世道也不太平，经理，给您个忠告，过年这半个月，您还是悠着点开业。”
“哦？你小子又和客人贫嘴套情报了？”
“算……是吧？反正我看经理你这人行，能处，这才偷偷和您说的，信不信由您咯！”
“啧，没大没小……也罢，正好我也想度度假，去中心瞅瞅。”
“嘿！那我就先走一步，经理您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天天听你贫嘴能不快乐吗！”
经理嬉骂地目送凯特离去，从口袋里掏出盒名贵香烟点上一根——前两天凯特从客人那收的小费，当做礼物送给了自己。经理不知道这小子大老远来这打工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仍然记得凯特刚来那天，要将瓷砖磕碎似的，几近哀求地向他求职。这半年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一身反骨的薮猫灵还能忍受住前辈无礼的蛮横。经理摇摇头，熄灭尚有火星的烟屁股，将“暂时休业”的牌子挂到门上。
“咦？这家人后院怎么一股火药味？”
“可能是快过年，买了一堆烟花屯在家里吧？”
“哦吼，也对哈，咱是不是也得买点？”
“花那钱干啥？拿你那冲锋枪朝天突突一梭子不就得了！哈哈哈哈！”
“硝石磨碎……碳，再加上……那个，银镖大人，能帮忙拿下那边的罐子吗？”
“哪个？这边的？喏！”
“”谢谢您！这几天总麻烦您帮我打下手，让您受累了……
“老夫到没什么，就是荏茧丫头你……已经连着两天没合眼了吧？身体不要紧吗？”
“没问题没问题的！我……我好的很！我能帮忙！我一定能帮上吉弔大人！”
“不……唉，又没说要赶你走，你这……弄得老夫像是恶毒监工一样。”
“怎么……怎么会呢！为了能帮上吉弔大人，我也要努力准备军需！争取不拖大家后腿！也为了……为了我的弟弟……”
“你这……罢了罢了，老夫去给你端杯茶，你等下歇会！”
“呜……谢谢银镖大人……”
荏茧向十三郎踉跄的背影深鞠一躬，十三郎撑着身子背对荏茧长叹一声。荏茧连着两天不眠不休，埋头苦干只为追上梦的光点；十三郎在荏茧身边两天两夜寸步不离，生怕这体弱的人类灵丫头出点闪失。她不是低贱的人类灵，他也不是高贵的动物灵。
“吉弔！这边这边！小心脚下！那边有我埋的刺球！”
“唔哇好险——这是……小秘密基地？艾薇你还能找到这种地方？”
“没什么，之前躲风头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反正也没人住，就当作避风港咯。”
“嗯……远离住宅区，周围草木繁茂，够隐蔽！枪械放这里应该没问题！”
“放心吧你！几十年这里都没被怀疑过，再说，我还不比你门清吗！”
“嘿咻——！小时候看家里的护卫，人手一把这玩意，没想到，呼——原来这么沉吗？”
“吼？你那还是空弹夹的，来试试我这个，满装填轻机枪，接好咯！”
“等！等等！欸哇啊啊啊！重……艾薇，艾薇！”
“不会吧……吉弔你小时候没人教你体能训练什么的吗？比如剑术一类的？”
“呼——哈——我……嗯……这件事不提也罢！”
吉弔筋疲力尽地卸下背包，满当当的枪械鱼贯而出，哗啦啦撒了一地。艾薇轻叹口气，并不打算马上去帮忙，毕竟自己也不是铁打的。她拉来把椅子，擦擦上面积攒的厚灰，瘫在椅背上，感慨万千地环顾四周，这里烙印着自己的痕迹——墙上大大小小的拳印，三四个被打爆的沙袋，蒙尘的医药箱……吉弔绕着四周踱步，她仿佛可以听到艾薇的呐喊，看到她不跪的模样，感受到她对峙绝望却不肯轻易哭一场……
“老大，咱真的要这样做吗？”
“有何不可？大过年的！咱猿霄帮就不能与民同乐？”
“但……咱用机枪迫击炮做烟花，是不是有点……”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但最近不是有个叫吉弔的家伙，说是要谋反咱猿霄帮吗？”
“呵哈哈哈哈哈！一群蝼蚁罢了！你真当我猴子脑袋？派出去的探子前段时间刚发来密件，吉弔已经在他掌控之下，我又何惧！”
“老大高明……那属下去通知分帮的组长，按您的命令，让他们过年时候一起来聚会？”
“快去快去，今年可得好好放纵一下！让小子们临时加收一笔保护费！咱要整，就整有排场的！我要让外围那群老混蛋见识见识，什么才叫‘中圈被我承包了’！”
猿霄帮老大翘起二郎腿，尾巴灵巧地卷根雪茄叼在嘴里，不屑于小弟粗糙的手法而亲自动手，熟练地剪断雪茄头。猴灵，与人类灵极其相似的灵魂构成，地位却天差地别，更何况一人之上的帮派老大——此时正洋洋得意地使唤小弟，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一时排场而准备大动干戈。没别的意思，单纯的炫耀，谁让这地方归他管，至少……这两天还归他。
“那么……虽然我很想说‘新年快乐’，但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辛苦各位这半个月的彻夜付出，我们鬼杰组能否达成目标，拿下首秀，全看诸位壮士接下来的行动！”
“咴咴！大姐头稍安勿躁，鄙人探查到只言片语的情报，大致来讲，猿霄帮毫无防备，他们甚至要把其他分帮的组长叫到总部去花天酒地，喜气洋洋过大年。”
“俺！俺这边也有情报！菜市场的羊婶给俺拍了照片！大姐头你看，这边，这边，还有这里！这些通风管道俺都能派小耗子们渗透进去！还有这些出入口！”
“好样的！要的就是这个！凯特，你那边也发奖金了吧？你知道应该——”
“放心吧大姐头，我这万事俱备，就等您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咱都兜着！”
“那个……吉弔大人，我……您看一人二十斤炸药……足够吗？不够的话今晚我再多做点……”
“荏茧你也不用太辛苦的，咱——等等！？多少？一人二十斤！？”
“噗！咳咳！老夫可没逼她啊！她自己闷头做东西，谁知道能搞出来那么多！”
“我还以为屋子里这都什么味，怎么比我小基地里还冲，感情后屋那边堆的都是炸药。”
“言归正传，荏茧你这两天先休息会，千万别坏了身子。然后是我们这，枪械已经万事俱备，接下来只需静等一个时机。每个人在解手时，往往防范意识最为薄弱，所以……”
“所以俺们要趁他们尿尿的时候偷袭！俺说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大姐头的意思是趁虚而入！肯定是等初二左右，那些混蛋饮酒作乐，防备最松散的时候！”
“没错……现在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中，只差一点点收尾。凯特，你们三个辅佐荏茧，把炸药捆绑成束，记住别让荏茧干活了。”
“好！”
“悉听尊便！”
“得嘞！”
“艾薇，十三郎，你们二位请务必提高警惕，注意这几天的陌生面孔，尤其是多次徘徊在这附近的。”
“交给我了！”
“老夫可一直有在注意！”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付出和陪伴，愿意相信我毫无保证的诺言，愿意加入实力悬殊的复仇，愿意同甘共苦，与我举起大旗……呜——呜呜……谢谢大家，我，我不知道未来的结局会怎么样……但，呜……但我们，我们永远是一个团队……”
“此等豪言！鄙人也愿意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一起见阎王！”
“行了行了，站那么高不怕顶漏天花板！我们哥仨本就是烂人一个，跟着大姐头才找到生存的意义，才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条完整的灵魂。”
“俺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被街坊看得起！”
“我也明白有些东西只用自己的双拳保护不了，因为上面缺少灼眼的光辉！”
“谢谢您，吉弔大人……能听到您的演讲，和您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算灵魂被他们四分五裂，我也无悔……”
“嗐！说那么多肉麻的干什么！想酸掉老夫的牙吗！谁说现在不能张罗庆祝！臭小子们等会都跟老夫上街！好酒好肉都买回来！听到了吗！”
“好！”
“没毛病！”
“走走走！饿死俺了！这点肉肠不够分都！”
“欸，对了！老爷子，能否请您借鄙人一对银镖当做护身法宝？新春佳节，鄙人也想讨个彩头。”
“嘿！臭小子嘴还挺甜！”
欢声笑语驱散阴郁，毛树不知从哪个垃圾箱翻来串彩灯，一闪一闪挂在天花板，把吉弔的小哭脸照的一阵紫一阵红，逃也似地跟着十三郎跑去置办年货，留下三位少女打扫房间，清扫过往的不幸。
旧的一年周而复始，新的一年开天辟地。几家灯火会长明，又有哪个倒霉蛋会遭殃。富裕人家围坐暖炉大啖美食欢度新年，流浪汉独倚垃圾硬啃剩骨感恩新年。谁在暗，谁在明？阴霾中死盯着的眼睛，正逐渐伸出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