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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寒第十四章 终不悔 忘羡

2021-07-22 21:13 作者:快爬小乌龟  | 我要投稿

第十四章 终不悔-此情无计,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温情再见到魏婴时,她看着平静而从容的魏婴,不可能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金丹刨给别人,魏婴看到温情他微微一笑“温情,希望你不会让我疼太久,你是最好的大夫,我信你”,“魏婴,你真的愿意?”,魏婴点点头“我本就如此不是吗,这是我的命,能遇到蓝湛能跟他并肩作战已经是老天爷格外的恩赐了这两年只当是一场梦,梦醒了,就散了”,但是他温柔的笑了笑“也不能当是一场梦,至少我救了墨染,也是值得的,我的金丹会随着他与蓝湛相伴终生,想想也不错”。

温情开口道“你希望蓝湛知道吗?”,魏婴看了温情一眼思索了片刻说道“不必让蓝湛知道,以蓝湛的性子就算他再爱墨染也不会同意我换丹给他,他不会忍心连累旁人的,他必然不答应”,温情说道“江家并不打算让旁人知道,他们让我对外宣传妖丹已炼化”,魏婴心下明了,活人刨丹毕竟不人道,江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声名着想。

近日连遭巨变魏婴看着也甚是憔悴,温情怕他无法支撑刨丹的痛苦,想着先替魏婴调养一下身体。温情替魏婴把了把脉,温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魏婴问道“怎么了,我可是身子不好,没事的,就算刨丹很疼我也能熬得住”,温情不敢看向魏婴的眼睛,她侧过身去“魏婴,你有了身孕”,魏婴起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转而流下了两行清泪,“他怎么来的这般不是时候”,“他怎么这么会添乱”,“温情,我该怎么办?”,“魏婴,眼下如果要刨丹你就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温情,我该怎么办?”,温情心下明镜一样,江家势必会让魏婴换丹,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现下魏婴有了身孕对魏婴未免太残忍了。“魏婴,如果换丹孩子很有可能不保,你要想清楚”,“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既能换丹又能保全孩子”,“魏婴,大的你放不下,小的你也舍不得,你能怎么办?你救不了所有人,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魏婴心中一急,一丝甜腥涌上喉头,温情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下也万分同情魏婴,老天爷给他的苦难未免也太多了吧,明明也该是江家的小公子,偏偏有那样出身的母亲,又偏偏摊上一个那样蛮横的虞夫人,自己也不能帮他什么,心中也甚是无奈。

夜里魏婴无论如何难以入睡,心里想着,一定是小蓝湛不恨自己了,原谅自己了,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了,可是你父亲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总不能不管吧,这可怎么办呢?魏婴静静的抚摸着陈情,想起蓝湛,这是蓝湛的骨血,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保护他。想到这他打起精神,墨染的事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他不可以再伤害小蓝湛了,他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这次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改正的机会,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把孩子弄丢。他想了想,他要去找蓝湛,蓝湛一定能救他,一定能帮小蓝湛的。

魏婴趁着夜深人静,打晕了守卫准备去找寻蓝湛,可是莲花坞太大了,他一时之间竟然迷了路,突然他听到了清心音,他大喜,蓝湛,一定是蓝湛。他小心翼翼顺着琴音而去,他看到了映在窗上蓝湛的身影,他正在思索怎么将蓝湛引出来,他听到蓝湛在温言细语的安慰墨染“墨染,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魏婴心中一酸忍不住流了眼泪。不好,有人来了,魏婴赶忙从假山后天飞身而去,似是有人看到了他但是也并未声张而是几人一路跟随,魏婴慌不择路只想着先离开再说,若是被抓到恐怕自己很难再有机会逃离。

魏婴飞奔而逃,腹部微痛,他用手捂着小腹,轻轻的安慰“别怕,我在”,突然有人出现在他前方堵截他,他刚想回头看到身后也有人围追,慌乱之时他摔了一跤,只是大喊着“别过来,你们走开”。突然众人散开他看清楚了带头之人是谁,江澄。“带走”,来不及反抗魏婴已被绑走,“江澄”魏婴怒喝道,“魏公子,什么见教?还是你想着再续前缘,我对你没兴趣”,直到回到郊外那间小院,魏婴本能的恐惧着江澄,他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他开口道“我要见含光君”,“你休想,蓝湛没有时间见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休想再继续迷惑他”,魏婴不敢告诉江澄自己有了身孕,上次噩梦一般的经历时常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无关紧要?那只要我刨丹的时候心有怨恨,恐怕。。。”,还未等魏婴说完江澄暴怒猛然一拍桌子“魏婴,你想怎样?”,眼下江家怕换丹之事横生变故是不会让自己见到蓝湛的,他想了想没有办法,“我要见江夫人”,“魏婴,你最好老老实实换丹,我可以留你一条狗命,否则.....”

翌日,虞紫鸢前来甚是不耐烦“何事?换丹之期定在三日之后,你也无需准备什么,我只是告知你一声罢了”,魏婴想了一下,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虞夫人,还是缓缓开口“江夫人,我答应了心甘情愿换丹就绝不反悔,可是此事能不能缓些时日,过一阵我一定……”,还未等魏婴说完虞紫鸢便怒道“此事由不得你,缓些时日?为何?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魏婴不敢,只是,只是……”“到底何事?别在这吞吞吐吐,我没时间在这跟你虚耗”

魏婴想着,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据实以告,乞求虞紫鸢可以大发慈悲,眼下江家需要他的金丹或许可以给孩子一条生路。魏婴开口说道“我可以换丹,但是我怀了身孕,如果我强行刨丹孩子就会有危险,无论如何我要保全我的孩子,所以能不能等我过几个月生下孩子,只要是生下孩子,我立刻换丹给墨染绝不耽误一天”,虞紫鸢一听心里的怒火压抑不住“蓝忘机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胚子,竟然暗自里行这种事,眼下让我儿等半载之久恐怕断然等不起的”,魏婴听到虞紫鸢的话顾不上别的他把心一横“等不起也得等,难不成江宗主还有其他私生子可以换丹,我魏婴贱命一条,可是我怀的毕竟是蓝家子嗣,日后真攀扯起来,蓝湛的两个孩子都断送在江家手里怕是也不好交代,何况日后墨染与蓝湛结道,若因此事让二人心生不睦,有何必要。就算江夫人看不起我跟我娘,可我也是江宗主的儿子,此事千真万确吧,这个孩子会是江家跟蓝家结为姻亲最有力的纽带不是吗?”

魏婴看到虞夫人并未急于拒绝,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虞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江夫人,魏婴别无他想,只想生下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孩子,您要是不答应,咱们只有鱼死网破”,虞紫鸢听着魏婴坚定的声音,其实魏婴说的并无道理,上次云深之事她有耳闻,不管怎么说,毕竟是蓝家子嗣,江澄妄为不仅被忘机废了右手,江家也连带着欠了蓝家。这次自己定要谨慎行事,可让墨染等那么久她心里又舍不得,墨染骄傲,为了此事已然颓废不已,眼下再让他等到魏婴的孩子出生,何况夜长梦多,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变故,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的,只要孩子保证无虞你就愿意即刻换丹对吧”,魏婴闻言大喜,他点头如捣蒜。

虞夫人走后,魏婴喜不自胜,小蓝湛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有事的,你放心吧,只是我也见不到你父亲,上次你父亲还怪我没有及时告诉他你的事,这次咱们要不要先告诉他,可是眼下他估计也忙乱的很,再过一阵吧,等墨染金丹之事都安顿好了,咱们再去找他吧。这次你竟然格外的乖,一点都没闹腾我,我都没有发现你。

虞夫人拿来一枚丹药,告诉魏婴这是圣药济儿丹,只要吃下可保孩子无虞。魏婴并不十分相信她,虞夫人找来温情,魏婴问温情是不是自己吃下这济儿丹刨丹的话,孩子也会没事。温情点点头,但还未来得及说别的,魏婴已然应允,他说“江夫人,魏婴要您一个誓言,我可以即刻换丹,但您要保我孩子平安诞生,否则就让您的儿子墨染公子不得好死”,“魏婴,你………好,我答应你,济儿丹自是可保你孩子一命,我会尽力保你孩子性命,否则就叫我儿不得好死”,虞紫鸢的话冷冰冰的钻进魏婴的耳朵里,本该安心的他却更多心烦意乱。

温情看着魏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魏婴看着很是高兴,但是,她还是开口道“魏婴你可知这济儿丹会伤及”魏婴一听温情的言语立马转身一把拉住温情焦急万分“会伤及孩子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济儿丹一旦服下,孩子会茁壮成长,对孩子百利而无一害”温情顿了顿,“那就好,只要孩子能好就好”,“可是,济儿丹是吸取母体所有的营养给孩子,孩子自然会健朗健硕,母体就会越来越虚弱,等到孩子瓜熟蒂落那天,母体就会开始极速的衰败,时日无多……..”,“那我刨了丹,小蓝湛会没事对吗?”温情点点头,“那我生下他之后我还有多久?”,“一般人会有三年,你失了丹估计只有一年吧”,“一年,一年也够了”魏婴喃喃自语道,“魏婴,你.....”,“温情,不要紧的,本来我也不想让世人知道小蓝湛跟我的关系,一年虽然陪他的日子短了些,但是只要他安然无恙就好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温情并未言语。

“如此也好,也好” 温情跟魏婴都知道,江家不会善罢甘休,换丹势在必行,可眼下魏婴要保住孩子只有这个办法,“魏婴,你应该告诉蓝湛的”,“如果蓝湛知道,出于道义他一定会护着我跟孩子,他又放不下墨染,他一定会拼死去试那五成的几率,万一失败了他跟墨染怎么办,因为我的自私,我已经害了他们两个人很多了,蓝湛救过我的命,又助我修行,他是第一个真心对我好、不轻贱我、尊重我的人,魏婴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懂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魏婴一个人的命能救蓝湛和墨染还有小蓝湛,我的小蓝湛日后也会是蓝氏的宗主吧,我能救三位宗主也算是值得”。

过了很久,“魏婴,你很爱蓝湛吧?”,魏婴心想很爱吗?那应该是的吧,他爱蓝湛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事、任何人,也胜过自己的生命。他爱蓝湛从看到蓝湛的第一眼起,仿佛爱这个人已经融入自己的骨血,只要自己还有一息尚存就爱意难消。他爱蓝湛爱到只要他好,只要他好自己好不好都不重要,自己流多少眼泪、受多少苦、疼多少次都是无所谓的,只有他开心,自己才开心。他爱蓝湛到卑微到了极点,不需要做他的爱人,只要能静静看着他、默默想着他、轻轻念着他、细细为着他的每一天都是甜的。魏婴想了想说道“可惜我不配,可惜他爱的是旁人”,魏婴似是不放心又问温情“服下济儿丹,刨丹后小蓝湛真的不会有事对吗?”温情说道“以我岐山温氏列祖起誓,你刨丹后孩子无事”,魏婴才放下心来。

魏婴这两日静静的听着温情讲述刨丹时的事宜,他似乎丝毫不害怕,也丝毫不不在乎自己的金丹。“魏婴,刨丹需要全程清醒,那种痛感怕是很难熬,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参片含着就好”,“无妨,不要紧的,小蓝湛今日还好吗?”,魏婴只有在听到自己孩子安好的时候才会有情绪上的波动,“蓝湛,他还好吗?知道墨染有救了他很开心吧?”

“蓝湛知道玄武妖丹可以炼化,墨染有救了他们二人都欣喜万分,那日墨染还带着蓝湛在江氏祠堂跪谢列祖列宗的保佑……”看到魏婴静静看着自己微笑的样子,温情突然眼眶一酸有水汽从眼中泛出,“江氏祠堂,怕是我这样的人此生都无法踏进吧,列祖列宗也不愿意看到我这样的人弄脏家祠吧”他顿了一顿“我没事,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了去了泉下在见他们吧,怕是列祖列宗见到我都要追着我打呢,嫌我给江家丢人呢……”

真到了换丹那日,魏婴平静如常。他淡淡的开口“温情,会疼的厉害吗?我不想麻烦你,你就把我手脚都绑在床上吧,这样你也省力一些”,温情听着魏婴的话,到了此时此刻他还在关心自己能不能更省力,温情停下来略带怜悯的看了一眼魏婴,今日所有人都知道墨染要换丹,一早便全部赶往墨染的住处问候、等待。温情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魏婴瘦弱的身躯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安慰他即将遭受的难以比拟的痛苦。

魏婴用手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他瘦削的厉害,似乎比以前更瘦了,他神情无比温柔“小蓝湛,不怕嗷,没事的,你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他抬头看了一眼温情“开始吧,温情,不要紧的,我不怕疼的,快,把我绑住吧”,温情实在不忍心动手,但为了刨丹的过程更迅速,她唤来侍卫将魏婴绑在床上。她站在床前“魏婴你需要全程清醒,一旦疼的厉害你就告诉我我会暂时停下,你万万不可心生怨恨,否则就功亏一篑了”,魏婴点了点头。

温情知晓魏婴及其擅长忍耐疼痛,可是刨丹这种痛苦是任何人也无法承受的,她看着魏婴死死的拽着床下的褥子,疼的冷汗连连,将双唇咬的鲜血淋漓,她微微停顿,“温情,不要紧的,我能忍住”魏婴艰难的开口,温情本想准备很多麻醉类的药物,想减轻剖丹的痛苦。但是她后来发现,那些药物根本不管用。因为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魏婴痛苦的样子,她加快自己的动作,可是刨丹实在太过复杂,一天一夜之后仍未完成,魏婴意识微微有些迷离,“魏婴,你忍住”,“温情,我没事”还未等魏婴说完冰凉的雪水就已经泼在魏婴的身上,魏婴打了一个寒颤微微有些抖,温情转过身看着来此的江澄,“江澄,你干什么?”“夫人吩咐过刨丹的过程里他必须是清醒的,若是迷糊便用冰水泼醒便可”“你们未免欺人太甚”

魏婴痛苦的睁大眼睛,“温情,你让他出去,要泼也让别人来”,江澄闻言未动。魏婴继续开口“看着你这张脸,我没法子不恨,我怕我恨极了这金丹取出来也无用了”,江澄离去前吩咐“夫人的命令你们也听到了,照办就是”,绑着魏婴手脚的绳子在魏婴痛苦的挣扎下已经磨破了皮鲜血直流,此时的魏婴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痛一般他只是嘴里默念“蓝湛,蓝湛”,温情知道只有全程想着蓝湛,想着他挚爱的人,才能心甘情愿的为了爱人忍耐着无尽的痛苦而不心生怨怼。  两天一夜,魏婴忍受这样的折磨整整两天一夜,稍微失神立刻被泼冷水。疼的瑟瑟发抖的魏婴将身下的褥子都抓破了,他的指甲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全部都已经折断且鲜血淋漓。

刨丹结束之时魏婴的神思已经木了,魏婴绑在床柱上的双手都早已没有任何知觉,温情帮他松开绳子之时,他都已经一动不能动,“小蓝湛还好吗?温情”他气若游丝的说道,但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温情在关心肚子里孩子的情况,温情拿起魏婴的手想替他把脉,发现魏婴的手腕都肿了“麻了,动不了了,没事的,你先替我看看小蓝湛”,温情说道“孩子无事”,魏婴似是放心了转而意识开始变得不再清晰。

温情看着满床湿透冰凉的褥子,赶忙说道“魏婴,你先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开点药”,“温情,我没事,你赶紧去换丹吧,别耽搁了”魏婴看到温情并未前去“我不要紧的,你快去换丹吧,别耽误了墨染公子”,说完这句话魏婴急促的喘息着。温情起身离开走到拐角处魏雪漫正在门前站立她开口问道“刨丹顺利吗?那墨染公子有救了?”,温情看她那幅样子怒上心头,并未理会她自行离去。

魏雪漫走到魏婴房里,看着魏婴仍维持刚才刨丹时的姿势,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看到魏雪漫走进来魏婴打起精神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连说这一句话都耗尽了他的全身的力气,“刨丹顺利吗?”,魏婴笑了笑顿了一顿说道“顺利,墨染有救了”,原来他在屋里听到了魏雪漫问温情的问题,他只是没有想到阿娘竟如此厌恶自己,他本以为至少阿娘会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原来他就像床上湿透的褥子一般,硌得人全身冰凉,惹人厌恶,无人问津。

温情走至墨染住处,花团锦簇、门庭若市一派欣欣向荣景象的模样让温情心中难受,想到魏婴身下冰凉的褥子想到那一盆盆雪水,想到魏婴咬破嘴唇也不喊疼的样子,想到魏婴尽断的指甲......想到强弩之末的魏婴还请求自己不要耽搁了救治旁人,那个让他一无所有、悲辛无尽、受尽磨难的旁人,自己的亲兄弟。真正吃苦受罪的人无人问津、无人关心、无人问询,咬牙坚持了两天一夜非人的痛楚,而坐享其成的人众星捧月,众人围绕,让温情微微恶心。“换丹疼吗?”虞夫人小心翼翼的问着,“应是毫无感觉”,虞夫人听到温情的话松了一口气,真正疼的要命的那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疼不疼、累不累、难受不难受,温情走过众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墨染跟坐在旁边的蓝湛,她看了蓝湛一眼神色复杂,那个为了蓝湛受尽磨难而生刨金丹的人还在冰凉的床上孤零零的躺着,而此刻蓝湛坐在墨染床边关切的望着墨染,蓝湛起身给温情施了大礼“如此多谢温姑娘了,忘机铭记于心 感激不尽”、“你不必感激我,该感激的另有旁人,感激你自己吧”

众人退散等在门外,熙熙攘攘的人将不大不小的院子塞的满满的,众人此起彼伏的叹息、焦急的踱步、甚至祈祷之声在温情的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她满脑子都是魏婴如纸般孱弱的身躯、似雪般惨败的脸色、如枯井般无声的绝望在静静的流淌着......,换丹甚是简单,片刻已然完成,只要等待金丹运行周身人就可以醒来恢复正常。

“怎么样”“如何”“好了?”“成功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让温情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点点头便准备离去。出门之时温情看到了江家早就备好的补药,一碗碗漆黑黑的各式补药,忙不迭的往屋里送,只是闻温情就知道里面有何等名贵的药材,真正需要的人怕是连药渣子都没人送。“温姑娘大恩大德,江家没齿难忘,日后.....”,“不必了”温情大声说道“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不足挂齿”,温情觉得讽刺,这病到底是谁救的,是魏婴拿自己的金丹、自己的生命救的,江家假仁假义感谢,他们难道不清楚吗,真正付出了一切的人是谁。她看了一眼蓝湛,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你没有看到那个为你倾尽一切、牺牲一切、付出一切还无怨无悔的人。

温情放心不下魏婴赶忙回去看看魏婴情况如何了,魏婴已经晕死过去,穿着湿透凉滑的衣服,就着冷硬似铁的床单被褥,温情叫了叫魏婴,魏婴并未有任何反应。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起了高热,温情赶紧叫人前来帮魏婴换衣服,只有碰到魏婴酸麻的手臂实他微微出声其余时候全程没有任何知觉。

“把这床单被褥都换了,你们要冻死人吗”,一个侍卫及其不情愿的拖起魏婴,力气甚大的扯痛了魏婴,魏婴嘶了一下,微微转醒,魏婴看到温情“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温情麻烦你帮我再看看小蓝湛如何?”,温情帮魏婴把了把脉说道“孩子没事”,魏婴精神状态很不好反应似是有点慢“墨染没事了吧?”,温情点点头“换丹很顺利,不出一天他就会醒”,“如此便好,我有些累,想睡一会”,温情说道“你起了高热,我先给你开副药”,魏婴看了一眼温情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全靠侍卫扶着,“多谢了,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魏婴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直到傍晚时分有人前来说道“魏公子,宗主要见你”,魏婴细想一下激动万分,是父亲,是父亲要见我。他费力地起身,他动作很缓慢,手肘弯曲撑在床面上,起身之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微微一动便如针扎般痛,他起身刚刚站立小腹就一阵剧痛,刚走了没几步冷汗就落了下来,“我能换身干净的衣服嘛?”可魏婴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换哪一件,“有那个必要吗,真当自己是少爷了,别让宗主等急了”,魏婴连忙点点头跟着离去。

魏婴步履蹒跚,身影十分虚浮,小腹刨丹之处剧痛让他满头都是冷汗,但他怕让父亲等急了,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擦擦额头的汗,紧紧跟在来人的身后艰难的走着,却一步不敢落下。突然前边的人停下来“宗主,在里面等你”,魏婴顿了顿缓缓的走进去,他站在门口处不敢随意走动,“你就是魏婴?”魏婴听到那略带威严的声音后才敢抬头直视,魏婴张嘴声音沙哑,“是,我是”,“果然与染儿长得一模一样呀”,魏婴看到上坐之人朝自己走来,那是自己的父亲,自己本以为早已失去然而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自己少年时无数次盼着会护着自己、疼爱自己的父亲,自己想了千百回,盼了千百回的父亲,竟是这样不动如山、威风凛凛,他会喜欢自己吗?可会厌恶自己?毕竟自己从不讨人喜欢,身份卑贱。他可会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静静抚摸我的头发,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拍拍我的肩膀。“你帮染儿换丹,我很感谢你”,魏婴听到父亲如此客套的话语他眼眶一酸,江枫眠追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莲花坞有的尽可拿走”,尽可拿走?看来父亲并不打算让自己住在此处,魏婴悲伤欲泣,也是,自己这样的人怎么能住在莲花坞,莲花坞都是像莲花一样高洁、清白的君子的住处,自己这样肮脏的人在此只怕会使江家沦为世人的笑柄吧,无妨,自己时日无多,能见到父亲一眼已是满足了。

魏婴摇了摇头,只是这样站着就让魏婴两眼发黑难以支撑,只要耐心多看魏婴几眼便知道他此刻是忍耐无比剧痛的,魏婴想了想自己还是贪心的,他想要父亲能抱自己一下,自己此生还未被父母抱过。小的时候魏婴很少哭闹,魏雪漫从不抱他,有次三岁的魏婴找魏雪漫要抱抱,魏雪漫打了他一个耳光把他打倒在地怕他晦气便留三岁的魏婴一人在冰天雪地里哭泣。“我想.....”还未等说完来人报道“公子醒了,宗主,公子醒了”,魏婴看到喜上眉梢的江枫眠大步流星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看都未看自己一眼,魏婴伸出手却只擦过江枫眠的衣袖什么都没有触碰到江枫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父亲,我只想抱抱你”魏婴将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他环起胳膊抱紧自己仿佛自己被父亲抱着在怀里。魏婴突然笑了笑,还好自己这辈子遇到了蓝湛否则到死怕是都没有人会抱一抱自己这个小倒霉,谢谢你,蓝湛,谢谢你,愿意温暖这个如此不堪的自己。“你是何人,还不退下”来人推了魏婴一下,魏婴没了金丹此刻又十分虚弱被此人推到在地,那人一愣“你装什么?我可没用劲”,魏婴缓了一缓“我没事,只是脚麻了”,魏婴使劲想站起来几次腿都不听使唤,他微微颤抖着对面前的江氏弟子说道“这位兄台,我双腿无力您能不能受累扶我起来”,那人叹了一口气将魏婴扶起来看着他虚弱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便半扶半拽送魏婴回住处“多谢,多谢”

行至半路碰到另一名江氏弟子怒斥道“李师兄,你可知他是何人?”未等那人开口便自顾自说道“这人好不要脸,在金家自甘下贱做了家娼,真是丢尽了我江氏的脸面,装出这幅柔弱模样来给谁看,不过就是个用尽手段伺候人的货色”,被称作李师兄的那名男子闻言像自己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骤然松开了手,魏婴失去了助力双膝跪地猛然磕在鹅软石地上上,膝盖跟小腿都重重的磕到了石子上,刨丹的伤口也撕心裂肺的疼着,魏婴并未顾及腿上的伤口只是用手轻轻摸着小腹“小蓝湛,你没事吧,我带你走”,魏婴挣扎了几次都站不起来,他撑着旁边的假山上石头将自己硬生生撑起来,胳膊被石头擦伤在滴着鲜血,他就一路扶着墙壁慢慢、慢慢的走着,他走回屋时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湿透了的还有他的心,他满心欢喜的去见自己的父亲,却满心失望、遍体鳞伤的回来。

魏婴躺在床上他没有力气换下汗湿的衣衫,他抬起胳膊捂着脸痛苦的哭了起来。他想告诉所有人,他没有,他没有自甘下贱,他十三岁的时候是被五花大绑着,因为反抗划伤了人,作为惩罚就是三天三夜无休止的折磨,他把嗓子都喊破了,也没人管他。他没有淫荡无耻每一次的每一次他都是被强迫的,除了蓝湛之外没有一次他是心甘情愿的,不是被绑、被打、就是被迫,他该怎么说。但是不管如何,他想到刚才那人扔垃圾般的放手,想到蓝湛温暖的怀抱,像他这样肮脏的人断不可在因为自己的自私玷污蓝湛,玷污莲花坞。

翌日,蓝湛看到墨染醒来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想着自己可以运功帮墨染早日打通经脉,助墨染恢复功力,玄武妖丹并不比人的金丹恐怕一时半会无法正常运转。几日不见魏婴他心中甚是想念,不知道他在温情处过的可好,近日墨染已经无事他内心愧疚之心已安想着明日去看看魏婴,想到魏婴他脸泛春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不到他也会对谁如此的牵肠挂肚恨不得天天相对、夜夜相拥,又想到那日的的梦,蓝湛羞红了脸,春从春游夜专夜,日日相思无闲暇。

还未等蓝湛前去探望魏婴,当天夜里魏婴已经自知是准备离开莲花坞的时候了,其实他的身体虚弱的很,但是他不想在此讨人嫌,他想着自己要启程离开虽不知去何处至少应该跟蓝湛辞行。他走路仍然微微踉跄,走到墨染住处时蓝湛正在帮墨染运功,二人的身影在窗外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情深似海,“墨染,你功力恢复的很快”“那自然要多谢蓝二公子帮我运功,不然我这颗妖丹怎么会运作如此通畅”,“墨染,你莫要....”蓝湛想着墨染刚遭大难自己眼下提此事甚是不便便作罢,“忘机,我今日大好,咱们合奏一曲吧”,听着二人悠扬的琴声,魏婴想着自己还是别打扰刚刚遭难眼下正情深意笃的二人。

一连几日都吹了冷风,魏婴的高热并未好转,他扶着两边的墙壁慢慢的走着,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多余,“多余”他猛然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小蓝湛“我是说我多余,不是说你,我没骗你吧,你父亲跟爹爹合奏潇洒自如极了吧”,魏婴想到此处摸了摸腰间的陈情,陈情陈情,可惜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与蓝湛合奏。自己怕是也见不到蓝湛几回了,想到此处魏婴难过起来。

第二日,蓝湛前去药庐,温情只说魏婴在江家,蓝湛怕虞紫鸢脾气暴躁会对魏婴不利,怕魏婴出事就立刻去江家要人。虞紫鸢知道蓝湛的来意微微一笑,“忘机,近日我江家双喜临门,还未告知于你,这魏婴是我夫失散多年的二公子,眼下回归江家名正言顺。”,蓝湛闻言微愣“这....”,“忘机,看染儿跟魏婴的模样,说不是亲兄弟怕是都没有人信呢”。蓝湛想了想也是,怕是只有亲兄弟才如此相似吧,原来魏婴竟是江家二公子,那日后自己求娶顺畅许多,叔父当魏婴亲传弟子早就暗地里喜爱他,魏婴身份这般正好蓝江和亲更是水到渠成,何况叔父以前就担忧江家没有嫡系坤泽,蓝氏子嗣问题,这下迎刃而解,怕是叔父会亲自赶忙上门提亲。就算魏婴眼下并不喜欢自己,已然结契,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二人联姻也是天作之合,日后结了道,生上三个五个的还怕他魏婴跑了不成,想到此处蓝湛欣喜万分“如此恭喜江宗主,江夫人”,蓝湛许久未见魏婴有些想念他“忘机能不能见他一面”。

蓝湛来到魏婴住处,刚想推门而进想了想,他敲了敲门“魏婴,你在吗”,魏婴听出了蓝湛的声音,他好几日不见蓝湛也甚是思念,想着自己光景也不多了,蓝湛事务繁忙还不知何时能再见,不知道还能再见他几回,魏婴顾不得虚弱的病体瞬间从床上爬起来转眼已到门口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又跑去照了照镜子,才把门打开。“墨染公子,无碍了?”,“嗯,多亏温情炼化了妖丹,多谢你帮我共擒玄武”,魏婴只是呆呆的看着蓝湛,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自己还能看几回,真想日日都看,月月相顾,可惜自己不配。“魏婴,你脸色不好”“奥,无妨,有些发热”,蓝湛闻言有些担心他抓起魏婴的胳膊,正好碰到那日的伤口,魏婴吃痛猛然甩开蓝湛的手。

“魏婴.....”,“含光君你有什么事吗?”,蓝湛听到魏婴如此叫自己还甩开自己的手微微不悦,他明明是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坤泽怎么总是对自己如此见外。“魏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魏婴听后有些懵懂不知所措,“你眼下是江家二公子了,你可是打算暂时住在江家?”,魏婴闻言一愣,原来我是江家公子就可以叫蓝湛的名字,我若是魏婴怕是此生不配吧,可惜我不是什么二公子,蓝湛,我不配,不配入住莲花坞。

蓝湛可是在赶自己走,自己本来就想离开莲花坞不知应该去何处,他是嫌我在蓝家碍眼吧,也是自己没了金丹若是呆在蓝家他早晚会发现,活人刨丹有违常理,若是让人知晓对江氏声名不利,魏婴已然声名狼藉就别因为自己再让江氏名声受损。

蓝湛定是怕自己在蓝家墨染看了会不高兴,可是昨天我想着,自己只有不到两年时间了,本来还想着可以在云深再待一段时间,自私一点能偷偷陪在你、陪在小蓝湛身边的时间多一点,看来也只是自己做白日梦。等蓝湛结道小蓝湛出生这是双喜临门,若是过不了多久自己死在云深不知处怕也是冲了喜气,让人晦气罢了。想到此处,魏婴点点头“我不回云深了,我陪我阿娘留在此处”,他万分眷恋的抬头看了一眼蓝湛,这张容颜看一次少一次吧。

蓝湛得知魏婴要留在江家,想着也好,日后再以江家二公子的身份八抬大轿娶回家才真是名正言顺,也省的旁人非议,魏婴应当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吧,旁人的流言蜚语怕也如箭矢伤人无形,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自己已然下定决心此生非他不娶,无论他是江家公子还是谁,他都是自己要长顺长依长相伴之人,突然蓝湛很感激叔父定下的联姻之事,想不到竟是如此这般正好,倒是歪打正着。

“魏婴,你好好养身体,等我日后.....”,“蓝湛,原来你在这呀,父亲说要好好庆祝一下此番逢凶化吉”墨染前来起初只是看到门口的蓝湛,直到走近才发现门里的魏婴,他脸色微变继而笑了笑对魏婴说道“开始我便奇怪,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别说蓝湛认不得,我自己都认不得,现下好了,原来竟然是我亲弟弟,日后江氏定会护你周全的”,魏婴看到墨染前来便站在蓝湛身侧,二人长身如玉站在一起真是璧人一对,心口微微绞痛,他按着自己心口叹了一口气。

“魏婴,你不舒服?”蓝湛刚想伸手扶着魏婴想到刚刚他甩开自己的手,蓝湛以为他不喜欢自己触碰他手又缩了回来,这一幕都被墨染看在眼里。“魏婴,你身子不适我找人来瞧瞧”墨染开口问道,“不用了,已经吃过药了”魏婴赶忙拒绝了墨染的好意,他微微低头“不必麻烦大夫了”,墨染转而看向蓝湛,蓝湛正专注的看着魏婴“蓝湛,父亲还在等我们,既然魏婴无事,咱们别让父亲等急了”,蓝湛盯着魏婴“魏婴....”,“含光君,我没事,你还是赶紧去商议正事吧”,魏婴把门一关,倚在门上。

我们、父亲、咱们,真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和谐氛围,倒是显得自己格外格格不入了,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墨染看着骤然关闭的门想着这魏婴真是没有教养,自己跟蓝湛日后都是一门之主他竟然如此行事,但还是开口道“魏婴,今日大宴宾客,你要是无事也一起参加吧”,魏婴并未回答,墨染微怒觉得魏婴甚是失礼,“走吧蓝湛,你来是看他脸色的吗?不知好歹”,蓝湛并未多言只是敲了敲门“魏婴,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魏婴听到二人已经离开,他打开门看着二人翩然而去的背影,蓝湛,你还会来吗?他摸了摸小腹“小蓝湛,你父亲还会来看你吗?”

第二日魏婴一大早起身就坐在门口的桌子前等待,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等待的资格但就是忍不住翘首以待。蓝湛会来吗?在清晨等到午膳,“小蓝湛,你父亲会来的吧,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我们在等等”,魏婴平时都是自己去做饭,今日他并未前去,他怕他走开这一时会错过蓝湛前来的时光,直到夜深了他还是一个人呆呆坐在桌子前粒米未进,“小蓝湛,你父亲肯定不是故意骗你的,他定是有要紧的事耽搁了,你不要怪他,日后他肯定会很疼你、很疼你的”,只是我注定看不到了。魏婴想了想还是笑自己痴傻,蓝湛只是一句客套戏言,自己便信以为真,自己是他何人,又在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玉笙寒第十四章 终不悔 忘羡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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