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剪报爱好者哈迪斯
作为参与了一个月前那次陆上护送行动的唯一舰灵，凌波对哈迪斯的第一印象可以说代表着奥德修斯舰灵们对“哈尔·埃德斯中校”的第一印象。幸运的是，至少哈迪斯在形象问题上从不曾拉胯，遥想老哈当年，那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俊后生……不好意思串台了。
当时凌波对这个此前只识其名的指挥官的看法是：小伙看着挺精神。
然后没了，哈迪斯属于从脸上只能看出单字一个帅的人，你没法一眼断定他究竟是最终幕后头目还是个小白花瓶，有时这比一张大众面孔更具有迷惑性 。
在之后的相处中，奥德修斯的舰灵们对哈迪斯的好感度更是呈稳步上升趋势，老伙计才貌俱佳品学兼优，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兄弟好长官好劳动力。更何况平日里和哈迪斯走得最近的就是Z23这个公认的工作狂直女，正所谓近朱者赤，能和Z23混到一块的肯定不是简单货色，至少也得是个爱岗敬业好青年。
只有一件事情比较难以理解：Z23好像并不十分乐于见到如今局面。
问她为什么也不说，这俩人的诡异关系已经让标枪的脑袋瓜里小剧场井喷仨周了……
于是Z23近日郁闷指数呈稳步上升趋势。
又是一个淫雨霏霏的下午，指挥室外，宽大的落地窗上布满了汩汩蜿蜒的雨溪。透过丝点雨帘，港口矗立的几面旗帜在灰暗的天空压迫下甚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空气中充斥着湿润泥土的腥气。间或有微弱的闪光冲破浓重乌云的阻隔，为大地和海洋提供一瞬的微弱光明，沉闷迟滞的雷声姗姗来迟，遥远模糊如同从另一个世界远道而来。
这样的天气在奥德修斯基地算是稀松平常，加上一向糟糕的海况，即使是习惯了温带海洋气候的英德两国舰灵们，在轮值巡逻时也不免抱怨天公嘴脸。
作为基地司令的副官兼秘书官，需要处理文书任务的Z23拥有在舰队中屈居末尾的执勤频率。这就意味着在很多个雷雨交加的阴沉下午，在不确定是谁但数量稳定为三的同袍们不得不顶风冒雨离开港口、为了世界的和平与安定去进行一场半径百海里的巡回旅行时，Z23可以呆在温暖安定的指挥室里，享受由一杯咖啡和自己烤制的小点心组成的下午茶。
不过这也算她时常加班熬夜换来的“特殊优待”就是了，毕竟也没几个舰灵会为自己的发际线感到担心……
Z23还记得自己在汉堡基地的上任长官，那是个可以被当做“汉斯”典型的德国老军人：金发梳成一丝不苟的背头、鹰一样的面孔显得不好打交道、身形高大壮实，而且不喜欢在自己的咖啡里加糖。
当然也不肯加奶加冰。
Z23轻轻搅动着瓷杯中棕黑色的咖啡，脸上带着轻松恬静的微笑。哈迪斯在旁边瞟来一眼，暗忱这丫头只有这会儿才显得文静一些，大部分时间里Z23总是把精神绷得很紧，而一旦放松下来就会露出这种温和的笑容，不得不说挺……可爱的。
哈迪斯的面前也摆着一杯黑漆漆的东西，显然在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未来要指望的高质量苦力时，这姑娘还是很客气的。哈迪斯端起杯子咂上一口，夸奖两句。
“嗯？”Z23青金石色的眼睛疑惑地转了过来。
“怎么了？”哈迪斯摆出一天中占八成时间的表情，也就是没有表情。
“啊，没什么……”Z23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没有想到您会喜欢现磨咖啡。”
哈迪斯耸了耸肩：“以前我也坐过你那个位置，那时候不得不得照顾一个活宝的胃口。”说完他又嘬了一口，“但那个家伙还不好意思独享，所以我单独下载了黑咖啡的味觉插件。”
Z23怔了一下，她好像又听到了不得了的外星情报，大部分时候这种熟悉度+1的感觉还是挺让人高兴的，毕竟这种“人味”多少能冲淡那个夜色中如同噩梦一般的身影。
“说起来，”过了一会，Z23擦了擦沾着面包渣的嘴角，看向哈迪斯，“您对基地的事务总是很上心。”
“怎么，”哈迪斯的侧脸一笑，“嫌我抢了你的工作？”
Z23连忙否认：“呃，只是您明明没必要这么努力的，毕竟……嗯。”
“我也不想啊……”哈迪斯叹了口气，笔尖在纸张上刷刷作响，“但我说过会为你们的安全负责的，而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理念。”
说完他利落地落款盖印，把几张字纸递给Z23：“晚上把这个发给惠灵顿。”
Z23接来，低头翻开一看，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是第三份了吧。”
哈迪斯看她一眼：“什么叫第三份？”
“这份建议书，”Z23晃了晃那摞纸，“和前两份是一个方向的：请求为奥德修斯基地增设自动化舰队、建议加强因弗卡吉尔守备力量，现在这是……”
她仿佛难以置信一样又低头看了一眼。
“在斯图尔特岛建立子基地？”
“是的，奥德修斯的现有力量不足以支撑它前线基地的地位。”
“可是，”Z23露出为难的表情，“这都是很大的动作，没那么好批的。”
“你就直说吧，两年以内都不可能批准。”
“确实……”Z23点了点头，“奥德修斯的战略权重实际上没有那么高的，毕竟北方的塞壬威胁肉眼可见，而且依然有很大变数。三大防线岛礁上千，有些比较特殊的战区必须联合海军这样的完全中立势力驻守……在那些地区彻底稳定下来之前，高层应该不会再往大洋洲增派军力了。”
哈迪斯沉默了一会，他站起身，慢慢踱步到书架前。
“还有近年来冰川的萎缩，让成本更小、安保压力更低的环北冰洋航线的建立成为可能。加上北冰洋地区气井工程的启动……西风航线已经不是世界唯一的经济动脉了，至少以后不会是。”
书架的第三层存放着一些重要性不高的文件，而之所以放在第三层，是因为Z23够不到再往上的地方……
他抬手抽出一本文件夹，又转回桌前坐下：“高层的考虑没有大问题，但那是根据他们所掌握情报的‘没问题’。”他把文件夹推向Z23，“看看这个。”
Z23按住滑过来的塑料夹子，好奇地翻开，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夹页上贴着的是一张张发黄发脆的剪报、官方非官方的报告复印件，以及数量极少的手写文件。她一页页地翻看着，心里惊讶之情愈发显著，这个家伙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功课？
“看内容，多想想，别多想。”哈迪斯的提醒声适时传来。
Z23应一声，认真读起文件的内容以及偶尔出现的批注。很自然的，里面的报道以及报告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大洋洲附近的海域以及岛礁的各类事件，塞壬出没的文字不在少数，一些反常自然现象也位列其中。其中尤为明显的是三次塞壬袭击事件，标注的间距时间并不短，目标皆为商船，而从过程来看完全就是游荡塞壬的意外作案。但哈迪斯却在这三张报纸上花了最多的笔墨。
Z23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她看向哈迪斯，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块。
“呃，”Z23眼睛里转着蚊香圈合上夹子，“我可能不太适合研究这个……”
她敢肯定这些信息绝对在UNN总部的办公室里出现过，然后它们更为珍贵的原件就被锁紧某个档案柜里发霉。但为什么哈迪斯会有特别的看法？
“哦没关系，”哈迪斯起身收走文件夹，“这几天陪我去一趟惠灵顿。”
“？！！”
（总算找回一点状态了，前几天真是惨不忍睹……还有我的叙事风格没准就是没有风格吧，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