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读书小记

辛丑年的最后一天，粉丝五千。我总感觉该写点什么。

2021年5月19日，我将自己的读书日课从随机专著改为四库，以大略通读为目标。持续了近一个月后，我很惊异，从没有一件事让我坚持这么久，我决定记录下来。

因为每天都会读一两个小时，自己录很不现实，于是我支起手机开始在抖音直播，让服务器帮我记录。不久转到B站，倒不是因为抖音没人看，主要是B站有个一键开播的软件，省了很多事。

这是我B站直播读四库的缘起。

最初也没人看，我也一直自顾自地看，并不出声。几天后，人气变成七，我以为是有七个人在看，就开始做一些礼貌性的补充和解释。又过了几天，人气变成四十，开始有一些常驻的观众和我偶尔交流，我特别开心。

刚开始经常有人发弹幕贬低四库，甚至说我这种直播是帮满清鞑子招魂，我总是气急败坏地怼回去。有段时间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遇到几次，我终于兴致全无，不想再播。

L劝慰我：这些东西本来就枯燥，要有人下了班放了学，还愿意看人直播四库，多少有点自虐，有人看其实就不错。而且，别人做直播都是为了让观众相信自己，你是教他们反思教他们质疑，那你自己应付争议也很正常。再说，人上网多半是为了找认同，不是想听教训的。既然播，就得有这个觉悟。

她的话在我脑海盘旋了好久，直到有天，因为直播时一场关于中西哲学的讨论，有位哲学专业的同学后台给我发了数千字的私信。

我当然非常慎重地回复了他。我还记得，在南沙的海风里，我读完他最后一条信息。江水拍打着码头的堤岸，在沉沉夜色中发出阵阵轰鸣。

我知道了我做这些事的意义。

我做自己的日课，直播只是记录，这是初衷，不要忘了。有同好当然好，不至于有独学之困。但是，更要鼓起勇气，面对惨淡的光景。我读书、谈书，分享自己的浅见，有争议本来该是常态。一些观众偶有收获启发，自然会回到自己的阅读，或是将心得用在他的领域，本不需要继续看我读书。

如此迎来送往，正应验了我每天告别时那句，“有缘再见”。

可能对于一些人，下班放学再读书是一种痛苦，但我在自己工作生活最迷茫的时候，唯有读书能开解，也确实只有读书开解了我。我大学时写诗说：

“我读这世上的每一本书，去解一个向死而生的迷。”

如果这是自虐，那我确实是“自虐”的人。如果期间碰巧能让一两个人了解学术、尊重学术，甚至对读书产生兴趣，便是意外之喜了。如果将来种种原因不能继续，那不过是回到我自己日课的原路，并没有损失。

人上网或许的确是为了找认同。我喜欢陈寅恪先生讲王国维先生的一句话：“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我一直努力做这样的人，也希望作为这样的人被认同。读的无趣，讲的不妥，都可以调整，对我未尝没有好处。至于其他，我觉得我做人也好，做内容也好，都从陈先生那句话，一时不会改变。

定囘

2022.2.4